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颯實在不想提起蔣慕錚，想到欠他一百七十塊錢還沒找給他，她就莫名心塞。

　　側臉看著周妍：「馬上就要吃飯，咱們能聊點愉快的人嗎？」

　　周妍笑：「這個可以有，那聊聊我們的傅延博局長，吃飯的時候聊帥哥，開胃。」

　　洛颯：「...」

　　吃過午飯，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她們又去路面繼續行人和非機動車闖紅燈的專項整治行動。

　　下午的情況比上午好不了多少，不願繳納罰款的人挺多，吵起來的也有，他們嗓子都說啞了，有的人就是不理解不配合，甚至還有個人躺地上，說他們打人...

　　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已經快八點，洛颯筋疲力盡，喝了瓶酸奶，吃點水果，她就去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時，洛颯突然想到欠蔣慕錚的錢。

　　思來想去，還是主動加了他微信，給他發過紅包，再把他刪除。

　　通過他的號碼搜到他微信，洛颯猶豫幾秒才按了添加，備注洛颯，發送過去，靜等著他那邊通過。

　　幾分鐘後，洛颯有手機短信進來，賤男蠢：【打個電話給我。】

　　洛颯：【？？】

　　賤男蠢：【確認一下是不是你本人加我微信。】

　　洛颯：「...」

　　大概是白天被她懟了，心裡不舒坦，找她茬呢。

　　她沒理睬，直接按掉手機，扔一邊。

　　關燈，睡覺。

　　蔣慕錚正靠在書房窗邊抽煙，手機一直沒動靜，他眉頭皺了皺，呵，還被慣出毛病來了。

　　深秋的風微涼，吹在臉上特別舒服。

　　蔣慕錚趴在護欄上，看著小區裡的夜色。

　　暗黃的路燈下，就連小區裡的灌木叢都蠻有意境，以前他竟然沒發現。

　　一支煙抽完，洛颯還沒打過來。

　　蔣慕錚盯著手機看了數秒，低笑了聲，他跟個女人一般見識做什麼，況且還是個胸大無腦、頭髮長見識短的膚淺女人。

　　他主動紳士的撥了她的電話，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清脆響聲。

　　一秒。

　　兩秒。

　　十秒。

　　三十秒。

　　蔣慕錚的耐心快沒了。

　　直到鈴聲快要結束時，洛颯接通。

　　她沒吱聲，他也沒說話。

　　電話裡有瞬間詭異的沉默。

　　蔣慕錚先開口：「在忙？」

　　「不忙。」

　　「...剛手機沒在身邊吧？」他給自己搭個臺階下去，可哪知道，洛颯偏要拆臺，她說：「就在手裡。」

　　蔣慕錚：「...」

　　她又補了一句：「不想接。」

　　蔣慕錚胸口微微起伏，但還是笑了，「都說了欲擒故縱在我這裡沒用，我不吃這套。」

　　他又倒出一支煙，夾在指間，沒抽。

　　又問：「為什麼...」要加我微信。

　　話還沒說完，那頭掛了。

　　蔣慕錚：「...」

　　他點進微信，看著那條加他為好友的消息，頓了兩秒，他沒通過，也沒拒絕，直接退出微信，把手機關了，去了書房隔壁的健身房。

　　第二天早上，洛颯不到六點鐘就起床。

　　這一周都要到路面執勤，今天繼續專項治理行動。

　　路口紅燈，洛颯扶著方向盤。

　　她漫不經心的看著車擋玻璃前方，前面一輛環衛車停在路邊，環衛阿姨正將垃圾桶裡的垃圾提出來。

　　這時，後面傳來大排量發動機的轟鳴聲，洛颯敏感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猛回頭。

　　一輛越野車往自己右側車道疾馳而來，直接向路邊的護欄衝去，在尖銳的急刹車聲中，護欄碎了。

　　一個身影在越野車衝向環衛阿姨一霎那，將環衛阿姨一把推開，隨即閃向一邊，但還是被破碎的護欄刺中了左臂。

　　鮮血直流，摔倒在路邊，附近的行人都沒反應過來。

　　洛颯來不及多想按下了雙跳燈，打開車門衝了過去，看到環衛阿姨躺垃圾桶旁，臉上有輕微的擦傷。

　　環衛阿姨試圖要坐起來，洛颯見狀立即阻止：「阿姨，您先躺著別動，等120來了，醫生檢查過您再起來。」

　　環衛阿姨還在震驚恐慌中沒回過神，洛颯說什麼，她也很聽話的配合，又躺了下去。

　　兩眼望著天空，呆滯無神。

　　過往的行人圍了過來，有人已經報警。

　　洛颯再轉臉看向救人的那位，氣質硬朗的英氣男人，他的傷勢就嚴重多了，左臂不斷的有血流出來。

　　她抬頭看看周圍，也沒有合適的綁紮止血工具，趕緊一把將風衣的腰帶抽了出來，向他跑過去。

　　傅延博每天早起晨跑的習慣一直沒有改變，跑完了，在路邊簡單吃了點早餐，騎上單車向交管局晃去。

　　邊想著今天一早秘書發過來的日程安排。

　　到了路口的時候，停下等紅燈。

　　一輛歪歪斜斜疾馳過來的越野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第一反應是要出事。

　　前方有一輛環衛清掃車和一位環衛工人在作業。

　　職業的本能讓他扔下單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環衛工人一把推開，自己往邊上一閃，跌坐在人行道上。

　　整個過程也就兩三秒的時間。

　　左臂上傳來刺痛，傅延博知道自己掛彩了，剛才推開環衛工人事他拼盡了全力，現在眼前一陣發黑。

　　強忍著劇痛撥開破碎的護欄。

　　這時，洛颯已經跑了過來，在他身邊蹲下來，聲音溫和：「你別動，我先給你先止血。」

　　等到120過來，估計會失血過多。

　　傅延博緩過神，「謝謝。」

　　洛颯沒吱聲，專注且手法熟練的將他臂膀上端紮住。

　　護欄尖端刺的太深，剛才的麻木已經過去，現在錐心的疼痛傳來，他自己給自己轉移注意力，問她：「你是醫生？」

　　洛颯搖頭：「我是交警。」

　　傅延博望著她，嘴角露出淺笑，原來還是他手下能幹的兵。

　　他沒報身份，隻跟她說：「咱倆同行。」

　　洛颯抬頭看他，遲疑兩秒，難怪剛才的反應能這麼快。

　　她笑說：「這麼巧。」

　　禮貌性的問了句：「你是幾大隊的？」

　　她都沒見過他。

　　傅延博：「交管局機關裡的。」

　　難怪。

　　洛颯微微頜首。

　　傅延博：「你呢？」

　　「二大隊。」

　　洛颯已經給他包紮好：「你先別動，我去看看肇事司機。」

　　司機呆呆的坐在氣囊爆開的駕駛室，還沒回過神，邊上還有路人，不滿道：「小夥子，你還坐著幹什麼！人都被你撞傷了，你還不下來看看！」

　　男子轉過臉，人還是懵的。加了一夜的班，沒想到一個瞌睡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洛颯已經過來，撥開人群，拉開車門：「你怎麼開的車，下車！」

　　男子回過神，顫抖著嘴唇：「他們...沒事吧？」

　　洛颯：「要等去了醫院做完檢查才知道，麻煩你出示下駕駛證和行駛證。」

　　男子的第一反應：「你又不是警察，憑什麼給你看！」

　　洛颯從風衣口袋掏出警官證：「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也是交警。」

　　男子愣愣的把本遞給了洛颯，洛颯看了眼行駛證，又拔下他的車鑰匙，和行駛證一起暫扣。

　　她轉臉看了看環衛阿姨，大概受驚嚇過度，還沒緩過神。她脫下自己的風衣，墊在環衛阿姨的頭下。

　　安撫她兩句：「阿姨，沒事了。」

　　環衛阿姨點點頭，依舊是驚魂未定，連謝謝都忘記了說。

　　幾分鐘後，出警的車和救護車一前一後到了。

　　洛颯把扣押的證件和鑰匙移交給事故處理大隊的同事，和急救人員說明了現場情況。

　　又跟傅延博揮了揮手，轉身跑向了自己的車。

　　洛颯到單位還是遲到了幾分鐘，隊長正在跟他們開會，她抱歉的點點頭，快步走到周妍邊上坐下。

　　周妍瞅了眼隊長，往洛颯那邊湊了湊，小聲說：「你睡過頭了？連穿外套的時間都沒有？」

　　洛颯：「路上遇到起車禍。」

　　周妍懂了，問她：「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帶了蒸餃，我早上吃了一籠。味道特別贊。」

　　「周妍啊，要不要給你機會，寫一篇吃後感？」隊長眼睛微眯看著她。

　　她自以為聲音很小，差點蓋過他的聲音，估計整個會議室都聽到了蒸餃味道好。

　　周妍：「...」

　　她覷了一眼隊長，沒吱聲。

　　洛颯憋著笑。

　　周妍剜了她一眼，又在桌底踢了她一腳。

　　散會後，他們準備一下，馬上又要出發。

　　周妍跟洛颯並肩走向辦公室，「早上那個車禍嚴重嗎？有沒有人受傷？」

　　洛颯：「司機估計是大夜班，開車一不留神打了個瞌睡，差點撞上環衛，幸好被人推開了，那人還是交管機關的。」

　　又把車禍現場跟她簡單說了下。

　　周妍：「沒人受重傷就好。」

　　又八卦：「對了，你包紮的那個男的，帥嗎？」

　　她笑了聲，自顧自說道：「我下班後就跟我師姐打聽下，看看今天機關裡的哪個男的手臂受傷了，最重要的要打聽清楚，他是不是單身。」

　　洛颯斜她一眼：「你腦子裡成天想些什麼呢！」說著還點點她的腦門。

　　周妍拍打她的手：「姐姐我當然是想著怎麼把你的終生大事解決了，你這算是美救英雄了，要是那個男人看到這麼個小傾城都不為所動，估計他生理不正常。」

　　洛颯：「...」

　　接下來的幾天，洛颯都在忙碌中度過，有時一個上午都沒空喝口水。

　　周妍也積極去打聽了，結果很失望，師姐說：「認識的人問了下，沒聽說誰受傷，不過也許人家想低調一點呢，現在都穿著長袖，我們也不好去一個一個扒開人家衣服看，是不是？」

　　周妍只好作罷。

　　但師姐又跟她說了個好消息：「下周開始，我們傅局要到各個支隊檢查工作，你有機會一睹他的氣場了。」

　　然後周妍就各種期盼下周，要是這個傅局能做她的妹夫也不錯，跟洛颯還搭的。

　　轉眼到了週五下午。

　　下班時，洛颯接到母親的電話。

　　俞鈺問她：「洛洛，這週末確定休息吧？」

　　洛颯：「嗯，這兩天都不值班。」

　　俞鈺：「那就好，明天晚上跟媽媽一起去吃飯啊。」

　　洛颯：「好的。」

　　多問了句：「是跟陶阿姨家的兒子嗎？」

　　俞鈺：「對，跟你陶阿姨家的兩個兒子，還有她兒媳婦也去，跟你年齡也相仿，你們應該能聊得來。」

　　洛颯突然又想起來:「我明天去舅舅家，媽，你去嗎？」

　　俞鈺說去。

　　跟媽媽結束通話，洛颯手機有微信提示消息進來：蔣慕錚拒絕了您添加好友的請求。

　　洛颯：「...」

　　無語的盯著手機屏幕，五天過去了，他才想起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