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得償所願(?)
晚上的節目是去黃浦江看夜景。
上海的繁榮與瑰麗震撼了許多外來者。
浩浩江水的對面,高樓聳立, 燈火輝映, 是現代化的代表。而這一頭, 古老的建築還保留著民國時期的模樣, 叫人聯想昔年許文强和馮程程的故事。
芝芝舉起相機:「拍照嗎?」
「拍!」
這一夜,芝芝成了攝影師,上躥下跳找角度。姿態之專業,以至於好多路人都來問她是不是攝影師, 請她幫忙拍照。
然而事後, 大家看到照片, 雖然承認她把大家拍得都很好看, 但莊家明的照片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 依舊吊打其他人——關鍵是,他那天都沒怎麽拍, 全是她抓拍的。
「你的眼裡只有他!」
「硬件差距, 不能怪我。」芝芝振振有詞。
看完夜景, 在路邊的麵包房裡買了點心, 預備明天早上當早飯吃。而後,回到旅館洗漱休息。
莊家明非常體貼, 主動說:「我去隔壁一會兒,大概三十分鐘以後回來。」
這就是給她時間洗澡了。芝芝點頭應下。
他去了韓琮和張霖的房間,發現他們在開啤酒:「你們喝酒啊。」
「你要來點嗎?」韓琮擠眉弄眼,「壯膽哦。」
莊家明拒絕了,還說:「別亂說。」
韓琮不聽, 追問:「你怎麽過來了?不會被關知之趕出來了嗎?」
「女孩子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啊。」莊家明找了地方坐下,打開撲克牌,「玩嗎?」
「玩什麽玩,現在就咱們。」韓琮抬起胳膊,搭住他的肩膀,「你和兄弟說實話,機會難得,她都主動說和你住一起了,你就沒點志氣?」
莊家明問:「你知道這證明什麽嗎?」
「證明她同意。」張霖加入話題,神情似乎比當事人還要興奮。
莊家明瞥他一眼:「證明楊榕榕不同意,而芝芝信任我。」
張霖:「……」會心一擊。
「明白了就閉嘴。」莊家明低頭理牌,「說真的,你這麽心急,會讓女生害怕的。」
張霖乾笑一聲,沒法否認,也無從辯解。
他當然對楊榕榕沒有什麽不尊重的意思,相反,經過三年的風吹雨打,他覺得他們的感情比那些才剛剛在一起的戀人們美好得多——假如不是真的喜歡,怎麽能够堅持到現在?和他們一起戀愛的情侶們大多都分了。
但是……在這個熱血涌動的年紀,有些衝動無法避免。來之前,他腦海中也描繪過許多不能說起的小劇場,也不是沒有過期待。
看夜景那會兒,他試探著問起晚上的安排,她就突然翻了臉。
應該是看出來了吧?而且還有點生氣?
張霖沮喪地想著,抓抓頭髮:「好吧,你是對的。」
芝芝花了二十分鐘洗澡,十分鐘收拾。等莊家明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家常的t恤和短褲,準備去隔壁找妹子們聊天。
楊榕榕在洗澡,陳夢在看劇,見她過來,神神秘秘地拉到一邊:「你和我說的頭頭是道,自己準備好沒有?」
「沒有,不用準備。」芝芝聳聳肩,「什麽都不會發生。」
陳夢語重心長:「男生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的經驗還不足以給你教訓嗎?」
「我瞭解他,就算真的走眼了……」芝芝覷著床頭櫃上的收費物資,「那也就是多花點錢的事。」
陳夢想想也是,遂放心。
但青梅竹馬很默契,一直沒回房間,各自和朋友們聊天吃零食。這種通宵達旦的夜聊體驗很新奇,大家越說越多,直到晚上快一點鐘才意猶未盡地結束。
「困了困了。」芝芝今天起得早,委實堅持不住,回房睡覺。
莊家明已經回來了,正靠在床上看書。
「你們散場啦?」她刷好牙,打著哈欠爬上床。
「他們喝了酒,都醉了。」莊家明關掉ipad,「你睡了嗎?」
「嗯。」她鑽進被窩,「晚安。」
「晚安。」他撳滅了燈。
一夜無事。
翌日,他們去幾個經典的景點打卡。
芝芝把路綫和餐廳都查好了,一路過去非常順暢,幾乎看不出來是游客——事實也確實如此,她曾經因爲工作的緣故,在上海住過小半年。
張霖打趣她:「關知之以後絕對是賢妻良母啊,班長,你有福氣了。」
「一個友情提醒,因爲對方會做這件事,就理所當然地將工作丟給他,感情遲早會完蛋。」芝芝說,「沒有誰是天生該做什麽事的,懂?」
楊榕榕殺氣騰騰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他咽了咽口水,被迫點頭:「懂懂懂。」
城隍廟、豫園、田子坊打卡完畢。
晚上,他們小小奢侈了下,去吃了個不算很貴的韓國烤肉。
通過聚餐,人們能够發現朋友的很多細節。陳夢無辣不歡,對口味的需求多過食材,而楊榕榕相反,吃菜有點挑剔,不新鮮的一口都不吃。
莊家明始終留心著大家的需求,倒水遞紙巾,將人照顧得十分妥帖。相比之下,張霖這個男朋友就比較不稱職了,他還沒有學會照顧女朋友,和韓琮大聊特聊店裡墻上噴繪的漫威英雄。
飯後散步回旅館。楊榕榕心情很複雜:「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要慢慢教他啊,和他說你要怎麽樣,不然男生是領會不到你的意思的。」芝芝傳授經驗,「他喜歡你,你和他說了,他會做到的。」
楊榕榕好奇:「莊家明是你教的嗎?」
她搖頭:「是他媽媽。」
大家都知道莊家明的母親已經去世了,頓時噤聲不再提。
玩了一天,六人都累了,也沒精力聊天打牌,各自回房間洗漱睡覺。
芝芝洗完澡去隔壁晃悠了會兒,回來的時候,莊家明已經把濕漉漉的衛生間都收拾乾淨了。
「還早,要看會兒電影嗎?」他問。
芝芝同意了,挑了本愛情電影。
故事有些乏味,她靠在枕頭上夢游似的看了會兒,忽然在床上站立起來,問對床的他:「你覺得我能跳過來嗎?」
莊家明搞不清她鬧哪一出:「別吧,你會摔下來的。」
「不行我要試試。」她揮手,「你讓開點,我來了。」
莊家明趕緊縮腿,然後床墊一震,她就咚一聲降落到了他床上。「哇喔。」她蹦了兩下,「從我上小學起,我媽就不讓我這麽跳了,說是會把床蹦壞的。」
他忍俊不禁。
「你還記得嗎?」她盤腿坐下來,「以前公園裡有蹦床。」
「記得,還有很多海洋球。」他坐直了,回憶道,「你能在裡面玩一下午,直到阿姨把你叫回家。」
芝芝打了個響指:「答對了,獎勵你一個親親。」說著,她探過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他猶豫了一秒鐘,禮尚往來似的,也回了她一個麽麽噠。
然後,這似乎變成了一個有趣的游戲。
從單純的親親,變成了真正的吻。
因爲用的是同一款牙膏,味道交融得毫無破綻,就仿佛青梅竹馬的感情,水到渠成,不再需要辛苦地去適應。
這是相當美妙的初吻體驗,溫情中帶著新奇,纏綿裡又難掩青澀。
芝芝回到自己床上睡下時,腦海中最清晰的一個念頭就是:刷完牙再親親的我簡直機智到沒有朋友!
什麽?一時興起?不存在的,機會永遠留在做好準備的人。
第三日是特色旅游路綫,上海博物館和上海自然博物館。
大家齊齊被震驚了,在裡面津津有味地浪費了一整天的時光。比起冒著烈日逛景點拍照,博物館的科普性和知識性,更讓這幾個優等生喜愛。
左右就在室內,定好時間後,幾人乾脆分頭行動,各自去看喜歡的內容。
芝芝和莊家明牽著手,混在人群裡慢慢逛。
「你是不是更喜歡今天的安排?」她問。
他點頭:「很有意思。」
「那我們去北京以後,把所有的博物館都逛一遍好不好?」
莊家明笑了,低頭親了下她的頭頂心:「好。」
逛完自然博物館,他們在文創店裡買了一對情侶挂件,偷偷摸摸地藏進了其他紀念品裡。
「不和家裡人說嗎?」莊家明說,「都考完試了。」
芝芝說:「不行,我才十八,說了以後,他們就會像防賊一樣防著你,咱們反而不方便。等我們大學畢業,我媽恨不得我馬上結婚的時候,你就是她最愛的人!」
莊家明:「……」
最後一天,自由活動,各自去買紀念品。
但凡旅游,就逃不過紀念品的大坑。芝芝實名拒絕,她選擇去百貨大樓買縣城裡買不到的東西。
給關母買了瓶香水,母上大人總是嫌弃自己在麵館裡待久了,渾身一股油脂和麵粉的味道,給關父買了一件質量極好的羽絨服,她爹原來的穿了好幾年,早就已經鑽毛了。
莊家明想買衣服,又拿不准父親穿起來好不好看,最後選了個真皮的公文包。爺爺奶奶則分別買了鞋和羊毛圍巾。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他問,「我還有錢。」
芝芝幷不懷疑他的話。學校給了獎學金,市裡的企業也資助了前三名一筆不菲的學費,省裡也有,親戚朋友又包了紅包……毫不誇張地說,只要學習成績足够好,真的很容易發財。
她思來想去:「我們買一樣的書包好不好?」
「好。」
他們選了瑞典北極狐,一粉一藍,看著就是情侶款。而芝芝悄咪咪查了鋼筆的專櫃,又送了他一支鋼筆。
「我有了。」莊家明費解,「不是一樣嗎?」
芝芝:「這是限定色!聯名款!」
她本來想送球鞋的,但價格不對等,怕他不收,改成了鋼筆。反正對於學霸來說,筆是必需品。
莊家明:「……好吧。」
第五天,歸家。
芝芝起了個大早,跑到兩條街外的食品店裡買了一些當地特産的糕餅,準備帶回家去分發給各路親戚。
小錢錢不够用,就禮輕情意重了。
黃昏時分,他們到站,父母們正站在外面招手。父親們小跑過來,趕緊幫孩子提起行李箱:「重不重?累不累?」
母親接過大包小包,連連追問:「晚飯吃了嗎?餓不餓?」
六個人,六家父母,問出來的話却大同小异,仿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大家都笑了,和朋友們擠眉弄眼,揮手告別。
夕霞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