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因著突然出現的偏執愛情狂， 膽小的方落被得意的顧橫，摟在懷裡親昵著逛了大半個超市。

　　最後， 收穫頗豐的推了一車東西回了家。

　　那一路上的膩歪肉麻勁，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們彼此的信任，甜蜜， 默契，絕對是一對相愛至深的情侶。

　　「顧橫， 那個，你說， 林寧走了沒？她不會在樓下一直守著吧？」

　　燈火通明的公寓裡，小心藏在窗簾後的方落小聲問。

　　「很可能。她的腦回路已經被男人和她所幻想出來的愛情， 刺激到失了常性。」往冰箱裡整齊放優酪乳的男人答的輕描淡寫。

　　「你不是也很清楚。大二時林寧就敢為了自己的『如玉公子』， 豁出臉面尊嚴，用你的香水趁醉爬床，眾目睽睽下把生米煮成熟飯。現在相戀多年， 更不可能放下了。」

　　嗯，的確。劉寧的偏激執拗，想要就必須得到的勁， 是一直沒改過。

　　但這股倔脾氣用在工作生活中是不服輸上進的優點， 放在愛情裡就是傷人誤己， 不可取了。

　　「你說， 我們要不要報警？」方落有點猶豫。

　　早就有狠招等著的收拾林甯的顧橫反問。

　　「報警怎麼說？證據呢？同性跟蹤，你自己還是剛發現，完全可以解釋成巧合。」

　　對啊， 證據很關鍵。

　　就像那天夜店的事，雖然顧橫拜託的朋友確認是林寧所為。可是沒有確實證據，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只能吃了啞巴虧。之後還要小心戒備一樣。

　　「我掀開下窗簾看看行嗎？」總想親眼看看，才能放心得小女人尋求意見。

　　「別說這麼高又是晚上視線不好。她要在車裡或者藏身在暗處，你什麼也看不見。別想她了，我快餓死了。快跟我去廚房做飯。」顧橫一把拉了人走。

　　一頓飯，方落吃的沒滋沒味，幾乎是人家給她夾什麼她吃什麼。

　　見她心慌的樣，顧橫覺得好笑又心疼，也把樓下的林寧恨了個半死。

　　完全沒想想自己能如此輕鬆地登堂入室，還多虧了利用人家。

　　「好好吃飯，當初你膽子不挺大的嗎？還敢面對一群流氓，對我美女救英雄呢！」

　　呵呵。

　　那時候小，自然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血性，也有對顧橫與自己同命相連的同情。

　　滿身帶著正氣，過於天真善良的方落，才冒險去救了他回醫院。

　　可如今，不知道人是不是越長大越膽小，顧忌越多。

　　在遇到當初那種情況，方落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那時的無畏與純善。

　　何況，人都是兩面性的。

　　彼時危險是別人的，她只是旁觀與救助者。

　　如今是自己直接面對精神偏執的危險人物，時時有威脅危險發生，能一樣嗎？

　　確實偏執到牛角尖裡的林寧，真如顧橫所料在車裡守了一夜。

　　她看著方落公寓的窗簾拉上，男人的身影偶爾晃過。

　　過了十一點，燈火全部熄滅，顧橫卻沒有從公寓門口出來。

　　他奇葩又固執審美的大型suv，也在停車場停了一夜。

　　已是天光大亮，冬日清晨特有的清冷空氣讓人胸腔一陣舒爽。

　　恐嚇利誘，好話說盡才留下，硬邦邦睡了一夜地板的男人起床氣不小。

　　他沒想到方落覺還挺輕，警醒的跟柯南似的。

　　夜裡他兩次試圖爬上床的行為，都被強行鎮壓。

　　真是的，自己是那麼沒品的人嗎，只是想上床睡得舒服些，根本沒有那些流氓齷蹉念頭。

　　呃，也許睡著了會不由自主下下。

　　但用防賊一樣防自己嗎？

　　真是，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都哪去了！

　　好在洗漱出來後，桌子上溫熱的清水，滾熱的麥粥，單面淋好醬油的煎蛋，抹好花生醬的吐司，讓他心情恢復了一百二十分。

　　【等你一有愛，你就會想為對方做些什麼。你想犧牲自己，你想服務。】

　　這句話多年身體力行的顧橫十分認同。

　　所以，此刻坐在餐桌旁，吃著愛人『犧牲寶貴睡眠』，『特意』早起給自己準備的『豐盛』早餐，他是心花怒放。

　　果然啊，給與愛與接收愛都會幸福死人的！

　　早上八點，一夜沒睡的林甯看到方落視窗拉窗簾的顧橫，終於從不可置信的事實中，認清他們同居事實。

　　不由苦笑得五味陳雜。

　　很多案件的發生，都是臨時起意。

　　衝動之下，一時糊塗。

　　當事人之後痛哭流涕，跪地求饒，悔恨的跟什麼似的。

　　可臨時起意與蓄謀已久都是犯罪，造成的傷害也一樣。

　　被抓住，被懲罰，自然也是早晚的事。

　　為了自己堅守多年的愛情，為了頭也不回離開的愛人，鑽了牛角尖的林寧那天趁著酒氣，就大膽無畏的臨時起意了一把。

　　一切都是在頭腦發熱，酒精上頭的情形下快速完成。

　　至於被她一時遷怒洩憤的人，會就此受多大的傷害，還有自己一旦被發現的後果，她想都沒想過。

　　後來。

　　知道方落脫走的消息，在遙遙看著被顧橫抱出來的人，站在炫目迷離燈光下的她，握在酒杯上的手指都顫抖的收緊。

　　等顧橫明明沒有目標，隨意巡視過來目光掃過時，她竟然產生一種錯覺。

　　好像那如有實質的鋒銳，已經鎖住了自己，只要她一動，甚至呼吸重點，就會被那光攪的粉身碎骨。

　　當時，她身邊，同樣呼吸沉重的男人也握緊了酒杯，有些抱怨和懊悔的擔心後怕。

　　「林寧，你之前可沒跟我說，得罪你的那個女人，是能讓顧橫出動這麼大陣仗護著她的。你也是跟在餘遠男身邊多年，在圈子裡轉過的。

　　該知道他黑白兩道的路子多野。還有突然過來，藉口打架鬥毆登記檢查的員警，哪有那麼巧。要是犯到他手裡......」

　　五分酒意早醒了的林寧不耐打斷他。

　　「行了，大男人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膽子也小的要命。你給錢的時候，不是沒讓他們看見臉嗎。放心，他們當時都半醉記不住你什麼的，也不會翻出我們，你別自己嚇死自己，反倒露了馬腳。」

　　聽起來沉著冷靜的林寧，並不是不害怕，只是事情已經做下，除了面對，悔恨無用。

　　失戀後傷心難熬的她，那天本來是跟朋友們到夜店裡消遣散心，沒想到又在難堪爭吵時，遇到了單方面分手的前男友。

　　雖然他是給自己解了圍，但一頓刻薄的嘲諷更讓人不可接受。

　　還有她一直耿耿於懷的情敵，分手後讓餘遠南一個勁獻著殷勤的方落，竟然清高的對她不屑一顧。

　　她憑什麼？

　　最後，那個也被青梅竹馬多年丈夫拋棄的，竟然還指出了自己學生時代為了和餘遠南一起，偷偷借同樣體香爬床的丟人醜事。

　　這種種新仇舊恨下，比天鵝還要高傲要強的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這才一時衝動，在一直對自己有心有意的男人幫忙下，不著痕跡給方落調製的果汁裡放了點東西，讓人引了她上樓。

　　林寧倒也沒想給方落造成什麼實際的肉體傷害，不過是想給人困在二樓，讓她衣衫襤褸，儀態盡失在大庭廣眾下就好。

　　至於那些喝多的小混混們，會不會自作主張做些什麼下流的事，自己就管不到了。

　　等鬧出醜聞，到時候看她還怎麼清高淡然的起來，看餘遠男還怎麼好意思，把人光明正大帶在身邊。

　　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自己不能幸福，別人也要在地獄裡陪著才行。

　　可誰能想到，平時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方落到有幾分急智沉著，十分的血腥狠勁。

　　竟然裝作楚楚可憐，慌亂無助，趁喝的半醉小混混們大意，用不知道哪裡弄來的利器紮傷了人臉，衝出條路去。

　　意外的是，顧橫會突然出現把她徹底救了。

　　更讓人意外的是，方落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餘遠南，而是更高不可攀的顧橫。

　　還真的給攀上去了。

　　林寧不知道該羡慕還是妒忌，出身還不如自己方落的好運氣。

　　揉揉一夜沒睡，跳跳發疼的太陽穴。長歎一聲，一腳油門離開。

　　元宵節前的週五，大師兄餘遠南在這天午休，把自己眼下如珠似寶，門當戶對，以結婚為目的交往的新女友，正式介紹給了大家。

　　圈子裡，消息也算靈通的林甯，自然很快也知道了。

　　已經陷入沒有理智癡愛的她，又是幾天暗暗的跟蹤。

　　當親眼見到少女時就一心愛慕，戀愛多年的男友，如今對新女友體貼入微，軟語溫柔的時候。

　　曾經一直把方落，還有許多和餘遠南曖昧親近女人當假想敵的她，才明白過來一個道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愛情的忠貞與否，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

　　心口沉沉的林寧，慢悠悠把車開回自己的公寓。

　　車子剛剛停穩，前方風擋玻璃前，清楚的畫面讓她一瞬脊樑僵直。

　　前呼後擁中，小眯眯眼吳瑜，s市暗夜裡的執掌，正笑眯眯大步向她走來。

　　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帶著毒蛇吞人前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