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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寵妃》第145章
第145章

  番外一

  選入宮中的第一年冬天,是繡玥覺得一生中最冷的一個冬天。

  或許是西偏殿沒有陽光的緣故,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甚至覺得這個冬天,比在潦倒窮困的楊府還冷些。

  在楊府,起碼心還是暖融融的。

  繡玥坐在拔步床上,寶燕用棉被將她裹成了個粽子,她就這樣出神地瞧著寶燕蹲在地龍旁,一邊咳嗽,認真地將地龍裡一些黑炭的碎屑一點點撥弄著。

  殿外不時傳來陣陣忽高忽低的女音,繡玥仔細地傾聽,仿佛夾雜著痛苦,道:「好像是遜嬪娘娘的聲音。」

  寶燕仍舊在忙著手中的活計,臉上透著漠不關心,「那有什麼奇怪,遜嬪居住在後寢殿正殿,房間比咱們西偏殿要寬敞的多,內務府就給了這麼點黑炭,自然是遜嬪的寢殿更冷。她病勢纏綿,受不住凍,當然更易反復。」

  「我看呢,」寶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挨不挨得過這個冬天還是兩說。」

  「那怎麼能行?」繡玥就聽不得這話,是以她當時就急了,將圍住自己的棉被扒開,從床榻上踩著鞋走下來,「就沒什麼辦法了嗎?那可是遜嬪娘娘的一條命啊。」

  她怎麼能忍受這樣眼睜睜看著,遜嬪的生命跡象一點一點地消失。

  「還能有什麼辦法?太醫院很早就斷了遜嬪的湯藥,要不是有小姐你日前那半盅血燕和千年老參的補品為遜嬪續命,只怕她現在就該嗚呼哀哉了!」

  「你還笑!」繡玥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可真是個冷血的鐵石心腸。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向藥匣擺放的地方望瞭望,「實在不行,就把咱們帶進宮的草藥都拿出來罷,去看看,還有多少能給遜嬪娘娘熬藥,都一併拿了去交給西嵐。」

  寶燕環抱著笑了一聲,連動都未動。

  繡玥瞧她的樣子,皺起眉推著她,「快去呀!」

  「我說小姐,你莫不是失憶了還是怎麼著?前些天才拿了幾乎咱們的半副身家!來救治那兩個躺在床上吃閒飯的!現在咱們還剩下多少草藥,我看小姐心裡沒個數罷?就算我肯把咱們用來以防萬一的救命藥草拿出來,給那個活不了幾天的遜嬪治病,除去不對症的草藥,餘下也不過夠她服用個一日半日而已,有什麼用?」

  寶燕一連串的反問下來,繡玥的氣焰也被澆滅了,她轉過頭嘀咕了幾句,「說說嘛,這麼認真。」

  「好了好了,小姐,外面宮門都落鎖了,我給小姐鋪床,小姐也快就寢罷。」

  繡玥看著門口的方向,遜嬪娘娘這樣咳著,她聽了心裡難過,哪睡得著啊。

  她被寶燕推著向床榻走了兩步,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來道:「蘭貴人還未歸,外面宮門就要落鎖了嗎?那她要在哪裡就寢?」

  「凍死她才好呢,你管她做什麼。」寶燕只管著引她回到拔步床上,「明天是聖上的四十萬壽節,普天同慶,宮中大擺宴席,晚上儲秀宮設宴,謕妃協理六宮,簡嬪和瑩嬪都幫著操持去了,蘭貴人溜鬚拍馬都快成了精,她能不跟著前後左右忙活麼,一個勁地討瑩嬪的好。」

  「對啊,明天是萬壽節。」繡玥為皇帝所忌,她藏在延禧宮裡與世隔絕,宮外是何天氣都幾乎一無所知。

  「那咱們……」她瞧向寶燕,後面的話音弱了下去。

  寶燕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姐,明天的夜宴你還想著有你的份麼,宮中早上就過來傳了話,我是不想你憑白的憋屈,就瞞下了,遜嬪身染重病不宜出門,李氏卑微不夠資格,還有小姐你——」

  她無謂一笑,隨口道,「反正延禧宮就只有蘭貴人一人去赴宴就是了。去都沒得去,還想著要給皇上備賀禮呢。」

  繡玥被戳中心事,紅了臉道:「現在這樣的處境,皇上只怕挑不出我一點錯來,我就是為著謹慎考慮麼,不能落下個大不敬的罪名。」

  她哪裡是真想要為皇上送賀禮阿……瞧她現在一窮二白的……在宮中好歹是個常在的身份,正經的主子,誰能相信她現在躲在這偏殿裡瑟瑟發抖,連過冬的炭都湊不齊。

  「反正咱們有心也是無力的,算了小姐,別想了,皇上他是堂堂一國之君,應該也不缺你那一點寒酸東西。」

  「咱們睡罷。明天……」

  寶燕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門外劈劈啪啪一陣敲門聲打斷,「玥常在,玥常在快救救我們娘娘罷!」

  聽這聲音,是西嵐。

  「是西嵐?」繡玥才坐到床榻邊,她想起身,被寶燕制止了,「小姐不過是個低位分常在,遜嬪是內廷主位,她自己都沒法子自救,咱們又能又什麼辦法,別忘了咱們自己眼下在宮中的處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趟這趟渾水呢,小姐快睡罷。我去打發了她。」

  說著她便要朝著門口走去,被繡玥從後面伸手攔住,「我瞧著你這樣子,怎麼好像有點兒不對呢。」繡玥道。

  「有,有何不妥,小姐多心了。」寶燕低下目光,瞧著自己的鞋尖。

  繡玥沒工夫多理她,她朝著門口喚了一句:「柔杏,讓西嵐進來罷。」

  「是,小主。」柔杏的聲音輕輕響起。

  緊接著,門被打開,西嵐滿臉焦急地衝了進來,跪到繡玥身前,「玥常在,玥常在,我們娘娘真是病得重了,求求常在,奴婢是真的沒有法子了,玥常在,你救救我們娘娘罷!」

  「我們小姐能有什麼辦法呀。」寶燕望著上方道。

  繡玥睨了她一眼,隨即傾下身,扶著西嵐起來,「有話好好說,不必這樣,不必這樣。」

  待西嵐起了身,揚起臉面對繡玥,她驚呼了一聲,「你的臉?」怎麼半邊臉腥紅了一片?

  西嵐搖搖頭,這都不重要,「遜嬪娘娘病重,奴婢不得已去內務府和太醫院去求,太醫院將奴婢趕了出來,內務府說明日是皇上的萬壽節,奴婢晦氣,賞了十個板子。」

  簡直混帳!繡玥忍不住心痛道,「宮裡的規矩,打人不打臉,何況遜嬪娘娘又不是今日第一日生病,你好歹也是延禧宮的掌事姑姑,怎的敢這樣作踐你?」

  打也便打了,何故還要隻打半邊?這不是存心羞辱人嗎。換了尋常宮女,只怕要活不下去了。

  「沒用的。」西嵐的眼淚一顆顆掉在地上,「皇上又看不見,即便打了宮女觸犯宮規,他們也不怕。」

  「奴婢不礙的,奴婢還要留著這條命伺候遜嬪娘娘,小主,奴婢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否則也不敢這樣厚顏來求小主,求您看在一宮的份兒上,遜嬪娘娘又一向厚待您,您就救救娘娘罷,奴婢給小主磕頭了!」

  說著,腦袋便要朝著地面重重地撞上去,被繡玥及時攔了下來。

  「頭撞壞了……還能如何侍奉你家娘娘呢。」繡玥輕輕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我知道了,你只管回去看著娘娘,別的事兒,自有我來想辦法,務必保住娘娘性命。」

  「小姐!」寶燕在邊上忍不住咬著牙給她打暗示,「你糊塗了!辦不成的事兒,如何隨隨便便答應人家!」

  西嵐餘光掃向寶燕,隨後對繡玥熱絡道:「那一切就全拜託玥常在了,奴婢就在後寢殿正殿,等著常在的好消息。」

  說完,她恭恭敬敬地給繡玥行了個大禮,再不等寶燕說什麼,直接朝著門口的方向甩身離去了。

  「她,她這分明就是怕小姐你反悔!吃透了小姐心軟的弱點!真是狡猾!」寶燕指著西嵐消失的門口處,恨恨地道。

  「狡猾的不止是她罷?我看你也不差啊?」繡玥在她背後道。

  「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寶燕聲音悶悶的。

  「什麼意思……」繡玥玩味著這句話,「想要救遜嬪娘娘的法子,你一早就猜到了,你怕我會以身犯險,所以今天從早到晚,你都在拼命地支開話題,只怕我會想到那一點,是嗎?」

  「什、什麼呀。」寶燕斜著目光,不再瞧繡玥,「我才沒有呢。小姐冤枉人。」

  「得了,冤枉不冤枉的,我現在也沒心思跟你說這個,現在最要緊的,」繡玥放輕了聲音,讓寶燕看著自己:「明日是皇上的萬聖節,宮裡的人注意力都在這上面,晚上宮中夜宴,就是太醫院守衛最鬆懈的時候,咱們挑那時候去,准保能順利偷出一些藥材來。」

  「小姐!」寶燕提高了八個聲調,「你還真想那樣做呀!」

  「想死啊你!」繡玥忙捂上她的嘴,不豫道:「原本他們克扣遜嬪娘娘的開銷,自己也不乾淨,咱們即便是偷了出來,也沒人敢查,八成只當是自己人做的。這事兒,也便糊弄過去了。」

  「要緊的,還是要將宮中侍衛夜晚守衛的班次摸清楚,還有太醫院值守的宮人和時辰,你天天出去,這宮裡各個地方不是都輕車熟路了麼,只要打聽清楚這兩件事兒,明日趁宮中大擺宴席,太醫院內外守衛鬆懈,咱們便萬無一失。」

  「小姐,這要查出來,私自盜竊宮中藥材,可是重罪呀,何況你還是皇上的妃嬪,傳了出去,名聲就毀了。」

  寶燕無奈一聲,「罷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明日我單獨前往,你就在延禧宮裡,若萬一我被抓了,你就裝作不知,把自己摘出去。」

  「那怎麼行?」繡玥斷然不同意,「遜嬪娘娘的性命重要,你在我心裡的命更值錢,正是因為我是皇上的妃嬪,若被當場擒拿,大不了就是降位受罰,禁足老死宮中而已,你就不同了,你是宮女的身份,若是被抓了,至少要丟半條命,那我才是真要活不下去了。」

  「你記得,到時候帶些**草自保,若真的不幸失手,你只管跑,我負責拖延住他們斷後。」

  「小姐?」寶燕急欲反駁,被繡玥打斷,她對著寶燕發愁的臉,笑笑,「放心罷,皇上說過,為了給天下人做樣子,他不會要我的命,最多,也不過就是進慎刑司吃些苦頭罷了。」

  「就這麼定了。你記住我說的話。明天一早,就出去將我剛剛叮囑你的兩件事摸清楚,比什麼都強。」

  「唉。」寶燕轉身咒駡了幾句。繡玥雖然聽不清,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罵遜嬪。

  不過無論如何,好歹寶燕總算是應下了。

  其實繡玥心底也有點怕,想到要去太醫院偷藥材,她整個晚上幾乎沒有合眼,時常心砰砰地跳,望著頭頂落下的帷帳直到夜半。

  若非人命關天,這樣的事兒,她從心底也是打怵的,只不過在寶燕面前佯裝鎮定罷了。

  第二天宮外果然喧聲震天,處處張燈結綵,寶燕清早天不亮出去,黃昏時分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還分到了幾塊紅羅炭和糕點小吃回來。

  內務府那般的喪心病狂,在皇上萬壽節的日子,也竟這樣的慷慨大方。

  繡玥還心存一絲僥倖,「那會不會連太醫院也——」

  寶燕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可別指望他們能突發善心了。」

  繡玥恢復失落,「那也只好兵行險著了。事情你都打聽好了麼?」

  「放心,內務府的那幾個小太監,還指望著一直從我手裡拿開胃丸呢,他們巴結著,不敢不漏消息給我。」

  「只是咱們這位皇上不喜奢侈,四十的整壽,萬壽節的規制尚不敵先帝爺的十之一二。所以小姐,晚上宮中的守衛和太醫院的防禦,恐怕比咱們估想中的要多。」

  事到臨頭,那也沒辦法了。

  「你切記,一旦遇上事兒,千萬要自保,我可不想再為了撈你出來四處求人告饒,知道了嗎?」

  繡玥口裡這樣說,雖然刺耳,但寶燕如何不懂得,她是為了自己好的一片苦心。

  「……知道了。」她凝重地回了繡玥一句,「小姐……放心……我會自己跑的。」

  「那就好。」繡玥笑笑,「你懂得衡量就好。我也放心了。那咱們走罷。」

  宴會尾聲的時候,宮中亂作一團,那時最易伺機下手。

  「好。」

  兩個人在太醫院外埋伏了一個多時辰,戍守的侍衛班次如寶燕白日間調查回來的消息完全一致。

  她們便稍稍寬了心,尋了個時機,摸進了太醫院。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便聽得裡面傳出尖尖的呼喚,劈劈啪-啪的碰撞聲接連響起,附近最近的一班侍衛衝了進去,出來的時候,繡玥被捆了個利索。

  到底還是輕敵了,她跪坐在地上懊惱地想,到底她還是失敗了啊,等待她的,將是人生墜入無邊的黑暗。

  唯一不幸中的萬幸,就是寶燕真的聽了她的話,保住了自己。

  一個侍衛對侍衛首領道,「娘的,不知道她們帶的什麼,迎面一揚,咱們好幾個人昏倒了,跑了一個,這下如何交差啊。」

  「怕什麼,」侍衛首領將繡玥蒙面的紗巾一把扯下來,「這不是還有一個,扔進慎刑司去,一天的工夫,不愁她不說實話。」

  「我是皇上的嬪妃,你們敢?」繡玥擰起眉頭硬氣呵斥道。

  「是後宮的主子?」

  一群侍衛大大出乎意料,瞧著並不眼熟,衣裳打扮還以為是辛者庫窮瘋了的婢女,怎的竟是個主子?

  周遭圍著亂哄哄的,一個小太監彎腰瞧了瞧繡玥的臉,「沒錯兒,好像是個常在,不過是延禧宮的,不受寵。即便拉去了慎刑司,又有什麼。」

  拉進了慎刑司,不由分說,繡玥只怕便要脫一層皮,她虛張聲勢地斥了一聲:「混帳!我是皇上新封的常在!皇上近日常召我入養心殿,你們誰敢將我拉進慎刑司,不要腦袋了嗎?」

  「這……」侍衛們不約而同地瞧向剛剛開口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的臉上也猶疑了一分,「這,皇上大約,確是新封了這位為常在,哎呀!」他跺一跺腳,「這可不幹咱家的事兒,你們自己看著辦就是了,咱家只管守好禦藥房!」

  小太監遇事便躲了,繡玥更趁熱打鐵道:「看見了嗎,你們還不放開我?」

  「放開?」侍衛首領搖搖頭,「那可不行,主子別小看咱們,侍衛戍守宮中,防的就是任何行為不軌的人,即便是宮裡的娘娘,我們也照樣按本分行事。」

  他揮揮手,「將人押走,請萬歲親自發落。」

  「不,」繡玥慌了,連連拒絕,萬壽佳節,皇上這會兒跟六宮嬪妃在儲秀宮飲宴,若是當著後宮嬪妃們的面,指認她這個小偷,那她的臉面還要嗎?

  繡玥是自認厚顏一些,可卻也沒厚到無恥這個地步呀!

  「我不去,不去!」

  沒人聽她的抗拒之語,兩個侍衛硬生生地將人粗魯地扯起,跟著押離了太醫院。

  繡玥絕望地閉上眼睛,想到即將要面對的一切,只覺萬念俱灰,一路被拖著,直到身子撞向冰冷的磚地的時候,她痛的張開眼,才意識到這並非料想中人聲鼎沸的儲秀宮。

  殿裡寂靜,只有遠處羅漢床上明黃色的身影在燈下看摺子。

  皇上瞧過了摺子上的最後一行字,才將目光拾起,睨了一眼門口狼狽下跪的繡玥。

  「稟萬歲,奴才們在太醫院將行竊宮中藥材的罪魁禍首之一抓獲,另外一個隨身攜帶毒藥,迷昏了幾個侍衛伺機逃走,請萬歲恕奴才的失職之罪。」

  聽過侍衛的稟告,皇上將手裡的摺子合上,仍在一旁,他從上位走下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繡玥。

  繡玥仰起頭,一時有點恍惚,這個時候,皇上不是該在儲秀宮品嘗美酒,欣賞歌舞嗎,怎會在這深夜一個人批摺子。

  「你去禦藥房做什麼?」

  皇上的目光微微移向旁邊跪著的侍衛,對著繡玥隨手一指。

  侍衛立刻會意,忙轉到繡玥身後,將她被綁縛的繩子解了開。

  繡玥吃痛地輕呼一聲,剛剛在禦藥房糾纏之中,她的手指被一根銀針戳進-肉裡,幾乎被紮穿,現在微微彎曲,便劇痛無比。

  「下去罷。」皇帝揮了揮手,「都出去。」

  「是,奴才遵旨。」

  等人都退出去,門被關嚴,繡玥憂心地垂頭瞧著自己的手指,臉被猝不及防抬起來,迫著對上皇上的目光。

  他眯起雙眼,不悅地看著身下跪著的人,「你去禦藥房裡,想偷什麼,嗯?上一次在朕面前用迷藥,這一次,還想配什麼毒藥,意圖謀害於朕不成?」

  「不不不,」繡玥連忙否認,「是……回皇上,是嬪妾今日身子不適,實在熬不住了,所以想去太醫院求些藥材,可是嬪妾卑微,太醫院自是瞧嬪妾不起,所以一時蒙了心智,就,就……」

  皇帝冷笑了幾聲,「你真是將朕當三歲的孩童來耍,這幾日你在養心殿侍寢,一絲不-掛在朕身底下,哪個地方朕沒有瞧過,哪裡有傷?朕看你撲騰得倒是很厲害,哪瞧的出你有任何不妥?」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病?嗯?」

  話到此處,繡玥被問得啞口無言,跪縮在那裡挺著不說話。

  皇上瞧著她那一語不發的德行,瞪了她一眼,轉回身,重新坐在羅漢床上,展開下一本奏摺。

  繡玥跪在地上,膝蓋被冷冷的地面冰得不停晃動,那根紮進食指的針,也不知是否塗了東西,她現在只覺得越來越麻,已經無法順著心意彎曲。

  她心疼地放進口中吸了吸,破開的傷口處順著流下血跡。

  繡玥垂下頭,皇上能不能給她一個痛快,這樣的折磨,扔她跪在門口處,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既酸楚,又狼狽。

  一隻手臂突然穿過她前胸,猝不及防地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皇上將她一路提溜著,扔到了羅漢床的右側坐著。

  「手怎麼了?」繡玥坐著,皇上負手而立在她對面,目光落在那流血的手指上,他沒動手去瞧,只是開口問了句。

  「好像紮到裡面的筋骨了。」繡玥不停輕輕顫抖著身子,裝得可憐兮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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