第十二章

　　洛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舅舅家，沒想到媽媽俞鈺比她去的還早，和她一樣都是蹭早飯來了。

　　都喜歡舅媽自己做的鍋貼。

　　洛颯已經吃飽了，但又忍不住夾了一個鍋貼放碟子裡，俞洋掃她一眼：「幾百年沒吃飯了？」

　　「比華夏文明還久。」

　　「...」

　　舅舅瞥了眼洛颯碟子裡的鍋貼，又老話題重提：「洛洛啊，有沒有交男朋友？」

　　舅媽和俞鈺都一起看向她，這也是她們關心的。

　　洛颯喝了口豆漿，搖搖頭，繼續吃鍋貼。

　　俞洋嫌棄的看著爸爸：「爸，你一大早就說這麼糟心的事，是存心不讓我姐吃飯呢？有你這麼做舅舅的嗎？」

　　俞爸爸：「你說對了，我就是不想讓你姐吃，她把我那份鍋貼都吃了。」

　　所有人一噎。

　　洛颯：「...」

　　紮心了。

　　舅媽看著舅舅：「沒吃飽？」

　　舅舅：「嗯。」

　　舅媽把自己的那碗豆漿推到他面前：「沒吃飽的話，再喝多喝一碗豆漿壓壓肚子，兩碗豆漿喝下去，我保證你撐得慌。」

　　舅舅：「...」

　　洛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俞鈺看向她：「還不趕緊吃，一會兒你舅舅要搶了。」

　　舅舅：「...」

　　俞洋吃完了，放下筷子，跟洛颯說：「我馬上就去學校，你要想去跳傘，我跟我朋友聯繫一下，讓他給你安排個好的教練。」

　　俞鈺疑惑道：「洛洛你要去跳傘？」

　　洛颯點頭：「嗯，明天想去。」

　　舅舅接過話：「你不是跟俞洋在國外跳過傘了嗎？別去了，明天陪我去花卉市場轉轉。」

　　他擔心的是安全問題，然後狠狠剜了俞洋一眼。

　　俞洋趕緊告狀：「媽，你看我爸，恨不得要把我給弄死，可能怪我告訴我姐今天早上我們家吃鍋貼。」

　　俞爸爸：「...」

　　被冤死了。

　　俞洋起身，遞了一個眼神給洛颯，做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

　　洛颯下巴微揚，心神領會，叮囑他：「開車小心點啊。」

　　俞洋跟父母和姑姑打了聲招呼，拿上包離開。

　　吃過飯舅媽和媽媽邊閒聊，邊收拾碗筷，舅舅雷打不動的看他的法制報紙，洛颯閒著無聊，脫了鞋盤腿坐在沙發裡，拿出手機打遊戲。

　　客廳很靜，只有舅舅偶爾翻報紙的悉悉索索聲音。

　　舅舅看完報紙，折起放在茶几上，把茶杯放洛颯那邊：「洛啊，給舅舅倒杯茶。」

　　洛颯正忙著打遊戲，「早上鍋貼吃少了，沒力氣。」

　　舅舅：「...」

　　伸手對著她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故意埋汰我是吧？」

　　洛颯不耐煩：「哎呀，舅舅你別妨礙我。」像個小孩一樣，拿腳輕輕踹了一下舅舅。

　　舅舅：「一個破遊戲，你還當事業來做了？」

　　洛颯沒吱聲，一局打完，她退出來，「什麼叫破遊戲呀，是靠腦子靠智商才能贏的！」

　　她這段時間忙，好久沒上線，沒想到連著幾局都被對方的隊長碾壓。

　　洛颯放下手機，給舅舅泡了一杯茶來。

　　舅舅問她：「聽說你們交管又來了個新領導，剛上任？」

　　洛颯面對著舅舅，手肘撐在沙發背上，托著腮，「您又去市局轉悠了？」舅舅是名警察，一輩子兢兢業業，已經內退。

　　她當初讀警官學校，受了舅舅很大的影響。

　　舅舅說：「閒著沒事瞎轉悠。」

　　提起新上任的領導，洛颯說：「嗯，是我們的副局，聽說蠻厲害的。」

　　舅舅點點頭：「我也聽說了，還聽說他單身。」

　　忽的話鋒一轉，「你呀，也不小了，要是覺得這個副局還不錯，那就主動去追。」

　　洛颯：「...」

　　她假裝沒聽到，把耳機塞在耳朵裡，繼續打遊戲。

　　打了一上午，她的戰隊輸的很慘，幾乎每局都被碾壓。

　　她鬱悶的退出遊戲。

　　吃過午飯，俞鈺和洛颯聊起晚上吃飯的事情，見女兒穿的太普通，跟她說晚上去吃飯要穿的正式些，「走吧，跟媽媽去逛街，買條裙子換上。」

　　洛颯看看自己的著裝：「我覺得挺好呀。」

　　依舊是長褲配風衣。

　　俞鈺堅持：「穿裙子好看，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正好媽媽也好久沒跟你一起逛街了。」

　　從舅舅家離開後，她們直接去了商場。

　　俞鈺好久沒跟女兒單獨出來，今天的時間還是她前兩天加班把事情處理好了，好不容易騰出空。

　　她側臉看了眼女兒，「洛洛？」

　　洛颯正在看車外，回頭，「嗯？」

　　俞鈺：「能跟媽媽說說，為什麼不想戀愛不想結婚嗎？」

　　洛颯：「沒遇到喜歡的。」

　　俞鈺歎口氣，每次她都拿這個理由搪塞過去，她謹慎措辭：「是不是我和你爸爸的婚姻挺失敗的，讓你對婚姻產生了恐懼？」

　　洛颯怔了下，搖頭：「沒啊，你也知道，我朋友圈本來就單一，真沒遇到合適的。」

　　俞鈺還想問，又怕她心裡不舒坦，及時打住，轉而說道：「你陶阿姨家的五哥，朋友圈廣，也喜歡戶外運動，你有空就經常跟他出去玩玩。」

　　洛颯答應著：「好。」

　　逛了好幾個小時，洛颯看中一條黑色及膝裙，款式簡單，不太露，中袖。

　　「穿顏色亮點的不好嗎？」俞鈺問道。

　　「喜歡這件。」

　　俞鈺拿著手裡小號的黑色裙子，轉身跟不遠處的營業員說：「要黑色的，175的號。」

　　營業員笑著走過來，看了眼洛颯，洛颯正背對著她看別的衣服，單從背影看，很瘦，雖然高，但是她感覺170的號足夠。

　　就跟俞鈺說：「您女兒穿175的號大了。」

　　俞鈺：「不大。」

　　她知道女兒穿什麼尺碼的衣服。

　　洛颯正好轉頭，營業員看到她胸前的起伏時，不吱聲了，「好的，您稍等。」趕緊去儲藏間拿衣服。

　　裙子換好，洛颯從試衣間出來那一瞬，俞鈺都愣了下，「沒想到這裙子上身效果這麼好，嗯，直接穿著吧。」

　　營業員把她裙子的商標剪下來，忍不住誇了句：「美女，你身材真好。」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長肉。

　　洛颯笑笑，「謝謝。」

　　從商場出來，時間已經不早，俞鈺吩咐司機直接去私房菜館。

　　路上，俞鈺又給洛颯化了個精緻的妝容。

　　洛颯哭笑不得：「媽，我們就是去吃個便飯而已，您怎麼搞的像去參加比美一樣。」

　　俞鈺收起化妝品，「每個媽媽出門時都想把自己女兒打扮的像個小公主一樣，等你以後做媽媽了，就能體會到。」

　　她拿出鏡子，「我幫你照著，自己把頭髮再整理下。」

　　洛颯開始整理頭髮，把長髮高高盤起，露出欣長白皙的脖頸，她隨口問道：「五哥是做什麼的？」

　　俞鈺：「在海外做石油生意。」

　　她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之前陶尹凡提了幾句。

　　洛颯：「比我大很多嗎？」

　　「大四歲。」

　　「哦，還好，應該沒代溝。」

　　俞鈺：「你明天不是要去跳傘嗎？問問他去不去，聽你陶阿姨說他世界各地的跳傘都玩過，還喜歡潛水，蹦極好像也經常有。」

　　聽到他喜歡玩的也是她愛好的，洛颯稍顯激動：「好啊，那我下次跟他一起去玩。」

　　頓了下，又感覺哪裡不對，「他都結婚了，我再跟他經常出去玩，不好。」想想還是算了。

　　俞鈺：「小五沒結婚，他四哥結婚了。」

　　洛颯：「那就好。」

　　一小時後到了私房菜館，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問了服務員，服務員說五號包間的蔣先生已經到了。

　　洛颯一聽蔣，莫名的揪了下心，大概是她太敏感，北京那麼大，怎麼可能會是他呢。

　　俞鈺跟洛颯跟著服務員去包間，洛颯小聲問媽媽：「五哥叫什麼？」

　　「蔣慕錚。」

　　「！！」突然，腳下一崴。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穿著平底鞋呢，都能崴腳。」俞鈺扶住洛颯。

　　洛颯：「...」

　　趕緊站穩，心虛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下。」

　　俞鈺看了眼地毯：「這麼平整，哪有東西絆你？」

　　洛颯輕咳兩聲，沒接話。

　　她想著，是不是要找個藉口開溜。

　　但頭腦亂哄哄的，一點都靜不下來。

　　她低頭看看自己穿的這麼隆重，想死的心都有了。

　　已經到了五號包間門口，像心有靈犀似的，服務員沒來及推門，包間的門就從裡面拉開。

　　蔣慕錚淺笑著跟俞鈺打招呼，視線掠過俞鈺，落在後面那個人身上，儘管她頭低著，可蔣慕錚還是認出了她，他嘴角的笑僵住。

　　洛颯也感受到了異樣的光紮過來，她在心底做了個深呼吸，反正已經這樣了，只能豁出去。

　　她抬眸，跟他四目相對。

　　蔣慕錚瞬間捕捉到她眼底，那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

　　呵。

　　原來她早就知道今晚請她們吃飯的是他，再掃一眼她通身，顯然精心打扮過，美的不可思議。

　　俞鈺把洛颯朝前拉了一步，給他們做介紹，特別是俞鈺讓洛颯喊五哥時，洛颯心裡跟萬馬奔騰一樣。

　　她硬著頭皮喊了句：「五哥。」

　　蔣慕錚已經不動聲色的整理好表情，嘴角一勾，露出淡笑：「洛洛妹妹，你好。」

　　洛颯：「...」

　　蔣慕錚招呼她們進去，又歉意道：「四嫂來不了了，一個急診病人要動大手術，她趕去醫院了。我四哥馬上過來，還在路上。」

　　俞鈺理解：「沒關係，醫生的時間本來就沒法自己支配，下回小四媳婦有時間，阿姨請你們到我家做客。」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俞鈺和蔣慕錚在聊工作，洛颯安靜的坐一邊聽著，期間沒去看蔣慕錚。

　　蔣慕錚跟她一樣，怕被俞鈺發現異常，也沒多看她。

　　十幾分鐘後，蔣慕承才到。

　　推開門，看到洛颯那一瞬，他自己也被嚇到了，但他比蔣慕錚鎮定一些，面色如常的跟俞鈺和洛颯打了招呼。

　　最鬱悶的就屬洛颯，前兩天，她可是剛對這兩人罰了款，一個罰了二十，一個罰了十塊。

　　更錐心的是，她還欠著那位蔣大爺一百七十塊錢沒還。

　　吃飯時，俞鈺主動提起跳傘的事，問蔣慕錚：「你對石家莊那個跳傘基地了不瞭解？」

　　蔣慕錚頓了下，不答反問：「阿姨，您想要去跳傘？」

　　餘光瞄了眼洛颯，她正好也瞥過來，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別過去。

　　俞鈺也沒多想，說道：「不是我，是洛洛，她想去跳傘，聽說你喜歡跳傘蹦極，還說哪天有空跟你一起去。」

　　洛颯：「...」

　　那是她不知道五哥是誰的情況下才說的呀！

　　她拿手扶額，神啊，這話會讓自戀狂蔣慕錚產生多深的誤會！

　　現在上帝也拯救不了這個誤會。

　　蔣慕錚淡笑：「行啊，哪天想去跟我說一聲。」

　　幾分鐘後，洛颯的手機震動了下，她點開來，『賤男蠢』：【這麼想跟我一起？嗯？】

　　洛颯：「...」

　　好想把手機摔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