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這個消息果然足夠有分量,洪文帝當即就讓江令宛進去說明情況,畢竟大皇子妃是唯一的活口,若能從她口中得到線索,幕後兇手必然很快就能抓到。
江令宛跪下之後,洪文帝不待她開口,就問:「你當真找到了大皇子妃,她現在何處?可有交代線索?」
「父皇!」江令宛深深一揖,行了個大禮,「請父皇恕兒媳欺君之罪,大嫂已經薨逝下葬,兒媳不過以此為藉口來見父皇。」
眼見洪文帝動怒,江令宛立刻話鋒一轉:「但是兒媳知道幕後真凶是誰,也有信心能抓出幕後兇手,只需父皇給兒媳一天的時間,明日就會見分曉。」
……
很快,蕭家軍找到大皇子妃的消息就傳開了。
傅淑妃立刻讓心腹婢女錦繡去打探此事,半個時辰後,錦繡一臉緊張地回來了:「娘娘,三皇子妃的確帶了一個受傷很重的人進宮,太醫跟趙老大夫正在全力救治,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三皇子妃負責,沒有三皇子妃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去看望。」
「還有十幾個金吾衛在殿外守著,皇上與太醫們都確認過,的的確確是大皇子妃。」
錦繡聲音緊繃,顯得有些慌張:「娘娘,您說,大皇子妃既然傷得這麼重,她應該不會醒過來的吧?」
傅淑妃比任何人都希望大皇子妃不要醒,但趙老大夫的醫術不容小覷。
傅淑妃懸著一顆心,但還能穩得住:「不急,當時去的人,都蒙了臉,就算大皇子妃醒了,她也說不出來什麼有用的線索。」
那批刺客身份清白,比上次刺殺蕭湛的刺客還要難查,就算皇上的暗衛也絕查不出來。只要刺客抓不到,她跟四皇子就絕不會暴露。
「你繼續去打探,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讓江令宛察覺……」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傅淑妃跟錦繡都驚得魂飛天外,定睛一瞧,是長平公主,傅淑妃道:「長平,你怎麼回事?進來為何不通傳,不敲門?」
她太過緊張,說出來的話較平時嚴厲了許多,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長平公主愣了一下:「母妃,我以前來從不通傳的啊。」
傅淑妃定了定,臉色比剛剛稍稍和緩了一些:「因為你大皇兄的事,整個宮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你怎麼這會子進宮了?」
傅淑妃轉移了話題,長平公主也就順著母親的話說:「我聽說大嫂回京了,就進宮來看看,又不知是什麼情況,所以先過來問問母妃,現在我能不能過去看望大嫂。」
「你大嫂還沒清醒,你應該看不到。」傅淑妃道,「但你既然進宮了,最好去探望一二。你三弟妹不讓你看就算了,她若是同意你進去,那自然最好。去吧,看看你三弟妹怎麼說。」
長平公主就去了,臨走前心裡有疑影一閃而過。
剛才她分明聽到母妃說起三弟妹的名字,再加上剛才她心有餘悸的驚慌模樣,長平公主忍不住就想起近日的種種傳聞。
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到了大皇子妃養傷的宮殿,長平公主被金吾衛攔了下來:「三皇子妃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請公主原諒。」
長平公主點了點頭,想轉身離開,但那不好的猜測湧上心頭,她又停住了:「我來找三皇子妃有事。」
既然如此,那就得去通傳了:「公主稍等。」
江令宛很快就出來了,她步履匆匆的:「皇姐,您怎麼來了?」
長平公主抿了抿嘴,把那句「無事,就是來看看」給咽了下去:「我聽說,大嫂回來了,就來探望大嫂。現在不能去看嗎?」
江令宛擰了擰眉:「也不是不能去看,只是……」
「主子,大皇子妃醒了!」柳絮面帶驚喜,跑過來稟報。
「真的?」江令宛一喜,轉身就朝回走,長平公主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
大皇子妃躺在床榻上,帳幔半垂著,床邊圍著好幾位太醫,江令宛立刻擠了進去,長平公主擠不進去,站在外圈抬頭看。
床上的人依稀是大皇子妃,她看得不是特別清,就在此時,大皇子妃發出淒厲的哭喊:「殿下死的好慘,我親看看到他們殺了殿下,殿下扯掉了那個人臉上的布巾,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知道他的模樣,我知道……」
大皇子妃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又陡然一停,原來她再次昏迷了過去。
「全力救治!」江令宛厲喝,「必要時候,可以使用虎狼之法,只要大皇子妃能再次開口,不惜一切代價!」
太醫們齊聲應諾,忙碌了起來。
江令宛一抬頭,見長平公主臉色發白,就走過來問:「皇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我有點擔心大嫂。」長平公主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江令宛的雙眼。
「那我送你出去。」江令宛握住她的手道,「別擔心,大嫂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長平公主「嗯」了一聲,出了宮殿,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母妃!」
等回到昭陽宮時,她兩手握汗,臉色青白:「大嫂醒了。」
傅淑妃一見女兒這個樣子,心頭就是個咯噔,「她說什麼了?」
長平公主吸了一口氣,快速道:「她說,大皇兄臨死前,扯掉了一個刺客的蒙面巾,她看到了刺客的樣子。」
「什麼?」傅淑妃拔高了聲音,臉色駭然,再不復平日的從容。
「然後呢?然後呢?她還說了什麼?」
事到如今,長平公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的猜測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母妃!大皇兄的事,是你做的對不對?還有四皇弟,你們殺了大皇兄,又嫁禍給三皇弟,對不對?」
長平公主失望又複雜地盯著傅淑妃,說不上來心裡是個什麼感覺。
「是又怎麼樣!皇位爭奪歷來如此,我們不對蕭湛動手,難道要等蕭湛登基,引頸待戮嗎?」
傅淑妃根本沒心情去安撫長平公主,她心頭窩火,聲音急促:「你快告訴我,大皇子妃到底還說了什麼?」
看著滿面猙獰的傅淑妃,長平公主心裡拔涼,她沒開口,傅淑妃急了:「長平,我是你母妃,老四是你親弟弟,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我跟你弟弟去死?」
這話紮進了長平公主的心。
一邊是好友跟三皇弟,一邊是母妃跟親弟弟。
雙方必有一傷,而她很肯定,傷的那一方,必是傅淑妃跟四皇子。
江令宛跟蕭湛的手段,哪裡是他們能抵抗得了的!
剛才母妃讓她去看大嫂,就是讓她打探消息去的吧。
「長平!」傅淑妃眸中迸出惱意,又立刻改了口,放軟了聲音哀求,「我死不要緊,但你四皇弟卻不能有事,你們姐弟都是母妃的命,算我求求你了。」
長平公主掰開傅淑妃的手,最終選擇了傅淑妃:「我說就是。」
「大嫂醒了,只說看到刺客的樣子就再次昏迷過去,看樣子情況很不好,三弟妹說,要用虎狼之法,無論如何,也得讓她再次開口。」
「母妃若想補救,就快點想辦法吧。若是遲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還能怎麼辦?
她只能這麼做了!
……
長平公主走後,傅淑妃立刻給四皇子寫了一封信,讓錦繡送去:「要快,一定要親手交到四皇子手中。」
「奴婢明白!」
目送錦繡離去,傅淑妃鬆了一口氣。
只要搶在大皇子妃再次醒來之前,把那些刺客處理掉,這一劫他們就能躲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傅淑妃宮裡的太監驚恐地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娘娘,金吾衛抓了錦繡姐姐,說她跟謀害大皇子殿下有關!」
傅淑妃腦中「嗡」的一聲,打了個寒顫。
完了!
金吾衛手段殘忍,錦繡必支撐不住。
傅淑妃臉色煞白,腦中混亂,渾身發抖。
半個時辰之後,昭陽宮被金吾衛團團圍住,又過了一會,江令宛來了,身後跟著十來個金吾衛。
金吾衛穿著大紅飛魚服,腰跨長刀,氣勢淩厲,個個不容小覷,江令宛一襲粉色衣裙,明明是個嬌俏明麗的美貌少婦,氣勢卻比她身後的金吾衛還要迫人。
她緩緩走來,乍一看竟然仿佛是蕭湛走過來了。
「宛姐兒!」傅淑妃快步迎上來,聲音帶著惶惑,「這……這是怎麼了?」
她說著,就要來牽江令宛的手,被江令宛躲開了。
她冷冷道:「淑妃娘娘,我們從錦繡身上搜到了你給四皇子寫的密信,你跟四皇子殺害大皇兄,嫁禍三皇子的事,錦繡已經招了!」
傅淑妃大驚:「這不可能吧,錦繡今天是奉我之命,去看望懷孕的四皇子側妃,我的確寫了一封信讓錦繡帶過去,但絕不是什麼密信。肯定是弄錯了!」
那密信是用暗語所寫,不知道暗語的人看了,只會覺得那是一封普通的信,絕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至於錦繡,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為了牽制,錦繡的父母兄弟都在四皇子府中,為了家人,錦繡絕不敢背主。
傅淑妃道:「宛姐兒,你到底是被誰慫恿了,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來?我對你,對五郎如何,你難道還看不清嗎?」
「我是五郎姨母,大小看著他長大,你嫁給清華之後,我對你也視如己出,你不知聽了什麼流言蜚語,就懷疑我,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傅淑妃失望地指責江令宛,一臉委屈。
江令宛扯了扯嘴角:「淑妃娘娘,你不必狡辯了,任你說出花來,我也不會相信你,因為我隻相信證據。」
「你跟四皇子的確很厲害,控制了錦繡的家人,還將她哥哥培養成武功高手,在四皇子府上任了侍衛,所以她不敢背主。但是你千算萬算沒算到,我抓到錦繡之後,把那封密信給錦繡看了。」
「你在信中說,讓四皇子把刺客全部滅口,而錦繡的哥哥恰巧也是刺客之一。」
「錦繡為了保住哥哥,自然全都交代了!」
「胡說!」傅淑妃生氣了,她冷著臉道,「這個錦繡必然是被別人收買了,才會這般污蔑於我!」
「江令宛,收買她的人是你吧?你為了救蕭湛,所以禍水東引,想嫁禍我跟四皇子!你好毒!」
江令宛一聲冷哼:「比起惡毒,我豈敢與淑妃娘娘、四皇子比肩?」
「你們早就知道三皇子是聖上的骨血,卻佯裝不知,察覺到皇上有認回三皇子的想法之後,就策劃了安山行刺案。你們的目標並不是皇上,而是三皇子。你們很厲害,刺客悉數斃命,金吾衛沒查到有用的線索,事情便不了了之。」
「端午宴上,你們意識到皇上有立三皇子為太子的打算,就想盡辦法阻攔。可巧此時大皇子要來結盟,四皇子就慫恿大皇子就藩,策劃了此次謀殺案,嫁禍給三皇子。」
「但上次謀殺,那批沒有身份的刺客已經全部消亡,為此,四皇子就動用了最後的底牌,那就是他府中的下人。」
「四皇子很厲害,知道皇上不喜人私自養暗衛,便將暗衛悉數安排在府中,每個人都有職務,乍一看都是普通人,身份清白。四皇子養兵多年,從沒用過,這次為了陷害三皇子,便使出了殺手鐧。」
「刺客殺了大皇子之後,迅速回京,身份一變,又成了四皇子府中的下人,所以,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連皇上的暗衛都沒有查出來。」
「可是你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大皇子妃竟然逃過一劫,她還看到了其中一個刺客的臉。所以你慌了,急著通知四皇子,讓他把刺客全部處理掉。」
「到這裡,一切都很好,按說你們可以瞞天過海,但是你們忽略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那年皇上腿疾,四皇子臉色不對,面對三皇子的詢問,卻沒說實話,隻謊稱是嚇到了。」
「後來三皇子得知,皇上腿上的胎記跟他腿上的胎記一模一樣之後,他就對四皇子產生了懷疑。」
「所以,不管你們母子裝得有多麼善良親厚,我跟三皇子都不相信,對你們的防備,也從來沒停止過。」
「淑妃娘娘,你一定很納悶,我為什麼沒有生下死胎吧。因為四皇子妃把真相告訴我了啊,我根本沒吸入那香囊裡的毒,也從不曾動過胎氣,一切不過是欺騙你們罷了。」
「你以為三皇子螳螂捕蟬,你們母子黃雀在後?呵呵,你們忘了,黃雀之後,還有持彈弓之手。這些年,我跟三皇子一直偽裝,不想你們如此好騙!」
「還有大嫂,她已經風光大葬,入土為安了,今天下午皇姐看到的那個,不過是跟大嫂容貌類似的人罷了。至於她聽到的聲音,是我找的擅口技者模仿的。淑妃娘娘,你派皇姐去打探消息,不想你們再一次被我騙我。沒想到區區一個模樣的類似的丫鬟,一個擅口技者,就將你逼得狗急跳牆,露出馬腳。真讓人驚喜!」
傅淑妃牙呲欲裂,雙目猩紅。
她原本絕不相信錦繡會背叛她,但一樁樁、一件件全被江令宛說中了,連安山行刺、四皇子府中的下人是刺客這件事她都知道了,只能證明錦繡招了。
這個賤婢!竟然敢背叛她!
四皇子妃,竟然倒戈!
還有江令宛、蕭湛,竟然一直欺騙她。
完了!
全完了!
看著江令宛得意的臉,傅淑妃怒火中燒,口出狂言:「你休要得意!就算錦繡招認,我也不會承認的。只有錦繡一人的口供,皇上絕不會相信的。只要我說,是你抓了錦繡威逼利誘,要替蕭湛脫罪,以皇上多疑的性子,他必定會懷疑你!」
「反正大皇子、大皇子妃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只要我咬死不承認,蕭湛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只要蕭湛不能做太子,這天下遲早四皇子的天下。你且得意一時,我跟四皇子才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
江令宛眉頭一挑,緩緩笑了,這次的笑容與之前又有不同,這一次是暢快的、計謀得逞的笑。
傅淑妃本能覺得不好,只聽江令宛忽然恭敬地揚聲:「父皇,淑妃娘娘的話,您都聽到了吧?」
傅淑妃魂飛天外,毛骨悚然,只見江令宛朝旁邊退了一步,金吾衛兩邊分開,洪文帝面如寒霜怒瞪著她。
「皇上!」傅淑妃面無人色,膽戰心寒,噗通一聲跪下,「不是的,皇上,您聽臣妾解釋,臣妾是冤枉的,是江令宛,是她詐臣妾,臣妾糊塗了,臣妾得了失心瘋才會上當受騙,胡言亂語,臣妾……」
「啪!」重重的耳光落下,傅淑妃被打得撲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不敢停頓,立即抬起頭哀求,正對上洪文帝咬牙切齒的臉:「賤人!枉朕對你這般信任,你竟如此狠毒。」
那是他的嫡長子,雖然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但也是他疼愛的嫡長子。
他總共才六子一女,老大竟然就這麼橫屍荒野。
殺了大皇子還要嫁禍給清華,這個毒婦,這個逆子,竟然還背著他做了那麼多事,安山刺殺清華,對淼淼下手,任何一樁都是死罪。
「來人!」洪文帝冷著臉,看都不看傅淑妃一眼,「將昭陽宮看管起來,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去叫四皇子來。」
「不,不,不!」傅淑妃驚駭地叫喊,「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與四皇子無幹!皇上,四皇子是無辜的。」
只可惜,洪文帝根本不信。
江令宛微微抬了下巴示意,金吾衛的人立刻將傅淑妃拖走。
此時已過了掌燈時分,昭陽宮燈火通明,洪文帝坐在正殿之中,面色沉凝,雙目嚴峻。
江令宛坐在他下首的次坐上。
四皇子跪下請安:「見過父皇。」
他神色還算平靜:「天色這麼晚了,父皇叫兒臣進宮是母妃出什麼事了嗎?」
洪文帝沒叫他起來,隻指了指江令宛:「你來說!」
四皇子就把臉轉向江令宛,有些焦急:「三皇嫂,母妃是不是病了?」
呵,裝得可真像!
江令宛扯了扯嘴角:「四皇弟,淑妃娘娘的確出事了,不過不是生病,而是犯下滔天大罪。她指使人行刺大皇兄,錦繡都交代了。四皇弟,這件事你知道嗎?」
「什麼?」四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氣,語氣急切,「這、這不可能,母妃她性格溫婉純善,連一隻螞蟻都不捨不得踩死,又怎麼可能會讓人殺大皇兄。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是不是錦繡胡言亂語?母妃一定是冤枉的!」
「父皇親自審問,怎麼會弄錯?四皇弟莫不是懷疑父皇故意冤枉淑妃娘娘?」
四皇子又是一驚:「是父皇親自審問的?」
「是啊。」江令宛輕飄飄道,「大皇兄被殺這麼大的事,自然該父皇親自審問。而且淑妃娘娘已經親口承認了她的罪行,絕無冤枉。」
「啊!」
四皇子震驚,滿面驚慌:「母妃,母妃她……」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一語未出,就哽咽了:「母妃她必然是為了我才對大皇兄下手的,之前大皇兄總是仗著嫡長子的身份欺辱我,母妃一直讓我忍辱負重,不想她……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父皇,母妃她只是一時糊塗,求您看在她服侍您二十多年的份上,饒她一命。大皇兄不再了,兒臣願意替大皇兄孝敬父皇,孝敬母后,大皇兄能做的,兒臣也能做,大皇兄未能盡孝道的,兒臣也要替他盡。只求父皇看在兒臣的面上,網開一面,饒母妃一回。兒臣求您了。」
四皇子砰砰砰磕頭,大殿裡回蕩著他的哭聲磕頭聲,慘絕人寰。
江令宛卻絲毫不心軟,因為對敵人心慈心軟,就是對自己無情。
到了今天,她與四皇子之間,不是四皇子死,就是四皇子亡!
江令宛涼涼道:「四皇弟,你先別急著哭,淑妃娘娘除了承認罪行之外,還交代了同夥,她說行刺案你也有份,還說安山行刺也是你的主意,她不過是輔助,還有你謀害淼淼一事,淑妃娘娘都招了。」
四皇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前所未有的驚恐攫住了他的心房,他猛然抬頭,想也沒想就大聲否認:「沒有,我沒做過,是母妃瘋了!她是在胡說八道!她怕死,所以才把責任都推給我!」
他迎上的是江令宛似笑非笑的眼,再一看洪文帝,他臉色森寒,目光如冰。
四皇子一個激靈,猛然明白:母妃根本沒有供出他,這不過是父皇在試探他,如果他願意替母妃承擔罪名,說明他還有一點孝順母親之心,為著這點孝順,父皇或許會從輕發落。但是他沒有,他不僅沒替母妃擔罪,還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母妃身上……
洪文帝心寒齒冷,怒極反笑:「朕,最寵最疼的四皇子,竟然是這麼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狼心狗肺之徒。殺長兄,弑手足,害子侄,忤生母,下一步,便要對朕這個父皇動手了吧。好,好得很啊!」
他聲音裡的寒意如一盆冰水兜頭潑在四皇子身上,四皇子渾身發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