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元宵佳節這天， 正在跟新愛人甜蜜約會的餘遠南，接到沒什麼往來吳瑜的邀請電話。

　　想了想， 給哥哥說了情況後，驅車去了之前方落出事的夜店。

　　十分闊朗簡潔的房間裡，對於給自己店裡鬧出那麼大笑話， 亂子，麻煩的女人。

　　夜店老闆毫不留情一頓臭駡後， 狠狠捏著林寧尖巧下頜的手猛地一甩，力道十足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想為所欲為害人， 也要有那個實力和本事。你以為你是誰。還敢在我的場子裡下藥。」

　　等悠哉哉喝酒的吳瑜終於喊停的時候。

　　氣炸的老闆已經把林寧打得嘴角出血，眼淚亂蹦， 癱靠在沙發裡動彈不得。

　　翹著二郎腿的吳瑜斜靠在沙發上， 叼著煙吞雲吐霧。

　　圍在他一圈，幾個同樣無形，吊兒郎當的哥們靠在沙發裡， 幸災樂禍的火上澆油。

　　「妞，男歡女愛分分合合不過平常事，你怎麼就這麼看不開。再說你毀了一個他喜歡的女人， 千百個合心的美妞依然前僕後繼。何苦來哉。只能送你一句話， 圖樣圖森破。」

　　「就是， 做壞事時也不把計畫做周密。還留下那麼多痕跡， 別說可愛的員警叔叔們，就是有我們肥魚在，真相也蓋不住。」

　　「傷了人就想水過無痕的過去， 哪有那麼便宜，知不知道吳少那天被無辜牽連，流了多少血。」

　　......

　　......

　　匆匆回轉夜店的餘遠南，被特意安排在外間，並不知道裡間的人和發生的事。

　　沒想到當初害方落的，竟然是自己的前女友。

　　想到林寧下手的理由餘遠南不由得失笑，暗暗罵了聲蠢貨。

　　他根本沒想過跟門不當戶不對的林寧結婚，也明裡暗裡說過多次他們只是美好戀愛一場。

　　自己的結婚物件，必須出身清貴家世顯赫，父母哥哥點頭才行。

　　林寧這心大的，還曾把兩人要訂婚的謠言傳出去，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個說法。

　　自己也給了她說法，分手。

　　她怎麼還不滿，遷怒得沒完沒了。

　　至於離過婚的方落，他更只是想得到，過過手而已。從沒想發展成什麼。

　　更何況兩人做男女朋友的關係，還八字沒一撇呢。林寧怎麼就起了壞心。

　　按她這瘋狂歹毒的妒忌勁，難道自己以後還不結婚了。

　　想到這，還有那個可心的新女友，向來拿的清，掂的明的餘遠南不過片刻猶豫，就對吳瑜坦蕩蕩的揚起下巴一本正氣。

　　「隨你們怎麼處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既然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擔。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她的事都跟我沒關係。而且，就算我的女朋友犯了如此惡行，我也不會姑息。」

　　外間深愛多年男友那溫和熟悉的聲音，一絲不苟傳了進來。

　　被綁縮在沙發角的林寧，木然的轉動眼珠。

　　相伴數年，也曾甜蜜恩愛，海誓山盟過。

　　如今，卻滿是厭惡不耐，連一句求情也吝嗇給自己。

　　心潮起伏間，難以言說的悲苦酸澀，伴著難得的醒悟如潮水蔓延。

　　十六歲，教室裡驚豔初見。

　　校園中最純真的欣賞愛慕。

　　羞澀中，肉體到心靈無私的奉獻。

　　青春正盛時，體貼溫情的日夜陪伴。

　　這些年為了愛，忍下許多的花邊緋聞與難堪。

　　.......

　　到如今奔三的年紀，美好的芳華就要開過，芬芳也要慢慢凋零。

　　他一句毫不留戀的分手。就不顧十幾年的情分，不顧自己低到塵埃裡卑微的祈求。

　　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想把一切了斷。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絕望，無助，憤怒後，跌落到谷底的女人，只剩下怨恨與不甘。

　　愛情已經隕落，青春一場虛度，未來也注定黑暗，可復仇的火焰，卻灼灼升騰。

　　她錯了，她不該去找方落的麻煩。

　　吳瑜他們說的很對。

　　就算毀了方落，讓她在大庭廣眾下丟盡臉，甚至活不下去，又有什麼用。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房間外，那個自私偽深情的男人，新歡隨時在懷的噁心男人。

　　她的目標在盲目的愛情下，最初就定錯了。

　　可是。

　　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眯眯眼的吳瑜笑著對餘遠南點點頭。

　　「既然你這麼深明大義，我就公平公正處理了。放心，都按道上的規矩來。不會過了。」

　　他沒有透出此事顧橫做了什麼，要求了什麼，只說自己那天受連累胳膊掛彩，順便為無辜的人伸張正義而已。

　　儘管聰明人都會聯想到一切到底是誰在操控，可只要沒有付諸於口，誰也就沒法理直氣壯的去追問了。

　　坐在沙發上抽煙的餘遠南臉上一直掛著得體淺笑，按哥哥的吩咐，跟幾乎掌控所有暗夜中生意的笑面虎攀談。

　　他知道吳瑜跟師弟顧橫是發小，話題自然好開展。

　　兩人都是有心相交，一根煙後已經投契的稱兄道弟，親熱的不得了。

　　這幅景象聽得裡間，隻隔著一層磨砂玻璃距離的女人耳中，更是恨怒交加。

　　冷心薄情，最後也沒有開口為前女友求一句情，說一句好話的餘遠南終於離開了。

　　對於林寧所犯的錯，吳瑜沒想到顧橫會扔給他四個字，自食其果，就如此輕鬆放過。

　　在s市絕對能翻手雲覆手雨，把這幾個人千百種法子弄到生不如死的顧總，向來沙發果決，手段毒辣的顧少。

　　黑白兩道大張旗鼓的鬧了一晚上後，就這樣把人高抬輕放了？

　　就算為了他那個女鬼姐姐聲譽度的維護，不想閒言碎語招惹上她，也犯不上如此輕拿輕放吧。

　　一頭霧水，並不清除顧橫後面佈線多長多深，怎麼也想不透的吳瑜，有些不解的追問，

　　「你真就這樣放過那個女的了，太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啊！」

　　「我一貫什麼作風，善良大度，寬以待人槿槿一向是我的座右銘。」

　　冷冷懟了他一句的，是心情不爽的顧橫。

　　春節的冰雪之旅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在機場明明意動心動的方落，還是沒有答應跟他出席正式的酒會和家宴。

　　知道她對於戀情是奔著結婚安穩去的，自然要格外謹慎衡量，也是為兩個人負責的態度。

　　他能理解，也願意等待，直到她全然敞開心扉接受。

　　可這大十五，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的燈會佳節。正是該情侶甜蜜依偎的節日。

　　兩個人還要各回各舅家去吃團圓飯，孤零零賓士在火樹銀花中的顧橫，心情還是十分鬱悶。

　　好在，方落答應了情人節和他共進晚餐。不然他的臉真能陰沉得滴出水來。

　　轉了半圈方向盤，顧橫放緩放沉了聲音叮囑道。

　　「對於林寧的事，你別衝動無腦自主主張，一切按我說的做。放心，惡人惡報是必須的。」

　　無腦？又被紮心了的肥魚決定不管了。

　　面無表情推門而入的他，搖了搖頭，示意手下解開人，語氣很有幾分抱歉。

　　「林小姐，我這個人一向是很憐香惜玉的，現在給你三個選擇。

　　一是：你把那天的藥加倍吃了，去後街隨便挑個店玩一夜。至於之後是福是禍全憑天意。

　　二是：現在脫光了，到樓下好好秀一夜舞，算是給老闆店裡那天損失的補償。

　　最後一個嗎，做個知錯能改的公民，去自首。不過罪名嗎，你懂的！

　　一切選擇，全憑你喜歡。」

　　樓下震耳欲聾的金屬樂隱隱傳來，房間裡本來跪縮在沙發上的林寧，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挺直脊背站了起來。

　　對於這幾個看似輕鬆放過的懲罰，她不知道是該感激接受還是只能接受。

　　卻早就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心麻手木，面容僵硬的吞了藥片，暗暗苦笑了下。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的惡有惡報了。

　　那夜她把藥給方落吃了下去，如今自己也吞了。

　　但方落好運有人去英雄救美，只是自己的英雄又在哪裡呢！

　　在起身離開進入地獄前，林甯還是懷著莫名心情看向了門口和手機。

　　那個人沒有回來，也沒有一個示警的電話。

　　知道她所期盼的是什麼，可太瞭解男人無情無義起來多混蛋的吳瑜知道。

　　女人寄託在男人身上的希望，十之八九總會落空，成為失望的。

　　最終，隻身離開的林寧，只得到一個看似惋惜憐憫的眼神，與一句希望你得到教訓能改過的屁話。

　　呵呵笑出聲來後，她高臺下巴，腰背筆直，大步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