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75

　　趙芊在阿卡拉邊境的第一天結束了。

　　基地各方面的設施都很不錯，其中最讓趙芊滿意的就是洗浴。她不用去公共浴室，因為分配的宿舍裡有單獨浴室。

　　在地裡幹了一下午的活，她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泥土草屑，以及那片區域裡毒素刺鼻的味道。

　　即使是春櫻和銀鈴的花香也掩蓋不了。

　　浴室裡霧氣繚繞，蒙上了水霧的鏡面照出了一個模糊卻曼妙的身影。趙芊背對著鏡子，閉著眼迎著花灑下的溫熱水流，黑色的長髮散落在背部，因著水流而緊貼著她的肌膚。

　　趙芊雙手沾染了泡沫後，慢慢地將長髮盤了起來。黑髮散開時，露出了她左肩往下一指處的黑色圖形，約莫巴掌大小。

　　似乎是某種動物，又像是某文明的文字。

　　一眼看去莊嚴又神聖。

　　鏡面上倒映著那塊黑色圖形，霧氣讓它似隱似現，溫熱的水流順著她的背脊滑落，在趙芊將長髮放下時，那黑色的圖形又不見了。

　　畢竟只是歷練生，沒有隔壁的新兵嚴格。新兵晚上還要參加兩小時的訓練，而這幾位歷練生已經可以洗澡上床睡覺了。

　　趙芊洗完澡拿著毛巾擦著頭髮。四人宿舍裡就隻住了她一個，是老闆娘偷進基地系統給她安排的。

　　光腦提示她有未讀消息和來電。

　　趙芊看了一眼，給對方打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沒過幾秒後就被接了起來。

　　出現在視頻中的青年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幽如深潭卻藏明珠。

　　是一種讓人感到平靜且舒心的美。

　　可惜這雙眼睛的主人眼神銳利而冷酷，將那份略顯柔和的美深深地掩藏著。

　　秦羋看著視頻中背對著自己擦拭頭髮的趙芊眨了眨眼，等她轉過身來時才低聲說：「他怎麼會突然死了？」

　　「他的身體機能到了極限，活了這麼久還沒有異變已經很幸運了。」趙芊淡聲說著，放下毛巾後去拿桌上的飲料，問道：「你到基地了嗎？」

　　「到了。」秦羋語氣聽起來有點低落，眉頭微皺著，看上去像是在後悔。

　　後悔自己偏偏在那天離開了。

　　趙芊看了他一眼，換了個話題，「你跟雲嬌嬌一起組隊去的卡特嗎？」

　　秦羋皺眉，「誰？」

　　趙芊擰著瓶蓋，笑道：「之前還嘲笑我不認識單兵系的人，怎麼你自己都沒有把人認全？」

　　「我跟餘夏他們組的隊，沒有這號人。」秦羋想起來了，卻更加納悶了，「我組她幹嘛？我又不熟。」

　　「哦。」趙芊點了點頭，看來周羨是被騙得徹底。

　　秦羋問：「你為什麼覺得我是跟她一起去的卡特？」

　　「她說的。」趙芊喝了口飲料潤喉，「既然不是，那我再問你一件事。」

　　秦羋狐疑地看著她，「好事壞事？」

　　「看你怎麼回答了。」趙芊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得罪過陳袂？」

　　秦羋：「……」

　　他冷笑道：「什麼意思？」

　　「你仔細想想。」趙芊說：「兩個人是不是有過節，或者你總是去找他挑釁比試讓人討厭你之類的？」

　　「我瘋了嗎？」秦羋聽得眼角輕抽，黑著臉說：「我什麼時候去挑釁他了？哪次比試不是因為訓練？還有次是因為你自己摔斷腿了讓我頂上的。」

　　「真的沒有嗎？」趙芊歪了下頭，神色有幾分苦惱，輕聲念叨：「那就奇怪，難道得罪他的是我嗎？」

　　「肯定是你得罪了他。」秦羋雙手抱胸，哼道：「說吧，你又惹什麼麻煩了，上次找到家裡來的那幫人你還沒有解釋，現在又跟陳袂扯上關係了？」

　　敲門聲傳來，趙芊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而是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正是陳袂。

　　趙芊的頭髮還沒幹，開門時帶起的風將髮梢的香味帶給了陳袂。

　　陳袂垂眸看著眼前的人，頭髮隨意的披散著，襯衫領子敞的有點開，露出雪白的肌膚，鎖骨往下有點非禮勿視。

　　他側過身去，視線看向屋外，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說：「日程表和基地圖。」

　　趙芊伸手接過後看了一眼，說：「謝謝。」正要回屋時，發現不對勁，朝側身的陳袂看去，奇怪道：「你背對著我做什麼？」

　　陳袂面無表情地說：「你把扣子系好。」

　　扣子？趙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陳袂，她倒是沒想到眼前的人這麼敏感。敏感的有點可愛了。

　　趙芊不緊不慢地將扣子系好，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陳袂說：「扣好了，你要檢查嗎？」

　　陳袂聽後沒回頭直接走了。

　　趙芊看著他的背影沒入黑暗中，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剛回到光腦前，就聽見秦羋問：「你怎麼跟陳袂在一起！」

　　「他也在阿卡拉歷練。」趙芊回答的很是隨意，低頭看著手裡的日程表說：「忘了說，我這邊的隊伍都是有名的精英人員。偵察系的許少遊，星艦軍系的霍秋刃，指揮系的周羨。」

　　秦羋驚呆了，半晌後才說：「阿卡拉要打仗了？」

　　趙芊：「你閉嘴吧。」

　　「你選了阿卡拉。」秦羋說到這裡眉頭微皺，「那邊的歷練你能撐得住嗎？」

　　「沒問題。」趙芊回答的很是隨意，「有陳袂他們在，真要出事的話，跟著他們沾點分就行了。」

　　秦羋說：「你別出手，有事讓他們去，繼續保持你一慣混吃等死的作風就行了。」

　　趙芊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點頭應和著，卻沒跟秦羋說自己來的第一天就暴露了。

　　儘管秦羋也不知道她的實力如何，只是一直以來他都謹記父親的話。

　　這個名叫趙芊的孩子需要保護。

　　秦羋雖然說話毒舌，卻有些保姆性格。知道陳袂等人在阿卡拉後，他就跟趙芊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趙芊一開始還嗯嗯嗯的應和著，把頭髮吹幹發現秦羋還在繼續後，直接靜音了躺床上去，翻看著手中的基地圖，偶爾再嗯一聲，表示自己聽著呢你繼續說，最後直接睡著了。

　　秦羋：「說了這麼多，你記住了嗎？」

　　「……」

　　「歪？」

　　「……」

　　秦羋等了十分鐘後發現依舊沒有回應，憤怒地掛斷了通話。

　　第二天一早，趙芊掐著時間起來穿好制服後下樓去參加晨跑。

　　宋鈞早就等著了，看著幾位歷練生準時到來，皮笑肉不笑道：「怎麼不多睡會啊？」

　　因為趙芊等人昨晚在食堂的那番話，他可是被基地的隊長教官們調侃了一整個晚上。

　　許少遊幾人這會可就乖了，大聲回應著：「作為一名優秀的聯盟軍校生，現在應該站在晨練的廣場上，而不是繼續頹廢在被窩中！」

　　宋鈞冷笑道：「皮，繼續皮。」

　　跟著新兵們繞著廢墟場跑著，一路唱著星際戰歌，最後仍是不可避免的會被帶偏唱成流行金曲。

　　發現歌詞變了後，霍秋刃一臉頭大：「兄弟們換一首唄，這首歌我不會唱啊！」

　　於是切歌，下一首。

　　唱到動情處，有新兵大喊：「我搖滾樂永不認輸！！！」

　　「xx才是女團一姐！！！」

　　「我愛xxx女神！！！」

　　從辦公室出來巡視的兩位教官：「……」

　　新兵教官怒聲道：「誰讓你們切歌的！要唱就老老實實地唱！今天訓練加倍！」

　　歷練生們兀自偷笑。

　　「傻笑什麼？」宋鈞在旁冷聲道，「你們超級加倍。」

　　全程沒唱過一句的陳袂聽後將唱得最歡的許少游跟霍秋刃暴打一頓。

　　在阿卡拉生活的日子過的很快。

　　儘管每天都在重複做同樣的事情，趙芊卻感覺不到疲憊和厭煩，甚至枯燥。

　　因為她有一幫會自娛自樂的隊友。

　　許少游跟霍秋刃兩人都是話嘮，一個平時容易咋咋呼呼，任務的時候卻極其冷靜心細。另一個聰慧幽默又機智，卻會在很普通的日常事上犯蠢。

　　這兩人一唱一和，總能將氣氛往愉快的方向發展。有時候連趙芊都不可避免的被他倆帶著話多了起來。

　　唯一的問題，就是歷練生們的鄰居守衛新兵們。

　　新兵們對於這幫軍校來的歷練生各有看法，但多數都是看不起的態度，或者說嫉妒。

　　要嘛覺得這幾位軍校的歷練生是中看不中用，要嘛是覺得他們佔用了優秀的資源卻沒有自己厲害。

　　以及就是莫名的看不爽。來自同性的互相排斥。

　　雙方第一次衝突是在兩周后的夜晚食堂裡。

　　在地裡種花栽樹後回來，各自都弄了一身泥，也有些疲憊。霍秋刃在跟身邊的許少遊說話時沒注意，一轉身跟同樣沒注意的一名新兵撞到了，對方端著的餐盤裡的牛奶灑了出去。

　　霍秋刃第一時間道歉，新兵的夥伴則直接上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傻逼沒長眼？」

　　陳袂瞥眼看去，許少遊上前道：「怎麼說話呢？」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新兵四五個人，個個氣勢洶洶。趙芊剛進食堂來就撞上這麼一幕，身邊的周羨急忙上去試圖勸架。

　　趙芊不一樣，她慢悠悠去旁邊打飯，同時在心裡嘀咕，打起來打起來。

　　結果那邊還沒打起來，自己端著餐盤回頭就撞見兩名新兵女生以不屑和藐視地目光看著她，在她試圖離開的時候，兩人走上前來故意撞了她一下後說：「別擋道。」

　　趙芊：「……」

　　旁邊的還沒打起來，新的風暴卻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