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676

　　陳袂有那麼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什麼時候跟波瓦組織合作的？」他冷聲問道。

　　林菀回頭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就是你們要找到的波奇。」

　　波瓦組織的首領。

　　陳袂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風聲獵獵， 呼嘯間像是猛獸的怒吼，讓人心生顫抖。

　　「你想做什麼？」

　　「你總會知道的，到時候，你就能理解我了。」林菀進入飛船內，迎著夜色離去。

　　陳袂攔不住她，當前最重要的也不是林菀，而是那輛載有雀後病毒飛往中心區的戰機。

　　迎面而來的大風吹著他的衣領翻飛，脖頸上有一圈黑色的符文一閃而過， 他開啟機甲形態利用飛行系統全速朝著那輛戰機追去。

　　「於川教授被波瓦的人帶走了，林菀就是他們的首領波奇。」

　　隨著陳袂傳來的消息，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單雲嘖了一聲，風野一錘方向盤， 氣道：「研究院的身份審核是個什麼辣雞玩意！」

　　許少遊咬牙切齒著：「我最討厭內鬼了！」

　　「我看見他們逃走的那輛飛船了！」霍秋刃剛說完， 就聽陳袂又道：「還有個壞消息。」

　　趙芊蹙眉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波瓦組織拿走了雀後病毒？」

　　陳袂嗯了一聲，風野等人的臉色唰的都變了，知曉林菀是波瓦組織首領時不過是震驚和憤怒， 可此時卻是著急和驚懼。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陳袂說。

　　許少遊痛苦道：「你不要這樣， 我已經很難過了， 就不能給我一點好消息嗎？我第一次出任務就失敗了！」

　　陳袂追蹤著前方的戰機，目標點離自己還有些距離，他再次加速，聲色平靜地彙報著：「攜帶了雀後病毒的戰機朝中心區去了， 波瓦組織想要在塔格因中心區投放病毒。」

　　此話一出，隊伍通訊裡全是氣憤的謾駡聲。

　　「這是人能做出的事嗎？！」

　　「星恐組織名不虛傳，今年之內這個組織必死！」

　　「老子最恨病毒屠城濫殺無辜了！」

　　老闆娘已經先一步告知了趙芊研究據點的情況，所以她並沒有太過震驚，而是問道：「你在哪？」

　　陳袂說：「我去攔下那輛戰機。」

　　「我剛才看見的機甲是你嗎？」霍秋刃奇怪道。

　　「是。」

　　霍秋刃：「你什麼時候有的機甲？！」

　　陳袂一時也不好解釋，就說：「你就當是特權。」

　　將軍兒子的特權。

　　「他機甲的問題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輛攜帶病毒的戰機，還有挾持了教授的飛船。」周羨正護著樓裡的其他人出去，林菀走了，樓下的那些人也開始撤退，攻勢逐漸減弱。

　　他沉聲道：「教授那邊帶著的是病毒原液吧，就算把原液全部灑下去，傳播範圍也有限制。」

　　話音剛落，耳裡就聽見老闆娘的聲音傳來：「他們有晨霧裝置，覆蓋率是整個塔格因，只要成功啟動，會從中心區往外蔓延，塔格因的天空會持續將近三分鐘的大雨，每一滴都是病毒。」

　　周羨聽的毛骨悚然，他急忙找藉口解釋給其他隊友聽。

　　許少遊愣然地看著夜空，「不會吧……」

　　單雲找到了被老闆娘擊落的某輛戰機，在殘骸之中看見了周羨說的晨霧裝置，臉色微變，低聲說：「我看見了，不止一輛。」

　　風野倒吸一口涼氣，立馬聯繫了基地總部，請求機甲解禁。

　　陳袂極速前進，終於看見了戰機的尾巴，正要進攻，卻感到危險從後方傳來。飛射而來光導炮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讓他不得不減速避開，再次與戰機拉開了距離。

　　他回身看去，載著林菀離開那輛飛船正朝自己發射武器攻擊阻攔著。

　　「我過去接應。」霍秋刃聽見陳袂那邊傳來的戰鬥聲，開著戰機追了過去。

　　趙芊他們已經到趕到研究據點了，撤走的敵軍大部分都被他們制裁，剩下的就是查看據點的傷亡和一些漏網之魚。

　　她看見從樓裡出來的老闆娘，上前問道：「沒事吧？」

　　老闆娘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那個女人不止是星恐組織首領這麼簡單。」

　　「我會再找到她的。」趙芊說。

　　「做最壞的打算。」老闆娘抬眼看她，「病毒會席捲塔格因。」

　　趙芊沉默了一瞬，輕聲說：「我的力量從來隻擅長殺人。」

　　如果被感染，她也救不了。

　　老闆娘搖著頭，盯著她說：「林菀在找你，於川教授知道你的存在。」

　　她聽見了電流帶回來的資訊，也知曉了林菀與於川教授在樓頂上的談話。

　　「說實話雖然顯得冷血無情，但塔格因怎麼樣我不太在乎，我要的是你保護好自己。」老闆娘說：「塔格因今晚就算不會被病毒吞噬，林菀這事也會讓聯盟注意到你。」

　　林菀透露了一個重要資訊。

　　那就是趙芊的存在不再是只有他們知曉的秘密，秦子洵和老人沒有遵守約定，他們還告訴了別人。

　　只需聯盟想要找到這個人，那就一定能找到。

　　今夜星河耀眼，風聲嗚咽，夾雜著戰火硝煙的刺鼻味道。塔格因內鬥的兩軍還在中心區繼續戰鬥，他們沒能察覺到即將來到的危險。

　　尤恩黨掌管空域權的時候，絕對不會放任那輛戰機在上空橫行這麼久，早就警告加擊落。可換了裡亞爾黨反叛軍掌管空域權後，風野他們試圖聯繫對方說明那輛戰機的危險情況，對方卻一直掛線或者信號不通聯繫失敗。

　　關鍵時刻掉鏈子，急的風野想打人。

　　許少遊等人目前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要將那輛戰機攔下來。

　　單雲的機甲禁令解除，開啟飛行狀態朝著陳袂那邊趕去。

　　尤恩黨倒是不時跟這邊聯絡通訊獲取情報，但事關重大，就算成功攔下那輛戰機，也會被追問病毒的來源和研究據點的事，任務失敗內部批評就算了，讓他國知曉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風野只能告知尤恩黨那輛戰機攜帶了超強武器，星恐組織想要毀掉整個塔格因。

　　許少遊聽著風野跟尤恩黨的來往的情報消息，不免有幾分同情。隊長不好當，關鍵時刻除了奔跑一線打仗外還得玩這種權術陰謀。

　　除了應付賽貝爾的人，風野還要應對知曉了塔格因情況的基地總部。

　　聯盟研究院和軍方對此事高度重視，收到消息後立馬召開了緊急會議。安蔓難得離開研究院回家去，結果剛到家門口就又被叫了回去。

　　塔格因夜裡的風很冷。

　　趙芊頜首看著滿天星河，低聲說：「你走吧。」

　　老闆娘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說的記住了嗎？」

　　「放心吧，我不主動的話，他們是不可能發現我的。」趙芊抬手挽著長髮，「我要去找陳袂了。」

　　老闆娘皺眉，「如果他們用陳袂來威脅你……」

　　「他們都不知道我是誰，又怎麼會想到用陳袂來威脅我。」她笑了一下。

　　老闆娘：「我是說，不要為了陳袂暴露身份。」

　　趙芊點了點頭。

　　老闆娘歎氣，「這話你肯定沒聽進去。」

　　趙芊懶聲笑著：「不用太擔心，他不是那麼沒用的人。」

　　陳袂操作的是第三代人形機甲，各方面性能都比二代好上許多，但他的速度雖然很快，已經夠到攜帶病毒的戰機，卻總是被後方的飛船死咬著在關鍵時刻擊飛拉遠距離。

　　他們距離中心區的不遠了。

　　中心區被保護的很好，入夜後依舊有人在外面狂歡。

　　陳袂加大了能源，鎖定了前方的戰機發射能源炮，不再管後邊追擊的飛船。他攻勢兇猛，開始逼迫前方戰機的走位元，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乘勝追擊中，他繞到了戰機的前面。

　　「能打下來嗎？」後方的風野咬牙問道。

　　陳袂說：「能。」

　　趙芊在據點外面搶了輛車朝中心區趕去。

　　陳袂說能就能，能源炮擊中了戰機的左翼，讓它在空中搖晃著無法保持平衡，隱約有墜落的風險。

　　他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但卻要考慮墜落點，防止裡面攜帶的病毒灑落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最好的辦法是讓戰機失去飛行控制後扛著他朝無人區降落。

　　在陳袂衝向那輛戰機的時候，有一個通訊請求彈了出來，來自後方的飛船。他接了起來，聽見林菀的聲音說：「你為什麼非要阻攔我呢，這樣做對我們都好。」

　　陳袂心說聽你鬼扯，他靠近了戰機，卻發現戰機尾部在閃爍著紅光，駕駛者開啟了自爆模式。

　　林菀歎息一聲，在看見那輛機甲靠近戰機後下一秒爆炸的火光輕輕搖頭。她邁步走到一旁，介面上的進度條已經走完，晨霧裝置啟動成功，就等發射。

　　她看了眼外部顯示幕，那輛機甲正在墜落。

　　林菀笑了一下，伸手按下發射按鈕。

　　白色的薄霧在中心區的上空浮現，速度很快，朝著四方蔓延，逐漸將黑沉夜空中的星河遮掩。

　　「陳袂？」風野心生不祥的預感。

　　陳袂在急速降落中，抬眼看著上空那白色的薄霧蔓延。

　　漏算了一個。

　　除掉了那輛戰機，林菀乘坐的飛船照樣能啟動裝置。

　　白色的霧氣蔓延過後天空恢復了黑沉，但星星卻開始躲閃了，在夜色中狂歡的人們忽然感到有冰涼的液體落在臉上，有尖銳的刺痛感，愣然抬眼時，暴雨突至。

　　尖叫聲猝不及防的響起，夾雜著痛苦和恐懼。

　　被雨水清洗過的皮膚傳來鑽心的灼痛感，皮膚開始泛青，出現青紫的斑痕，喉嚨幹癢，身體像是被焚燒般發出了透紅的光。

　　異變發生的很快。

　　被感染的人發作後失去了理智，無差別的攻擊著身邊的人，血色四濺，又多了一種弄傳播途徑。

　　從天而降的暴雨讓外面的人無處可躲，最嚴重的的就是交戰區。

　　原本膠著的兩軍忽然之間全都失控了，同伴發生的異變讓他們驚恐不已，傳播速度更快，各種急報上傳高層，驚起層層恐懼。

　　中心區能源監控爆炸了。

　　後來一步的霍秋刃跟單雲看見了朝四周蔓延的白霧，看見了前方中心區爆炸傳來的火光，心下一沉。

　　「晚了。」單雲說。

　　後方的風野皺緊了眉頭，即使在遠處，他也瞧見了朝這邊擴散而來的白霧身影。

　　趙芊在看見那些白霧時停下了車，在通訊裡輕聲問道：「陳袂？」

　　沒有回應。

　　她垂眸一看，陳袂的信號消失了。

　　風野開始下令躲避，熬過這艱難的三分鐘，「優先確保自己不會被感染，等這場毒雨過後再出來！」

　　研究院那邊給了他們躲避的方法，雖然毒雨腐蝕性很強，但研究據點這邊的躲避點還是撐得住的。

　　風野還在試圖聯繫塔格因的管理層，將躲避指示發佈下去。

　　白霧蔓延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研究據點的上空。

　　大雨落在車頂，不消片刻就洞穿落進了車裡。

　　趙芊乾脆下車，大雨淋濕了她的衣服和髮絲。

　　最討厭的雨天。

　　她站在空曠的道路上，回首看了眼研究據點的方向。

　　身旁有一隻尾雀在啼鳴轉悠飛著。

　　趙芊閉目，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病毒能源，它們在歡呼咆哮著，肆意破壞。但很快，它們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控制，研究據點這一片的毒雨許多甚至還在空中就已經消失不見。

　　躲在據點裡的風野等人眼睜睜地看著毒雨腐蝕洞穿了外面的戰機和車輛，但不過眨眼間，雨就停了。

　　別說三分鐘，它的存在頂多就兩秒。

　　趙芊再次睜眼，纖細修長的手指間有些微白霧纏繞著，而這一片的夜空上，蔓延的白霧卻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