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676

　　這幾十年來雀後病毒在大眾眼中已然消聲滅跡， 現在的大部分人都沒有經歷過被雀後病毒統治的時代。

　　但他們都謹記雀後病毒的威力。

　　林菀帶走的是從木巢裡提取出的雀後病毒原液。

　　趙芊從未控制過如此大範圍的病毒能源， 但因為這是木巢裡的東西。木巢裡的病毒是雀後留下來保護她跟九七的，所以能夠像現在這樣，輕而易舉地讓它們回到自己身邊。

　　她和九七一直小心翼翼，不讓自身攜帶的病毒傳播感染。林菀倒好，纖纖玉指按下啟動裝置開關，就將病毒灑的到處都是。

　　實在是讓她有點惱。

　　通訊裡傳來風野等人疑惑的聲音：「停了？」

　　許少遊問：「不是三分鐘嗎？」

　　「沒下了。」周羨說：「其他地方也是嗎？」

　　霍秋刃在前線回答：「沒有，中心區還在下，你們那邊怎麼樣？」

　　風野抬首看著夜空， 傳播的白色霧氣也沒有了，他神色怪異地說：「我們這邊沒事了， 連傳播霧氣都消失了。」

　　周羨去了外面，空氣裡有著淡淡的焦臭味， 那是被腐蝕的各種機械物傳來的。他們這一片的白霧消失了， 可其他方向的還在繼續蔓延。

　　這邊一定是有什麼，才會導致晨霧裝置傳播的雀後病毒失效了。

　　周羨第一時間想到了老闆娘，想要聯繫對方卻恍然從來都是對方聯絡自己的。

　　他轉而聯絡趙芊：「趙芊？你在哪？」

　　「外面。」趙芊看了眼已經被病毒報廢的車子，邁步朝中心區前進， 「我看見毒雨停下來了， 你們還好嗎？」

　　「暫時沒發現異樣， 你去中心區了嗎？」周羨心頭微頓，「那邊還在感染狀態！」

　　「我會注意的。」趙芊說完，關閉了通訊。

　　風野歎息，「她真的是運氣好， 遇上我這個沒脾氣的隊長，才能擅自離隊獨自行動。」

　　許少遊順嘴接道：「那是，反正又沒有人打得過她。」

　　潛臺詞要不是你打不過，她敢這麼做早就被教訓了。

　　風野：「……」

　　他們開始善後，並朝著中心區前進，試圖將感染範圍控制住。

　　一輛戰機盤旋在趙芊上空，放下了梯繩，趙芊上去後，看見了駕駛位上的老闆娘。

　　「你還沒走？」趙芊有些驚訝。

　　「怎麼聽起來像是你在趕我走似的？」老闆娘頭也沒回地說：「暗洞時間還有十分鐘，先帶你過去拯救世界。」

　　趙芊不由聽笑了，走過去說：「能幫我定位陳袂嗎？」

　　「他好得很，不是你跟我說他不會那麼沒用的嗎？」

　　「話是那麼說，但我還是擔心。」

　　老闆娘抬手在光屏上指了一個座標：「他被爆炸波及，估計是能源受損了，剛巧落在中心區。」

　　趙芊看了一眼，發現陳袂還在移動後，放心了不少。

　　「病毒還控制的住嗎？」

　　趙芊點了點頭：「嗯，但有的距離太遠了，來不及。」

　　「能除掉多少算多少，這事又不是我們幹的。」老闆娘開啟自動飛行，去一旁換了身衣服。

　　戰機飛行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到達了中心區。

　　她在上方看著已經淪陷的地面，哀嚎聲聲刺耳。

　　中心區的毒雨下了大概兩分鐘就停了，但病毒已經在地面飛速蔓延，其他的是趙芊無法控制的。

　　放趙芊在中心區降落後，老闆娘才通過暗洞離開了塔格因。

　　趙芊尋著陳袂的座標點走去，這一片路上到處都是死亡的感染者，血色濺了滿地，燈光閃爍間，警報鳴笛和尖叫槍聲混雜著，從四面八方傳來，人心惶惶。

　　一眼看去比戰爭時期還要糟糕。

　　趙芊快步走著，剛過一個轉角口就遇上一名失去理智的感染者朝她撲了過來，而她只是一抬眼，對方就停止了動作，嗚咽著後退。

　　眼前的感染者不過是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

　　她臉上全是發紅的灼熱塊狀，張開的嘴裡獠牙森冷，指尖也鋒利如刃。可她發紅的眼睛看著趙芊的時候卻滿是驚恐，與上一秒的兇狠猙獰對比鮮明。

　　趙芊垂眸看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林菀簡直瘋了。

　　趙芊走過女孩身邊時，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一縷白霧從女孩眼前掠過，隨後便閉眼倒下了。

　　趙芊沒有回頭看，步伐堅定地朝著陳袂的方向走去。

　　塔格因大亂，尤恩黨面對眼前的局勢頗為崩潰。裡亞爾黨更加崩潰，眼看勝利就在眼前，卻不想意外突發，雀後病毒席捲肆意，在戰場上讓雙方全軍覆沒。

　　軍隊開始撤退自保，卻遇上了已經被感染的人群，不得以展開了戰鬥。

　　感染者的體能五感各項都被強化了，一個六歲的感染者可能力氣會比成年人還要大，速度更快，衝突中普通人完全沒有勝算。

　　各地病毒能源監控都在爆炸，夜晚才剛剛開始，塔格因卻淪為了煉獄。

　　被感染的人還好解決，他們雖然體能被強化了，卻依舊是肉身，給予致命傷就會死。

　　可被感染的機甲就難辦了。

　　陳袂被擊落後，雖然能源受損，但三代機甲可以自我修復。他沒有離去，是在盡可能保護著其他人免受感染。

　　隨著軍隊被感染後，肆意破壞城市的感染機甲也多了起來。

　　陳袂一打五，囂張又沉穩，硬是給身後的人們殺出一條路來，護著他們避開了感染機甲的攻擊範圍。

　　可他的能源消耗太大了，跟機甲對戰，武器能源消耗是最多的。在陳袂武器能源空了後，只能依靠走位來限制感染機甲們。

　　只剩最後一把光劍了，眼前卻還有五輛機甲。

　　軍隊那邊還在想為什麼自己撤退的有點順利，原因是感染者都被陳袂提前解決了。

　　這一片的活人都在陳袂的掩護下撤退了，剩下的都是感染者，但撲上來現身的都已經死了，如今成了機甲感染者們混戰的舞臺。

　　陳袂集中注意力對付著敵人時，卻瞥見左手邊的路口有人影晃動，他正衝向一名感染機甲，沒有收手。

　　趙芊剛走出路口，就被一旁的感染機甲注意到了。這一輛機甲放棄了陳袂，朝著趙芊攻來。

　　她正要動手，眼前卻是一個白金色的影子晃過，擋在了她身前。

　　陳袂在匆忙中看清路口的人是趙芊後，心跳差點都停了。

　　他攔下一擊後，蓄力一腳狠狠地將試圖傷害趙芊的感染機甲踹飛出去。趙芊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抬眼，眼底深處有紅光閃爍。

　　感染機甲倒地後就再也沒能爬起來。

　　陳袂問：「你怎麼過來的？」

　　「走過來的。」趙芊轉眼看著他說：「你信號消失了。」

　　陳袂知道她是過來找自己的，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心裡是又驚又喜。

　　「去後邊，小心些，注意不要被感染了。」他低聲說完，便衝出去試圖將剩下的幾輛感染機甲引走。

　　趙芊聽話的去了後邊，看出陳袂沒了武器能源，便動手將剩餘的感染機甲解決掉了。

　　陳袂看著朝自己撲過來的感染機甲忽然倒地不起，有瞬間的愣然，直到確定周圍沒有威脅後，他才解除了機甲形態，朝趙芊走去。

　　趙芊故意不解地問：「它怎麼忽然倒了？」

　　「被感染後病毒發作，大多數人都堅持不了多久，他可能是到了極限。」陳袂說。

　　趙芊哦了一聲，歪頭打量著他，還沒問出口，倒是陳袂先說：「有受傷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

　　在陳袂等人看來最危險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是最無害的，想讓她受傷都難。

　　趙芊上前伸手想要將他臉上沾染的血跡抹掉，卻被陳袂躲開。他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低聲說：「中心區基本都被感染了，還有西南區交戰的兩軍，病毒還在蔓延，聽說據點那邊沒有受到感染？」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趙芊，黑亮的瞳眸中倒映著她的面容。

　　「嗯。」趙芊輕聲應和著，被他躲開的手不緊不慢地收了回去。

　　陳袂說：「我們得把病毒控制在一個區域內，沒有被感染的人可以去非感染區域避難。」

　　「這是賽貝爾要操心的事。」趙芊說完，又看了他一眼，「哦，我們任務失敗，也算是有一點點的責任。」

　　陳袂瞥眼看她，「一點點？」

　　趙芊十分理直氣壯地回：「十分之一。」

　　要不是她，塔格因已經整個被感染了。

　　陳袂眼裡劃過一抹笑意，順著她說：「嗯，罪魁禍首是投放病毒的星恐組織，但這邊不能久留，病毒太活躍，監控全都爆炸了。」

　　「我通訊壞了。」趙芊面不改色地說謊。

　　「我也是。」陳袂說完，看了眼天空，「我們回去據點，跟他們匯合。」

　　趙芊點了點頭，陳袂走了兩步，卻發現她沒動，轉身看去，「怎麼了？」

　　「剛騙了你，其實我受傷了。」趙芊目光幽深地看著他說：「腳崴了，疼的走不了。」

　　陳袂皺了下眉，走了回去，聽趙芊說：「背我回去嗎？」

　　帶了幾分調笑的語氣。

　　陳袂卻沒像平時一樣放鬆，站在了趙芊伸手觸碰不到的位置。

　　「嚴重嗎？」他問。

　　趙芊說：「都走不了了，當然嚴重。」

　　陳袂抿唇，倒是完全沒有懷疑，想著放趙芊一個人在這他離開去找交通工具也不太放心，最後說：「我修一下通訊器，叫霍秋刃過來接我們。」

　　趙芊抬眼看他，「你寧願修通訊器，也不願意背我。」

　　陳袂垂眸搗鼓著手裡的通訊器，低聲說：「這個風險最小，背著你我怕到時候再遇上感染的機甲。」

　　「你再重新找個合適點的藉口。」趙芊笑了笑。

　　陳袂沒說話。

　　城市雖然陷入了混亂，燈火卻比往常更亮了，其中免不了爆炸掀起的火光。

　　趙芊抬眼看了看上空，有不少飛船戰機在空中。

　　她輕聲說：「陳袂，你被感染了嗎？」

　　陳袂修通訊器的動作微頓，不自覺地別過臉去，沒有去看趙芊，語氣平靜地說：「沒有。」

　　趙芊朝他走去，伸手去碰他的肩膀，卻被陳袂敏銳的躲開。然而這次趙芊卻沒有放棄，再次向前逼近，他還是再躲閃，卻沒能逃開認真的趙芊，被拽著衣領抵在了一旁的牆上。

　　陳袂沒敢跟趙芊認真，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夾雜著夜風襲來的涼意卻沒能澆滅他心頭的火。

　　眼前的人眸光清亮，直直地望進他眼底深處，聲色清冷：「沒被感染，那你躲什麼？」

　　陳袂垂眸看她，眼睫輕顫。

　　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病毒在活躍著，而他抵擋了那麼多感染者，早就難以避免的被觸碰感染了。

　　林菀曾經跟他說，如果趙芊知曉真相後，絕對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陳袂不想她知道。

　　也不想害她因為自己而被感染。

　　他啞著聲音開口說：「放開。」

　　在病毒活躍的時候，他甚至不敢伸手去碰趙芊一根頭髮。

　　趙芊沒放，她身子向前傾去，陳袂無奈往後退去微微直起身子，又拉遠了距離。

　　「你這句放開，我聽著像是要分手的意思。」趙芊輕聲細語地說著，神色平靜，只是眸光晦暗，「我要是放了，就算是答應了。」

　　陳袂聽後皺了下眉頭，垂眸狠狠地看著她，沉默的氣勢一下變得兇狠起來，「你敢。」

　　趙芊輕挑了下眉，抓著他衣領的手緩緩鬆開，陳袂氣得要命，卻不敢碰她，眼睜睜看著趙芊鬆手了。

　　這下輪到趙芊後退拉開了距離，她重新開啟了通訊，給霍秋刃發了座標，淡聲說：「我找到陳袂了，周圍有感染機甲，你過來接應一下。」

　　她垂眸時心裡沒好氣地數落著，這男人說一句怕她靠近會感染有那麼難嗎？

　　陳袂在一旁咬牙切齒，「我沒有要分手的意思。」

　　趙芊面不改色道：「我已經放開了，也不會碰你，滿意了？」

　　通訊器那邊的隊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