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晨夏日陽光並不耀眼，昨天社區除了草，空氣中帶著淡淡青草的氣息，微風吹過，枝頭的夾竹桃顫悠悠在風中擺動，樹葉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章斯年一如既往早起在社區裡晨跑。

　　「你再走兩步呀。」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跑到家門前，就聽到雲舒聲音。聲音清脆，尾音帶著一點軟。

　　章斯年跑兩步，拐個彎，就看到前面路邊樹蔭下，雲舒正牽著花生糖。花生糖大概是累了，趴在路邊，任雲舒怎麼拉，都賴在地上，不想動了。

　　雲舒於是蹲在花生糖跟前，胳膊細細瘦瘦，小小一團。瞪著眼，彎眉眉尾略上挑，薄薄的嘴唇抿著，和花生糖對視，裝作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不過這表情，在她臉上，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你說我特意早起，帶著你出來溜彎，你才走了幾步。」

　　花生糖頭又歪到一邊，一副不想裡雲舒的樣子，繼續趴著，舔自己腿上的毛。

　　「你還不理我了。」雲舒伸手，抱住它的腦袋，掰過來，恢復一人一犬四目相對的狀態。

　　章斯年遠遠看著雲舒鼓著臉和花生糖較勁，心裡感慨了一句小孩脾氣，輕輕搖了搖頭。

　　「好啦，好啦。」雲舒最終還是妥協，給花生糖順毛，「累了我們就回家吧。休息兩分鐘再走，今天起得早，天氣也好，回去給你洗個澡。」

　　花生糖又趴了一兩分鐘，才起身。雲舒牽著它，慢慢往回走，晨間的風吹著，眯著眼，嘴角帶笑，梨渦若隱若現，一副愜意的樣子。

　　雲舒走的慢，章斯年跑了幾步，就追上了兩人。

　　「早上好。」章斯年打招呼道。

　　「章老師早。」雲舒元氣十足的和它打招呼，花生糖也跟著汪嗚一聲。

　　「遛狗麼？」

　　「對啊，花生糖最近總是懶洋洋不願出門，這樣對身體不好，今天帶它出來轉轉。」

　　兩人一同走回家裡，初升的朝陽給兩人一狗鑲了一圈金邊，影子拉的長長的，重疊在一塊。

　　「那我先去做早飯。」

　　「你先吃吧」雲舒牽著花生糖在院子裡，衝著章斯年擺擺手，「我早上想給它洗個澡，不用等我。」

　　「嗯。」章斯年點點頭，進屋內去做飯。

　　吃完飯，收拾好。還在客廳裡就聽到院子裡雲舒的笑聲。

　　章斯年推開房門，雲舒從院子的洗手池裡拉了個水管，調好水溫，給花生糖洗澡。現在花生糖正滿身雪白的泡泡，本來體型就不小，現在更是膨脹了一大圈。甩了甩頭，泡沫都濺散在空氣裡，雲舒離的近，直接被甩了一身，鼻尖上都沾了白白一小點。

　　「啊啊啊，你壞死了。」雲舒一邊抱怨，一邊打開水龍頭開關，給它衝走滿身的泡沫。

　　章斯年嘴唇略向上勾了勾，在門口衝著全身鏡整理一下領帶，出門時，目光掃過淩亂的院子。

　　雲舒留意到她的目光，手上還滿手泡沫，伸著手，立正做保證狀：「等下我會收拾好的。」

　　章斯年滿意點點頭，走到車前，都還能聽到雲舒散發在空氣的笑聲和花生糖汪嗚聲，夏日清晨，元氣十足。

　　給大型犬洗澡從來就不是輕鬆的事情。雲舒大早上，出了一身汗，全身被弄得濕漉漉的，才將花生糖洗的乾乾淨淨，毛髮吹的蓬鬆柔軟。

　　雲舒頭在花生糖的毛上蹭了蹭，發出滿足的喟歎，才去衝了個澡，吃飯。

　　昨天沈瀾幫她將作業搞定，她今天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吃完飯，就寫了個稿子，將最近比較熱點的話題寫了個調侃的段子，開了個直播，結束後看了眼帳戶裡收到的各種禮物的總額，提現後直接轉給顧霄。然後又正式寫了篇稿子，錄了個視屏，準備剪輯好，週末再發佈出去。

　　章斯年下班回來時，雲舒正盤著腿，坐在客廳地毯上，懷裡抱著個西瓜，插著個勺子，茶几上放著ipad，不知道看著什麼，笑得前俯後仰。花生糖就趴在她腳邊，嘴邊的盤子裡也有一快西瓜，頭埋在盤子裡，吭哧吭哧吃著。

　　旁邊地上攤了不少東西，一邊還立著三腳架，上面立著個相機。

　　聽到他關門的聲音，兩人齊齊回頭看他，花生糖嘴邊還有一圈粉紅色的西瓜汁染出來的印子。

　　雲舒手忙腳亂起身，將腳邊一小塊地方的東西迅速收拾一下：「我下午錄了一期視頻，本來過幾分鐘就要收拾了。」雲舒撓撓頭，越說聲音越輕，縮了縮脖子，「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章斯年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剛剛過五點，相比平時他回來的時間，確實有些早。

　　「正好公司事情不多，晚上要幫你看看作業，就早些回來。」

　　提到作業，雲舒心裡虛的不行。

　　「嗯……我昨天……昨天就做完了。」

　　章斯年點點頭，一邊解領帶一邊上樓：「等下去書房再拿給我看好了。」

　　雲舒點點頭，飛快將客廳裡的雜物收拾乾淨。然後跑回房間，再仔細看了一眼自己那份作業，理了一遍思路，感覺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在腦子裡回想一遍，確保章斯年就算問她到底怎麼做的，也能說出原理來，心裡總算不那麼心虛。

　　兩人一塊吃完飯，章斯年今天心情大概不錯，花生糖聞著香味頭總往廚房望，他便也在雞胸肉加調料出鍋前，撈出幾塊分給它。

　　雲舒一個廚房殺手，養花生糖這麼多年，也沒動手給花生糖做過什麼，狗糧、狗罐頭買的再好，但吃的久了，自然是章斯年做的這些新鮮熟食更有吸引力。花生糖吃得搖頭擺尾，吃完不忘再章斯年腳邊蹭兩下，留下自己的狗毛作為感謝。

　　章斯年對此，已經能做到神色如常，做好飯，神色自然去拿粘毛器粘掉，再洗手吃飯。

　　雲舒洗完碗，有些忐忑，回屋裡拿著列印好的作業進書房，遞給章斯年，然後搬了個椅子，規規矩矩坐到章斯年書桌對面。

　　章斯年瞥了一眼，點了點頭，格式還挺規範。接著拿起來，正式翻看。

　　雲舒有些緊張，屏著呼吸，觀察章斯年的表情。

　　章斯年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看的速度還算快，沒過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就翻倒下一頁。

　　雲舒注意章斯年看到這頁時，眉梢輕挑了一下，翻頁的動作頓了頓，接著抬起頭，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她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觀察。沈瀾說過絕對不會有問題，但她此刻還是覺得心裡不安。

　　章斯年沒看多久，但章斯年剛剛那個眼神，讓她心虛的不行，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書房內一片安靜，只有章斯年翻過紙頁的聲音。

　　章斯年看得時間越久，雲舒心裡就越沒譜。

　　啪——章斯年將薄薄幾張紙輕扔在桌面上。目光如炬，看向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知道在我課上，抄襲作業是什麼下場麼？」

　　雲舒先是楞了一秒，瞬間反應過來，咽了下口水，內心崩潰到不行，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不對……這樣說不準確，算不上抄襲，應該是原創的。」

　　雲舒高懸著的心又落下來一些。

　　章斯年微微一笑，他長相清俊，五官生得極好，這一笑，在燈光下，更是風采十足。但對雲舒而言，這和惡魔的微笑也沒有什麼差別。他一笑，雲舒身子又瑟縮了一些。

　　「說吧，找了誰替你寫這份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