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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的小嬌妻》第55章
第55章

  江令宛走了進來,先笑盈盈跟趙二奶奶說話:「這位喬夫人的女兒名叫喬燕兒,是我在京華女學的同窗,她與我打賭比試成績,輸了的那個要為對方鋪床疊被,因為我成績領先於她,她比不過我,便在我枕頭中下毒,不料被我識破,人證物證俱在,所以被女學開除。開除的通知還在女學門口的張貼欄內,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喬夫人今天來玲瓏玉坊興師問罪,我覺得她是故意報復,我相信我母親絕不會販賣假貨。」

  她衝趙二奶奶施了一禮:「學姐,您就算不相信我母親,也該相信我,身為學妹,我絕不會欺騙您的。」

  趙二奶奶系出名門,她不僅是京華女學的學生,更是宋山長的愛徒。

  江令宛這一聲學姐,或許不能消除趙二奶奶的對梅雪娘的懷疑,卻巧妙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趙二奶奶不再排斥梅雪娘,願意留下來聽梅雪娘解釋。

  對於江令宛來說,這就足夠了。

  趙二奶奶果然停住了腳步:「你也是京華女學的學生?你是外捨生?還是內捨生?叫什麼名字?」

  江令宛微微一笑,落落大方:「我叫江令宛,是今年剛入學的外捨生。」

  趙二奶奶眼睛一亮:「你是今年的新生頭名江令宛?」

  「僥倖考了頭名,讓學姐見笑了。」

  她燦然一笑,貝齒潔白,雙目明亮,自信又帶著爽朗大方,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趙二奶奶臉上就露出親切的笑容來:「能取得新生頭名,絕非僥倖二字能做到,你實在太過自謙了。」

  「我之前就聽宋山長說起過你,沒想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你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優秀。」

  江令宛眼眸含笑:「在賀學姐面前,我哪裡敢稱得上優秀?整個大齊誰不知您做的那首《如意令•綠楊春透》呢?」

  趙二奶奶閨名賀碧城,《如意令•綠楊春透》是她當年參加六校聯考時所作,她本人也憑藉著這首詞成功奪得進宮聽經筵的資格。

  兩人言笑晏晏,詳談甚歡,喬夫人卻氣得臉都綠了,江令宛得了新生頭名,這個消息在她腦海中無限迴圈重播。

  每重播一次,她便覺得心頭被插了一刀,紮得她心肝亂顫,怒髮衝冠。

  「得了頭名又如何?莫非你得了頭名梅雪娘就能販賣假貨了嗎?」

  喬夫人氣急敗壞:「趙二奶奶,江令宛巧言令色,一肚子壞心腸,你萬萬不能因為她甜言蜜語奉承吹捧就昏了頭腦,被她所騙!」

  「住口!」江令宛一聲呵斥,「我對賀學姐所說的每句話俱是真心實意,絕非奉承,賀學姐的優秀人所眾知,何來吹捧一說?」

  喬夫人聽了這話,頓覺不妙,一抬頭果然見趙二奶奶臉色不虞,顯然是因為她剛才說的話讓趙二奶奶不喜了。

  「趙二奶奶,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您別放在心上。」她忙道,「但梅雪娘販賣假貨,以次充好這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實,這塊假的紫檀木翡翠如意就是物證,我相信您能分辨出來。」

  「我還有人證,玲瓏玉坊的玉雕學徒吳六娘,她日日在這鋪子裡做事,是真是假,把吳六娘叫出來問一問,自然能真相大白。」

  「梅雪娘。」喬夫人拔高了聲音,步步緊逼,「你敢不敢叫吳六娘出來對質?」

  梅雪娘眸色沉沉,一派被人污蔑、凜然不可侵犯的莊重:「我梅雪娘清清白白,有何不敢?杜媽媽,你去叫吳六娘來。」

  江令宛卻呵地一聲笑了:「對質自然是要對質的,只不過不是在這裡對質,而是到順天府當著府尹大人的面對質。喬夫人,你敢嗎?」

  喬夫人一驚,眼中閃過忌憚之色:「你想報官?」

  「不是想報官,是我已經報官了,再過一會我的婢女就會領著順天府的衙役過來了。」江令宛似笑非笑,「你若是怕了,現在反悔道歉還來得及。」

  「我有什麼好怕的!」喬夫人嘴硬,臉色卻變了又變,兩眼也飄忽不定。

  過了好一會,她複又冷靜下來:「見官也好,我本來就打算見官的。」

  她沒上過公堂,可年少讀書時卻讀過大齊律法,到公堂打官司其實跟內宅處理糾紛是一樣的,不外乎就是用證據說話。

  她主持中饋,在後宅卻沒少充當審判、仲裁的角色,對於流程心裡清楚。

  她有人證、有物證,是堂堂官夫人,便是見官也不用拜,也沒什麼好怕的。而且,真到了公堂,她還有一個大招可以讓江令宛身敗名裂,從此再也抬不起頭。

  喬夫人越想底氣越足,陰惻惻道:「到時候你們不要怪我不顧親戚情面。」

  江令宛哂然一笑,眸中閃過一抹憐憫。

  不一會,杜媽媽就回來了,身邊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正是學徒吳六娘。

  緊跟著,順天府的衙役也到了,詢問了來龍去脈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順天府衙。

  原告江令宛、被告喬夫人、人證趙二奶奶俱是官宦內眷,其中趙二奶奶出自尚書府邸,順天府尹不敢怠慢,忙升堂開審。

  此時,大堂週邊了不少的百姓,畢竟這樣的案子的確非常引人注目。

  江令宛說梅雪娘身懷有孕,不能前來,自己代母告狀,她狀告喬夫人尋釁滋事、敲詐勒索、壞人名聲:「……喬夫人登門鬧事,民女句句是真,有趙二奶奶作證。府尹大人,我要求喬夫人當眾向玉玲瓏坊道歉,並賠償玉玲瓏坊的名譽損失白銀五百兩。」

  順天府尹便問趙二奶奶:「你是否親眼看到喬夫人登門鬧事,江令宛所說的都是實情嗎?」

  趙二奶奶矜持點頭:「的確是喬夫人到玉玲瓏坊吵鬧,說玉玲瓏坊以次充好,以假充真。」

  順天府尹點點頭,又問:「喬夫人,無故登門尋事,敲詐勒索,你可知罪?」

  喬夫人不甘示弱:「府尹大人,玉玲瓏坊販售假貨,我是上門討要說法,梅氏與江令宛惡人先告狀,污蔑我登門尋事,實在窮兇惡極。我這裡有人證物證,請大人明察秋毫,查封玉玲瓏坊,逮捕梅氏,以防她繼續用假貨騙人。」

  「既有證據,先上人證、物證。」

  喬夫人瞥了江令宛一眼,揚聲道:「玉玲瓏坊的玉雕學徒吳六娘就是人證,她親眼看到梅氏摻雜使假,用差的玉料冒充好的玉料,高價賣出去。玉玲瓏坊鋪子裡擺放的的確是好料雕成的玉雕,但是等人付錢取貨的時候,梅雪娘就會換成假貨。等買家發現上當回來找她理論,梅雪娘就翻臉不認,反而污蔑苦主詐騙。」

  「梅雪娘一直用這種方法坑蒙拐騙。」

  「吳六娘發現此事之後,一直勸梅雪娘改邪歸正,可惜梅雪娘利慾薰心,根本不聽。」

  喬夫人見大堂週邊了許多人,眼底閃過一抹猙獰,無不惡毒道:「梅雪娘是我夫家妹婿、會甯侯府大老爺、工部主簿江伯臣的續弦,因為這一層關係,她從前沒有騙我過。」

  「幾個月前,她因為行為不檢點,被我江大人休了,便懷恨在心,遷怒所有與江家有親的人,所以,這次便不顧親戚情面,對我下黑手。」

  「吳六娘看不過去,便好心提醒了我,我一開始不願意相信,不料這紫檀木竟然掉色,我這才找人辨認,竟然真的是假貨。我上門找她理論,她不僅不承認,反而還倒打一耙。」

  「這便是事實真相,請府尹大人明察。」

  喬夫人的話一出,大堂外一陣譁然。

  圍觀的群眾迅速捕捉到關鍵字眼:行為不檢點、被休!

  再一聯想剛才開堂時江令宛所說自己母親因為身懷有孕所以不便上堂,大家迅速腦補了一個捉姦在床、綠雲罩頂的狗血豪門宅鬥故事。

  連府尹大人都吃了一驚,很顯然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眾人的反應讓喬夫人心神清爽,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梅雪娘與人私通,懷有孽種,誰會相信這個行為不檢點的女人會清白公正做生意呢?

  喬夫人挑釁看了江令宛一眼,眼神惡毒,心頭快意。

  然而這快意沒持續多久,她就挨了江令宛一巴掌。

  這一巴掌來勢洶洶,毫不留情,非常之響亮,非常之狠辣。

  響亮到蓋過了外面嗡嗡的議論聲;狠辣到喬夫人當場嘴角流血,面頰紅腫。

  「你敢打我?」喬夫人不敢置信,反應過來後,立刻跳起來要打江令宛。

  江令宛神色冷凝,架住她的手腕,在一個穴道處重重一捏,喬夫人吃痛,登時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眾人都被這一番變故驚呆了,在府衙打官司竟然大打出手,一位是官夫人,一位是官小姐,兩人還差著輩分,這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直到喬夫人的嚎叫響徹整個大堂,順天府尹這才反應過來,一邊讓人將兩人拉開,一邊重重拍著醒木:「住手,這裡是公堂!」

  「府尹大人!我母親與父親乃是和離,而非被休。喬夫人滿口胡沁,當眾污蔑家母,轉移視線,其心可誅。」

  「母親被人這樣污蔑,身為女兒,民女實在不能坐視不理。我要狀告喬夫人血口噴人,犯了口舌之罪,請府尹大人將剛才的案子放到一邊,先審判這個案子。」

  江令宛眉頭一挑,眼中盡顯逼人鋒芒:「勞煩府尹大人傳我父親過來詢問。」

  「若我證實喬夫人在撒謊,請府尹大人判喬夫人口舌之罪,還民女、民女母親一個公道。」

  犯口舌之罪,若不能得到被污蔑方的原諒,便要受竹板掌嘴的刑罰,最少不低於二十,最多不高於一百,具體多少視情節而定。

  隨著她在女學展露頭角,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到,母親與父親和離的事情遲早會被人翻出來,也一定會有人拿此事詆毀她。

  她心中其實早有對策,很簡單,槍打出頭鳥,只要制住第一個跳起來的人,狠狠給她一個教訓,殺猴給雞看,那些雞自然不敢亂啼。

  只是沒想到,這個猴竟然會是喬夫人。

  這樣很好,今天這個場合也十分合適,一舉兩得,甚得她心。

  喬夫人這下子慌了手腳,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江伯臣休妻,連帶不喜歡江令宛,這件事情她在江家的眼線彙報得一清二楚。

  江伯臣在江家老侯爺、老太太面前親口承認休妻,這一點她不怕。

  可有一點她不得不顧慮,現在江令宛翻身了,是江伯臣眼中的香餑餑了,難保江伯臣不會為了江令宛的名聲改口,說不是休妻,而是和離。

  江令宛有一個身上有污點的母親,可是會影響她的前程的。

  以江伯臣見利忘義的性子,他八成是會改口。

  不過,她也並不是一點成算都沒有,她既然敢把這件事情宣揚出來,就是有一定把握的。

  江令宛這個小賤人!

  喬夫人狠狠剜著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府尹大人不叫江伯臣也不行了,衙役飛奔而去,把江伯臣給帶來了。

  衙役邊走邊說,江伯臣氣了個仰倒!

  他跟梅雪娘本是和離,但為了臉上好看,他就對親爹老侯爺、親娘老太太說是他嫌棄梅雪娘渾身銅臭味,嫌棄梅雪娘生不出兒子,所以不要梅雪娘了,是他休的妻。

  至於內裡真相,他一直死死捂著。

  喬夫人這個黑心爛肝的長舌婦,竟然給他大肆宣揚,不用到明天,滿京城都會知道他江伯臣頭上一片草原,屆時他該怎麼面對上司同僚,怎麼出門見人?

  還有宛姐兒,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出了這樣的醜聞,以後宛姐兒還有前程可言嗎?

  所以,一進府衙大堂,江伯臣就理直氣壯、不堪承受其辱地吼開了:「污蔑!純屬污蔑!我與梅氏乃是和離,絕非休妻。」

  「喬夫人信口胡說,居心不良,目的是為了打擊報復我家宛姐兒。」

  「只因宛姐兒在京華女學成績優異,深得夫子們的喜愛,喬夫人的女兒喬燕兒便心生妒忌,不惜下毒謀害宛姐兒。幸好宋山長與夫子們明察秋毫,發現為了喬燕兒所作所為,將她革名開除,永不錄用。」

  「喬夫人自家女兒犯錯,不思好好教育,竟然出手欺負我宛姐兒,實在令人不齒。」

  「好教大家得知,我家宛姐兒在被喬燕兒干擾的情況下,依然考了今年京華女學的新生頭名。喬燕兒使用歪門邪道,連給我女兒提鞋都不配!」

  他如炮筒一般騰騰騰放了一大通,句句字字都朝喬夫人心口上戳刀子,自紮得喬夫人心頭吐血,睚眥欲裂,恨不能要撲過來撓死他。

  江伯臣毫不退縮,用眼神挑釁:你宣揚我綠雲罩頂,就不要怪我狠踩你女兒了。

  來呀,互相傷害呀!

  這下眾人議論的焦點變成了喬夫人,誰讓她女兒害人的呢,誰讓江令宛是今年新生頭名的呢,誰讓女學頭月考試是全民關注的大事呢!

  所以,喬夫人悲劇了,喬燕兒也被人鄙視了。

  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之下,喬夫人再也無法維持官夫人的得體優雅了,她聲音尖銳地叫著:「府尹大人!江伯臣胡說,他為了維護江令宛的名聲才說他是和離的。他與梅雪娘是休妻,絕不是和離!」

  「江伯臣說的都是鬼話,根本不足相信,請府尹大人翻看戶婚文書冊,就知道江伯臣是在胡言亂語了!」

  按照《大齊律•戶婚法》男女通婚、和離、休妻都是要到官府登記在冊的。

  京城的戶婚文書就存放在順天府衙門,府尹於情於理都不能拒絕喬夫人的要求,便點頭:「師爺,將戶婚文書冊取來,本府當場查驗。」

  不一會,戶婚文書冊就放到了府尹大人的面前,隨著府尹仔細翻看,大堂外一片寂靜,眾人俱鴨脖子伸得鵝脖子長,好像這樣就能親眼看到文書上寫的內容似的。

  喬夫人轉頭瞥了江令宛一眼,眼中的惡毒與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且等著,馬上就要你們好看!

  「喬氏!江伯臣與梅氏乃是和離,並非休妻。你當堂污蔑、犯了口舌,你可知罪?」

  府尹聲音威嚴,「啪」地一聲驚堂木響,喬夫人只覺得耳邊響起一個驚雷,炸的她目瞪口呆,腦中嗡嗡作響。

  這怎麼可能?

  江伯臣此人見利忘義,將顏面看得比天大,他怎麼會承認自己是過錯方與梅雪娘和離?

  喬夫人渾身僵硬,機械地轉過頭,待怔望著江伯臣。

  江伯臣冷冷瞥她,從鼻孔中發出一聲不齒的冷哼。

  江令宛上前一步:「多謝府尹大人明斷,請大人懲治喬夫人,還我母親一個公道。」

  雙方鬧到這個地步,很明顯不願意和談了,府尹還是照例詢問:「喬氏犯口舌之罪,人證物證俱在,照例該笞嘴三十,原告是否願意和解,讓被告以銀抵罪?」

  江令宛面沉如水,眉頭都沒皺一下:「若民女原諒喬夫人,恐怕喬夫人會不長記性,會再次胡言亂語。既然如此,還是該好好讓喬夫人長長記性才是。」

  也就是說,她要府尹當庭抽打喬夫人。

  喬夫人雙腿一軟,竟然坐倒在大堂上,不、她不能被打,她不服!

  「這不可能!」喬夫人跳起來,衝著府尹厲聲叫道,「是江伯臣休了梅雪娘,絕不是和離,一定是你收了江伯臣的錢,替江伯臣作偽證!」

  她把這句話嚷嚷出來,府尹的臉立刻拉下來了。然而喬夫人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洗脫自己的罪名,至於說出這種話的後果,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她跳起來,抓過戶婚文書,親自查看。

  府尹也不阻攔,任由她去翻看,直到喬夫人瞪著眼珠子、面若死灰之際,府尹才冷冷喝問:「你既已看到,那就不必再糾纏了。來人,帶喬氏下去行刑!」

  衙役撲過來,不顧喬夫人反抗,抓了她,拿著竹板掌她的嘴。

  啪啪啪的聲音響起,等竹板打完,喬夫人已滿口鮮血,臉腫的像饅頭一樣,看著著實驚心嚇人,也有幾分可憐。

  大堂外響起指指點點的聲音,有說喬夫人可憐的、江令宛心狠手辣的,也有說喬夫人可惡,咎由自取,江令宛護母心切,情有可原的。

  江伯臣聽著,眉頭不由死死皺在一起,江令宛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若落下心狠手辣的名聲,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得想個辦法扭轉輿論才是。

  他正暗暗思索著解決的辦法,只聽得耳邊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府尹大人,民女有個不情之請。」

  隨著江令宛聲音響起,大堂外的嗡嗡聲便立刻停了,眾人都看著江令宛。

  有不少人替喬夫人捏了一把汗,心想江令宛該不會想趕盡殺絕吧。

  所以,大家都覺得江令宛過分了,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指責。

  江令宛瞥了眾人一眼,在心底發出冷笑,臉上卻十分平靜,聲音也很謙和:「喬夫人現在已經受傷,不知今日可否休堂延審,讓喬夫人先回去養傷。十日之後,喬夫人養好了傷,我們再繼續分辨。」

  這下子,圍觀的群眾立刻對她改觀了,覺得這小姑娘還是很不錯的,剛才是為了護母,所以才寸步不讓,等事情過去了,還不忘體恤喬夫人的傷情。

  剛才在心底自責、喝罵江令宛的人,不由臉孔發燙,覺得自己如此詆毀一個小姑娘,實在不體面。

  府尹或許動了惻隱之心,或許是覺得喬夫人這個樣子不適合再繼續審下去,便說:「如此也好,那就……」

  「不……行!」喬夫人大汗淋漓,眼冒金星,明明嘴巴含糊不清,還不忘咬牙切齒,「今日……必須審完。」

  江令宛想拖延時間,好全身而退,她不答應。

  憑什麼她挨打出醜,江令宛與梅雪娘卻毫髮無傷?

  今天,她必須要江令宛付出代價!

  「府尹大人,江令宛分明是怕了,所以想逃。請府尹大人傳人證問詢,查看物證,讓真相大白天下。」

  喬夫人本來臉上有傷,令人同情,但她不依不饒,說話時語氣惡毒,臉色猙獰,眾人頓時覺得她這是活該,根本不值得同情。

  府尹再次一拍醒堂木:「傳人證吳六娘!」

  吳六娘二十出頭,梳了婦人頭,神色怯懦,上堂之後,她第一時間去看喬夫人。

  兩人視線一接,喬夫人心頭大定,覺得自己贏定了:「吳六娘,把你在玉玲瓏坊看到的事情都說出來吧。府尹大人會給你做主的。」

  吳六娘看了喬夫人一眼,又看了府尹一眼,臉色發白,緩緩跪了下去。

  府尹審問:「吳六娘,喬氏說你親眼看到梅氏摻假,將低等玉佩充當上好的玉佩販賣,這件事屬實嗎?」

  吳六娘看了看喬夫人,又看了看江令宛,猶豫踟躕,徘徊不決。

  跟他們事先約定好的一樣,若是吳六娘一上來就倒豆子一般指認梅雪娘造假,不免讓人懷疑,這樣忐忑不定,掙扎一番之後再痛下決心,才更容易取信於人。

  只是本來要取信的是趙二奶奶,現在換成了府尹大人而已。

  喬夫人暗暗點頭,覺得吳六娘裝得像,裝得好。

  「本府問話,你只管從實說,若拒不回答,便判你藐視公堂之罪!」

  隨著府尹一聲厲喝,醒堂木也「啪」地響起,吳六娘受了驚嚇,連連磕頭:「大人,民婦有罪,民婦收了喬夫人的錢,答應替她做偽證污蔑東家。」

  「你放屁!」

  陡然生出這麼一個變故,喬夫人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髒話都飆出來了:「我何時做過這樣的事?你這賤蹄子受了誰的指使,竟然敢污蔑於我?」

  她說著,抬起一腳,狠狠踹在吳六娘身上。

  吳六娘被踹到在地,忙爬起來給她磕頭,哭著向她求饒:「喬夫人,當初您說是在玉玲瓏坊的客人面前說這些話,沒說讓我上公堂,大堂之上,我不敢、不敢撒謊啊。喬夫人,欺騙官老爺,是要吃牢飯的呀。」

  「您饒了我吧,您給的錢我一點也沒動,都還給您,求您饒了我吧。」

  喬夫人怒火攻心,恨不能將吳六娘掐死,事實上她正是這麼做的,只是衙役拉住了她,她才沒能得逞。

  被衙役按住了手,喬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喊冤:「府尹大人,我是冤枉的,吳六娘必然是收了梅雪娘的錢,故意朝我身上潑髒水。對,她跟梅雪娘就是一夥的。」

  吳六娘瑟瑟發抖,驚恐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沒有收東家的錢,我只收了喬夫人的錢,錢就放在我家床底下的罐子裡,一共二十兩,我一文錢都沒動。」

  府尹讓人把吳六娘帶下去,又叫了個人去吳六娘家裡取銀子來,等待的空隙,又喊辨識玉器、紫檀木的行家過來辨認。

  兩位行家仔細辨認許久,回道:「稟大人,這塊紫檀木鑲翡翠玉如意的確是偽造,紫檀木是紅鐵木偽造的,價格不及紫檀十分之一;這玉也不是上好的翡翠,而是最最便宜的東陵玉,價格也只是翡翠的十分之一。」

  「我們認為,這紫檀木翡翠玉如意不值五百兩,頂多值二十兩。」

  府尹點點頭,讓兩位元行家下去,將視線投向江令宛,語氣嚴肅:「你有何話說?」

  此時此刻,喬夫人方覺得她這一趟來對了。

  吳六娘反水又如何,只要這玉如意是假的,江令宛今天就絕沒有好果子吃。

  江令宛不疾不徐,微微揚了聲音:「回府尹大人,這柄紫檀木鑲翡翠玉如意根本不是玉玲瓏坊所售賣,而是喬夫人從別處弄來的,她先從玉玲瓏坊買了貨真價實的玉如意,轉頭便拿了假貨上門敲詐勒索,尋釁污蔑。」

  「但凡我母親售出的玉器,上面都刻有「玉玲瓏」這三個字,喬夫人這柄假的上面也有,而且字體樣式幾可亂真。」

  「但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不能成為真的,這個造假之人固然聰明,有一樣東西卻模仿不了。玉玲瓏這三個字裡,玉上的點與玲上的那個點是想通的,從其中任何一個點注水,另外一個點裡都會冒出來。除了水之外,用髮絲穿進去,也可以測出兩點是想通的。」

  「這種雕刻技法是我母親潛心鑽研出的獨家秘技,專門用來做防偽,世上絕無僅有。府尹大人分別試一試這個假玉如意與我母親鋪子裡的玉器,就可以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這話一出,滿堂譁然。

  他們沒想到梅雪娘的玉雕技術竟然如此高超。

  江令宛既然敢當眾講出來,就說明這柄假的玉如意的確不是玉玲瓏坊所售。

  喬夫人也是堂堂官夫人,為了給自己女兒報仇,竟然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真是令人不齒。

  若非梅雪娘雕技高超,豈不是只能白白受她污蔑?

  喬夫人果然惡毒,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雖然大部分人包括府尹在內都信了江令宛的話,但是該做的辨認還是要做的,這個不難,府尹很快就測出江令宛果然沒有撒謊。

  喬夫人如喪考批,那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實在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難看。

  府尹一聲厲喝:「喬氏,證據確鑿,你還不認罪嗎?」

  府尹的斥問、江令宛的譏諷、圍觀群眾的指指點點,像一張網兜頭朝喬夫人罩來,讓她渾身冰涼,喘不過氣來。

  猛然瞥見人群中站著丈夫身邊的管事,分明來了大半天的樣子,喬夫人知道這事丈夫一定也知道了。

  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後果,喬夫人腦中嗡嗡作響,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府尹眉頭一皺:「來人,將喬氏押下去!」

  「府尹大人,事情真相大白,玉玲瓏坊的汙名得以洗刷,民女心滿意足,不想再追究下去。」

  「以喬夫人的品性,寧願裝暈裝病,恐怕也不願意當眾賠罪。既然如此,那便改為賠償,只要喬家願意賠償三千兩,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

  「請府尹大人待民女向喬家人轉達。」

  這下子,圍觀的眾人紛紛對江令宛交口稱讚,不愧是侯府千金、京華女學的學生,果然對事不對人,品學兼優,心底善良。

  經此一役,江令宛名揚京城,可謂是大獲全勝。

  而喬夫人回去之後就「病」了大半年,不僅完全喪失管家大權,連外出應酬都一律斷絕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從府衙出來,江伯臣氣定神閒,一臉驕傲:「真不愧是我江伯臣的女兒,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頭名,天色不早了,你想吃什麼,只管說,不必客氣,為父今天高興!」

  江令宛微微一笑:「我早就想吃鴻記佛跳牆了,一直沒機會,不如我們今天去吧。」

  江伯臣心裡哎呦一聲,恨不能給自己兩耳光。

  這小姑奶奶什麼時候跟你客氣過了,你誇什麼海口呀,瞧把你能耐地!

  「呵呵!」江伯臣嘴角抽動,擠出一個笑容,「鴻記佛跳牆要提前半個月預定的……」

  「無妨,我們可以加錢的。」江令宛瞥了江伯臣一眼,「父親該不會捨不得錢吧?」

  「這怎麼可能?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莫說是吃一頓鴻記佛跳牆,便是天天……」

  江伯臣想起這小姑奶奶獅子大開口的性格,便立刻閉嘴,安靜如雞。

  江令宛立刻接過話頭:「天天如何?天天讓我吃佛跳牆嗎?」

  「呵呵,呵呵,呵呵。」江伯臣勉強擠出笑容,實際上比哭都難看,「宛姐兒,你是怨為父今天來的太慢,在公堂上話說的不夠好嗎?」

  我得罪你了,你不痛快了,薅我羊毛,我能理解。

  今天我得知你有難,二話不說就來給你作證,替你伸張正義,你不思回報,還薅我羊毛,你有人性嗎?

  做人要厚道,你薅羊毛不能淨逮我一個人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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