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娘娘英明。」木槿低下頭。
竟然有人想到了她前面?寶燕愣了愣神,道:「莫非是皇上?」
她笑笑,「皇上果然是對小姐好,看了榮常在的樹,給小姐出氣呢。」
繡玥剜了她一眼,不語。
見她的樣子,寶燕示意木槿出去,她走近幾步,「怎麼了,小姐,你好像還不高興?」
「有什麼值得高興,」繡玥沉下目光,思忖著道:「現在榮常在的樹被砍了,宮裡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是你剛剛的反應,她們會覺著這是皇上的授意,砍了榮常在的樹,給我撐腰。」
「小姐的意思,難道不是皇上?」
「皇上是一國之君,為人處世怎會像你一樣衝動不假思索,他難道想不到砍了榮常在的樹的後果?現在永壽宮成了整個後宮的怨氣所在,榮常在更是恨毒了我。」
「哦……」寶燕這時才明白了幾分,「砍樹的那個人,是衝著咱們來的。她暗中動手,就是想要挑起小姐和榮常在之間的仇恨,還要小姐成為六宮的眾矢之的!」
繡玥抬起頭,瞥了她一眼,「你總算還不笨。」
「混帳!」寶燕怒道:「究竟是什麼人想要跟小姐過不去?想要咱們背下這個黑鍋,做夢!」
「恐怕不只是你想的這樣簡單。」繡玥的手指在炕桌上來回劃了劃,「這個人藏匿在後宮之中,不動聲色地佈局,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高手。前番種種事端,現在回想起來,從前幾次我幾乎都著了她的道。若不揪出來,在這後宮裡,咱們是別想安穩了。」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誰?」
「我一時也跟你說不清楚,」繡玥揉了揉額頭,「好像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被我遺漏了。」
她無助地放下手,現在懷著身孕,這個孩子又不安穩,她的狀態實在是大不如前了。若是以前,她細細將那些細節捋清楚,總可以找得到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算了,現在你去找小祿子,當務之急,就是順藤摸瓜,先將砍樹這個幕後黑手揪出來,看看到底是誰,然後咱們再做下一步打算。」
「好,我這就去。」寶燕想了想,猶豫地在原地又問了一句,「只是,小姐……聽你的語氣,仿佛並不懷疑是那兩位做的?」
繡玥搖搖頭,「儲秀宮一向不屑於如此,景仁宮從前倒是使得一手好手腕,只是自從華妃薨逝之後,謕妃便有意收手,很少再出手對付咱們了。」
而這個人,從始至終都藏在暗處,游走在皇后、謕妃與她針鋒相對的縫隙之間,處心積慮地一次次企圖將她推進深淵。
想到這,繡玥的身上忽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或許,或許她的目的,並不完全是為了對付自己!
還有什麼……再往深了去想,她便覺得有些吃力而又抓不住。
「小姐,你的臉色不好,沒事兒罷?」寶燕擔憂地問道。
「我還是待會兒再去找小祿子,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的身子要緊。」
「我沒事。」她指著桌邊放著的那見了底的藥碗。「去吩咐柔杏,讓她再熱一碗給我喝。」
「好,好,我這就去,小姐,你還是快躺下,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這時候你千萬別再勞神了。」
繡玥心神不定,晚上預備早睡,宮門快要上鎖的時候,皇上的聖駕駕臨了永壽宮。
她已經在床上合衣躺下了,見著皇上進來,一手剛支起上身,還未完全起來,便被皇上的吻壓了回去。
她現在懷著孩子,他一舉一動都需得小心,顒琰一手托著她的後背,讓她重新又緩緩回到床上躺好。
他坐到床邊,「朕不是說過了麼,你現在有身孕,不必再拘著給朕請安行禮。」
「可是現在不同,」繡玥一手扒拉著皇上腰間系的玉佩,「榮常在的樹被砍光了,後宮眼下都盯著嬪妾,還是謹言慎行些罷,別再有任何的風言風語從永壽宮傳出去了。」
「你說砍樹的事兒?」
「說到這個,朕還想來問你,榮常在傍晚的時候跑到養心殿哭鬧個不停,朕如何跟她說,她就是聽不進去,朕已經下旨,將她禁足在啟祥宮中不許外出,免得攪亂了宮中人心。」
「榮常在也是可憐人,」繡玥收回手,平躺著閉上眼睛。「她守著皇上與她一齊種下的那幾棵樹,守了許多年,若換作是嬪妾,見到辛苦呵護了多年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嬪妾想來也會受不得旁人的三言兩語,輕易就中了挑撥離間之計。」
「挑撥離間?」
皇上對這個詞倒很是玩味,「榮常在言你仗勢欺人,朕還在想,你是否是為了孩子的事兒才一反往日的行事作風,照這麼說,這就不是你做的,」他沉吟著,「那又會是誰呢。」
「嬪妾也不知道。嬪妾已經讓寶燕去查了,查到幕後真凶,想來就可以解皇上和嬪妾心中的疑惑。」
「這些交給奴才們做也就是了,」皇上伸手解開腰間的系帶,將系著的一串串玉佩隨手扔在一邊,「旁的都不要緊,你若是整日勞神苦思,對腹中咱們的孩子也是無益。」
「皇上,」繡玥瞧他的樣子,忍不住取笑了一句:「皇上您自己寬衣呀,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怪罪嬪妾侍奉不周了。」
顒琰白了她一眼,「朕何時受過這樣的怠慢,朕還不都是為著你。」
他平日裡就寢,要嘛是鄂囉哩、常永貴這些貼身侍候的太監給他寬衣,要嘛就是伺候的嬪妃來做,像今夜這樣,忙了一天的政事才匆忙趕過來看她,又不願喚奴才進來打擾,又捨不得折騰她,他還能怎樣。
「皇上這麼說,就是在怪嬪妾?」
繡玥擰起眉,她向著床外側挪動了一點距離,靠近皇上身邊,上下打量了皇上一眼:「永壽宮伺候不周,都是嬪妾的罪過。皇上勿怪,嬪妾這就來給您寬衣,讓嬪妾好好的伺候您。」
「得了罷,」皇帝不屑地笑:「你還是乖乖的躺回去。咱們的孩——」
他話說到一半,繡玥的小臉已經埋進了他解了一半衣裳的間,咬住了腰間的系帶,一點一點地去扯。
「皇上,您別急,嬪妾身子重,慢慢地伺候您寬衣。」
她將那系帶咬住扯著脫落,又去一點一點咬他的扣子。
她的每一口,每一個動作,都放得極慢。皇上今日好在穿得只是常服,不似龍袍加身那般繁重,那樣幾粒扣子,繡玥都應付得來。
可她得心應手,這樣磨人的寬衣之法,坐在床邊的人卻淡定不來,心裡猶如千百隻小蟲在爬,萬般心癢難耐之下,卻是一點都受不住了。
「你……你明知朕現在不能碰你……」他即便氣得抓心撓肺,還是硬生生地忍著沒動手揮開,讓她把事兒都做完。
這般的侍奉,到底他也是捨不得推拒的。
繡玥將衣裳最後一個扣子咬開,她壞笑地看著皇上,「皇上,您忍了好幾個月了罷,您也不去旁的宮裡走動,真的不辛苦呀?」
「你……」皇上氣得咬牙切齒,「你就是為了從前的事兒故意給朕找不自在,是不是?等朕的公主生下來,看朕怎麼收拾你,到時候有你好看!」
即便她再要如何哭求,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皇上,嬪妾錯了,您饒恕嬪妾罷。」繡玥口裡恭恭敬敬地認錯,面上的神色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以後的事兒誰知道會怎麼樣呢,總之是現在不好過的人不是她。
這樣一來,榮常在那件事情的陰影到底在內心消散了不少。
繡玥將自己的被子蓋得方方正正,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安安穩穩地準備入夢鄉,身邊那個人,她在完全陷入睡夢之前,一直在外側不停地翻來覆去。
早上,一向貪睡的她醒了,皇上卻極少地還未起身,合眼睡在外側。
「皇上,」繡玥壓著他的胳膊,將臉靠過去,「您今個不早讀了麼。」
「用不著你來操心。」皇上閉著眼睛,語氣不善。
「皇上,嬪妾宮裡的小廚房,今日早膳備了皇上愛吃的蝦仁膳粥,還有鮮肉蒸的包子,各式各樣酸甜可口的小菜,咱們起罷,起來用膳好不好?」
皇上動了動,翻轉過身子,由平躺著改為背對著她。
繡玥笑了笑,用手不停地輕輕推著他,「皇上,就算嬪妾餓著不要緊,您和孩子有一個餓著,嬪妾都傷心啊。」
聽到這話,皇上才終於肯回頭看她,「朕不是心疼你,朕是不能餓著朕的公主!」
「是是,皇上您是慈父,咱們的女兒有您這樣的皇阿瑪,一定是最有福氣的。比先帝對十公主還要好上十倍百倍。」
她這樣說,皇上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兩個人在寢殿內嘀咕,還未等喚人進來伺候,便聽得門外一陣敲門聲。
「小姐,小姐?」
聽著聲音,是寶燕。
皇上沉下目光,「這些奴婢,平時就是這樣沒規矩的?驚嚇了龍嗣,奴才們擔待的起嗎?」
「寶燕平時不是這樣的,」繡玥回道:「她一向有分寸,定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兒,否則她不會這樣著急。」
她將衣裳攏了攏,輕喚了一聲:「寶燕,進來!」
房門緊接著被推開,寶燕步履匆匆走進來,福身行了一禮:「奴婢給皇上請安!小姐!」她慌張道:「儲秀宮裡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有急事,要傳召小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