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就在這時,他感覺手上一鬆,緊緊扣住鍾浩腰部的花盤竟然鬆開了。兩個人一起跌到了地上。就算是這麽危急的時候,許峻天也沒有忘記將自己的身體墊在鍾浩下面。那個高高隆起的肚子裡,有一個小娃娃。
對孕婦這種生物,許峻天一向非常敬畏。
趁食肉花遭受重創,他趕緊抱著鍾浩離開。鍾浩的份量幷不輕,因爲肚子的關係,他又不能背著他,只能將他一隻胳膊搭在肩膀上,摟著他的腰慢慢前進。
才走出一百米,道路就被堵住了。碗口粗的藤蔓從地面向上延伸,結成一道堅實的墻。
許峻天冷哼一聲,將鍾浩放在地上,握緊了手中的刀。
籐蔓的攻擊很快,但不管它怎麽移動,總是不能脫離母體。只要把那個東西解决掉就好了。許峻天就地打一個滾,引開藤蔓的注意力。他看到是食肉花的底部只是一根大腿般粗細的花莖。
左手狠狠一刀,將最粗的藤蔓釘死在地上,幾個利落的翻滾,來到食肉花的底部。
在這種死角,碩長的籐蔓反倒不容易擊打到他。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許峻天冷笑一聲,朝那根花莖刺去。
食肉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紛繁的花瓣劇烈抖動起來。
花莖很粗,許峻天一刀下去,竟然沒能將它切斷。
就在這時,一根藤蔓將倒在地上的鍾浩捲了起來。許峻天幾乎連呼吸也停止了,這種高度,要是掉下來,別說孩子了,就是鍾浩的命也未必保得住。
正在猶豫這一刀到底刺不刺下去。
眼前忽然白光一閃,緊接著衝天火焰。許峻天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身子已經本能的躲開。食肉花瞬間化成灰燼,那藍色的火焰放肆的吞吐著火舌,將方圓百米內的生物全都燃燒殆盡。
怎麽回事!
很熱,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通過毛孔向外流失。什麼都看不見,連吸進去的氣息也是灼熱的。許峻天覺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這時,他被一雙臂膀牢牢的抱在了懷裡。那些灼熱,那些痛苦,也悉數被隔絕在這雙臂膀之外。
有什麽東西吻住了他。很溫柔,帶著清涼的氣息。
他知道,是伊恩回來了。
「好久不見了,流沙。」伊恩笑道,綠色的眸子裡隱約有一簇金光跳動。
「的確好久不見。」抱住鍾浩的男人十分俊美,他浮在半空,長長的銀髮隨風飄動。
「竟然召喚地獄火,看來你動了真怒了。」天空降下白色冰晶,火焰與其相觸,慢慢歸於虛無。
鍾浩躺在流沙的懷裡,雙目緊閉。「他的情況很不好。」伊恩敏銳的發現,在提到鍾浩的時候,流沙的眼神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不用擔心,他的身上有你的氣息,我對他可是禮貌的很。」嘴裡說著謙卑的詞語,伊恩的語氣可完全沒有謙卑的影子。他似笑非笑,神態從容。
腳下的土地經過地獄火的灼燒,已經變成一片焦土,周圍不斷傳出魔物痛苦的呻吟。實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流沙看了懷裡的男人一眼。抿了唇,「我需要你的力量。」
伊恩笑了,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故意在沿途留下綫索,故意將鍾浩帶入邪惡森林,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刻。蛇族不擅長治癒,尤其當愛戀至深的人傷重的時候,更不敢有一絲疏忽。
兩個新生代最强的首領,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回到了蛇國的都城。這一次,許峻天甚至連耳邊的風聲都沒有聽見。
蛇國的宮殿很豪華,巨大的柱子,很有古希臘的風格。許峻天注意到柱子上的紋路,仿佛是天然生成的。走近一看,更像是骨頭。「這是蛇族的祖先,即使已經死亡,也用自己的軀體保護著他的子民。」
伊恩輕輕的說,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許峻天顫抖一下,肌膚碰觸的瞬間,就感覺有一股暖暖的氣息從伊恩身上渡了過來。因爲激烈的戰鬥而感到疲累的身體立刻變得輕快了,隱隱作痛的腹部也像浸在溫泉中一樣暖洋洋的。
「你的力量……」他瞅了伊恩一眼。因爲流沙就在他們前面,所以他將聲音放得很輕。輕輕的氣音從唇瓣裡吐出,正經的話語也變得曖昧起來。
伊恩五指扣入他指縫,在細嫩的地方輕輕摩挲。
他警告地瞪了伊恩一眼。這混蛋,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不用擔心。」伊恩靠近了,不顧左右目光,在他唇邊親了親。這是第一次不含任何情欲的,讓人感覺溫暖的吻。
許峻天楞了一下,竟然沒有躲開。
不僅恢復了,還變得更强。
走廊很長,廊簷上凝結著美麗的冰花。許峻天感覺不到寒冷,伊恩的力量,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擋住了一切傷害,僅僅是走在身邊而已。他不知道伊恩在森林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伊恩已經完成了幼年體到成年體的變化,不,甚至比那更高級。心裡迸發出一簇小小的火苗,很微弱,却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他想看到伊恩的變化體。
兩旁不斷有人朝他們行禮,掀起重重帷幕,終於到達走廊的盡頭,護衛最森嚴的房間。
許峻天環顧四周,這裡,充滿了流沙和鍾浩的氣息。
鍾浩仍然沒有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只有胸膛在微弱的起伏著。
「治好他。」流沙看向伊恩。
「好。」
短短兩句話,彼此已經達成承諾。
因爲怕打擾伊恩,許峻天和流沙退到了房外。兩個人實在沒有話說,這個時候,也不該說什麼話。許峻天站在一邊,流沙站在一邊。
沈默的氣氛讓人窒息。許峻天目光移到流沙臉上,男人一直很冷漠,仿佛冰雪雕成的一樣。不過這尊美麗的冰雪雕像,現在却出現了一絲裂縫。
是因為鍾浩吧!
房裡終於傳出聲響,許峻天只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閃了進去,衣角被那陣微風輕輕帶了起來。
「怎麼樣?」其實已經不需要問,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被流沙抱在懷裡。許峻天沒有閒暇關注他們,他先看伊恩。嗯,連汗也沒出,整個人輕鬆得很。
只是舉手之勞吧!却讓流沙欠了一個人情。
暗暗腹誹,終究還是不放心。直到得到伊恩肯定的答覆才鬆了口氣。
晚上自然是留在這裡了。蛇國的風景,和別處不同,連侍女,也比別處溫婉柔媚。流沙和情人久別重逢,自然要卿卿我我了。宮中的另一主人,流沙的母親,爲了答謝他們,安排了盛大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