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正經

　　第二天，溫妧婉拒了聯華，最終被LB簽下，給她的首個優厚條件，就是推送參演霍鵬導演的大電影。

　　通過穿旗袍試鏡，霍鵬導演對她滿意，角色選定後，她算是成功接到這部大電影資源。

　　《信仰之戰》，民國懸疑劇，由LB娛樂公司和鼎明集團聯合制作。

　　影視製作團隊很專業，秒殺那些三流的同行，團隊裡的製片人、燈光、攝影輯，無一例外，資歷都很深。

　　電影會有許多老戲骨前輩參演，也有實力不俗的年輕演員，這部片子最大的亮點，叙述真實悲歡離合，沒有很鮮明的主角配角，參演的人員，無論是英雄或梟雄，分配下來的鏡頭按照人物經歷相差無幾。

　　溫妧將飾演的角色，夏妍，是民國時期留洋歸來的名媛身份，表面是游走權貴間的風姿綽約交際花，實則，在混亂的勢力爭鬥中，屬正義方的一份子。

　　夏妍這個角色，歸附於反派軍長霍堯，兩人在敵對的情况下，有注定悲劇的感情戲。

　　因爲這部片子整體圍繞正義溫情的一面。兒女私情的部分不會太多，拍攝剪輯下來，她的鏡頭估計也就十多分鐘。

　　LB娛樂公司爲她安排了化妝師兼實習助理，何菀菀。

　　何菀菀是新來公司的，年紀不大，剛十九，勝在化妝手法很熟練。

　　這是小姑娘第一次要長期跟著藝人工作，不免擔心對方的脾氣性格會不會太差，出發匯合前，忍不住打電話問了問認識的圈內助理前輩。

　　王子嘉正在車上翻著超市買來的各種麵包零食，今天是進組的日子，他身爲助理，要跟傅漴一道前往劇組地點。

　　接到何菀菀的來電，王子嘉楞了楞，一手接通夾在肩膀，問：「喂，有事兒？」

　　「嘉哥，溫妧脾氣怎麽樣，好嗎？」

　　「她啊，呵，不怎麽樣的。」

　　「……啊？」

　　「愛飈車，還不正經。」

　　「是嗎，不過也符合她的性感長相。」

　　「性感？就是穿的少吧。你不知道，她的採訪啊，理想型基本一星期換一個嗎，哪個正常女人天天換理想型的。而且她妝濃了點吧。」

　　提及溫妧的黑料，王子嘉眉飛色舞：「所以要我說，這溫妧卸了妝，沒準兒素顔特別醜，你記得有機會拍下來分享給我，讓我也開開眼——」

　　「……」

　　鄰座位置，傅漴坐在那裡。

　　他才淩晨一點結束代言拍攝，一大早又要趕往劇組，本來閉眼小憩，聽見身邊人的動靜，細密微垂的眼睫顫了顫，驀地睜開漆黑的眸子。

　　他手指白晰修長，隨意拿過一包零食，包裝袋輕響撕開，將小麵包塞進身邊人的嘴裡。

　　王子嘉一懵，過了兩秒才開始咀嚼麵包，兩腮鼓鼓像個小倉鼠，嘟嘟囔囔：「漴哥你幹嘛，我還不想吃……」

　　傅漴重新閉眼養神，慢條斯理地回：「話多。」

　　*

　　大清早，溫妧收拾完行李，厲源幫她拎上車。

　　車門口，站著一個黑框眼鏡小姑娘。

　　溫妧挑眉：「這是？」

　　厲源介紹：「哦，這是公司安排給你的化妝師兼實習助理，叫何菀菀，還小，十九。」

　　小姑娘老實打招呼：「你好。」

　　聲若蚊呐。

　　溫妧點點頭，上車後，她系好安全帶，問身邊的小姑娘：「吃早飯沒？」

　　何菀菀一愣：「還沒。」

　　溫妧拿出袋堅果和牛奶，塞到何菀菀手中才滿意地說：「吃吧。」

　　「……」

　　何菀菀眨了眨眼，忽然覺得這個女藝人挺親和的……好像沒嘉哥說得那麽不堪啊。

　　劇組地點選在南山，山中分布了不少民國時期的建築群。

　　春天是草長鶯飛的美麗季節，在山中更是如此。溪流在春日淙淙流淌，花草盛開，春意盎然。天空跟城市極爲不同，沒有陰沉灰蒙，而是像重新清洗過一樣，湛藍得令人心怡。

　　《信仰之戰》是個很專業的劇組。

　　進組開拍的第一天，所有演員就到齊了。

　　在劇本中，她飾演的夏妍，是反派軍長霍驍的青梅竹馬，第一場戲，便是夏妍留學歸來，和霍堯再次重逢是在舞會，她換上旗袍，來得遲了，隔著門口的朦朧輕紗屏風，身姿婀娜剪影，引無數男人矚目。

　　好巧不巧，劇中霍堯的扮演者是她最抵觸的人，傅漴。

　　抵觸也沒用，大電影資源在前，就算對方是條冰凉的蛇，她也得兢兢業業配合搭戲。

　　就現場拍攝的辛苦度來說，她還算好的，劇中夏妍的角色是留洋回來的學生，流利的普通話就好。

　　很多人爲了貼近角色而苦練方言。比如天津話。

　　喊媽媽，得四聲mama。

　　很多演員得扛著槍跑，幷且現場爆炸點很多，烟也很多。

　　之前她都是拍情情愛愛的小言情網劇，這是首次接觸到正規的大題材電影。

　　給她的感觸頗深。

　　敬業辛苦的演員前輩有很多，她不能止步，需要學習、成長的地方還有太多。

　　溫妧早就揣摩過無數次夏妍的情緒，現場開拍起來，狀態很好。

　　夏妍接受了霍堯的追求，住進他的別墅，在外人看來儼然一副准軍長太太的樣子。而背地裡，霍堯不在別墅時，她會進書房翻找重要文件，以此獲取信息傳遞給上級。

　　按照劇本內容，溫妧跟傅漴拍攝的，是她翻他書房被發現的情景。

　　二樓的書房門外突然響起脚步聲，她一驚，猜測是他提前回來了，環顧四周無處可躲藏，便立刻裝作找書，剛好他的書房有不少經典著作。

　　傅漴開門，似是早已預料書房裡有人，他一身軍閥的軍裝，挺拔威嚴，沉默瞧著她，表情冰凉。

　　「怎麽來書房了。」

　　淡淡的，沒什麽情緒，却偏偏又帶著不容忽視的無形壓迫感。

　　她克制被發現的緊張感，彎唇笑笑。

　　隨手拿了一本英文著作，垂眸翻看，狀似無意的開口：「在家無聊，便來找書看看。你今天——似乎回來得比往日早了些。」

　　他踏碎滿地的斑駁陽光，朝她走來。

　　與此同時，溫妧禁不住稍稍抬了抬眼。

　　面前那張冷冽俊朗的臉一步步逼近，眉目清冷如畫，依稀可以讓人嗅到危險的味道，來到她的面前。

　　她捧書的指尖微微輕顫，斂眸，故意不去看他，想轉身換本書，却發現，他已經近在咫尺無路可退。

　　傅漴用一隻手擋在她身側，另一隻手反手摸出腰間的手/槍。

　　「妍妍。」

　　傅漴看著她明艶的小臉，幽幽說：「這把手/槍是德國新制的，我還沒用它殺過人。」

　　她呼吸微滯，抿著嘴直視他，心裡像在打鼓。

　　他的眼神冰凉，居高臨下，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意圖掌握她的踪迹，從她心臟最深處的位置開始咬入，徹底結束。

　　書籍抖了抖，險些掉落在地。

　　她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像蝴蝶的羽翼，顯得柔弱，楚楚可憐。

　　靜默一瞬後，霍堯忽然輕輕笑了笑：「嚇著你了？」

　　他看著她，冰冷褪去，像恢復往日的寵溺，柔軟無比，額頭抵住她的，溫柔道：「是我不好，不該跟你提殺人。喜歡看哪本書就拿去，如果還想要別的，儘管來取。」

　　最後半句，帶了幾分的意味不明。

　　「那……那我先出去了。」溫妧躲避眼神。

　　臨出書房前，她還是忍不住，不確定的轉頭看了一眼。

　　書房的窗子敞開，刺眼的陽光灑落進來。

　　那把冷硬的手/槍靜靜躺在他淨白的掌心，綫條流暢精美，陽光的映照下，槍身泛著冰凉幽冷的質感。

　　「cut——」

　　霍導滿意喊了一聲，宣布這場戲一次過。

　　書房的戲份順利拍攝結束，溫妧鬆了口氣。

　　她覺得有點冷，現在是三月中旬，天氣依然凉，她爲配合劇中角色的形象，身上穿的是薄薄的旗袍。

　　經紀人厲源過來，把備好的呢絨外套披在她肩上。

　　溫妧攏了攏肩頭的溫暖外套，抬眼瞧見傅漴，他背影筆挺，腿長，黑色制服長褲裹得腿型勻稱有型，一步相當於她的兩步。

　　她連忙緊小跑跟上去，低聲叫他：「傅漴。」

　　「嗯？」他漫不經心地從鼻腔淡淡發了個疑問的音，一雙漆黑好看的眸子輕緩掃來。

　　「謝謝你啊。」溫妧頓了頓，「不過，你爲什麽幫我？」

　　她問這話時，微微眯眼看著他。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

　　傅漴停住，身形高挑挺拔，此刻的角度，正好替她遮擋住刺眼光綫。他眸間淡然，很輕問了句：「幫你什麽？」

　　「暗示我選LB，因爲LB有大電影的資源，勝過綜藝資源啊。」溫妧誠實極了。

　　「沒有，你想多了。」

　　他容色淡淡，仿佛不曾有這碼事。

　　溫妧:「……」淩亂風中。

　　想多了？

　　所以說，她想當然了，自作多情了。

　　嗯，奈斯。

　　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溫妧僵了僵，回過神，也沒纏著他，傲嬌回了句：「噢，醬啊。打擾了。」

　　然後轉身，瀟灑離開，一點兒都沒留戀的意思。

　　溫妧回到自己的粉紅小躺椅前。

　　表面風輕雲淡，實則暗自琢磨，越想越覺得微妙，於是就拿出手機去翻那條動態，頗有些不死心。

　　然而，刷新了好幾次，再也沒見到那條動態的踪迹。

　　如果不是她眼花，那就是

　　——被傅漴删了。

　　嗯……

　　消滅證據很拿手啊。

　　溫妧按了按太陽穴，思緒疲憊且混亂。

　　越想越心煩，索性就不想了。

　　她斂斂心神，拿起保溫杯喝了兩口水，剛消停會兒，厲源手機震了震，拿起來瞄了眼，朝她道：「微博提醒，《霸總的金絲雀》第二部，首批名額有你，我現在幫你買了啊。」

　　溫妧忙點頭：「嗯嗯嗯，買買買！必須買！」

　　聽到這話，旁邊悶不吭聲的何菀菀睜大了眼：「你竟然中了首批購買的名額？這個月一共才發行三千本，四月份才能大批供應。我轉發了幾十次抽獎微博，都沒中，嗚嗚嗚好羡慕啊。」

　　溫妧一臉興奮：「你也看《霸總的金絲雀》？」

　　何菀菀狂點頭：「是啊，霸總多帥啊。第一部看到霸總車禍失憶認不得小甜甜，我都快哭死了，還有那個綠茶婊歐陽美美，趁火打劫僞裝深情女朋友，恨死我了啊啊啊啊。」

　　「對對對，我跟你講，後來第二部的簡介上說歐陽美美被恢復記憶的霸總整到身敗名裂，簡直不要太爽。」

　　「溫妧姐，看完能不能借給我！」

　　「完全ojbk！」

　　兩個姑娘因爲一本霸總小說，嘰嘰喳喳花痴著，親昵的聊到了一塊。

　　距離不遠的王子嘉，目睹了全過程，目瞪口呆之餘，暗自冷哼鄙夷。

　　沒想到一本小說就讓化妝師何菀菀倒戈了。

　　還溫妧姐……

　　靠。

　　沒出息！

　　不堅定！

　　要說王子嘉和溫妧，其實沒什麽深仇大恨，王子嘉內心就是個稚氣的大男孩，不會藏著掖著，他就是看不慣溫妧沒什麽名氣，却張揚自信的樣子。

　　每次走紅毯，還不樂意跟漴哥出現同一鏡頭，好像很嫌弃似的。

　　要知道，漴哥可是娛樂圈的頂流，讓她占便宜多被粉絲眼熟還不樂意。

　　王子嘉撇嘴，不屑。

　　搞不懂溫妧到底怎麽想的。

　　就如同他也搞不懂漴哥的心思，明明能和更相配的當紅小花走紅毯，却偏偏冷淡推辭，便宜了溫妧那隻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