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正經

　　《信仰之戰》處於拍攝中，傅漴最近幾天住在劇組，粉絲得知消息後，也組織了一次應援，去探班正在拍戲的男神。

　　粉絲們很用心，給每份禮物都貼上了傅漴的寫真照片，包裝格外精緻，數量也很多，長途跋涉用小卡車裝載著應援禮物。其中，粉絲親手携帶的一瓶有年份的高級紅酒，和定制的巧克力，是傅漴專享。

　　不僅出手如此闊綽，前來拍攝現場的幾個粉絲代表，遵守片場的秩序，不添亂，很安靜，遇到老前輩就鞠躬問好，禮貌懂事。

　　在場的年輕演員都化身檸檬精，酸了。

　　什麽時候，也能擁有這樣的精品粉絲團？

　　應援車上有各種新鮮水果，熱飲和點心。

　　午休時，劇組的工作人員都過去享受福利，沾了傅漴大男神的光。

　　甚至，連小花宋玥也笑意盈盈捧場。

　　唯獨溫妧沒過去，她對傅漴有很大的抵觸心理，不想去凑熱鬧。

　　此時，陽光明媚，她靠在粉色躺椅溫習劇本。

　　下午要拍攝她飾演的夏妍最後一部分，殺掉霍堯。

　　程瑤從應援車端了兩杯熱飲過來，放到桌邊：「奶茶，原味的。」

　　「謝了，不喝。」溫妧垂眼看著劇本，頭也不抬拒絕。

　　程瑤喝著熱乎乎的奶茶，對著溫妧好奇：「你居然對奶茶和零食毫不動心？爲什麽？如果你真看不爽傅漴，就該撒開腮幫子去吃應援車的東西啊，最好全部吃光喝光，讓傅漴沒零食可吃，沒熱飲可喝！這才是明智之舉啊你個傻女人。」

　　溫妧冷笑：「呵，不食嗟來之食。」

　　程瑤楞住，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個神經病：「吃東西又不吃虧，而且，人家粉絲態度可好了。」

　　「好我也不吃。」她固執。

　　「……」

　　「只要是傅漴的應援車，哪怕提供千年老參湯，我也不喝。」

　　「……做夢吧你。」

　　沒一會兒，王子嘉不情不願的磨蹭過來，站在溫妧面前，却偏著臉，故意不看她，語氣生硬：「巧克力，漴哥不愛吃甜的，讓我拿給你，你吃不吃。」

　　溫妧立場堅定，淡定秒回：「不吃。」

　　聽到這話，王子嘉眉心皺起。

　　這是漴哥第一次分享零食給女藝人，她竟然還不吃？？？

　　他不悅的轉頭看了程瑤一眼。

　　「你吃嗎？」

　　「吃吃吃。」程瑤連忙雙手接過巧克力，畢恭畢敬：「替我謝謝傅大男神。」

　　這表現挺討喜。

　　王子嘉把口袋裡的幾顆巧克力又全掏出來：「還有這些，都給你吧。」

　　程瑤剝了一顆，放進嘴裡，美滋滋側目瞥了一眼溫妧，惋惜調侃：「唉，不會享受。」

　　溫妧把劇本悠悠扣在臉上，仿佛透過表像看到本質，聲音透過劇本，悶悶道：「巧克力熱量高，保不齊傅漴自己嫌生胖，才給別人的。」

　　程瑤噎了一下，忽然覺得剛進嘴的巧克力有點燙舌頭。

　　中午吃過飯，程瑤有工作安排，不能再待這了，走前抱抱溫妧，說了句好好拍攝，便去趕活動了。

　　……

　　今天拍的是溫妧飾演的角色，趁著反派軍長霍堯受傷，拿出尖刀想要刺殺他的場景。

　　夏妍這個角色，其實很糾結。

　　她無疑是愛霍堯的。

　　但在大義面前，那份愛就顯得不够堅定。

　　拍攝開始。

　　窗外暴雨如注，雨滴落到窗沿，飛濺起水花，瞬間四分五裂。

　　室內昏暗，冷寂，甚至還有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夏妍握緊了手中的尖刀，猶豫不决。

　　霍堯中了槍傷，英俊的臉上沒有往昔清冷攝人的神采，僅剩蒼白病態。

　　他惡事做盡，想要殺他的人太多，根本防不住。

　　外科醫生已經爲他取完子彈，縫合好傷口。

　　此刻，他如同虛弱的紙老虎，就安靜躺在床上。

　　窗外是疾風驟雨，室內僅有她和受傷的霍堯，安靜异常，靜得只剩下雨聲，點點滴滴，像催促她持著尖刀靠近，給霍堯最後一擊。

　　她非常清楚霍堯的個性，以及他出身亂世軍隊所擁有的冷血手段，他恢復後，絕對不會輕易翻篇，一定會調查到底，到時，寧願錯殺一千，他也不會放過一個。

　　她的內心很亂。

　　如今，擺在她面前的就只剩下兩條路：

　　一是不忍殺他，拋弃信仰和正義，隻跟他厮守在一起，會終日提心吊膽他胡亂殺人，或者，他被人殺。

　　二是堅定初衷，現在就動手殺他，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機會。即便失敗，她被霍堯處死了，也對得起老師朋友，信仰和正義……

　　反復的衡量割捨下，她頭腦一熱，眸子緊盯霍堯，拿著尖刀，一步步走向他。

　　他靜靜躺在面前，似乎毫無反擊之力，只要一刀刺下去，這個惡貫滿盈的反派軍長就會死去。

　　可，她拿著刀的手却在顫抖。

　　當她舉起尖刀，就要手起刀落的瞬間，他却忽然睜開了眼，手上用力握住她舉著尖刀的手，將她反身禁錮在身下。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霍堯受了傷，本應十分虛弱，却仍有足够的力道將她圍困在床榻前。

　　像座巍峨的山，不能撼動半分。

　　他目光帶了些悲凉，凝視著她，默了默，竟鬆開她的手腕，緩緩低語道：

　　「不管哪方派你來的，妍妍……只要你親自拿著刀來，我就把命給你。」

　　溫妧楞住。

　　他靜靜的看著她，掌心忽而覆上她的側臉——

　　「也許說出來有點可笑。但，如果我注定要被刺殺，那麽，死在你手裡，我死而無憾。真的……」

　　他黑亮的眼眸，盛著幾分讓人無法理解的笑意。

　　殘忍冷血的男人却也有如此深情溫軟的一面。

　　她望著他的眼睛，有些許恍惚。

　　最終，她狠狠心，閉眼，將尖刀刺進他的胸膛。

　　他唇邊帶著奇异的微笑，緩緩倒落。

　　良久，再無聲息。

　　雨越下越大，院子裡暴雨嘩啦作響。

　　她眸底有控制不住的眼泪，踉蹌倒退幾步，抬手看看指尖沾染了反派愛人的鮮血，顫顫巍巍，轉身跑了出去。

　　雨水衝刷乾淨她手上的血，順著指尖，回歸清明。

　　在她淋雨落寞的背影中，夏妍與霍堯的CP戲份完全結束。

　　「卡！很好！」

　　霍導看著監視器，滿意的露出笑容喊卡。

　　拍攝圓滿，道具雨停了。

　　溫妧忙往回走，烏黑的發尖還淌著水滴，她渾身冒了鶏皮疙瘩，抱著自己止不住念叨：「嘶，好冷好冷好冷。」

　　厲源和工作人員過來，又是遞毛巾，又是裹毯子。

　　溫妧這才暖和了些，她裹著毯子，一邊往休息室走一邊擦拭濕漉漉的長髮。

　　那邊，傅漴白色襯衣滿是道具鮮血，工作人員遞來毛巾，他慢條斯理擦拭乾淨，耳邊是王子嘉快要吹捧上天的彩虹屁。

　　「漴哥你演技太棒了！真的，這電影上綫，肯定又征服一大批觀衆！」

　　完全小迷弟的狀態。

　　傅漴勾了勾唇，沒說什麽，伸手揉了揉王子嘉的短髮，頗帶大哥哥對弟弟的寵溺意味，便回了房間。

　　不一會兒，傅漴重新出來，手裡拿了件黑色羽絨服。暮色下，冷漠的臉部柔和了幾分。

　　王子嘉楞了楞，凑過去：「漴哥，這衣服怎麽了，要洗？」

　　「借人。」他淡淡道。

　　王子嘉楞了一下，呆呆的，隨後點頭，跟著他身邊。

　　「漴哥你借給誰，我幫你給吧。」

　　「……不用。」

　　「爲什麽？」

　　傅漴沉默了下，停住脚，側眸看來：「這次粉絲應援也辛苦了，你幫我跟粉絲代表說聲，晚點在劇組合張影。」

　　「哇，優待啊。好！」王子嘉興衝衝去了。

　　等小尾巴終於跑遠，耳根子回歸清淨。

　　傅漴微一挑眉，這才繼續脚步。

　　他的房間距離溫妧，幷不是太遠。

　　小助理何菀菀正在收拾化妝盒，發現傅漴正走過來，頓時有點小激動，臉也抑制不住的紅起來。

　　很快傅漴來到何菀菀的面前，把衣服遞過去，簡單明瞭：「乾淨的，麻煩你給溫妧。」

　　傅大男神竟然主動說話了！

　　何菀菀有點懵，但還是受寵若驚應下，小心翼翼接過了傅漴手裡的衣服：「好、好的。」

　　「給她的時候，請不要說是我的。」

　　「……啊？」

　　傅漴站在那裡，淡雅一笑：「要不然，她會不穿。」

　　聲音輕輕的，竟然帶出幾分寵溺的錯覺。

　　「……噢！」也不敢多問原因，何菀菀連連點頭，回過神。

　　同時，心裡發出無限感慨：傅大男神好暖，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樣冷漠。

　　房間裡，溫妧用熱水器洗了澡，又換了身乾淨長袖，才把房門內鎖打開。

　　大概是淋水的緣故，她吸吸鼻子，覺得沒暖過來，還有點冷。

　　但身上已經是唯一帶來的一件呢絨外衣了。

　　何菀菀適時敲門，走進來，端了熱薑茶放在桌上，還默默將黑色羽絨服披上她的肩。

　　溫妧莫名其妙看了身上的羽絨服一眼。

　　男人的款式，輕盈溫暖。

　　帶了點淡淡的青檸香味，莫名有點熟悉。

　　一時却又想不起來。

　　「這誰的？」溫妧問。

　　何菀菀思考了下標準答案：「溫妧姐，這衣服乾淨的，我，我……跟劇組工作人員借的，你穿著先暖和暖和吧。」

　　唔。

　　工作人員的。

　　溫妧沒多想，也沒拒絕，笑了笑：「謝謝啦。」

　　這羽絨服裹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坐在桌邊，捧起那杯熱乎乎的薑茶，喝了兩口。

　　牛仔褲口袋子手機震了震。

　　溫妧拿出來，點開屏幕去看，楞了一下。

　　好友列表收到一條突如其來的告白消息。

　　【溫妧，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