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番外雲胡不喜
晏如晦x賀聽: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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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詩經?鄭風?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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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指南:
晏如晦的名字也出自《詩經》
《雲胡不喜》只是晏如晦(飾 方知)和賀聽(飾 封疆)的作品,演員和劇里的角色不能划等號……
晏如晦是攻!【站錯了cp的趕緊換過來!
人物沒有原型,全都是你們的作者瞎編的,謝絕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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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楚家的訂婚晚宴結束以後,賀聽跟著範驚陵回了酒店。西裝外套被他脫了下來,襯衣也從西褲里抽了出來,解開兩顆領扣,這才覺得自己徹底從訂婚晚宴上流言蜚語里脫了身。
他臉上戴著個黑色口罩,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跟在範驚陵身後,一路都沒抬頭。
範驚陵不住範家,自己名下也有不少房產,但他似乎是沒有帶小情人回家的習慣,所以向來都是把人往酒店帶。
這家高檔酒店是全會員制的,隱私性很好,範驚陵在酒店頂樓有一間總統套房,小型復式樓的裝修,樓下有房間,樓上也有房間。範驚陵領著賀聽進了門,也不管賀聽,徑直上樓往浴室去洗澡。
賀聽跟範驚陵相處的時間也才一天,不知道他有些什麼規矩,所以就在樓下的沙發上坐著,刷微博打發時間。
他現在心情還算平靜,今天晚上他經歷了太多事情,異樣的看玩物的眼光、荊榆的恨他不爭氣、陌生人的鼓勵……早就想明白了,情願不情願他都接受了,才會跟著範驚陵去楚家的訂婚宴,總而言之,還能繼續演戲就好。
只有那麼一點,一點點的難過。
賀聽心想,今天過後,他和晏如晦之間,就真的再無可能了吧。
走神的思緒被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拉了回來,賀聽抬眼看去,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的穿著睡袍的男人扔給他一張卡,端起茶几上的提前沏好茶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語氣漫不經心的道:「卡拿去,璨星暫時沒什麼適合你的劇本,上升期需要多攢點人氣,《三街六巷》有興趣的話就去幾期,當飛行嘉賓。」
賀聽是科班出身的,大大小小拍過不少戲,但都是跑龍套的角色,一直到《雲胡不喜》,才一戲而紅。但這個紅,只能算是虛紅,論流量他比上不足,論作品他比下也沒什麼余……這種時候悶頭拍戲也不一定能闖出一條路來,不如綜藝影視兩手抓,野心大一點,粉絲和作品一個不落下。
「範總……」賀聽動了動嘴唇,半截話卡在了嗓子里。
範驚陵這話,倒是實打實的為他考慮的。畢竟是娛樂公司的太子爺,平日里耳濡目染,只要範驚陵稍微有心一些,就能為枕邊人鋪一條康莊大道,旁人羨慕還羨慕不來的那種。
賀聽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卡,這資源,再燙手他也得硬接著。
他把卡攢在手心裡,用力得在掌心壓出了一道紅痕:「我先去洗澡。」
「洗什麼澡。」範驚陵輕呷了一口茶,語氣淡淡,「三撥人替你說情,我可不敢動你。」
範驚陵本來也沒想動他,他向來喜歡的是溫潤如玉那一類的美人,比如周漾,就很合他胃口,不然他也不會使那麼多手段把人弄到手。
不過那個戲瘋子和他在一起後就拿演員的那一套對他,每天都在表演一個合格的情人,一言一行都是表演,那種帶著痕跡的,讓他恨不能愛不能的表演。
他喜歡把漂亮的花折下來,卻又不喜歡折下來的花太快枯萎,所以他放過了周漾,也放過了自己。
那以後範驚陵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找過其他人,只是他想消停了,底下那些人卻不消停,還有範驚慕那邊的人盯著,總歸大家都願意看著他耽於聲色,這樣求名的求利的都能求到,範驚慕也能在他的荒唐行徑里找補一些心理平衡。於是便有人試探性的送了人來,也有主動爬床的,他沒拒絕,但也沒碰過,只是放在身邊養一段時間,看心情給幾個資源,對外都和以前一樣,說是包養著,隔一段時間玩膩了,就換人。
荊榆就是這麼被經紀人送來的。
就算是gay之間,也會有一種微妙的同性相斥感,大家都是top,有的人會更有征服欲,他卻對荊榆沒什麼感覺,反倒是蕭遙看上了荊榆,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還故意演了出「既然你喜歡,那我就看在兄弟情分上,把人讓給你」的戲。
至於賀聽,人確實是他主動找的,不過他也只是想給荊榆帶個伴,楚家的訂婚宴是什麼場合,蕭遙又是個什麼身份,熟人知道蕭遙對荊榆是真心,其他人可看不到真心還是假意,只會當荊榆是個被包養的,流言蜚語落在荊榆身上,到時候心疼的還是蕭遙。
蕭遙心大,這些事他願意替蕭遙周全,就想找個圈子里跟荊榆關係不錯的小明星禍水東引,就這麼挑上了賀聽。
賀聽今晚還算聽話,看起來沒什麼主動爬床的心思,他本來想再在身邊養一段時間,挑幾個好點的資源當賠償,沒成想才一個晚上,就有三撥人替賀聽說情。
範驚陵點了一支煙,食指抵著香煙在煙灰缸邊沿敲了敲:「遙哥兒、陸長亭,還有晏如晦。」
賀聽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遙哥兒是被荊榆吹了枕邊風,陸長亭大概是為了沈老闆,可晏如晦為了你,跟我這個老闆嗆聲。」範驚陵不緊不慢道,「賀聽,你挺招人疼啊。」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具體的寫《雲胡不喜》這部電影的情節,因為想到正文裡面寫了大概情節了,然後回憶殺太多的話又要寫很多,所以故事乾脆就從後面開始了,也算是個雙向暗戀吧
Chapter2.
晏如晦今年二十三歲,童星出道,後來專注學業,慢慢沈寂,如今再次出現在大眾視野里的他模樣退去少年人的青澀稚嫩,好似昨天那個還在籃球場上跳起來三分進球的大男孩轉眼就成長為了頂天立地的男人,也開始為別人撐起一片天來。
前年晏如晦簽約了璨星,璨星也願意捧一捧他。《雲胡不喜》是他出現在觀眾視野里的一個試路石,也是他搭上李鐘鳴導演的一個跳板。
事實證明,晏如晦值得璨星捧。
多年沈寂,《雲胡不喜》把晏如晦再度帶紅,他放得下身段參加熱門綜藝,也沈得下心繼續拍戲,流量和人氣都被他攢在了手裡。璨星投資的網劇《錦衣衛》最近正在熱播,晏如晦飾演男主樓闕,不僅收視率高,口碑也極好,連帶著還帶紅了好幾個新人。而前不久晏如晦才殺青了李鐘鳴導演的《長風萬里》,大製作著名編劇導演,這個資源是晏如晦自己爭取來的,晏如晦有能力也有野心,範驚陵自然是想捧著這棵搖錢樹,大家名利雙贏的。
璨星捧出了一個影後一個視後,唯獨沒有影帝視帝,而且現在璨星的影後休假生孩子去了,視後去年合約到期就解約自己開了工作室,所以璨星現在不遺餘力的在培養晏如晦,想要培養他去爭一爭影帝視帝的位置。
可以說以晏如晦如今的人氣和地位,他在璨星完全可以橫著走。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隨便從範驚陵手裡搶人,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璨星可以捧他,也可以毀了他,他這是拿自己的前程在賭。
一個兩個的,都是瘋子。
周漾當初為了宋眠風,跟他服軟。
晏如晦為了賀聽,跟他談解約。
還是太年輕啊,年輕氣盛。
範驚陵咬著煙頭慢慢的吸了一口煙,又沈沈的吐出來,強硬的眉目在暖色的燈光下倒也顯得有幾分柔軟的意味。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在做什麼?
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在慢慢的培養自己的勢力,一點一點的滲透公司。外人都說是因為他性情怪僻,包養明星名聲不好所以範老爺子才更偏愛老二,然而事實是老爺子的心一直都是偏的,從小就偏愛老二,要不是他這幾年架空了老爺子掌控了公司,恐怕範家早就沒了他的容身之地。
情愛是什麼,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手段用盡也要得到。
在背後做好人算什麼呢。
傻得好笑。
範驚陵眉眼間有了幾分倦意,他看著賀聽怔愣的模樣,端起茶喝了一口:「怎麼,還要我叫司機送你?」
「不用了……」賀聽回過神來,像是怕他反悔似的,連忙站起身,「範總,謝……」
一個「謝」字還沒說全乎,就被範驚陵抬手打斷:「記他們的人情,別記我的,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賀聽抿了抿唇,還是朝他鞠了一躬,然後把銀行卡放下,腳步輕快的出了酒店門。
走出酒店大門,賀聽劫後餘生似的深吸了一口氣,招了個出租車,報上個地名,然後給荊榆發了條短信道謝。
範驚陵說的沈老闆大概就是跟他說要好好演戲的那個男人,他沒有對方聯繫方式,心想著蕭遙應該是認識的,便讓荊榆代為表達謝意,至於晏如晦……想到這個名字,賀聽的心裡就像是燃起了一簇火,燒得他胸膛滾燙,也疼。
車窗外的風景急速變換著掠過,夜已經很深了。
賀聽站在只來過一次的小區門口,給晏如晦打了個電話。
他來得有些莽撞,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範驚陵的那句「晏如晦為了你,跟我這個老闆嗆聲」安慰自己,他是來道謝的。
晏如晦電話接得很快,只是接通叫了聲「小聽」以後又沈默了下來,賀聽還戴著口罩,蹲在小區門口的樹影下面,一邊扯著花壇里的野草,一邊甕聲甕氣的說:「晏哥。」
「我被你家小區保安攔在門口了。」
「你等我一會兒。」晏如晦說,「我下來接你。」
電話並沒有掛斷,賀聽「嗯」了一聲,聽到電話那端的關門聲,電梯的聲音,晏如晦似乎是跑過來的,隱約的風聲讓賀聽覺得心頭安穩得很。
沒一會兒,他就看到了朝他跑過來的晏如晦,身量挺拔的男人穿一身黑色的休閒服,戴著一副復古的圓框眼鏡,在他面前站定,這才掛斷了電話。
賀聽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了眉眼清雋的少年體育課上跑完八百米,然後撐著膝蓋微微喘氣時的模樣。
但晏如晦和方知的性格其實完全不像,一個面冷心熱,很少笑;一個總溫溫和和笑著,一切都讓人覺得心熱,也覺得心動。
賀聽想起有一次在劇組,他回休息室的時候看到晏如晦在窗邊抽煙,斂去了表情的男人側臉線條冷冷硬硬的,身上分明還穿著校服,渾身上下卻一點方知的影子都沒有,老戲骨了,晏如晦入戲快,出戲也快,只是在聽到聲響時他微微側眸,朝賀聽很輕的笑了笑。
那一刻,賀聽有些分不清他是方知還是晏如晦,也分不清自己是封疆還是賀聽。
是他入戲太深。
但總歸是有那麼點共通點的,賀聽看著他,心想,這個人不是沈靜溫和的方知,也不是赤誠熱烈的樓闕……但他確確實實的讓自己覺得心動,從戲里,到戲外。
作者有話要說:
李鐘鳴導演是李倦生的父親,當爹的偷偷給兒子的第一部 戲找男主,綜合考量,晏如晦演技顏值年齡最合適,所以給了晏如晦《長風萬里》(那個時候電影還在籌備期)的男主角的試鏡機會,附加條件是晏如晦出演《雲胡不喜》
這時候晏如晦還沒重新翻紅,能有這麼一部大製作的試鏡機會很難得的,所以他出演了《雲胡不喜》,然後也試鏡爭取到了《長風萬里》
以上,電影名字都是我瞎編的
Chapter3.
年輕的大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分明已經從乖順的小狗長成了尖牙的狼,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但裁剪合體的襯衣早被他從西褲里抽拽了出來,腰身間全是皺痕,右耳還戴著一顆黑色的耳骨釘,口罩遮去了大半張臉,露出的英俊眉眼明晃晃的,像是所有的安分乖巧都是裝出來的,骨子裡還是那個意氣風發又帶點叛逆的少年。
賀聽和封疆很像。
所以李倦生才會挑上賀聽,一個赤忱熱烈的,叛逆又正直的,在愛慕的人面前笨拙還帶點傻氣的少年。
演員總是很有欺騙性的,所謂的路線和人設,早就有人定好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表演,表演一個觀眾想看到的樣子。
賀聽沒有人設,或者說他的人設就是他自己,粉絲們就喜歡他這樣的,赤誠熱烈,笑起來眉眼鮮活的少年人,少年意氣和傲骨都是他該有的,偶爾有些莽撞也無傷大雅。
晏如晦也喜歡。
他伸手把賀聽拉了起來:「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晏如晦大概知道賀聽是為什麼來的,但夜深風重,他和賀聽又是公眾人物,有什麼話,都得先放一放,回家再說。
賀聽很乖的跟在他身後,偷偷的踩著他的影子跟著他走。
晏如晦的家賀聽是第二次來。
第一次是《雲胡不喜》殺青那晚的殺青宴,他喝多了,晏如晦把他帶回了家。
其實那晚他並沒有喝得太多,大概是他的演技太好,連晏如晦都沒看出來他是裝醉,不僅把他從車上背回了家,還細心又妥帖的餵他喝了蜂蜜水,把「醉酒」的他照顧得很好。
時隔一年多,晏如晦的家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賀聽站在客廳里,卻有些局促。
晏如晦從冰箱里拿了瓶酸奶遞給他:「隨便坐。」
賀聽喜歡喝酸奶,吃水果也喜歡吃些酸酸甜甜的,像楊梅山楂之類的,就這麼點愛好,特別容易滿足,晏如晦也記得很清楚。
賀聽接過酸奶道了聲謝,分明該是頭高大威風的狼,卻團縮成了一隻小狗似的,笑得十分的傻氣。
晏如晦用拿了酸奶後有些冰涼的手心碰了碰他的臉頰。
「大晚上的,也沒喝酒,怎麼想起往我這裡跑?」
上次賀聽喝醉了,鬧著要跟他回家,可讓他好一番折騰。
賀聽自己也記得,被打趣得耳根發紅:「我來跟你道謝。」
「雖然不知道你跟範總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賀聽原本以為自己跟晏如晦說這些話會覺得很難堪,覺得委屈,但開了口,他心裡只有晏如晦朝他伸出手的欣喜,哪裡還記得難堪和委屈。因為是晏如晦,哪怕他手上沾了泥沾了土,他也會在身上胡亂的擦一擦就把手交出去,甚至想整個人都撲到晏如晦懷裡,問他用自己當謝禮好不好。
「晏哥,我今天本來都有些自暴自棄了,覺得是自己命不好,爭也爭不過,就該認命。」賀聽頓了頓,才繼續道,「但其實說到底都怪我不夠強硬,連自己都護不住,還要給你和荊哥添麻煩。」
「謝謝你,晏哥。」賀聽說,「我以後,會好好拍戲,快點成長起來的。」
「你才多大。」晏如晦敲了敲他的額頭,「天塌了還有個子高的在前面頂著,哪至於就山窮水盡了。」
賀聽眼神飄忽的看了他一眼,晏如晦也就比他年長三歲,比他高那麼一點點,他努力再長高一點點,就可以趕上了。
心裡雖然想著要變得足夠強大才能護著自己護著喜歡的人,但賀聽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應道:「知道了。」
「已經凌晨了……」賀聽余光瞥過牆上的掛鐘,努力的壓著自己語氣里的竊喜,「晏哥,你今晚,能收留我一晚嗎?」
晏如晦點了點頭,起身去衣帽間里找了套乾淨的換洗衣服給賀聽:「你去洗澡,我去收拾客房。」
內褲和毛巾都是嶄新的,布料柔軟,賀聽看著手裡的黑色棉質平角褲,耳根又紅了。
「收拾客房多麻煩啊。」賀聽抿了抿嘴,「一起睡不行嗎……」
晏如晦抬眼看向他,漆黑的瞳孔里帶著幾分賀聽看不分明的情緒。他一顆心砰砰砰的被摁在胸膛里,掩在寬松的T恤下,滾燙得叫他自己都覺得心悸。
他收回視線,語氣輕淡,風一吹就散開了去:「你不介意的話,我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不能說不行。
Chapter4.
洗完澡躺下,兩個人都躺得板正又規矩,中間留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
賀聽有些睡不著,便沒話找話道:「晏哥,我可能要去上《三街六巷》,你之前去過,能不能給我傳授點經驗啊。」
《三街六巷》是璨星自制的一檔綜藝節目,一開始請的明星也不見得都是一線二線,主要是節目題材新穎,探尋街頭小巷的美食、人文、景致,周錄周播,常駐的幾個MC綜藝感也好,就這麼成了收視率黑馬。
晏如晦上過《三街六巷》的第一季,當時還上了熱搜,賀聽更是一遍又一遍的看了那一期的正片和花絮,多多少少對節目組的規則還是有些瞭解的。
「沒什麼經驗。」晏如晦閉著眼睛,嗓音低緩,「就當是去玩的,粉絲們就喜歡看你真實的一面,所以你不需要用鏡頭和人設束縛自己。」
「錄制的前一天晚上,導演會告訴你第二天大概要錄制些什麼,幾點開始錄制,主題是什麼,剩下的就靠你自由發揮。」
房間里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低,賀聽往被子里縮了縮:「我沒怎麼上過綜藝,估計又要多好多黑粉了。」
晏如晦伸出手,隔著被子拍了拍他,像是安慰:「上不上綜藝黑粉都不會少,所以玩的開心,宣傳新戲最重要。」
賀聽「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又低聲問:「晏哥你最近都沒有通告嗎,我看你超話里的粉絲,都在叫你營業呢。」
晏如晦伸手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解鎖遞給賀聽:「那你幫我營個業吧。」
「啊?」賀聽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有部電影要上映?」晏如晦說,「給你一個宣傳的機會。」
賀聽慢慢的笑了起來,點開微博,然後找到自己的微博,轉發了最新那條電影的宣傳。
已經很晚了,賀聽慢慢有了困意,跟晏如晦道了晚安,賀聽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起來,還伴著輕微的鼾聲。
晏如晦偏頭看他,眉眼舒展開來,目光沈靜又溫柔。
Chapter5.
《三街六巷》的節目組在第二天就聯繫了賀聽的經紀人,表示只要賀聽時間能安排過來,隨時都可以進組錄制。
而範驚陵之前截下的幾個廣告,也都重新聯繫了賀聽的經紀人表示可以繼續合作,「包養」的噩夢總算是醒了過來,賀聽又重新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錄制《三街六巷》這天是個陰天,錄制地點就在S城,不過不在主城,而是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
因為賀聽是飛行嘉賓,所以其他常駐MC是提前一天去的小鎮,住的民宿,但賀聽則是一大早跟節目組另外安排的車去的小鎮。
風景秀麗的水鄉小鎮,隱藏著許多鮮為人知的景致風光。兩撥人碰頭以後互相寒暄商吹了一番,宣傳電影,然後導演就發佈任務。
因為小鎮比較大,所以這一期每個人都得到了三個錦囊,每個錦囊里裝著一個線索地點。賀聽帶著跟隨PD挨個的去尋訪,前兩個地點都是煙霧彈,節目組在第二個錦囊地點提前在一家花店裡安排好了人,佈置了一番,一看就特別有故事的那種。賀聽一進門就看到了攝影機,按照節目組的套路理所當然的就以為自己找對了地方,心裡頓時一喜,上前跟老闆打招呼攀談起來。
節目組編了個讓人潸然淚下的愛情故事,老闆說得真情實意,賀聽都要聽哭了,為數不多的活動資金都拿出來買花了,結果看到跟隨PD和助理在旁邊瘋狂忍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節目組的人整蠱了。
然而錢已經用了,花也已經買了,抱著一捧芬得拉玫瑰走出花店,賀聽看了一眼灰沈沈的天,嘆了口氣:「我是不是節目組有史以來運氣最差的嘉賓?」
他不是沒見過其他人被節目組整蠱,但那大都是帶點遊戲性質的需要嘉賓們完成的任務,結果到他這裡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節目組安排人搞這麼一出大戲,鏡頭有了,慘也有了,估計熱搜沒得跑了。
按著最後一個錦囊上給的線索找過去,賀聽錄制了大半天了,飢腸轆轆的,路過一家裝修古樸的小店,聞著食物的清香,頓時有些走不動路了。
抬眼一看上面掛著個木匾,筆鋒遒勁,寫著《素齋》兩個字,店面不大,裡面就幾張木桌木凳,靠門的桌邊坐著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T恤寬松,手腕上戴著一串沈香手串,正低頭吃著一碗豆腐腦。
賀聽舔了舔唇,扭頭問跟隨PD:「王哥,咱真的沒錢了嗎?」
跟隨PD看了一眼《素齋》里坐著的男人,隱約覺得有些眼熟:「沒了,你剛才買花都用光了。」
賀聽看著手裡抱著的玫瑰,皺眉道:「那你覺得我能把這花賣出去嗎?」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還有一些圍觀的人群,弄出的動靜從剛一開始就不算小,低頭吃著豆腐腦的男人也終於注意到了他們,抬眼朝他們看過來。
一張清雋瘦削的臉,修長的眉眼像是出鞘的長刃,卻又在目光觸及的瞬間收斂了所有鋒芒,只剩下淺淡的笑意,讓賀聽驀地愣在了原地。
旋即,賀聽笑了起來。
「先生,買花嗎?」
Chapter6.
眼看著賀聽招呼跟著他的節目組人員都坐下吃點東西,烏泱泱的一群人頓時坐滿了整個《素齋》,攝影師兢兢業業的拍攝錄制著,跟隨PD欲言又止道:「晏老師……這不合規矩。」
晏如晦任由賀聽豪氣雲天的說要把所有的菜都點一遍,眼裡帶著縱容的笑意,只是偏過頭看向跟隨PD時笑意便淡了:「我沒告訴小聽任務地點在哪裡,已經很守規矩了。」
跟隨PD被懟得閉上了嘴,安靜如雞的拿手機給導演發了個信息。
賀聽的助理因為之前拍《雲胡不喜》的時候全程跟組,所以和晏如晦也能說上話,便笑著隨口問了句:「晏哥,你怎麼這麼巧也在小鎮,難不成是節目組請來的特殊嘉賓?」
「不是。」晏如晦說,「我來休假,只是碰巧。」
小鎮的風景確實很不錯,離S城近,卻沒有大城市的喧囂浮華,來休假散心再合適不過,所以助理也就沒有多想。
賀聽在心裡小聲反駁道,哪有什麼碰巧,分明是他早上出發前跟晏如晦說了拍攝的地點。不過他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想到晏如晦真的會來。
他想,晏如晦會來,是為了他吧?
晏如晦,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他啊?
腦子里的思緒越來越發散,賀聽又想,小鎮這麼大,晏如晦怎麼知道他會去哪兒,還特意的在這裡等著?
他在桌子下扯了扯晏如晦的衣角,小聲問道:「晏哥,你是不是知道任務地點在哪兒?」
跟隨PD用力的咳嗽了兩聲:「攝影師還錄著呢。」
賀聽眉梢微揚,眼帶笑意:「那攝影老師先把攝像關一下,等晏哥說完了,再打開。」
晏如晦見攝影師們一臉為難的模樣,到底還是沒這麼明目張膽的幫著賀聽作弊,只是眼神頗有深意的看向了內堂的方向。
賀聽也是坐下以後才發現店裡別有乾坤的,店裡靠牆的一面與其說是牆,不如說是一扇極大的木門,將看不見的內堂藏在了小店的後面。
而這家店的店主更是讓人覺得驚奇,竟是名穿著灰色衣袍的僧人。
賀聽循著晏如晦的視線看向那扇木門,隱約覺得自己似乎誤打誤撞的找對了地方。
不過他現在對完成任務沒有太大的執念了,是晏老師不夠帥還是素齋不夠好吃,為什麼要急著完成任務?
他恨不得再錄個二十四個小時,一整天都跟晏如晦在一起吃吃喝喝走走逛逛的那種。
吃飽喝足以後,賀聽這才不緊不慢的跟店主搭話聊天。
《素齋》的木門後,確實是一座已經有些荒廢了的古寺,店主是僅剩的掃地僧,古寺沒有香火,他守著古寺,只好搭起了這間小店,賣些素齋維持日常生活。
得到允許以後,賀聽帶著攝像師在古寺里逛了一圈,殿內雖然看起來冷清了些,但打掃得十分乾淨。
賀聽和晏如晦在佛前上了一炷香,為了方便發微博宣傳,助理拿手機拍了不少照,最後一張照片定格在兩人佛前一拜的身影上,讓她莫名有些欣慰感和圓滿感。
她想,方知和封疆的CP粉們如果看到這張照片,大概會和她一樣的欣慰吧。
Chapter7.
結束了錄制,賀聽撇下了自己的經紀人和助理,跟了晏如晦的車回S城。
晏如晦自己開的車,回程四個多小時的車程,早上起得早,拍綜藝又累了一天,賀聽在車上困頓得睡了過去,睡醒時發現車已經停在了他家小區門口,他拿出手機微眯著眼看了眼時間,眼眸濕濕的,像是映著一汪清泉似的。
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賀聽跟晏如晦道了聲謝,又道了別,然後帶好口罩,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晏如晦叫住他:「你的花。」
那捧芬得拉玫瑰被他們放在了後座,雪白里透著玉粉色的玫瑰如玉般凝脂厚重,把車廂都染上了淡淡的花香。
賀聽偏頭朝他笑了笑:「送你了。」
晏如晦看著他,冷硬的眉眼倏然變得溫和起來,總是輕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低聲笑了笑:「你知道芬得拉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賀聽見過他笑,卻是頭一次見他笑得這麼溫柔。他愣了一瞬,然後重新關上了車門:「什麼?」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信號,晏如晦看懂了。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俯身過去,把人禁錮在了車座和自己的懷抱之間。
「只對你一人鐘情。」晏如晦低語道,「芬得拉玫瑰的花語,只對你一人鐘情。」
「小聽,你確定要送給我嗎?」
賀聽心跳得有點快,像是心裡那頭小鹿莽莽撞撞的在胸膛撒歡,一頭撞暈在了心牆上。
他問:「你要嗎?」
晏如晦捂住了他的眼睛。
被那樣一雙盛滿愛慕的眼睛看著,他說不出來一個不字。
晏如晦見過那樣的眼神,封疆總是那樣看著方知,可他是晏如晦,不是方知。
「小聽,回答我的問題。」他低聲又問了一遍,「你確定要送給我嗎?」
「晏如晦。」在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復里,賀聽總算是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晏如晦以為他沒有出戲。
拍完《雲胡不喜》都一年多了,他就算入戲再深,也不至於分不清晏如晦和方知。
何況晏如晦怎麼就一定覺得他喜歡的是方知,覺得他喜歡一個劇本堆砌出來的人物,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總是護著他待他好的晏如晦?
賀聽磨了磨牙,語氣里帶著幾分賭氣:「我不送你。」
晏如晦松開了手,神色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樣。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拉開了和賀聽的距離。
賀聽被他這樣冷漠又自嘲的神色刺得心頭一痛,他伸手環住了晏如晦的脖頸,扯下口罩,仰頭吻上晏如晦的唇。
那張他肖想了很久的,唇形漂亮的,很適合接吻的唇。
「我不送你,送誰。」
作者有話要說:
說話不要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