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大皇子一臉擔憂凝重:「三皇弟,你終於來了,今科春闈試題洩露,這事你知道嗎?」
蕭湛擰眉,略顯詫異:「大皇兄,你何出此言?」
「你果然不知!」大皇子頗為痛切惋惜,「薛樹示意他小舅子倒賣試題,舞弊斂財,這事被我人贓並獲。三皇弟,你一向明察秋毫,知人善任,怎麼這次如此疏忽,犯了這般大錯!」
望著略帶詫異的蕭湛,大皇子長長歎了一口氣,又拱手對洪文帝道:「父皇,三皇弟的確不知情,我相信他一定是被薛樹蒙蔽,洩露試題的事,絕不是他示意的,父皇千萬不要怪罪三皇弟。」
好一個維護兄弟的長兄!
蕭湛已恢復了素日的平靜:「今科試題出好之後,就被封裝放到禮部,由禮部、兵部、金吾衛的人日夜看管,試題洩露,絕無可能。」
蕭湛看了大皇子一眼:「我之前還很詫異,為什麼大皇兄會舉薦我做監臨官,不想真的沒安好心……」
「三皇弟!你太過分了!」
大皇子很生氣,他猝然打斷蕭湛的話,痛心疾首道:「我好心舉薦你做監臨官,你卻如此懷疑於我。如今春闈出了事,你不說調查真相,反而反咬我一口。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居心叵測之人。枉我一向敬佩你穩重老練,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湛依然淡淡的:「比起居心叵測,我如何比得上大皇兄。大皇兄說試題洩露,敢問證據何在?」
大皇子一聲冷哼:「薛樹指使他小舅子胡力倒賣試題,考子張躍就是胡力的馬前卒。張躍與胡力俱已招認,還有考子們根據今科試題做的考卷也被我追了回來。薛樹洩露試題,舞弊科舉,是殺頭的大罪。他是三皇弟的人,如今證據確鑿,三皇弟有功夫質疑我,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跟父皇解釋吧!」
事涉科舉,洪文帝十分重視,他冷眼看著兩個兒子,讓肖公公把大皇子交上來的證據給蕭湛看:「老三,你怎麼說?」
蕭湛臉色原本很平靜,待看了證詞之後,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仿佛不敢相信。
大皇子目光從他臉上劃過,心底冷笑,反正這一回辦事不利的罪名你總是逃不掉的。
「父皇,薛大人品行高潔,為官清廉,兒臣既然選了薛大人,便信得過他。兒臣覺得這件事八成是有誤會。」
蕭湛把證據交給薛樹看,薛樹看了證詞與考卷,噗通一聲跪下了:「皇上,微臣有罪。」
「果然是你!」大皇子本以為薛樹會百般不認,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認了。
他原本都做好讓張躍、胡力與薛樹對質的打算了,現在看來倒是省事了。
大皇子一聲厲喝:「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除你之外,還有人參與此次舞弊?你們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勸你從實招來,供出幕後主使,便能饒你一命。否則,砍頭的劊子手在等著你呢!」
大皇子連連喝問,暗示薛樹攀咬蕭湛。
薛樹大吃一驚:「殿下,微臣並未說此次科舉有舞弊,又何來幕後主使?」
「微臣跟聖上請罪,是因為微臣沒有約束好家人,讓家人在外坑蒙拐騙,欺騙學子。」
薛樹滿面羞慚,給洪文帝磕頭請罪:「微臣罪該萬死,疏於約束,沒發現胡力竟然弄了假試題騙學子們的錢。微臣近日忙著春闈之事,很少在家,沒注意胡力他犯下此種大罪!要打要罰,請聖上重重發落。微臣沒約束好下人,責無旁貸,也該重罰。」
「但大皇子說微臣洩露試題,舞弊斂財,卻是冤枉了微臣。微臣對聖上忠心耿耿,對朝廷忠心耿耿,蒙三皇子看重,出任今科主考官,替聖上選才,微臣如履薄冰,謹小慎微,怎麼敢洩露試題。胡力倒賣的不過是他胡編的假試題。求聖上相信微臣,孰是孰非,待春闈當日考題出來,自有分曉!」
大皇子一聲冷笑。
他就知道薛樹不會承認,幸好他早料到這一幕了。
胡力親眼看著薛樹把考題封裝,送到禮部,由重兵把守。
除了主考官薛樹、監臨官蕭湛,任何人不得靠近。
薛樹打的主意,他清楚的很,這個薛樹,必然想等出宮之後,立刻到禮部把考題換了,這樣開考時的考題,自然與如今流傳出來的考題不同。
薛樹的打算很完美,可惜,他不答應。
「真等到春闈當日就晚了,既然要驗,自然今日就驗!」
薛樹目光一沉,忙道:「這如何使得?春闈試題一向是不到當日不揭曉的。若今天公佈出來了,微臣便要想新的試題。離春闈開場只有短短十日了,時間這麼短,微臣一時半刻又怎麼能想出更好的試題呢?」
我就知道你不敢!
但你不敢也得敢!
大皇子上前一步,揚了下頜:「薛大人為何如此慌張,你既然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怕今日就驗考題?莫非你心裡有鬼,不敢驗?」
「父皇,兒臣覺得今日這試題必驗不可!」
大皇子的步步緊逼,薛樹的緊張擔憂俱被洪文帝收入眼底,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卻轉頭問蕭湛:「清華,你是今科春闈監臨官,你有什麼看法?」
「兒臣還是那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薛大人官聲人品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兒臣相信他,兒臣覺得這試題沒必要驗。因為驗證試題,其實是對薛大人的懷疑與羞辱,今日之事傳出去,旁人會怎麼看薛大人?」
蕭湛臉色變得很冷硬:「但大皇兄提出質疑,又不得不驗。只是兒臣才是監臨官,大皇兄指手畫腳,肆意污蔑薛大人,干擾春闈,實在讓兒臣生氣。若薛大人是清白的,請大皇兄親自向薛大人賠禮道歉。」
大皇子眯了眯眼,眸中透著得意:「三皇弟的這個建議很好,若真是為兄冤枉了薛大人,那為兄自然賠禮道歉,也願意認下污蔑朝臣、干擾春闈的罪名。只是這件事,不單單是我與薛大人之間的事,三皇弟這個監臨官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證實薛樹的確倒賣試題,三皇弟敢不敢認怠忽職守、潦草塞責之罪呢?」
蕭湛點頭:「若薛大人有罪,我這個監臨官自然責無旁貸,我自會跟父皇請罪,不再出任監臨官,由父皇另請賢才。」
大皇子等得就是這句話。
他在禮部安插的也有人選,自打試題送到禮部之後,薛樹、蕭湛都未去過,他們根本沒有更換試題,試題就是被洩露出來的這個。
哼!
大皇子眼帶機鋒,你且冷靜沉穩,看等會試題拿到了,你還怎麼鎮定自若得了!
洪文帝安排了肖公公、金吾衛與內閣閣老一起去禮部取試題,半個時辰後,試題被送到洪文帝禦案之上。
試題用朱漆火印封口,肖公公將火印給眾人看,火印完好無損,然後打開封口,抽出試題。
洪文帝看了試題,眼神冷冷一掃,對肖公公道:「給大皇子看。」
他聲音不高,但大皇子卻聽出了隱怒,心頭一個咯噔,大皇子覺得情況不妙,懸著心把考題接過來,大皇子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共三場考試,第一場論史;第二場論政;第三場考四書五經。
三場的題目與洩露出來的題目,竟然沒有一個重合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薛樹!」
大皇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隨意更換的考題!」
薛樹滿面駭然:「殿下,微臣何嘗更換過考題?」
蕭湛亦淩厲逼問:「聽大皇兄的意思,考題送到禮部之前,你見過?」
大皇子心頭一凜,矢口否認:「你休要血口噴人,出題人是薛樹,監臨官是你,我怎麼會見過?」
「既然大皇兄沒見過,又怎麼知道薛大人更換了考題?」
蕭湛不冷不熱地質問,大皇子答不上來,滿頭大汗:「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他的確見過試題,就是洩露出去的那一套,但是試題會變得面目全非呢?
蕭湛,到底在裡頭動了什麼手腳?
「夠了!」
洪文帝目光陰沉,面覆寒霜,冷眼看著大皇子。
大皇子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了:「父皇,您聽兒臣解釋,兒臣是被胡力蒙蔽了,他親口說是受到薛樹的指使,兒臣絕不是故意要冤枉薛大人的。胡力膽大妄為,罪該萬死,父皇千萬不要繞過他。」
「膽大妄為的人,恐怕是大皇兄。」蕭湛歎了一息,推心置腹道,「從一開始大皇兄舉薦我做監臨官,我便存了懷疑。我覺得大皇兄可能有後招,又怕自己冤枉了大皇兄,所以便對大皇兄留心了。」
「沒想到大皇兄竟然以重金收買胡力,讓他偷偷進薛樹的書房,抄錄考題。」
「後面的事,一步步奔著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
「幸而薛大人謹慎,胡力抄錄的那套考題是假的,所以才免了一場禍事。」
「否則,薛大人無辜被害,我受牽連事小,無數學子因考題洩露對科舉失望,對朝廷不滿,對父皇寒心才是大事。」
「大皇兄,你我兄弟之爭是小事,大家一笑泯恩仇,兄弟沒有隔夜仇。但你拿春闈做筏子,犯了大罪,在父皇面前還百般狡辯,你罪上加罪,可知道嗎?」
蕭湛說的輕描淡寫,大皇子聽得冷汗淋漓,等蕭湛說完,他已面色煞白,兩眼驚慌:「父皇,兒臣是無意的,兒臣只是想跟三皇弟開個玩笑,兒臣是想試探三皇弟辦事的能力,兒臣絕沒有擾亂考場的意思,求父皇相信兒臣,兒臣糊塗,兒臣無知,但兒臣絕沒有壞心,父皇……」
「哐當」一聲,鎮紙重重摔過來,砸到大皇子臉上,打斷了大皇子的話。
「你身為皇子,不思為父君分憂,反視科舉為兒戲,擾亂春闈,污蔑臣子,陷害手足,朕,怎麼會生出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
「人贓並獲,還不認罪?企圖以一句玩笑就蒙混過關,毫無半分廉恥與責任之心。」
洪文帝最恨的,就是親近之人的欺瞞。
大皇子若是立刻認錯,把罪名攬到身上,誠懇像洪文帝道歉,洪文帝也就原諒他了。
他沒想到都到這一步了,大皇子還如此冥頑不靈。
最讓洪文帝震怒的是,大皇子對他這個父皇沒有半分誠心,從一開始就在欺瞞,到最後還在欺瞞,不僅欺瞞,還利用他。
洪文帝存了猜疑之心,再看這個兒子,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眼了。
他寒著臉,冷冷道:「大皇子不敬父君,不法祖德,令朕失望,即日起,著大皇子在府中思過,無朕旨意,不許擅出。」
大殿內明晃晃的宮燈照在大皇子臉上,他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
蕭湛出宮之時,剛好聽到更夫敲著梆子,喊三更了。
想到小嬌妻此時必然正在酣睡,蕭湛望瞭望正房廡廊下柔和的燈籠,彎了彎嘴角,去了書房。
快到書房門口,看到有人提著燈籠彎著腰,像是在尋找什麼。
他慢慢走過去,對方見了他,嚇了一跳,定了定才認出是他:「五……秋雅見過殿下。」
夜深露重,何清雅一襲粉裙,屈膝低頭,身姿嬌柔,聲音溫婉,髮髻上的銀簪上鑲了一顆鏤空的珠子,映著燈光,閃爍著柔和的光。
她低著頭,纖細的脖頸柔弱極了,整個人像臨風的荷花。
蕭湛雙手負於身後,沒理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何清雅一直維持著半蹲行禮的姿勢,久久沒動,聽著他腳步聲漸漸遠了,低下頭,閉上了酸澀的雙眼。
身後突然有腳步聲變得越來越近,何清雅立刻起身回頭,見來的是書房的太監,她眼中的光亮就像風中的燭火,慢慢熄了。
太監十分客氣:「秋雅姑娘,主子讓我過來問你半夜不睡,在這裡做什麼?」
何清雅抱歉道:「我掉了一個髮簪,是我亡母的遺物,所以在這裡找。沒想到擾了殿下。」
她低了頭,有些難過的樣子,很快又抬起頭來,溫婉一笑,仿佛剛才的難過只是錯覺:「我這就回去了。」
這樣一個清新脫俗,宛若池中白蓮的女子,不顧休息,尋找亡母遺物,是很值得人同情的。
太監便道:「姑娘稍等,我去回主子話。」
「有勞公公。」何清雅柔柔點頭,帶著淡淡的感激。
不一會,那太監笑容滿面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三四個提著大燈籠的小太監:「主子說,夜深了,讓我們幫著清雅姑娘一起找。」
「多謝公公。」
何清雅依然溫柔恬然,她深深朝書房的方向望了一眼,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
二月中旬春闈,三月張榜,四月殿試,由洪文帝欽點前三甲,兩百進士。
等容夫子榜上有名,高中榜眼的消息傳來時,江令宛已過了前面三個月孕期,胎象穩定了。
趙老大夫來號脈,吹鬍子瞪眼睛道:「你這死丫頭忒沒良心,連老頭子我都瞞,我難道是外人嗎?」
吼過之後又笑呵呵看著江令宛腹部,柔聲細語道:「乖乖曾孫兒,你娘不好,你別跟她學,等你出生了,跟著太爺爺,太爺爺教你醫術。」
「從今天起,我就在這裡住下了,等我乖乖曾孫兒出生。」
趙老大夫毫不客氣地吩咐柳絮:「別站著了,走,給我安置屋子去。」
淩霄離開京城了,柳絮巴不得趙老大夫在府中坐鎮呢,笑容滿面地領著趙老大夫去了。
蕭湛把手放在江令宛腹部,笑著說:「還沒出生呢,就把趙老大夫收服了,這孩子,真有福氣。」
江令宛也笑:「真沒想到,趙爺爺也有這麼溫柔的的時候。」
四月陽光正好,春意融融,後花園嬌鶯恰恰,蝴蝶翩翩,景色怡人,但蕭湛看來,這一切景色都不及她唇邊的笑意美。
「我待會進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後日太后壽辰,你便不去了。」
江令宛搖頭:「遲了一步,昨日太后派人來說,今年是整壽,她為了替宮裡節省開支不大辦,只是家裡人聚一聚,所有人必須要到場,一個不准缺席。」
「昨天她才下了懿旨,今天你就進宮說我有孕不能去,她不會覺得這是喜事,只會覺得我們是故意掃她的興。」
蕭湛想想也對:「那你能去嗎?」
江令宛嫣然一笑:「怎麼不能?你別把孕婦想得太嬌弱。各人體質不同,有些人懷孕生子幾乎去掉半條命,有些人就像母雞下蛋一樣簡單。你看我這幾個月,精力旺盛,胃口大開,哪裡像孕婦?去給太后賀壽什麼的,根本不在話下。」
她神色輕鬆,一臉笑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蕭湛被她的放鬆所感染,握著她的手笑:「那你覺得你是哪種體質的孕婦呢?前一種,還是後一種?」
江令宛想也沒想道:「當然是後一種……」
話一出口迎上蕭湛戲謔的目光,就知道他在逗自己說自己是下蛋的母雞。
江令宛不幹了,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蕭湛捂著腰,誇張地叫了出來,把江令宛逗得哈哈大笑。
自打懷孕之後,倆人心態與從前又不同了。
一直未孕,始終是籠罩在江令宛頭上的烏雲,如今有孕了,她覺得人生幾乎要接近圓滿,每天都美滋滋的。
蕭湛的變化更大,從前的陰沉慢慢散去,在江令宛面前,他越來越像個真正的青年夫婿,會哈哈大笑,會用一些幼稚的小舉動逗妻子開心。
這樣變化的結果是兩人越來越甜,越來越恩愛,不單單是府中的下人,連外面的人都知道兩人是神仙眷侶,令人羡慕。
那些等著看蕭湛納側妃、冷落江令宛的人又酸了。
兩日後,李太后壽辰,蕭湛與江令宛一起進宮拜夀。
雖說不大辦,但也只是對比從前而已,跟尋常人家比起來,李太后的壽宴依然十分奢華。
帝後宮妃、皇子皇子妃、各藩王及王妃、宗室貴親、有頭有臉的勳貴,加在一起人真的不少。
拜夀之後,洪文帝與一干兄弟兒孫王公大臣去了另外一殿,甯皇后領著宮妃、兒媳、其他女眷留在正殿陪太后說話。
甯皇后臉上蓋了厚厚的妝容,卻依然遮不住她臉上的憔悴,大皇子妃的臉上比她還要難看幾分。
這樣歡喜熱鬧的日子,大皇子因為禁足未能出席。甯皇后親自求到洪文帝面前,希望洪文帝網開一面,讓大皇子參加壽宴,被洪文帝嚴詞拒絕。這樣的場合都沒讓大皇子出來,證明大皇子是徹底失了聖心,與太子之位徹底無緣了。
李太后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兒孫濟濟一堂,她最疼愛的外孫女海陵郡主卻不能進宮,只能窩在沐恩侯府。
自打去年春天海陵郡主得罪了一清道長,洪文帝就將她攆出宮去,再不許她進宮,海陵郡主只能回沐恩侯府了。
可是她自小在宮中長大,跟沐恩侯府的人不親,又自視甚高,瞧不上沐恩侯府的人,久而久之,沐恩侯府的人對她就冷淡了。
連她親爹都不喜歡她,反而寵愛她庶出的妹妹。
她那個庶妹很有心計,在她爹面前裝得很柔弱,沒人的時候卻故意激怒她。
現在大家都覺得海陵郡主難纏,沒人願意搭理她。
海陵郡主受了委屈,寫信給李太后哭訴,可一次兩次還行,時間久了,李太后也不好天天插手沐恩侯府的事。
李太后心疼外孫女,想著事情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洪文帝的氣該消了,就以不大辦壽宴,替宮中節省開支為條件,想讓洪文帝原諒海陵郡主,允許海陵郡主進宮。
不想洪文帝沒答應,還跟太后爭執了幾句,把太后氣得心絞痛。
這會子看到了面色紅潤,嬌豔欲滴的江令宛,難免就想到海陵郡主昔日受的委屈來。
「江氏,你過來。」
李太后冷著臉,頤指氣使。
江令宛正跟長平公主坐一起說陸明珠呢,這樣熱鬧的時刻,陸明珠竟然沒來,不符合她的性子。
前端時間,她跟江令宛說,她要修身養性,到寺廟禮佛一年,江令宛以為她是說著玩的,不想竟然真的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江令宛冷不丁被李太后點名了,長平公主就捏了捏江令宛手,讓她不要擔心,又對自己的丫鬟說:「速速去找三皇子,就說太后單獨跟三皇子妃說話了。」
江令宛心頭一暖,起身到太后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