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程瑤&席知州
席知州說的實話。
確實是看人。
如果對方不是程瑤, 或者是個游歷高層間,頗有經驗的女人, 他是懶得去摻和其中的。
乾乾淨淨的姑娘。
他是不忍心看著她羊入虎口的。
•
酒店三樓。
350的房間。
程瑤躲在席知州的房間裡。
本來就喝了點酒。
情緒因爲酒精的緣故, 被放大不少。
越想越心煩複雜,她覺得喉間乾澀,屋子裡沒水, 只有一瓶未開封的紅酒。
程瑤打開桌邊的紅酒,又微醺著喝了半瓶。
慶功宴今晚有一場。
明天白天還有一局, 是在海上的游艇。
程瑤神思有些渙散的想著。
在宴會上,瞧見席知州蹙眉的時候,她以爲他不喜歡,會先離開。
本來,這場慶功宴是給她的。
他作爲幕後的一綫製作人, 重量級人物,露個面已經相當賞臉。
可他不僅如此。
甚至,還接受了工作人員安排的房卡。
這就代表了他雖然不太感興趣, 但還是選擇了參加明天的活動。
從某種意義上講,給足了她的面子。
過了一會兒。
酒勁完全上來, 程瑤醉得更厲害。
房間空調沒開。
只有窗戶敞著, 晚風徐徐, 却因爲八月的潮悶,幷不凉爽。
因爲微微出了汗,身上的禮服裙子早在不知不覺間拎到了大腿上側,反正沒人, 連著走光都不太在意。
程瑤想上衛生間。
脚底像踩在棉花上,身子輕飄飄的,完全靠著胳膊扶墻帶來點實感。
程瑤也不知道自己在衛生間待了多久。反正,稀裡糊塗走了流程,就從衛生間裡出來。
不料,一出來就撞到人。
這一下撞得狠,
程瑤忍不住嘶了一聲。
她捂住額頭,可憐巴巴去抬頭看。
即使喝多了。
眼前視綫已經模糊到不行,憑藉著那身形和聲音,程瑤還是認出席知州來了。
席知州摸了摸下頜,撞得有點疼,他微微蹙眉。
手上沒了依靠,程瑤有些站不穩。
席知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整個人柔順軟在他的懷裡。
席知州半攬著著她,就聞到了些輕微的酒味。
「謝謝你,你怎麽……這麽好呀。」
程瑤略微口齒不清。
醉了的腔調。
不自覺帶了些軟糯的撒嬌意味。
「嗯。」他低低沉沉應著,掃了一眼桌上的所剩無幾的酒瓶,垂眸,說:「你都喝了?」
「我難受……」
迷迷糊糊間,她覺得渾身燥熱,平衡的力氣都快沒了。
貼在他懷裡,前言不搭後語。
他看著她的臉因爲酒精變得紅暈,睫毛纖長,微微顫動,向來不會憐香惜玉的心思,對懷中的姑娘破了次例。
「我去給你找點解酒藥?」
「解酒藥……」
程瑤糊裡糊塗,「我……不跟李董睡……」
「嗯,不睡。」
席知州啞然失笑。
哄著她,像對待個孩子。
他試圖稍微拉開跟程瑤的距離。
却被她死死扣著腰間,直直倒在蓬鬆柔軟的床褥。
程瑤有些失控。
仿佛現在不摟緊他,下一刻,就會換成是別人。
她真的喝多了。
這個角度,席知州低頭,就能看到她好看白晰的臉蛋,烏黑的長頭髮垂落在兩邊。
他們更顯親昵了。
席知州在上,她則陷在微微凹陷的床裡,兩個人像是個擁抱的姿勢,距離被拉得很近,近到略帶酒氣的呼吸都能感應到。
室內的溫度有點悶,有點高。
——空調還沒開。
席知州蹙眉看著緊摟他不放的小女人醉態嬌憨,靜默了兩秒,挪開視綫,長臂一伸,去够枕頭旁邊的空調遙控器。
只是兩人距離太近。
稍不注意,就碰到了溫香軟玉。
席知州按開空調,徐徐的凉風瞬間吹過來。
降低些燥意。
他努力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想要拉開這個危險距離,却被底下的姑娘發覺,秀眉不滿的微微皺起,摟得更緊。
程瑤醉酒狀態,腦子暈暈乎乎,思維單純且直白:「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我好喜歡你。」
小手愈發不安分來回試探,隱隱撕扯最後一道防綫。
「喜歡我?」
席知州也在宴會喝了些酒。
他醉意不明顯,眼眸裡是短暫的清明。
修長白晰的手輕觸過她的眉眼,聲音低低的,情緒未明:「知道我是誰麽。」
「席知州……」
程瑤的腦袋沒完全糊塗,軟著嗓音,還知道呢喃喊著他的名字。
「……席知州。」
他神智還在。
但,莫名想親近她。
閉眼,輕輕嘆息一聲。
俊臉壓低,薄唇貼合下來。
天雷勾動地火。
她長髮落在枕邊,柔順配合。
靜謐的夜裡,輕響著空調微微開動的聲音,所有氣息都紊亂了。
…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
床頭的手機鬧鐘震了震,被子裡睡得酸軟的程瑤終於醒過來。
大床上只有她。
浴室傳來隱隱的水聲。
大腦在停滯幾秒後,程瑤猛然想起昨晚的戰况。
她有點懵,也有點慌。
沒錯,她借著幾分酒意,確實是有意撩撥他的,但沒想到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到了滾床單的激烈程度。
可席知州連回應喜歡的話都沒說。
所以……昨晚算什麽?
成年男女的約睡?
畢竟,他表面是對這種事興趣不大的,就算昨晚失控了,別說是在這娛樂圈裡,就算是成年人約睡也幷非什麽稀罕事。
程瑤慌慌張張穿上衣服,下意識就想溜。
等她悄悄摸到門口,剛要開門走的時候。
席知州從浴室出來,他頭髮呈半濕的狀態。
微微滴著水。
修長白晰的手,一把就拽住了想要逃跑的她。
席知州眼眸輕掠過床褥留下的血。
低頭,捕捉到她眼裡的不安,默了默,他聲音帶了淺淺的笑意,說:「跑什麽。」
「……」
程瑤活像個鴕鳥。
平時是厚臉皮的老司機,真到了這事情上,就慫了許多。
他粗粗摸了摸她的腦袋,摸頭殺還來的不熟練,有點生疏,又道:「今天起,你是我女朋友,我會負責的。」
程瑤一瞬間失神。
窘迫紅了耳朵,同時驚訝的眨眨眼。
見到他依然沒有半點開玩笑之意,她心裡莫名踏實許多。
酒不是好東西,却也似乎……幷不壞。
全壘打攻下製作人席先生。
只是缺少了點甜言蜜語跟海誓山盟。
……
兩個人是一起從酒店房間350出來的。
游艇風大,她肩膀披著席知州的外衣,沒再喝酒,溫溫順順待著。
席知州給助手鐘景年打了電話,簡短的說,要緊急避孕藥,最好副作用最小的那種。
鐘景年楞了楞。
跟在席製作身邊這麽多年,每天忙著的不是音樂,就是合作,這還是頭一回,要買藥,而且一買就是最好的避孕藥……
好魔幻。
鐘景年急匆匆去了最近的藥店,買了藥以後,在趕來的路上,就在不斷猜想,能讓平日裡嚴肅不苟言笑的席製作人看上的女人,究竟會是誰。
地點,是程瑤的慶功行程。
在海邊。
而席製作對她公司沒好感,甚至連高層都懶得見第二次。
這樣的厭惡,換做平時,他早就推辭了。
現在却一反常態,不僅參加了慶功宴,就連第二天的海邊活動也出席了。
鐘景年默默猜想著。
很快將懷疑對象鎖定在慶功宴的女主角,程瑤身上。
•
游艇上,因爲李董也在。
程瑤緊挨著席知州,躲避著李董的眼神,因爲惶惶不安,所以半步都不敢離開身邊的男人。
她雖然不知道席知州究竟怎麽想的。
但在他身邊,自己能有被保護的安全感。
他說了,她從今天起就是他的女朋友。
程瑤相信席知州。
他會更加保護住她,遠離李董那個老色狼。
另一邊。
程瑤緊挨著席知州的樣子落進李董眼睛裡,心裡極其不爽。
程瑤的首支單曲,走的就是性感風,歌詞和曲調又都是暗示的靡靡之音。
唱得得心應手,估計私底下早就跟男人玩過了,却還裝清純,送個解酒藥都跑去找席知州,搬救兵。
昨晚上不甘心,從經紀人那裡要了程瑤的房卡,開門進去才發現撲了個空。
這女人大半夜不在自己房間待著,很明顯,是留宿別人的房間了。
陪別人,不陪他這個老闆。
還真當自己紅了,翅膀硬了。
想飛就能飛了。
如此想著,李董心境愈發惱怒不悅起來。
他邁步,走向躲在席知州身旁的嬌艶姑娘。
他一點都不擔心。
因爲上次吃飯的時候,已經問過席知州,席知州也親口表示跟她根本沒什麽關係。
既然沒關係,好心幫一次也就罷了,還能次次都護著?
大不了,等慶功宴徹底結束。
回到公司,再跟程瑤秋後算帳。
李董虛僞假笑,眼神噁心直白流連在她的身上:「席先生,程瑤不懂事,一直纏著你,見笑了。」
程瑤不去看老色狼,心裡不免忐忑起來。
席知州兀自低聲笑笑,伸手攬住程瑤的腰,語氣認真:「李董說笑了,她是我女朋友,粘著我跟我撒嬌,再合適不過。」
李董瞪大眼看他,吃驚極了。
似乎根本沒想到他會改變態度,前些天,明明還說沒有關係,怎麽就忽然變成了女朋友。
也難怪昨晚那麽護著她。
席知州看著李董的臉變換精彩,輕勾唇角,「所以,李董以後不舒服,需要醒酒藥的時候,還是自己下樓去買吧。」
「……說笑了。」李董滿是肥肉的臉尷尬笑笑。
對方是在宣誓主權和嘲諷。
到嘴的鴨子,還是飛了。
*
有了席知州做靠山。
鐘景年前去跟程瑤的舊公司商談解約的事。
李董自然不肯。
好不容易有了個搖錢樹,豈能輕易放走。
鐘景年在圈子裡接觸的人和事比李董要多得多,也不是吃素的。
他把收集到的有關李董對女下屬的齷齪事迹,從容道:「李董,現在給您兩個選擇。要麽高抬貴手,放程瑤解約。要麽,這個東西會曝光在媒體面前,我相信再多給受害者一些鼓勵和安慰,她們願意站出來指證。到時候,您的公司和名聲,可就都不保了。」
話全都攤在明面上,毫不留情。
李董氣憤不甘,却又無計可施。
因爲這些都是事實。
算了,不就是解約一個女歌手麽。
扎堆想簽進公司的女孩子還多得是。
李董這才肯鬆口,很快便同意解約了。
*
關於李董公司被查封的消息,程瑤是前去新工作室的時候,從電臺廣播的新聞聽到的。
公司涉嫌偷稅漏稅,以及涉嫌騷擾女下屬,被匿名舉報,如今已經相關部門正在核實檢查。
聽到這個消息,程瑤如釋重負。
她鬆口氣。
終於不用擔心有像她一樣熱愛音樂的姑娘,憑著一腔熱忱,被這種黑心公司欺騙簽約了。
解約後,程瑤在席知州的工作室正式入駐,開始籌備發行第一張正規專輯。
她終於獲得像個實實在在的歌手。
不用再去接不喜歡的行程,也不必再被不平等的條約壓榨。
徹徹底底,走上了正軌。
•
新歌錄完,已經是深夜了。
席知州起身過來,靠近她,幾乎貼到耳邊,鼻息低低的,若有似無般說了一句。
「瑤瑤,給我點止疼藥。」
程瑤:「……什麽止疼藥?」
席知州:「那天晚上,你把我的背撓傷了。」
程瑤:「……」
程瑤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一直像忘記彼此睡過的他,此時此刻,居然在跟自己說這麽曖昧的話。
她反應過來之後,只覺得臉上一熱。
都過去兩個多月。
就算有傷,也早就痊愈不疼了。
程瑤面對席知州,接觸的越多,越覺得喜歡,隨之而來的也有些許的惶惶不安。
在很想得到,很在意某樣東西的時候,就會很怕失去。
比如席知州的溫存和愛。
兩人是男女朋友。
他盡心竭力爲她的專輯做準備,糾正她唱歌時會有的小的壞習慣,一點一滴,都在
酒店那晚以後。
沒再有過親密接觸。
每天都可以見到。
她總是情不自禁,而他却泰然自若,視綫和耳朵一直緊追著她的歌聲,從未懈怠。
所以,程瑤有了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還夾雜著隱隱的期待與失落。
正怔忪間,他薄唇靠過來。
「面對著你想專心工作好像有點難度,好幾次,我都差點走神……」
席知州略微懊惱又拿自己沒辦法的低嘆。
訴說著她帶來的甜蜜折磨。
程瑤耳邊一熱。
瞬間身子酥了,伸手抱住他,柔順在他硬實的懷中。
他好看的眸子掃了眼緊鎖的錄音室門。
燈光按了,幽暗靜謐。
午夜的這裡沒有人會來打擾,就連助手鐘景年,也已經被他提前安排回家休息了。
錄音室裡,只剩席知州和他當初雨中一眼就喜歡上的姑娘。
席知州貼近她的額頭。
極近的距離,微微看到眉眼的輪廓。他看著她不做聲,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將她整個人擁在懷中。
低頭,俯身凑近她耳側,聲音低沉沙啞。
「要不要試試在錄音室的感覺。」
程瑤閉了閉眼。
心中像有頭小鹿在亂跳。
「好……」
錄音室的隔聲門、窗全部按照專業標準來建造的。
外面的噪聲無法進來。
同樣的,在這個空間裡,每個紊亂的呼吸聲也無縫逃出去。
完完整整回到耳朵裡。
簡直清晰到極致。
結束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
*
新專輯發行後。
很快,大波歌迷聯名請求舉辦現場演唱會。
程瑤實力够,不怕舞臺表演。
這場演唱會定在了月末,在B城規模最大的藝術中心舉辦。
而首次演唱會的嘉賓,除了席知州坐鎮外,還邀請了關係最好的溫妧。
溫妧以前學過唱歌,雖不是歌手,在唱歌方面也不算是小白。
反正,有席知州這位大神守著。
萬事不慌。
兩個姑娘是圈子裡最好的朋友關係。
平時每逢七夕情人節,你@我,我@你,附贈好閨蜜的溫暖句子。
兩家粉絲也相處融洽,共同擁護高顔值瑤妧姐妹花CP。
演唱會的舞臺上。
程瑤一襲帥氣西裝,溫妧一身婀娜長裙。
演唱了如今最流行的男女對唱。
偶爾伴著節奏,來個親密似情人的親吻擁抱。她們儼然就是一對性感CP。
在綫放電,各有各的美麗。
一衆歌迷粉絲狂熱了,揮舞著熒光棒尖叫著。
——這誰頂得住啊。
一曲完畢。
程瑤和溫妧跟歌迷們揮揮手,下了舞臺。
熒幕上播放著提前錄製好的視頻,時長大概十幾分鐘,也好讓歌手和嘉賓們都得空暫時歇歇。
到了後臺,安靜了不少。
唯獨,王子嘉咋咋呼呼的。
他知道今天溫妧嫂子首次做嘉賓舞臺,奉漴哥的吩咐,特來加油打氣的。
這不,還順道拐來了沒行程的謝泓修。
兄弟團微信裡的人,當初鬧過烏龍。
以爲溫妧喜歡謝泓修,後來秦安澄清後,才知道是溫妧的好朋友程瑤看上了謝泓修。
王子嘉雖然平時大大咧咧。
但心思還挺細膩。
知道要來參加程瑤的演唱會,就特意打電話去問了謝泓修有沒有時間。一聽對方說有,立刻就開車接人,載到了這裡。
「嫂子,程瑤姐。」王子嘉乖乖喊人。
謝泓修面對程瑤,不自覺就略有緊張尷尬,也打了聲招呼:「真人還是第一次見,剛才看了你的表演,很棒。」
「謝謝。歡迎你來。」她禮貌回應。
簡單寒暄完,兩個姑娘前往更衣室。
路上的時候,溫妧瞥見貼著席知州名字的休息室,有點好奇,扯了扯程瑤的西裝衣袖,低聲聲音追問。
「這是席大佬第一次做演唱會嘉賓吧,太神奇了,你怎麽做到的?」
程瑤不自覺停了停脚步,眼神落在他名字的標牌上,微微停滯。
其實,這件事跟溫妧說,完全可以。
但,王子嘉和謝泓修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而且這事一兩句也講不清楚。
於是,她先打馬虎眼:「嗯……席男神給面子。」
打算回頭找機會,再跟溫妧好好坦白。
兩個姑娘進了各自的更衣室換衣服。
這邊,鐘景年從席知州的休息室出來,前去安排工作人員把鋼琴挪到舞臺。
王子嘉瞥見他,知道席知州在,就順嘴說了一句:「席哥對程瑤挺好啊,竟然來坐鎮演唱會了,這可是音樂界的頭一回。」
因爲對方都是席知州不錯的朋友。
鐘景年也沒隱瞞,如實回應:「程瑤小姐現在是席製作的女朋友,當然要好些了。」
王子嘉懵了,看向謝泓修:「什麽情况,程瑤不是對你有意思嗎,怎麽這麽快變成席哥的女朋友了?」
謝泓修也是怔住。
一臉才剛知道的樣子。
鐘景年默默看在眼裡,布置完稍後的舞臺,就回了席知州的休息室,順便把得到的八卦消息告訴了自家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