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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對雲鬟而言,果然一切跟前世起了極大變化,別人如何姑且不論,在她而言,第一是進了鳳儀,第二件,便是晏王妃相請了。

 此前雖聽聞晏王妃說話的聲音,然而對雲鬟而言,前世的她,對晏王夫婦,竟是一個隻聞其名,卻“素未謀面。”

 原因十分簡單,因為就在她嫁給趙黼之前,晏王跟王妃兩人,便已經亡故了。

 據說是王妃一病不起,王妃逝世之後,晏王因鶼鰈情深,難以割捨,很快便也追隨而去。

 且晏王妃活著的時候更跟她毫無交集,也自不曾特意來請過。

 而雲鬟原本就打算跟晏王府——實際是趙黼,楚河漢界,互不相干。何況又聽沈舒窈跟沈妙英說了晏王妃並非只是單純的請客而已,又哪裡肯湯這趟渾水。

 她面上不言,心中早有計較,是日晚間,便故意蹬落被子,一大早兒起來,就說身上不好,打發露珠兒去向羅氏稟報,只說夜來受了寒,如今頭暈鼻塞,無法起床呢。

 羅氏便派大丫頭來看了一回,又叫請大夫來,倒也開了一副藥,慢慢地煎了吃。

 誰知養了一日,病的卻仍毫無起色,羅氏親來相見,看她神情懨懨,雲鬢散亂,一臉病容,且不停地只是咳嗽。

 羅氏見如此,情知明兒是去不了了,便去同崔老夫人稟告,問她的示下。

 崔老夫人聽聞,驚道:“怎麼偏在這個時候病了?”

 羅氏道:“夜裡著了涼,也是沒想到的事。”

 老夫人皺眉道:“我隱約聽說早上就沒起,也請了大夫了……一整天了還沒好些?”

 羅氏道:“方才我去看,咳嗽的厲害,委實是去不了了。”

 崔老夫人面露怒色,道:“我以為進了鳳儀,總算要長進些了,怎麼還是這麼不著五六的?如今王妃請去,是抬舉咱們之意,她竟果然上不了大場面!先便怯了不成!”

 羅氏見果然怒了,不敢出聲,崔老夫人憤憤了片刻,卻也無法,便吩咐道:“倒也罷了,你且回去,仔細看著,明兒若是好了,自然是萬事皆宜,若是還這麼著,你就不用帶她過去,只叫蓉兒……還有迎兒吧,算是她無福!”

 羅氏略一猶豫,便也答應了。

 不多時,此事便也在府內傳開了,口口相傳,不免有不實之處。露珠兒出去轉了一趟,便有無數人拉著她打聽端倪。

 露珠兒無心在外逛,無精打采回到院中,見雲鬟靠在床頭看書,她便道:“姑娘精神好些了麼?”

 雲鬟瞥她一眼:“怎麼樣?”

 露珠兒道:“我看姑娘也不似病的十分厲害,如何就不能去世子府了呢?”

 雲鬟便不言語,露珠兒有些委屈,小聲道:“我方才出去一趟,他們都打聽我,問是怎麼樣,還有人說,是老太太不喜歡,所以故意不讓姑娘去的……明明不是這樣兒。”

 雲鬟不禁笑了:“你理別人怎麼樣呢。”

 露珠兒見她面露笑容,便大著膽子道:“姑娘是不是好了?我去跟奶奶說可好?”

 雲鬟方咳嗽了聲,淡淡道:“你敢。”

 露珠兒不解,嘟起嘴道:“我不懂,別人巴巴地往裡鑽都鑽不進去呢,姑娘怎麼反而紋絲兒不放在心上?”

 雲鬟瞅了她半晌,忽然歎道:“我如今有些後悔了,當初應該把曉晴留下,讓你跟陳叔去的。”

 露珠兒倒也不怕,目光一亮道:“讓我去也好,我只是有些捨不得姑娘罷了,不過,如何好端端地不叫陳叔跟曉晴跟著來?反又打發他們回去了?真的是回素閑莊了麼?”

 雲鬟見她越發問出來了,便哼了聲。

 正好兒林奶娘從外間進來送藥,因笑道:“再多嘴,也不敢再打發你回去,只把你扔出去配個小廝,看你怎麼哭。”

 露珠兒這才有些懼怕,忙捂嘴不言。

 是以這日,雲鬟便只在府中裝病不出,誰知許是應了“口孽”,到下午時候,果然竟有些發起熱來。

 林奶娘見弄假成真,有些著慌,便想再去請大夫,雲鬟只安撫她道:“不打緊,左右是現成的藥,吃兩碗就好了,不必另外忙碌,更惹人多話了。”

 因吃了藥,便有些昏沉愛睡,晚飯也不曾吃,從下午一直便睡到了黑天兒。期間,因崔新蓉從世子府裡回來,本想找她說話的,誰知見她昏睡著,只好去了。

 羅氏聽聞病的又重了些,也忙來看望過,便叮囑底下人道:“好生伺候著,今兒天晚了,倒不好哄鬧著再去請大夫,只過了這晚上,若還是如此,明兒早就再請太醫來吧。”林奶娘謝過,送了羅氏出去。

 是夜,燈火昏沉,林奶娘跟露珠兒在外頭,一邊兒做針線一邊守著雲鬟。

 露珠兒因見她閉眸不醒,就小聲對林奶娘道:“嬤嬤,姑娘到底是怎麼了?按理說,這世子爺也是咱們的舊識,咱們上京後,他還特來看望過幾次呢,可見也是念舊情的,怎麼姑娘反對他極疏遠的?”

 林奶娘道:“主子的事,你只顧打聽做什麼?難道你打小兒伺候,還不知道姑娘的為人麼?橫豎她怎麼做,自有她的道理,你萬萬別再多嘴。”

 露珠兒捧著腮,思忖道:“可是人人都說,晏王妃這次請客,是想給世子相個世子妃呢……我原來聽聞請了姑娘去,心裡還高興的了不得,誰知道偏……你難道不記得?當初在洛陽香山寺,曉晴也在,咱們三個說話的時候,她都說世子是對姑娘極好的。”

 林奶娘微動心事,停了手頭活計,對著燈影出了會兒神,才道:“罷了,你懂什麼?這種事兒,剃頭擔子一頭熱是不成的,又或者緣分相關,皇帝不急,你太監急什麼?”

 露珠兒噗嗤笑了,忙又噤聲,回頭看雲鬟未醒,才又低低道:“我自然著急呢,這樣好的姑娘,我著急給她相個極好的姑爺,我是忠心罷了,有什麼不對的?”

 林奶娘也禁不住笑了,點頭歎道:“好不好,哪裡是你說的算?姑娘覺得好,才是真的好呢。”兩人說了半晌,見時候不早,就收了東西,留露珠兒在外間房內守夜,各自安歇。

 誰知她們兩個在外頭只顧說,不妨里間兒,雲鬟實則是並沒有睡著的,她因困了一下午,方才已經醒了,只聽她們說的盡興,便懶怠出聲,不料竟聽了這許多。

 帳內,雲鬟睜著雙眼,心裡只想著林嬤嬤那句“剃頭擔子一頭熱是不成的”,想了半晌,只覺得心口涼涼地隱痛,忙伸手撫住,便慢慢地翻了個身。

 因不知何時受了寒涼之氣,此刻身上滾燙,鼻息沉重,口有些幹,耳畔聽著窸窸窣窣的衣裳聲響,心底卻又浮浮沉沉地閃出許多舊日場景。

 不想則已,一想,渾身更是燙得十分難受,仿佛剛吞下了十幾個火球,都在心口裡亂竄湧動,鼻端幾乎都噴出火來一樣。

 她想讓露珠兒倒一杯水來喝,張了張口,嗓子卻又啞了,好歹喚了兩聲,那邊兒卻毫無應答。

 雲鬟知道露珠兒夜間睡得死,當下也不再呼喚,只勉勉強強撐著起身,想自己去倒茶來,舉手把簾子一撩的當兒,忽然卻見眼前站著一道人影。

 許是病的昏沉懵懂,眼前也有些看不清,一時竟也不覺著怕,還以為是露珠兒聽見動靜進來了,誰知定睛再看的當兒,才發現並不是。

 雲鬟皺眉,還未開口,那人走到跟前兒,歪頭細看了她會子,抬手便按在她的額頭上。

 因室內還燃著一支燭,兩人又靠的近,自然便看清了他的容顏,那雙眼更是極亮,又帶些冷冷寒氣。

 兩年未見,他還是這麼著,……氣質上更接近她不願回想的那人。但偏偏記得最清楚不過。

 是以雖然經年未見,暗夜乍然相逢,卻仍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他。

 雲鬟忙揮手推開他的手:“你怎麼……在這兒?怎麼進來的……”氣幽神噎,幾不成句。

 這忽然現身的人,自然正是趙黼,他左手握著一柄劍,袍子胡亂系著,發端只一根短短的玉簪,仿佛是匆匆忙忙便趕了來的。

 趙黼方才進來之時,就聽見她叫人,那聲音竟如走失了的貓兒一樣,弱而沙啞,他便知道她果然是病了,上前來一試,只覺得手底滾燙,又一片濡濕。

 趙黼又順勢將她的手握住了,掌心的手,綿且柔暖,他不禁放輕了幾分力道,生怕捏壞了,可卻又怕放輕了,便握不住了:“你是怎麼了,忽然病的這個樣兒?”

 雲鬟方才紮掙著起來,已經是力竭神疲,此刻又見了他,更是雪上加霜,垂著頭,如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喘喘地說道:“世子,你太過了。”想將手撤回來,卻著實無力。

 趙黼忽地想到她方才呼喚露珠兒,心念一轉:“你是不是口渴了?”

 這才放手,回到桌邊兒上,把劍擱在桌子上,舉手去摸那茶,覺著溫熱,才舉手倒了一杯。

 雲鬟幾乎以為這是在夢境之中,心思煩亂,見他走開,便喃喃道:“不敢勞動……你倒的茶,我也不喝,只怕是有毒,死的更快了。”

 她的聲音雖低,趙黼又怎會聽不清楚,一時啼笑皆非,回頭看她一眼,偏說:“好好,那六爺先毒死自己試試。”舉手喝了一口,又走回來,扶著雲鬟道:“就算你死了,我也陪著你,如何?”

 雲鬟本正滿心惱恨糾結,猛然聽了這一句,便抬頭又看向趙黼,幽淡的燭光裡,見他雙眸已沒了先前的冷意,反而浸浸地若有幾分笑意,可那笑底下,卻是她也讀不出來的滋味。

 趙黼舉著杯子,湊在她嘴邊,雲鬟方反應過來,蹙眉道:“我不喝……”

 趙黼道:“我都喝了,你敢不喝?是想讓我一個人死不成?”他單臂一繞,從她肩頭繞了過去,手指將她下頜一挑:“我是頭一次伺候人,又沒叫你謝恩。”

 雲鬟身不由己微張櫻唇,趙黼將杯子一傾,灌她喝了兩口。

 雲鬟正口渴,只覺如甘霖一般,入喉十分滋潤,不覺還想要些,忽然間想起趙黼方才沾過口的,又抿了唇不語。

 趙黼卻知道她高熱的如此厲害,只喝兩口自是不足,便道:“再給你倒一杯。你的丫頭也忒呆了,我在外頭都聽見了,她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雲鬟雖也覺著露珠兒睡得死,聽他說的如此,不由苦笑。

 趙黼又倒了一杯茶來,這回雲鬟有了幾分力氣,道:“我自己來就是。”從他手中接了過來,慢慢地喝了半盞。

 趙黼便在旁邊看著她,又問:“我還當你病了不過是藉口,原來果然病了?你素來不怎麼病……是不是崔侯府的人欺負你了?”

 雲鬟低著頭,心底打了個轉兒,道:“誰欺負我?不必亂猜了。”

 趙黼道:“不然怎麼你不去,反是你那妹子去了?”

 雲鬟不知他見過崔新蓉,怔了怔,問道:“你、是見過蓉兒了?”

 趙黼語塞,不願提起白日錯認的事,就只含糊道:“我聽人說的。”

 雲鬟見他面色有異,卻也不想別的。沉默片刻,因定神問:“世子為什麼這會子來了?可知這兒不比鄜州,世子也是這個年紀了,怎麼還像是小孩子一樣?”

 趙黼道:“我擔憂你有事才來的,這回並不是故意胡鬧。”

 雲鬟問道:“你擔憂什麼?還是……因為不信我是病了,故而賭氣過來瞧我是否真的死了呢?”

 趙黼見她說的狠,一時皺眉:“我……”

 雲鬟攏著口,輕輕咳嗽了聲:“都是要相親的人了,身份又尊貴,半夜三更,做如此舉止,傳揚出去,你不怕,我還怕呢。世子怎麼半點也不為人著想,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被你害死了。”

 趙黼心裡自然有話,只可惜無法出口,盯了雲鬟半晌,正色道:“我今兒來真的沒有歹意,本來也不想驚動你,看你無恙,我方才還想悄無聲息離開呢,是聽你叫人,才……”

 雲鬟淡淡道:“多謝了。以後再不敢勞煩世子,趁早兒就把心收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趙黼站在床前,聽她幽幽說了這些,著實情難自已,便道:“好歹是兩年多不曾見面,怎麼你一見我,就沒有好話?”

 雲鬟歎道:“世子又不是第一天認得我,若覺著我逾矩無禮,就找那擅說好話又懂規矩的人,豈不兩全齊美?”

 趙黼蹙眉:“我找誰去?”細想她這句話,忽然啞然失笑:“你……你莫非是因為我母妃設宴請那些人……”

 雲鬟見他誤會了,急忙道:“打住,再說我便死了。”又氣又急,不由咳嗽了起來。

 趙黼又聽見一個“死”字,便走前一步。

 雲鬟見他眼神不對,又逼近過來,心裡不覺恐慌,手足微動,往床內挪回去,趙黼卻已經握住她的肩頭,俯身道:“崔雲鬟,不許再提這個字。”眼中透出一抹銳色,極肅然冷冽地盯著她。

 這會兒,外頭忽地有些動靜,原來是雲鬟咳嗽的厲害,終於驚動了露珠兒,雲鬟垂眸:“世子且快走吧。”

 趙黼卻道:“你答應我,不許再提!想也不能想!”

 雲鬟幾乎聽見露珠兒打哈欠的聲了,心裡雖極不願答應他什麼,卻只得低低道:“是,以後不提、也不想了。”

 趙黼聞聽,眼神才緩和下來,忽然在她額頭上極快地親了一下,笑道:“這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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