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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的奶貓變成了瘋狗》第65章
☆、第65章 妖族怎麼走

  「也是。」冥靈彷彿失了所有的力氣,「其實,你還是從前的你,只是你不願意再往回看了。」

  俞音搖搖頭,沒再回應,不論是冥靈,還是他自己,皆是深陷在命運的因果中,糾纏了幾千年,有的恩怨,也該畫上句號了。

  一群陷在其中的人,找不到終點,追根溯源,幾千年前,最初造成悲劇的那個人,早就化作一抔黃土,難覓蹤跡。

  「是你贏了。」冥靈看著北逍道,有些失望地說,「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不論多少次,神君都是你的。」

  「對,他是我的。」北逍答道。

  贏什麼?以前?

  這話聽著不太對,可是北逍表現得一臉的理所當然。

  以前這兩個大妖討論過他的歸屬問題嗎,毫無印象。

  恢復了所有記憶的俞音,忽然覺得很久以前,家裡養的「阿貓阿狗」打的每一場架,都動機不純。

  樹妖把自己的真身獻給了天道的惡面,發動四界屏障破除的陣法,原本就消耗了他太多的生命力,如今進程被打斷,他背後的樹影,也快要消散乾淨了。

  「算了。」冥靈好似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你還活著,就好了,你就當我是自尋煩惱。」

  他眷戀了幾千年的人,還活著,有愛他的人,也有他愛的人。

  這樣就好了,別無他求。

  「我不恨你。」俞音再度對冥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會轉生,堯醉的仙身,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消逝了,你就當我是俞音,不是什麼戰神堯醉吧。」

  冥靈定定地看了俞音半晌,道:「好。」

  飄落的葉子逐漸枯黃,樹幹上出現裂紋,烏雲散去,落日西沉,已經倒塌了多年的烈陽殿中,忽然響起一支古老的樂曲,在祭奠一隻大妖的消亡。

  同樣的曲調,多年前,他們在鏡雪關的時候,也聽到過。

  風吹散流雲,陽光再度照在京城,九嬰龐大的軀體倒塌,碎作一地晶瑩。

  大妖逝去,魂魄歸於大地,總有一日,還能再入輪迴。京城裡,妖族的妖修紛紛仰頭看向天空中的樹影,無聲目送著一隻大妖的消亡。

  冥靈人身的身體逐漸透明,目光卻還停留在俞音的身上,彷彿隔著幾千年的眷戀,想把對面的人,銘記在自己靈魂的深處。

  古老的樂曲,莫名喚起了俞音心頭的悲意,上古時,身上背負的責任,被背叛的痛苦,獨自消亡的痛苦,一時間又湧入他的心頭,然而他身側的北逍忽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俞音手心一疼,從那種悲意中回過神來。

  俞音立刻意識到今天發生的一切好像都在北逍暴躁的邊緣瘋狂試探,按照北逍的行事風格,之後大概不好安撫。

  「我不祝福你。」冥靈看著北逍說。

  「我也不需要。」北逍說。

  俞音想了想,還是說:「等你入輪迴,倘若有緣,我們還會再見。」

  倘若有機緣,還能彌補多年以前的遺憾。

  樹妖卻只是搖頭。

  「神君,我活了幾千年了,已經夠久了,往後,我也不給你報仇了。」冥靈看向俞音,「奪走了你那麼多,如今我也無能為力,我把鳳凰還給你,好不好?」

  原本,俞音此生的命運軌跡,是完全不同的。

  可後來,在他的干涉中,俞音遇到了鯤鵬留在人間的一小塊魂魄,並在那段荒蕪的歲月裡,與北逍逐漸糾纏著,兩個人都越陷越深。

  俞音有些錯愕,冥靈的周圍卻已經燃起了大火,燒灼著他的神魂。

  「我給鳳凰一次涅槃的機會。」冥靈的聲音從火中傳來,「其他的,我好像什麼都不能還給你了。」

  大火燒得飛快,很快樹妖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團小小的光點,只剩下俞音那句還未來得及說完的話。

  「你不要……來世了嗎?」

  冥靈原本站著的那片雲上,一個破舊的小冊子,摔落在雲上,畫冊攤開的那一頁上,畫的主人,用幼稚生硬的筆觸,畫著一個小木屋,屋前的人,還有屋外的一貓一狗。

  俞音俯下身,撿起那本畫冊,有點疑惑地看著落在畫冊上的淚。

  北逍一把扯過俞音的衣領,強迫他抬起頭,吻上他的唇,抬袖擦去他臉上的淚。

  鴿子芸芸從紀飛雨的手中騰空而起,一口接下空中的光點,俞音靠在北逍的懷中,承受著北逍的吻,睫毛上還染著未乾的淚,在他的背後,鳳凰翼瞬間展開到極致,翅膀散作金色光點,飄向空中,將鴿子芸芸包裹在其中,紀飛雨緊張地看著半空中的芸芸。

  一聲清脆的鳳凰嘯鳴響徹長空,一隻通體金紅色的鳳凰從鴿子的身體中衝出,在空中盤旋著,鳳凰清鳴,繞著俞音和北逍飛了一圈。鳳凰的身體上,紅色越來越盛,隨著鳳凰涅槃而來的大火,燒紅了半個天空。

  天道張開一道裂縫,把鴿子芸芸納入其中。

  鳳凰翅膀捲著火焰,在京城的上空徘徊,紀飛雨遙遙抬頭,望向天空中的鳳凰,鳳凰展開翅膀,飛向紀飛雨的方向。

  「俞歌……」紀飛雨的寂寥劍摔落在地上,他張開雙手,迎接那只向著自己飛來的鳳凰。

  一隻閃光的蛋,從天空中落下,落在紀飛雨的手心裡,紀飛雨雙手顫抖著,捧著那顆金紅色的還有點燙手的蛋,將它貼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忘了他。」北逍狠狠地摟著俞音,衣襟上還沾著俞音的血,就像要把眼前的這個人按進自己的骨血深處。

  俞音再也無暇顧及其他,無關悲喜,無關沉澱了幾千年的舊事和孤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北逍,只有眼前的人,於是他放縱自己的淚水,放縱自己所有的感覺,任憑著對方以強勢的氣息,將他帶向更深的迷離之中。

  「忘了他。」不知道在俞音的耳邊說了多少次以後,北逍終於摟著俞音,在他的耳邊,道出了心裡藏了幾千年的那句剖白,「神君,我可以,愛你嗎?」

  俞音的眼中還有未盡的淚,他靠在北逍的肩膀上,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北逍將俞音打橫抱起,兩人消失在了雲層的深處。

  京城的廢墟中,鎖城陣自行消失,倒在地上的凡人和修士逐漸醒來,抬頭看向已經晴朗的天空和空闊的渡雪山莊。紀飛雨將寂寥劍背在身後,小心翼翼地捧著手心的鳳凰蛋,帶著劍閣弟子,一步步撤出了京城。

  渡雪山莊前的水霧散去,原本楊修逸和蘇以彤所在的位置,空無一人。

  渡雪山莊的門前,少了宗文臨的身影,同時消失的還有楊霽明的妄念劍。山莊裡,失主的小雪貂們一湧而出,打翻了山莊裡的長明燈。

  三日後,妖族皇都,難得天空放晴,萬里無雲。

  俞音揉了揉酸疼的腰,搬了把凳子在皇城的院子裡懶洋洋地曬太陽。

  冥靈最後留下的話殺傷力太大,俞音覺得看似平淡的北逍,心態早就炸了。

  畢竟這一點,他已經切身感受到了。

  此時,罪魁禍首也搬了把凳子,在他旁邊盯著他看,凶名在外的神兵天誅,在俞音的手腕上蹭,蹭得他手腕內側有些酥麻的感覺。

  俞音表示,這三天之後,他真的不想看到天誅,一點都不想。

  北逍把一罈酒放在俞音身邊的石桌上,桌上還擺放著兩隻晶瑩剔透的小酒杯。

  「要嘗嘗嗎?」北逍問,「琴州那邊進貢的酒。」

  「好啊。」俞音拿起一隻酒杯,斟了滿杯的酒,「不過,先讓故人嘗嘗,可好。」

  俞音揚手,把杯中清澈的液體倒在地上。

  「敬我娘,還有師父和師娘。」俞音說,「至於沈鶴塵那個渣男,就別想喝你我的好酒了。」

  北逍疑惑:「渣男是什麼?」

  「反正你絕對不是就對了。」俞音失笑。

  北逍也沒計較,只是學著俞音的樣子斟了酒,迎著日光,將酒液灑在地上。

  見他的動作,俞音微怔,問道;「你……在祭奠誰?」

  北逍不語,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酒罈飲下烈酒,一手勾過俞音的脖頸,狠狠吻了下去。

  烈酒被囫圇吞下,酒的味道俞音一點也沒嘗到,倒是被北逍吻得有些腿軟,眼睛裡帶著水光,因烈酒而喚醒了他對於這幾天的記憶。

  一吻結束,北逍認真吩咐九尾道:「選個好日子吧,我們要成親。」

  九尾偷偷瞄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渾身慵懶目光迷離的俞音,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還有必要成親嗎,為了名正言順地做那種事情嗎。

  有必要嗎。

  好歹大家都是活了不少年的妖,為什麼有的妖可以那麼不傳統,不保守。

  大齡光棍九尾敢怒不敢言,下去準備婚禮去了。

  「對了。」俞音想起一事,問道,「那日你問宗文臨的話,是什麼意思。」

  北逍想了想,道:「楊霽明罪孽深重,光是散播夢蝶蠱的事情,就夠他生前死後都背負萬千罵名。」

  「的確。」俞音點頭表示認同,「不過現在……」

  楊霽明以身祭劍,助俞音斬天道的事情,不知被誰傳遍了整個人族,有的地方,摒棄前嫌,甚至給他建起了廟宇。

  冥靈有句話說的對,人族的忘性是很大的。

  「他把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給了楊霽明。」北逍說。

  那日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幾乎都不會放楊霽明一條生路,楊霽明傷害過很多人,可唯獨沒有害過宗文臨,但宗文臨,偏偏親手殺死了對方。

  形神俱滅,這個下場,對楊霽明來說算是罪有應得,可是宗文臨呢,他是以什麼樣的立場,站在那個審判的位置。

  絕對的公平公正,毫無私心嗎。

  而那日北逍說過,宗文臨是有私心的。

  「我明白了,那是宗文臨希望他得到的。」俞音說,「但那不是楊霽明想要的。」

  宗文臨覺得好,所以就替楊霽明做了選擇。

  「我和他不一樣。」北逍看著俞音,認真地說,「我不會替你考慮任何事,你有你自己的選擇,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千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所以他歷經多年,還會守在俞音的身邊。

  俞音一怔,隨後釋然。

  皇城的中央,高高聳立著冥靈留下的雕像,依舊是妖族亙古不變的神明。

  「要拆嗎?」北逍走到俞音的身邊,低頭吻了吻他的臉頰,看向遠處皇城中的醜八怪雕像,語氣中帶著躍躍欲試。

  「不了吧。」俞音搖了搖頭。

  「可以。」北逍十分好說話,彎腰就要來抱俞音,「那你拿什麼補償我?」

  俞音:「……」

  「你拆,你拆,你隨便拆……」被北逍抱回房間的俞音拚命抗議,「我才休息了半日,你這個……」

  「我錯了……你趕緊拆!」俞音拚命掙扎。

  「……」

  抗議無效。

  兩個人的說話聲逐漸遠去,九尾聽了聽動靜,搖搖頭,揮了揮手,把周圍守著的侍女都撤了。

  醜八怪雕像到底還是被保留了下來,百年千年,繼續在妖族的皇城中心耀武揚威。

  南方多沼澤,水霧瀰漫,讓行人很容易失了要尋的方向。

  「你確定是這條路嗎?彤彤,我們已經在這裡繞了三天了。」少年背著劍,雪白的衣角上沾了泥水,他卻絲毫不在意。

  少年的背後,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不可能錯,我記得當年我就是這麼朝著一棵榕樹走出來的,你找榕樹就對了。」

  楊修逸看著沼澤對面的無數棵榕樹,應聲道:「好的,聽你的。」

  蘇以彤滿意地縮回燈籠裡,繼續睡得香甜。

  少年背著燈籠,藉著燈籠的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沼澤深處走去,沿途灑下一串清脆的鈴聲。

  道阻且長,去南海的路,還得慢慢找。

  京城破破爛爛的廢墟旁,一把通體黑色的重劍孤零零地插在垃圾堆裡,回來京城重建家園的人,都心懷敬意地繞開了這把劍,有人把鮮花和鮮果堆在重劍的周圍。

  一陣風吹過,陳誓打了個哈欠,站在了重劍承影的旁邊。

  陳誓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和天空,看了看圍成一圈膜拜自己的凡人,有點懵圈。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架打完了嗎,帳算完了嗎,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

  陳誓低頭看了看沒有信號的手機,感受到了迷茫。

  「那啥。」重劍劍靈撓撓頭,鼓起勇氣,從周圍的人中挑出了一個,誠懇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妖族怎麼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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