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喜歡

　　綜藝拍攝結束時， 天還沒黑。

　　溫妧跟傅漴告別。

　　惦念好久沒回宅子見家人，新戲已經在後續行程裡。

　　上了車子， 她趁著今天有時間， 跟厲源說了句回老宅子。

　　而後回到家，薑雙親昵抱了抱女兒，簡單問了幾句傅漴的事情， 就興衝衝上樓去通知老爺子妧妧回來了。

　　一時間，客廳裡只剩溫妧跟父親。

　　溫言睿坐在沙發， 嚴肅著一張臉。

　　他素來愛面子，前幾天發生的穆程小三緋聞，讓他感覺很丟人。

　　這次逮到女兒回來，溫言睿也沒客氣。

　　他將身子靠在沙發，擺出一副家長的姿態， 蹙眉訓斥。

　　「早說了娛樂圈什麽人都有，不要你在娛樂圈，你偏偏不聽！這回得虧有傅漴， 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承認我是你親爹！下次再有這種丟人的八卦消息，你就給我趁早老老實實回來！」

　　聲音沉沉， 帶著不悅跟威嚴， 十足的霸道主義。

　　溫妧原本因爲回家有些喜悅感。

　　這會兒被他一凶， 不受控制衝淡幾分。

　　她骨子裡也倔，撇撇嘴，說了聲不餓累了，就上樓回去自己先前的臥室。

　　老爺子後脚從二樓出來， 知道又是兒子給孫女臉色看了，氣得直哆嗦拐杖：「我寶貝孫女讓人潑了髒水，你還說她。你是不是親爹了！」

　　老爺子年紀大了，打不動，但有別的法子。

　　活人哪能讓尿憋死。

　　「薑雙，去把那盒膏藥拿過來！」

　　溫言睿面對老父親秒慫，「爸爸爸，有話咱們好好說，你這歲數不適合生氣啊。」

　　「哼。」

　　完全不吃這一套。

　　溫言睿老老實實待在跟前，老爺子揭開膏藥，給他胳膊好好貼上，再爽利一撕。

　　疼得溫言睿齜牙咧嘴。

　　旁邊的妻子姜雙，忍不住偷偷抿嘴樂。

　　老爺子用膏藥撕貼幫孫女出氣這招，常年使用，屢試不爽。

　　******

　　傅漴引薦的殺人犯劇本，溫妧試戲通過。

　　她挑戰的角色是女保鏢，有不少動作打戲。

　　需要她提前跟武術指導老師學習招式。

　　因爲時間緊迫，下周末就要進組霍鵬導演的新劇組，大概只有七八天的時間來完成傅漴新劇中角色的片段。

　　溫妧差不多兩天沒怎麽合眼，機械重複練習消化動作要領，不斷加强熟練程度。

　　本人能做到的，她全不遺餘力。

　　至於該角色某些特別酷炫拽的專業動作，外行人根本做不來的情况下，就需要行內的武術替身來完成。

　　導演爲配合溫妧的檔期，特意調了戲份的拍攝順序。

　　也就是她和傅漴的所有對手戲，都被提前調出來拍攝。

　　這部《插翅難逃》男主角顧斯是斯文敗類殺人罪犯。

　　女主角梁音則是心理分析師。

　　溫妧在其中客串女主的保鏢，宋靈。

　　換完女保鏢的衣服，溫妧照照鏡子，首先的印象就是簡直酷斃了。

　　她穿著黑色的保鏢西裝。

　　衣服尺碼合身，也襯得身材格外有致。

　　因爲有胸衣的作用，胸部微微撑著扣子，窄腰和臀腿曲綫一覽無遺。

　　活脫脫一個英姿颯爽的美人打手。

　　劇組工作人員準備完畢，第一場戲拍攝開始。

　　因爲是跳拍。

　　這個情節已經是該劇的尾聲部分。

　　綫索漸漸彙聚成一條完整的鏈條。

　　女主角梁音爲自我保護聘請了保鏢，而宋靈作爲女性在一衆壯漢保鏢中，以不俗的速度跟實力，脫穎而出。

　　梁音猜測下一個受害者，匆匆忙忙帶著宋靈趕過去，是個陰鬱的下雨天。

　　相距還差兩條街的時候，顧斯從紅燈後面與梁音的車子緩緩擦肩而過。

　　他一身黑色風衣，撑著一把黑色雨傘。

　　經過車子時，眸子幽幽看過來

　　給人的感覺冷冷清清，若遠若近。

　　臉上沒有表情，但眸中却又隱隱的嘲諷。

　　雙方一正一邪，一左一右自雨簾中交錯。

　　導演用大喇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Cut——」

　　這幕基本不涉及臺詞，全是演員們精湛的純演技。

　　第一幕戲拍完，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溫妧跟著武術指導老師溫習最後的格鬥動作。

　　助理何菀菀拿著手機急匆匆跑來，「溫妧姐，穆程給你打電話了，我沒接。」

　　溫妧楞了下，不由的皺眉。

　　這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爲穆程會做縮頭烏龜一做到底。

　　劃開手機屏保，微信收到穆程的兩則消息：

　　——溫妧，對不起。

　　——我打聽到你在劇組拍戲，想當面跟你和傅漴道個歉。

　　這個人實在倒胃口。

　　溫妧幷不想接受他任何形式的虛僞道歉。

　　她把手機塞給何菀菀，囑咐：「他的電話別接，真要見到他本人，也說我在忙不見。」

　　「哦好。」

　　何菀菀點頭。

　　然而，穆程早已料到溫妧不接電話，也會不想見自己，所以是提前到了劇組才發微信跟她說的。

　　帶了點强制性讓人接受歉意的感覺。

　　溫妧無意瞥到穆程的時候，整個人心情都不太好了。

　　她强帶著笑意，跟武術指導老師說了聲辛苦，幾乎是下意識，轉身就往傅漴的方向躲去。

　　另一邊的傅漴同樣剛結束動作指導，正在喝水，抬眸，就看到溫妧像是小兔子跑過來，像遇見洪水猛獸。

　　而她的身後是喊著溫妧名字的穆程。

　　傅漴走了過去，容色淡淡護在溫妧的面前，跟對方對峙。

　　「她不想見你。這是劇組，閒雜人等請出去。」

　　他的眼裡宛若冒著寒氣，又冷又厲。

　　穆程楞了一下，沒有動。

　　這個道歉，其實穆程也不願意來。

　　但劈腿潑髒水的事，使自己的路人緣已經差到極致。

　　迫於形勢，也非來不可。

　　「漴哥，我真的是來誠心道歉的，瀟瀟誤會溫妧的時候我正巧沒帶手機，根本不知道這回事……」

　　傅漴唇角扯了個厭惡的弧度。

　　想到溫妧那晚眼睛紅得就差委屈哭出來。

　　他就對眼前男人的反感無可抑制。

　　傅漴眼神有些冰冷駭人，聲音愈發冷硬强調：「我說出去。」

　　「……」

　　穆程不敢再多待，狼狽落魄慫慫退了出去。

　　這麽丟人，那麽多人在場。

　　穆程覺得非常難堪，甚至無地自容。

　　後悔又懊惱。

　　早知道這樣，就該在瀟瀟牽扯進溫妧的時候，替她澄清一下。

　　現在完了。

　　他是徹徹底底惹到溫妧，也惹到傅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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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的人離開後，溫妧從才傅漴背後走出來。

　　傅漴又恢復面無表情的寡淡與安靜。

　　溫妧感激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略帶討好：「謝謝呀。」

　　「……」

　　他看著她沒了焦慮不安，明媚微笑著，清冷的表情也不自覺跟著平和幾分。

　　十分鐘後。

　　拍攝繼續——

　　所有的綫索已經明確。

　　轟動全國的連環殺人案凶手就是顧斯。

　　他的手段殘忍，割喉，分屍，偏偏要營造出藝術的美感，連血噴濺成的圖案，也像副唯美的藝術油畫。

　　礙於突發大地震，道路毀壞，警方無法及時趕過來。

　　梁音爲了制止再發生命案，把他關在一棟複合式的別墅裡，樓下有不少保安和巡邏的保鏢。

　　宋靈負責收送他的一日三餐。

　　而他完全沒有犯人被捉住後的驚慌焦慮，整個人手腕戴著手銬，唇邊噙著淡笑，格外悠哉，仿佛手腕上只是戴著玩具一般。

　　甚至，還會出格的灼灼盯著她，偶爾吹兩聲口哨。

　　晦暗的燈光下，她將飯菜放在桌上，轉身正要離開。

　　胳膊猛的被人拉向旁邊的黑暗處，她動作極快的反擊揮拳，對方完美躲過。

　　隨後，有力的手掌攬住她的腰往懷裡帶。

　　對方戴著手銬，行動遲緩了些。

　　她趁機用手肘撞上他的腹部，半點不留情的把他控制在桌面，纖長的手指狠狠壓在他的俊臉上。

　　顧斯吊兒郎當微笑，凝視著她，像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是我第一個覺得臉蛋跟職業不相符的女人。」

　　她冷聲：「請不要有性別歧視。」

　　男人可以做好保鏢的工作，女人一樣可以。

　　「不，是你很漂亮，讓人很想反轉來占有你。」

　　在雨天傍晚初見的那幕冷漠不同，男人那張清冷的俊朗被晦暗的光綫柔和了幾分，甚至，帶出了一些溫柔的錯覺。

　　黑亮幽深的眸裡，流露著淡淡的柔情跟愛慕，特別是一動不動凝視過來的時候，讓她止不住微微晃了神。

　　趁著她晃神的間檔，他抬起她的下巴，親吻上她秀氣的鼻尖。

　　溫妧完全按照劇本配合演出。

　　呆滯半秒，她回過神，一把狠狠掰住他的手腕。

　　哢的脫臼。

　　「再敢出言輕佻，我就在警察來之前廢了你。」

　　她强自鎮定，威脅。

　　他發出一聲悅耳的輕笑，輕吐的語句帶著惡魔的蠱惑：「被你教訓，求之不得。」

　　她利索關門，上鎖。

　　脚步的速度却微亂，帶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晚上，夜色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她的睫毛。

　　映照出淡白的銀光。

　　男人親吻她鼻尖的那幕又突然莫名浮現眼前。

　　怎麽也揮之不去似的。

　　宋靈在不知不覺間，淪陷了。

　　當她再次前去禁閉室。

　　招架不住他的熱情與攻勢。

　　昏暗中，一個繾綣的吻從額頭到鼻尖，再到耳廓，唯獨避開了嘴唇，溫柔的持續進行。

　　他從她的腰間摩挲，結束時，指尖已勾出手銬和禁閉室的鑰匙。

　　他已經自己安好了脫臼的手，此時的身手比她快上許多。

　　電光火石間他已經解開手銬，轉手從後面緊緊圈住禁錮住她。

　　攻勢又快又狠，完全從速度和力量上獲勝。

　　當她恍然驚覺時，從一開始他就是故意的吧？

　　那時以爲他幷沒如傳言中身手出色。而如今……

　　實力相差懸殊。

　　她忽然感覺頭皮發麻，身子陣陣發凉。

　　此刻的現實證明，他的實力根本就比她高出許多。

　　對方是在故意鬆懈她的防禦。然後，一擊致命。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覺得可怕，下意識提高警惕。

　　還是清冽香味的懷抱。

　　他薄唇蹭過耳朵，輕輕笑著。

　　「你喜歡我，有多喜歡？以及……荷爾蒙作祟的這份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全是表面假像而已，這個世界上的人太會演戲。」

　　「既然喜歡我，那麽你跟我一起墜入——深淵好嗎。」

　　「先睡吧，等我。」

　　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

　　下一秒，她的脖間驟然被他有力的手掐住。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只是褪去僞裝，他好像完全化身成罪惡的撒旦。

　　毫無溫情，

　　將她置於死地。

　　「好，cut——」

　　導演喊完，宣布這場戲一次過。

　　溫妧趕緊去更衣室，去換下一場景的衣服。

　　劇中的宋靈已經死去，但屍體被顧斯帶走了。接下來的拍攝，她的戲份比較輕鬆，只要配合躺在那裡就行。

　　拍攝開始。

　　顧斯逃脫出來，但百密一疏。

　　宋靈身上有定位器。

　　最終在郊外的房子裡圍困了他。

　　進去之後，警察就被裡面的畫面詫异了。

　　男人穿著帥氣的正裝，似乎準備舉行婚禮。

　　而旁邊是點綴滿紅色帶刺玫瑰的墓碑，躺著最美麗的新娘屍體。

　　宋靈躺在那裡。

　　穿著潔白的婚紗。

　　他垂下眸子，慢條斯理給死去的新娘戴上戒指，完成交換戒指的儀式後，唇邊勾出一絲詭异的笑意。

　　這樣，她永遠屬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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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ut——」

　　隨著導演的這聲。

　　溫妧這個配角的戲份全部殺青。

　　結束之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她從滿是鮮花瓣的地面起來。

　　他的掌心溫熱，指尖微凉，糅雜在一起，是種格外令人貪戀的觸感。

　　溫妧戀戀不捨鬆開。

　　她舔舔唇，眨眨眼睛，主動彙報行程：「我明天早上要去霍鵬導演的新劇組了。」

　　之後溫妧準備去更衣室換下婚紗，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他叫了自己一聲。

　　她有些意外。

　　轉回頭看他：「怎麽了？」

　　他默了默，才開口：「明早幾點出發。」

　　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但溫妧也沒有多想，隻隨口答：「七點。」

　　傅漴點點頭，斂了眸子，沒再多說。

　　******

　　第二天，溫妧早早起來。

　　坐在長椅，等待厲源開車從車庫過來。

　　程瑤也要趕個早晨的通告，於是趁著路上時間給她打電話閒聊。

　　聊著聊著，話題自然而然轉到溫妧跟傅漴的身上。

　　程瑤打了個哈欠，好奇：「感覺傅男神很高冷啊，聽你的描述，他以前上學就這樣，現在你跟他是男女朋友，在一起會不會感覺無聊？畢竟男神話那麽少。」

　　「倒不會無聊，因爲我話多。」

　　溫妧頓了頓，忍不住嘆息說：「就是傅漴真的太正經了，別說上他，親個鼻尖，來點曖昧舉動，我都要沾劇本的光……」

　　溫妧還沒說完，從身邊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白晰的手。

　　修長，好看，略帶細膩。

　　是傅漴的。

　　溫妧臉頰發燙。

　　回頭去看。

　　他眸底平靜無波，默不作聲的拿了一份早餐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