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675

　　西里昂才剛到沒多久， 屋子裡的東西都沒怎麼佈置過， 但他有不少手下親信，正在屋裡搬運放著他需要的資料等。

　　趙芊跟著雲多過去時， 西里昂已經在了。

　　他看見趙芊後微微頜首，雲多便帶著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趙芊姿態端正漠然， 不卑不亢。

　　西里昂坐下之後， 冷峻之色不減， 抬眼看向趙芊說：「好久不見。」

　　趙芊說：「首相有什麼話要說嗎？」

　　西里昂聽後皺了皺眉， 他認識的趙芊不可能會給出這樣的開場白， 但看見她身上的軍裝後又舒展了眉， 帶著點挑釁的意味回道：「這是跟首相說話的態度嗎？」

　　趙芊抬了抬下巴， 「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嗎？」

　　西里昂眼角輕抽， 剛才那抹輕挑瞬間消失，變得嚴肅起來， 「我需要你的説明。」

　　「我們已經不是合作關係。」趙芊淡聲說：「當初我把你從黃蜂救出來，讓你當選首相， 你給我想要的東西，僅此而已。」

　　西里昂雖然被拒絕了，卻不顯慌亂， 他說：「我知道你在查秦子洵的事，這也是我對你的用處。」

　　「你能給我什麼幫助？」趙芊反問。

　　西里昂起身，從桌上拿了一份資料晶片朝趙芊走去，他打開了手邊的光腦，將晶片植入後， 光屏上顯示出了大量的視頻和圖片。

　　「我一直好奇你的身份。」西里昂說，「儘管你隱藏的很好，可你卻給我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那就是秦子洵。」

　　趙芊不為所動，聽了也只是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比起我，你更應該關心自己吧。被梅洛斯逼的親赴戰場，又在剛落地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走了一名邊境者，你覺得梅洛斯放在這邊監視你的人會怎麼想？」

　　「你自己找死可以，但別帶上我。」

　　西里昂面不改色地說：「抱歉，我太著急了，但我相信，你根本不怕梅洛斯，所以不會在意這點麻煩。」

　　趙芊笑了一下，「我會找你的麻煩。」

　　西里昂神色一頓，默然了幾秒後，抬眼真誠地看著趙芊說：「我真心表示歉意。」

　　趙芊無動於衷。

　　西里昂有些無奈地說：「在聯盟還沒有成立的時候，皇室就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後來皇室衰敗，為了和平相處，雙方立下約定。聯盟軍方獨立，皇室成員不得染指軍部，只能從政。」

　　「無論阿法還是賽貝爾，都是帝國皇室掌權，只有聯盟是軍政官方出面。皇室一直都很低調，沒有重大事件梅洛斯根本不會出面。這些年相關的消息也無非是哪個皇子公主或是伯爵結婚又離婚。」

　　趙芊說：「你想讓皇室重新掌權？」

　　「不，皇室該有的特權從來沒有變過，它們一直存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西里昂淡聲說：「是聯盟官方想要皇室徹底退出聯盟。」

　　「他們覺得皇室礙眼了。」

　　趙芊說：「你想怎麼做？」

　　西里昂：「讓皇室的手能夠進入軍部。」

　　趙芊看了他一眼，「這就是想讓皇室重新掌權。」

　　西里昂：「……」

　　「這不一樣，我們是為了自保。」西里昂皺眉說：「他們打算對皇室趕盡殺絕，軍政兩界都要讓皇室出局。當初我在黃蜂被追殺，所有通訊設備都聯繫不上聯盟軍方，哪怕是以梅洛斯的許可權，也沒有人回應。」

　　意思很明顯了，軍方就是要他死在黃蜂。

　　「你救我，不就是為了有能力跟聯盟軍方抗衡嗎？」

　　趙芊慢吞吞地說：「這點我可以幫軍方解釋，你聯繫聯盟軍方沒有回應，是我遮罩了你的信號源。」

　　西里昂：「……」

　　他抬眼看著趙芊，眼裡無聲詢問你是認真的嗎？

　　「我隻遮罩了一天，為了拖延時間讓你答應我的合作要求，一天後聯盟軍方接到了你的通訊。」趙芊淡聲說：「但他們沒有理會，將你的所有通訊都放置了，一直都標記成未讀，表示他們沒有收到過。」

　　西里昂冷聲說：「那結果都一樣。」

　　趙芊說：「你們的內鬥我沒有興趣，退一萬步來說，皇室被驅逐，對聯盟人民也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皇室被徹底驅逐，你就永遠沒辦法為秦子洵報仇了。」西里昂說著，點開了光屏上的圖片，「一周前，我這裡拿到了一份有關軍方的內部舉報資料。」

　　「跟秦子洵有關。」

　　趙芊看著這張圖片卻不見絲毫驚訝。

　　圖上的景色她可是太熟悉了。

　　結了厚厚冰層的藍色海面上，有著一座巨大的綠色藤蔓編制而成的圓形巢穴，伸展出去的綠藤枝椏青翠嫩綠，煞是好看。有黑白色的尾雀停留在枝椏上昂首啼鳴，俯拍全景，將巢穴中景象捕捉停留。

　　宛如水晶球般，這綠色的巢穴裡自成一個世界。

　　河流，青山，建築，小道，鮮花與飛鳥應有盡有。

　　綠色藤蔓建造的牆壁約有二十米左右，巢穴裡的綠樹肆意生長最高也就十五米，尾雀們借住在它身上，閒暇時從這個高度振翅高飛來到外面的世界巡邏，入夜後又回去。

　　趙芊看著這張圖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她還只是個小女孩，正赤著腳走在清澈低矮的溪流中，有黑魚從她腳邊溜走，同能夠進入水中展翅的蝴蝶嬉戲。

　　九七站在一旁的樹下仰著頭，伸出雙手，樹上的果子便自己掉落在他手中。

　　一切都再尋常不過了，他們已經這樣度過了很長的時間，直到這一天，聯盟的戰機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木巢的上空，甚至穿過了木巢的毒障一路安全降落。

　　她和九七都驚訝地抬頭看去。

　　戰機安穩降落在地面上，穿著遠征軍服的男人從駕駛艙裡出來。他好像是誤入了誰家後花園般輕鬆自然，沒有絲毫害怕恐懼，英俊的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

　　他第一句話是對樹下的九七說的：「嘿，你長得比陳隊家那小子好看多了！」隨後才看向了站在溪水裡的趙芊，「女孩？你怎麼長得跟她一點都不像。」

　　霎時注意力全都被趙芊吸引，他毫無危機意識感的朝趙芊走來。小女孩有些緊張，抬手抵禦時，溪水瞬間洶湧咆哮，掀起兩米多高的水牆將她護在身後。

　　黑魚張開了滿是尖牙的嘴跳躍出水朝男人撲去。

　　「等等等等我沒有惡意住手！」男人慌忙後退避開黑魚的攻擊，沒有拿出武器，他身手矯健，避讓的速度很快。

　　黑魚離水後還沒有咬中目標，很快就化為了一灘黑水灑落在草地上，緩緩流入溪水道中。

　　男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化為黑水的魚，咂舌道：「見了鬼了。」他看向水牆後的兩個孩子笑眯著眼伸出手，「我不是壞人，真的。」

　　他陽光白淨的臉笑起來乾淨又溫柔，讓人無法拒絕。

　　可在場的兩個孩子並沒有上當受騙，九七招手讓水牆將男人困了起來，隨後跟趙芊一起去搜刮了他戰機裡的所有零食。

　　「雀後死亡的第三年，秦子洵率領的一隊遠征軍在雷霆星457座標點發現了一個小行星，他是第一個進去的人。」

　　西里昂看著那張圖說：「軍方將它稱作為木巢。」說完側頭看了眼身邊的趙芊，壓低了聲音道：「是雀後遺留下來的東西。」

　　趙芊眨了眨眼，神色平靜淡漠，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西里昂也不著急，繼續說著，「遠征軍進入這顆小行星國時，在周邊海域發現了被雀後感染的人們，這讓星盟眾國都很恐慌。」

　　「在大家都以為雀後死亡，病毒也就不復存在時，卻發現在不知名的地方依舊存在著。聯盟雖然向星盟上報了病毒者的存在，卻將木巢的事情隱瞞了。」

　　他點開了許多木巢的圖片和影像，都是趙芊記憶深刻的。

　　「一開始是研究院接手的木巢，後來他們發現了某種元素，木巢的許可權被全部交接給了軍方。」西里昂說：「現在我才知道，如今聯盟研發的第三代人形機甲的原材料就是取自木巢。」

　　「可以抵抗雀後病毒的第三代人形機甲，體感和功能都比以前更加先進精密，使用耐久時間延長了數十倍，自帶一定的修復功能。」

　　趙芊聽到這裡才終於開口：「這對聯盟來說是好事，軍方的付出很大，你準備向世人公開這個秘密，然後讓他們使勁誇官方嗎？」

　　西里昂微微頜首，不緊不慢地說：「不用我動手，過些天軍部自己就會公佈。我負責見證這一時刻。而我也不會向世人公佈什麼，只需要向軍方公佈就好了。」

　　「是什麼？」

　　「是他們利用雀後病毒製作戰爭兵器的證據。」西里昂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趙芊一眼，淡聲說：「計畫代號是飛雀，並且已經成功，秦子洵是第一批管理者。」

　　「管理者，管理的是被用作實驗的孩子們。」

　　西里昂點開了視頻，一排排白色的營養艙裡有著或大或小的孩子們，大的有三五歲，小的有嬰孩模樣。標籤上寫著他們的出生編號。來到有人的區域後便是偷拍視角，只能看見來往這些人的白色研究袍，偶爾能聽見工具碰撞的機械冷聲，還有不輕不重的聲音說著複雜的編碼數位。

　　「你我都知道被雀後感染後發作的人身體機能會在短時間內被強化提高幾十倍，甚至能徒手與機甲抗衡，但時效很短，且沒有自我意識，見人就咬，這個過程最長十分鐘，最短二十秒。一個身體健康的成年人，最多發作兩次就會死去，差一點的第一次發作時就會死，又或者還未發作就承受不住那份異變能力而死。」

　　「飛雀的計畫實驗，是想要長時間的保存住雀後發作時的強化能力。他們在這些戰爭遺留下來的孩子身上將這份能力研究出來了，卻有時效。這些孩子差一點的活不過十六七歲，身體健康些的能活到二十歲。」

　　趙芊靜靜地看著視頻裡的孩子們，看著他們從兩三歲到六七歲，忽然笑了，歪頭看向西里昂，「你認為我跟這些孩子一樣？」

　　西里昂反問：「不是嗎？」

　　趙芊懶聲問道：「你找到秦子洵管理實驗品的名單了嗎？」

　　「找到了，一共有三個。」西里昂直視著她的雙眼說：「有兩個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死了，只剩下最後一個，至今下落不明。」

　　趙芊看了他一眼，「那祝你早日找到。」

　　「你真的不是？」西里昂依舊保持懷疑，「你如此在意秦子洵的事，年紀也正好符合，很難讓知情的人不相信。」

　　趙芊嗤笑道：「你們連木巢裡到底有些什麼都不知道，算什麼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