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真是巧的很， 顧橫竟然也第一時間帶了方落到曾經效率，態度， 醫術相當好的正骨小診所來。

　　這間診所這麼有名嗎？計程車司機知道，顧橫竟然也知道。方落暗暗驚奇。

　　這次的韌帶拉傷，比上次手腕的傷嚴重多了， 小骨處還有輕微骨裂。

　　腳踝復位後，醫生在顧橫專業、嚴肅、追問、確認下。

　　也擔心起造成習慣性扭傷， 將來有後遺症。本來兩個月的假條，變成了三個月。

　　周媽媽一路跟他們從醫院回到了方落的小公寓。

　　去衛生間時， 看著昨晚寄宿的男人扔下的襯衣，褲子。

　　想了想， 在丈夫和兒子紛紛來電後。原本計畫留宿照顧方落的念頭取消。

　　而在顧橫送她下樓時， 跟天底下所有母親對女婿一樣，為了他對女兒好，自然自己要對他更好。所以周媽語氣態度份外親切熱誠。

　　「顧先生， 這幾天白天阿姨會過來照顧落落，做好飯，你安心上班， 工作要緊。」

　　「顧先生， 你愛吃什麼， 明天阿姨去買菜的時候帶過來， 落落說過沒，我手藝不錯的。」

　　......

　　......

　　知道方落對父母一樣的周家爸媽十分看中，顧橫自然不會讓老人失望。

　　他淺笑謙和， 說話輕聲，態度親近又禮貌。

　　兩好換一好，很快，有心的雙方稱呼就改變了。

　　「顧橫啊，你也喜歡吃魚，太好了。舅媽做魚可是一絕，正好落落也喜歡吃。」

　　「落落這孩子，性子有時候悶點，但心底為人是真好，顧橫啊，你是男人，你要多遷就些。」

　　......

　　......

　　「顧總就是顧橫，小夥子長得多精神，你是見過的，該知道。脾氣也好，性子也溫和，對落落那更是好。

　　他是落落的同學，多年的朋友，該知道她多乖巧多懂事，對於她和至誠離婚的事，應該也是能接受理解的。」

　　......

　　周媽媽在晚上，不顧白天夏萱鬧騰的事。先把方落新男友顧橫的情況，一一跟老伴說明。

　　周爸爸想到兒子提過的顧橫出身，蹙著眉頭打開了電腦。

　　帶上老花鏡，跟老伴兒從微博八卦到正式新聞，一條不放過的閱讀，分析，筆記。勁頭堪比高考突擊。

　　只是越看臉色越難看。

　　周媽媽在手心冒汗的時候，終於看清楚。媒體曾經估算顧橫身價那些眼花繚亂的零。

　　想了下如今s市的房價。他們一棟樓的價值，能不能抵上人家一次慈善的小小出手後。

　　終於正面感受到了，所謂超級富豪是個什麼概念。

　　門不當，戶不對。六個字瞬間浮現在腦海。

　　而在看到曾經關於顧家豪門生死內鬥，真真假假的消息，顧橫也許不能人道的傳聞，驚嚇過度的周媽媽幾乎暈倒在了椅子上。

　　作為一家之主的周爸爸，對外甥女這個新男友出身經歷也是接受無能，捂著胸口吞了片藥，回頭看著老伴兒一臉肅然道。

　　「明天早起，我們馬上去方落那裡。」

　　「好。」

　　而此時的周至誠，已經把孩子送回了夏萱家。

　　對於她去自己家鬧騰，還連累方落扭傷的事，沒有半句責備。

　　隻靜靜坐在嬰兒床邊怔怔出神。

　　對於今天母親一時衝動闖下的禍夏萱十分擔心。

　　她在方正待過，又存著往上爬攀附男人的心態，身邊又有消息靈通的燕子，對富豪圈子裡很多傳聞也知道不少。

　　自然清楚顧橫輕飄飄的一句話，跟其他人發狠嘴炮力度有多不同。

　　她真擔心母親和自己，會因為方落的傷被報復的活不下去。

　　畢竟這世道有錢能使磨推鬼，而顧橫又不僅僅只是有錢而已。

　　在周家被那個男人喝罵了一句後，女兒白著臉匆匆拉她回家的這一路，夏母已經明白自己得罪了多了不得的人物，後怕到腿軟的差點沒爬回家。

　　因著對未來可能面對復仇的恐懼，母女兩見到平安歸來的康康，都沒有那麼激動與高興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沒有員警上門，沒有威脅電話，沒有人跟蹤尾隨，夏萱和門都不敢出的夏母才鬆了口氣。

　　本來做好鄭重上門認親準備的顧橫，因為方落意外的腳傷。

　　這段日子就在有些亂的小公寓裡，接受了相當於未來岳父岳母的周家爸媽，堪比黑暗組織一樣嚴密的審查與考驗。

　　第一天大清早，被突擊檢查堵在門口的他，頭沒梳臉沒洗，只穿了睡褲。正從廚房端了要刷的鍋出來，實在是狼狽的不可言表。

　　周媽媽用備用鑰匙突襲進門，第一時間就望向了臥室。

　　方落穿著家居服在被子裡睡得正香，床頭的地鋪還沒有收起來。

　　在看著從廚房出來光著膀子的顧橫，端著粥鍋準備親自做早飯的架勢，不由滿意了三分。

　　別說，人長得好看總是占些便宜的，尤其面對中老年可能做你岳母的女人。

　　等顧橫以豹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一新。

　　親自給周家父母端來兩杯溫水。

　　又無微不至伺候著方落起床，去衛生間，洗漱，換衣，把人抱上輪椅。速度用手機定了早餐，自己才微笑落座後。

　　昨天網路那些讓周媽媽心驚肉跳，金錢家世等等距離好像不存在了。

　　對於他這一連串有條不紊，做起來架勢還很熟練的業務。做了三十多年好丈夫，好父親的周爸爸心理也很滿意。

　　可對妻子好是婚姻裡男人最基本的條件，其他的事還是不能不問清楚。

　　聽到舅媽小心委婉試探顧橫身體是不是健康，完整，功能是不是健全，好用。

　　會不會因為男人的根本問題，所以這麼多年他才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的問題時，正喝藥的方落幾乎沒嗆死。

　　「他絕對正常，舅媽。報上那些都是胡亂寫的。」

　　咳嗽半天方落，趕緊肅然正色，把幸福婚姻裡很重要的問題澄清。見舅媽狐疑的臉色，她不好說兩人那些激情摩擦的過程。

　　想了想，她側面解釋了下。

　　「因為他父親對於婚姻與感情輕浮的態度，他母親為此去世。所以他對於感情問題很認真。沒有確認自己是否能動心到婚姻的地步，不會跟女孩交往的。」

　　想到早上看到的地鋪，還有外甥女謹慎自律的性子，周媽媽欲言又止半天，到底紅著老臉提了個很時尚的建議。

　　「落落，雖然舅媽老派，可也覺得現在結婚前同居試婚，對雙方今後能否長久一起融洽生活是個好的考驗。畢竟有些事不親自試過，是不是合適和諧，誰都說不清的。」

　　咳咳咳，合適和諧，秒懂的方落覺得自己要風中淩亂了。

　　同樣風中淩亂的，還有同命小鴛鴦顧橫。

　　陪著去買菜的他，面對父母家族阻力，雙方巨大經濟差，生活不同圈子等等，周爸爸關心的問題，都耐心誠懇一一作答。

　　畢竟這是他們對方落的好心。

　　可當聽到周爸一臉嚴肅問他，婚後是否能給方落性福的問題時，也差點被自己吐沫嗆死。

　　瞬間，顧橫後悔當初讓顧家花邊醜聞，影響了自己作為優質女婿評分的放任。

　　一邊委婉誠懇的解釋，一邊心裡暗暗發狠。

　　那篇關於他無能的小報是誰寫的來著，呵呵，他死定了。

　　好在，因為對他身體缺陷的重視，周爸爸對於其他門第家世什麼的問題，反而輕視了不少。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一頓一起下廚的午飯，幾盤飯後棋品棋藝都相當好的較量後，顧橫在周爸爸心中的分數火速過了及格線。

　　在看他給方落一絲不苟換藥。那細緻精心的動作。

　　周家二老總算放下了大半顆心，周媽媽在次把他當成了未來女婿。疼愛非常。

　　小小公寓裡，顧橫好好體會了一番平常人家父母，是如何寵愛照顧孩子的。

　　當然這個孩子也包括他。

　　人和人之間是講眼緣的，何況和善寬容的周家父母，對於女兒一樣的方落本就十分疼愛。

　　經過兒子出軌的婚變，又多了幾分愧疚。

　　愛屋及烏之下，在顧橫順利通過考驗後，模範岳父母立刻上崗。

　　顧橫也好好體會了一把被人疼愛的『幸福』。

　　有人說過，宇宙是守恆的。大到星系，小到微塵。

　　所以當一個人極度幸福時，另一個人就要悲劇了。因為他的那部分幸福被另一個人剝奪佔有了。

　　他們這邊溫情恰恰，歡聲笑語不斷。

　　另一邊的周至誠，卻以身處在千年冰川下，陰冷黑暗絕望，此生要無窮無盡。

　　拿著手裡的檢測報告單，臉白的像被抽乾了血僵屍的周至誠，不知道是該鬆口氣的慶倖，還是怒不可遏的咆哮。

　　【生物學親緣關係的成立可能只有0.03%。】

　　不用看任何醫學術語，也不用任何人來給他分析解釋，傻子也明白了這0.03%意味著什麼。

　　三個三甲專業醫院，相同的報告單子。

　　其中有一家還是他那個便宜兒子，康康出生採血送過去檢查的醫院，結果都是一樣。

　　【根據DNA遺傳標記分型結果，不支持周至誠是康康的生物學父親。】

　　想到對他原來DNA錯誤鑒定，那家大醫院給出很有些無所謂的解釋。

　　「你們並沒有帶孩子過來，親自採集樣本。送來檢驗的東西，很可能污染或者送檢的東西並不是你的。

　　我們的檢驗，絕對沒有問題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操作人員都很負責。

　　畢竟這關係一個孩子的未來，一個家庭的完整和睦。」

　　人家說的十分有理有據。

　　送檢樣本的確是他在孩子出生醫院採集好送去的。

　　如今醫院一推六二五，態度陳懇的理直氣壯，還主動提出同意退還檢測費。

　　但，被命運捉弄到幾要崩潰的他連去投訴，起訴他們的心思都沒了。

　　除了無語苦笑，已經不知道還應該以什麼表情來面對自己，面對父母，面對方落，面對所有人了。

　　在走廊冷硬的椅子上，坐到大腿發麻的他，起身順著醫院樓梯一層層下行。

　　到不孕不育樓層時，想到方落剛剛回國時和自己曾經的體檢報告，想到她不易懷孕的診斷，手裡如今搞錯的DNA。

　　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周至誠就掛號再一次做了男科檢驗。

　　在等待結果的一個小時裡，望著窗外瞬息萬變的白雲，他整個人動也沒動一下。

　　直到擴音器裡傳來。

　　「第十四號，周至誠請到三窗口取結果。」

　　面無表情的男人，才揣著顆緩緩跳動的心，拖著僵硬麻木的兩條腿，一步步離開。

　　無可奈何的造化弄人接踵而來。

　　消防通道裡，哆嗦半天手也點不著煙的周至誠，腳下是撕了粉碎的精子檢驗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