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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208章
第二百章

 聽了白清輝的回答,趙黼大笑兩聲,道:“妙極妙極,你們父子可真是同聲一氣。”

 又問道:“是了,你好歹出來這許久,白四爺可來探望過你不曾?”

 白清輝搖頭,片刻才慢慢答道:“我聽說父親曾為了一件案子經過本地,可並不曾跟我見過面兒。”

 趙黼挑眉又笑:“這可是本朝的三過家門而不入麼?不知是什麼案子,需要四爺出馬?”

 白清輝依舊平靜,道:“此事並未大肆傳揚,是以我也並不十分清楚,後來因猜測,去年本地跟周遭數縣有金鋪子連環被搶,想必是因此而驚動了刑部。”

 趙黼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這樣大事,又發生在你的轄下,按理說四爺該告訴你才對。”

 清輝道:“父親行事從來自有主張,雷厲風行,想必覺著找我也無濟於事,故而連耽擱也不曾。”

 清輝說完,便又看趙黼道:“世子好似……對我父親的事很感興趣?”

 趙黼才笑道:“哪裡,不過是跟你見了,便閒話而已。”

 如此又說了半晌,眼看天色不早了,趙黼便斜睨他道:“小白,今晚上我在你衙門裡睡一晚吧。”

 清輝一默,繼而點頭:“世子若不嫌棄此地簡陋狹窄,自然歡迎之至。”

 當下,清輝便叫人去準備下榻之處,趙黼因想到先前來時他正批文,又纏了他說了許久的話,自是耽擱了“白知縣”的功夫。

 趙黼便體貼道:“如今你不同往日,也是正經兒官吏了,你且忙,不必理我,我自己到縣衙裡轉一轉就是了。”說著,起身往外。

 不料白清輝心底有事,轉念間竟道:“世子難得來一趟,好歹要一盡地主之誼,我陪你。”

 當下白清輝陪了趙黼出外,從書房一路沿著小徑往花園而行,趙黼眼見這院子雖仍見逼仄,也並沒什麼百草千花,只牆角處有幾棵芭蕉樹,院中卻零零散散地只栽種了十幾棵玉蘭樹,於秋風中蕭蕭肅肅。

 因是深秋,花兒早凋零了,地上厚厚地草蔭枯黃中依舊透著幾絲綠意,細長茂盛如美人長髮,看著倒也別有一番意境。

 趙黼隨意看了半晌,回頭對白清輝道:“好好,這個地方合該是你的。”

 正在此刻,忽然見廊下有兩個公差從門前經過,一個說道:“你不明白,原本還哭的什麼似的,聽聞要捉那馬大進監牢,這一家人忽然又好了?反齊齊數落典史的不是。”

 另一個問道:“居然敢如此?”

 那人道:“可不是麼?這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敢向典史動手,真真氣死人也!幸虧霍捕頭及時趕到……”

 另一個也咬牙道:“叫我說,下次不必理會這些渾人,任憑他們互相打死……”

 聲音漸遠,很快離去。

 趙黼聽見了,又想到方才白清輝喚霍捕頭之事,心想原來是為了這個。

 他也不以為意,只對白清輝道:“你這小城裡倒也熱鬧,我來的時候,就聽什麼馬家驢家吵嚷一片,可見你當這芝麻官兒,必然也不輕鬆。”

 白清輝正盯著那門口,聞言垂眸:“是。”

 趙黼見他眼睫長長地抖了抖,不知何故,只當他是心系公務罷了,便道:“不過也算一番歷練,好了,知道你忙,咱們回去吧。”

 當夜,趙黼在縣衙用了飯,那老僕只知道來了一位客人,於是把素日白清輝吃的飯菜,又加了兩樣兒罷了。

 趙黼雖有些習慣了南邊的飯食,見了這色香味皆少的一桌子,但白清輝卻泰然自若,不覺又取笑道:“我真真兒疑心你們府裡是把你虐待長大的,如何什麼樣的東西都咽得下口。”

 白清輝道:“只需想想,世間尚有許多饑寒不足的人,就甘之若飴了。”

 “胡說,胡說,”趙黼正拿著筷子,一臉嫌棄地戳那條鹹魚,又道:“另外,這條魚死了有半年了吧?如何不讓它壽終正寢?”

 白清輝啼笑皆非,只得不理他。

 好歹那老僕識相,特準備了一罎子女兒紅,趙黼才喜道:“這個合我的意。”因白清輝不喝酒,他便自斟自飲起來。

 誰知晚飯尚未吃完,外頭有公差匆匆來到,白清輝見神色不對,起身出外。

 公差滿面焦急,報說:“大人,大事不好,霍捕頭出事了。典史已經去了小藤花巷,讓我來告知大人。”

 白清輝臉色微變,還未說話,就聽身旁有人道:“出什麼事兒了?”

 清輝回頭,才驚見不知何時趙黼已經走了過來。

 那公差知道他身份尊貴,不敢不打:“稟告世子殿下,有人告霍捕頭殺人。”

 趙黼聞言,不驚反笑,對白清輝道:“小白,你瞧瞧你,這差事做的,風生水起,這種事兒也竟能遇上。”

 白清輝哪裡有心思跟他玩笑,只道:“世子且先用飯,我去看看究竟再回來相陪。”

 趙黼一把拉住:“我正愁沒趣兒呢,這會子還吃什麼,跟你一塊兒去。”

 燈光之下,趙黼竟看見白清輝的雙眸有一刻的銳色閃爍,正有些詫異,白清輝方道:“人命關天,這並不是什麼有趣之事,何況偏僻小地,若知道世子前去,只怕眾人驚動,有礙查案,還請世子見諒。”

 趙黼聽著有幾分道理,便又哼了聲,道:“好吧,知道你又要公事公辦了,六爺樂得自在吃喝呢,你去奔波就是了。”

 當下清輝才忙隨公差出了衙門,且走且說,白清輝才知端地:原來先前小藤花巷的那老馬家,竟出了大禍事。

 白日裡因馬大醉酒行兇,鬧得一發不可收拾,眾人見情形不對,逼得報了官。

 雲鬟帶人趕到後,馬大兀自醉醺醺地,見雲鬟詢問狀況,他非但不懼怕,反而仗著酒力,出言不遜,最後還忍不住動手動腳起來。

 幸而兩個捕快在旁護著,把馬大一把推在地上,喝道:“不許對典史無禮!”

 那馬大跌的厲害,卻又爬起來,沖上前更加要打要殺,雲鬟見鬧得的確不像樣,便吩咐捕快將此人帶回衙門處置。

 誰知一聲令下,最先跳出來造反的竟是馬家二老,兩人拼命拉住兒子,又百般求情。

 雲鬟因見馬大娘子跟馬老漢頭上已經帶傷,且這馬大目中無人,連官差都要打,自然不肯放過。

 兩下相持,馬家的人一看如此,頓時便翻了臉,不似先前一樣數落兒子的不是,反而埋怨先前不該報官,又控訴官差不近人情,“無事生非”。

 他們一邊兒說一邊兒掙扎推搡,把公差氣得七竅生煙,又因是兩個老傢伙,不敢十分用力跟他們拉扯,生恐傷了人,因此一時竟無法撕攞開來。

 不料那馬大見爹娘架住了公差,他便從地上爬起來,裝瘋賣傻地又向著雲鬟沖過去,口中且不三不四地說著。

 正在此刻,幸而霍城趕到,一把攥住馬大的手腕,往外一掀,輕而易舉將人掀翻在地,喝道:“大膽,你想幹什麼!”

 馬家二老見狀,忙撲上來,小心翼翼拉扶起兒子,哭天叫地,嚷嚷不休,就仿佛受了天大冤屈,馬婆子還叫道:“沒天理的,捕頭打死人了!”

 那馬老兒則道:“這本來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又何須你們來插手?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可雖叫的厲害,卻都害怕霍城的身手,因此不敢再造次。

 雲鬟見這一家人都是奸刁之輩,而外頭圍觀眾人也越來越多,也有幾個馬家的親戚,仿佛也有袒護之意,蠢蠢欲動。

 雲鬟同霍城對視一眼,因上前一步,喝道:“住口!”

 馬婆子哭聲一收,四個人都看著雲鬟,雲鬟道:“既然說是家務事,不必官府插手,那在場各位都有個見證,以後若是有好有歹,不要再賴官府。”

 馬家二老立刻轉怒為喜,道:“這次不知是哪個小挨刀的報了官,並不是我們的意思,以後自然也不會了,絕不再勞煩。”

 當下雲鬟便跟霍城出了馬家,霍城就叫跟來的公差先行回衙門。他卻陪著雲鬟回了可園。

 誰知先前,霍植來可園相報,說是馬家出了事,馬家的人竟口口聲聲說殺人的是霍城,還找上門來。

 雲鬟立刻命人來縣衙通知,自己先趕去馬家,兩人竟是前後腳到。

 卻見胡同口已經擠了好些看熱鬧的在,裡頭有人叫道:“都說看的很清楚,不是你還會是誰?”

 門口的人看見是知縣跟典史來到,急忙讓路,雲鬟先一步進內,卻見院子裡也站了好些人,一簇圍在一起,不知怎樣,另一簇在堂屋門口,正圍著霍城,或質問,或叫駡。

 雲鬟早看清情形不好,回頭叮囑白清輝道:“大人,你勿要入內。”

 白清輝會意,便止步留在院內,叫公差帶人上來問話。

 旁邊數人便上前行禮,道:“大人來了就好了,我們住在隔壁,傍晚要吃飯的時候,聽見有人叫了聲殺人了,亂成一團,只因這馬大經常在家裡喊打喊殺,今兒白日也還鬧過一場,公差都到過呢,我們只當又是玩鬧,也沒在意,誰知又聽見似是馬大的聲音,嚎了起來,我們才有些怕,卻也不敢管他們家的閒事,後來再聽不見聲響,才壯著膽子過來瞅一眼,誰知就見這四個人都死了。”

 白清輝道:“既然人都死了,如何就說是霍捕頭殺人?”

 旁邊一個說道:“只因先前馬家吵嚷的時候,霍捕頭又帶人巡街經過,我們曾聽見馬大又站在門口渾罵,說他是多管閒事的……”畢竟是難聽的話,竟不敢複述。

 另一人道:“大人不知,白天的情形我們都看見了,必然是霍城因為馬大這家人得罪了他,方才馬大又罵的那樣難聽,就惹怒了他,畢竟他先前也是殺過人的,何況除了他,誰敢做這種殺人滿門的事兒呢……”

 白清輝皺眉,掃一眼前方,卻見霍城站在門口,聞言死死握拳。

 不提白清輝在外詢問,只說雲鬟自己走到堂屋門口,此刻有幾個馬家的人因圍住了霍城,見她走了過了,才停了口。

 霍城上前一步,似要分辯:“典史,我……”

 雲鬟道:“霍捕頭不必著急,如今大人也來了,自會水落石出。”

 淡淡安撫一句,迎面所見,卻是白日裡還叫囂氣盛的馬家老漢,此刻坐在正中間桌子邊兒的太師椅上,垂著頭,幾乎看不見臉,脖子上的血把衣裳都洇濕了,有的便流了下來,地上淩亂灑落。

 而馬老漢的褲管挽起,腳下一個木盆,裡頭的水也被血染紅,——似乎正要洗腳的模樣。

 霍城見她面色冷靜,而白清輝雖未上前,但站在院中,也依然是巋然不動的風範。

 霍城壓下心頭驚悸之意,便對雲鬟道:“我方才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進去過,其他人的屍首在……”說著,指了指右手里間兒,並左邊一間。

 雲鬟先往右手邊去,掀開門簾,就見馬婆子僵倒在炕邊兒上,後心處被人砍了一刀。

 這一間房,也正是馬家二老的臥房了。

 雲鬟統看了一遍,才退出來,又往左邊房間去,才進了門,便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令人心中有些不適。

 此刻屋內光線甚是幽暗,雲鬟定了定神,才看見前方床邊倒了一個人,走過去細看,卻正是馬大無誤。

 只是如今他已經沒了氣兒,死因也同樣是脖子跟胸前的刀傷,床上被血染的一塌糊塗,血漬甚至順著床沿滴落地上,馬大的臉上表情甚是猙獰,恐懼之外,又仿佛帶著愕然怒意。

 馬大腳下地上,挨著臥倒一人,自然正是馬娘子,借著淡淡燭光看去,頸間也是鮮血淋漓。

 雲鬟按捺不適,通看了一回,卻總覺著哪裡仿佛有些遺漏,再細看周圍,卻看不出。

 正要再加幾分仔細,耳畔忽然聽見有人道:“謔,莫不是滿城的人都在這兒了?”

 在此等滿地死人、眾人驚慌的院子裡,這聲音卻蠻不在乎,甚至依稀帶有幾分笑意。

 此刻室內油燈光線暗弱,又且兩具死屍在前,更添陰森,雲鬟乍然聽見這個聲音,心陡然跳亂,而與此同時,在她的眼前,馬大的屍身忽然一抖,竟慢慢地往前挪動起來。

 雲鬟竭力捂住嘴,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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