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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83章
第七十六章(上)

 雲鬟聽到那熟悉聲音,又覺頭臉被遮住,眼前一黑。

 與此同時,鼻端卻嗅到濃濃的酒氣,她一把將汗斤子拽下來,果不其然,便見眼前之人,竟果然是趙黼。

 先前聽宣平侯來找藍夫人,說話時提到“世子吃多了酒”,還不信是這樣巧,不料竟偏偏這樣巧。

 雲鬟見趙黼臉上紅紅的,眼神也似有些迷離,果然仿佛吃醉了,加上不想跟他糾纏,便將汗巾扔了回去,正要離開,卻聽趙黼笑道:“你再往前,就出了內宅了。”

 雲鬟忙止步,辨了辨方向,回身欲沿路返回,趙黼卻又道:“你方才聽見了沒有?我聽聞刑部有人來,來的仿佛還是白四爺呢。”

 這一句,正中雲鬟的心事,她便回頭看趙黼問道:“世子還知道什麼?”

 趙黼道:“我正也納悶呢,便出來看看,不想遇見你……你晌午不去睡,如何呆站在那大太陽底下?”

 雲鬟見已無事,便道:“正要回去睡了。”

 趙黼拉住她的手:“瞎說,見了我就說這搪塞的話。”

 雲鬟忙抽手:“別拉拉扯扯的。”

 趙黼笑了兩聲道:“你別惱,就只說正經的,你可想知道白四爺來此是為何事麼?”

 雲鬟心系此事,面上掩不住露出幾分,趙黼見她果然留意,便道:“你且隨我來,我帶你去看。”

 雲鬟怕他又不知要做什麼,便問道:“去哪裡?”

 趙黼道:“你跟我來就是了。”說著握住手,便拉著往前方去。

 雲鬟待要止步,可心底想著藍夫人,又因聽是白樘親臨,不知二者可有關係……她心中胡思亂想之時,已被趙黼拉著,飛快地過了夾道,從後院來至前廳,卻並不進廳內,只站在月門後頭。

 雲鬟見前頭便是花廳院落,然而寂靜無聲,她便問:“做什麼……”

 還未說完,就被趙黼一拉衣襟,只聽他低低說道:“別出聲,白四爺就在裡頭廳內等著宣平侯呢,他是個厲害的人,你稍微高些聲兒,他就察覺了。”

 雲鬟忙警醒不言,兩人才等了片刻,就聽得腳步聲從對面傳來,繼而聽到宣平侯笑道:“白大人如何在這會兒來了?讓少紳幾不敢信。”

 只聽白樘靜靜答道:“實在是有公事,故而貿然來見侯爺,還請勿怪。”

 雲鬟聽到“公務”兩個字,心頭微微一沉,便把雙手絞了絞。

 趙黼站在她身旁,背靠在牆上,大有百無聊賴之態,聽到此,便轉頭望著她,見她抬手輕捏著唇,長睫垂著,滿臉憂色,他不由一笑。

 此刻廳內兩人落座,起初還聽到宣平侯寒暄,慢慢地說話的聲音忽然低了,竟聽不清,雲鬟著急起來,便小心趴在月門處,往裡張望,卻仍是什麼也聽不見。

 雲鬟懸著心,略有些失望。

 半晌,忽見廳門處人影一晃,竟是宣平侯走到門口,雲鬟正欲躲起來,卻聽宣平侯沉聲道:“此事萬萬不可。”聲音不似先前一般熱絡溫和,反而帶些生硬。

 雲鬟不由睜大雙眸,只聽白樘道:“我明白侯爺的心意,故而此刻尚未將此事張揚開來,只來同侯爺商議……還請侯爺三思。”

 藍少紳本要出廳,聞言複轉身回去,道:“我素來敬仰白大人為人,若是別的什麼,自然無有不從,然而……內子跟此事毫無干係,她又素昔體弱,受不得一絲驚嚇,故而大人該懂我的意思。”

 雲鬟聽說了這兩句,心裡已經明白:果然,她心底的擔憂成真了。

 自從聽了季陶然說起那兩名死者的死狀,雲鬟便總不由地想起藍夫人來,極至先前聽兩個丫頭暗中閒話,才知道那涉案的馮貴是藍夫人奶娘之子。

 當初季陶然曾說過的,馮貴喉頭無傷,隻身上有傷,再加上關於真凶的推測……這種種,不由讓雲鬟有種不妙的揣測。

 如今白樘親自登門,他是個機要之人,若不是非同一般,自不會親臨。

 然而若是馮貴果然是兇手,將他繩之以法,倒也無有不可,只有一點——這種事放在任何一人的身上,只怕都無法承受,過了這數年,藍夫人兀自不能全然走出昔日陰影,倘若再重掀起舊日傷痕,對她又何其殘忍?

 再者說,若此事張揚出去,案情雖大白了,若給人知道了藍夫人曾遭遇的那些,只怕背後的閒話要鋪天蓋地,竟叫她怎麼活?

 故而宣平侯這般答覆,自是情理之中的。

 雲鬟正緊緊地聽著,忽覺有東西蹭著自己的髮鬢,微微有些癢癢,雲鬟起初還以為是錯覺,只專心聽看廳中情形罷了,誰知鼻端又嗅到一陣清香,她不由轉頭看去,卻見是趙黼,不知何時竟折了一支梅花,此刻正擎在手中,用那花瓣不停地撩蹭她的鬢髮。

 雲鬟意外之餘,哭笑不得,便將他的手輕輕打開,又去聽那廳內說話。

 此刻宣平侯藍少紳已斷然拒絕了白樘,正要送客,就聽白樘道:“倘若當年呂翰林家裡並沒一味刻意掩蓋實情,讓官府介入追查兇手,自會將真凶正法,今日又怎會又有兩個無辜之人命喪刀下?如今侯爺竟也要效呂家之情形麼?”

 宣平侯一怔,繼而道:“請白大人見諒,我管不得其他,只想內子好端端地而已。”說罷之後,竟不再理會白樘,拂袖出門自去。

 雲鬟楞站著,見廳門口人影一動,卻是白樘邁步出來,負手站在廳門口,半晌,便閉眸輕輕歎了一聲。

 雲鬟只顧看,不妨肩頭被人輕輕懟了一把。

 她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身不由己地搶出了幾步,正在震驚之時,那邊兒白樘已經轉頭看來,因見是她,面上便透出幾分詫異,繼而轉作幾分淡笑。

 雲鬟略有些心悸,只得低頭,行了個禮道:“白大人……”低頭之際,心頭微惱,不知趙黼到底又是怎麼了,竟把自個兒推了出來。

 白樘走下臺階,看著她問道:“你今兒在宣平侯府內?”

 雲鬟答了聲“是”,白樘想了會兒,道:“我倒忘了,你們兩府原本是有些交際的……”本想順勢再問幾句,因打量雲鬟兩眼,卻罷了,只說道:“你如何一個人跑來此處?”

 雲鬟正不知如何回答,白樘抬眼看向月門處道:“有人跟你同行?”

 正說了這句,便見趙黼從門後走了出來,竟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白大人,黼兒有禮了。”

 白樘雖察覺那背後之人內息非凡,有點類似高手,卻萬想不到竟是趙黼,一時眉峰微蹙,卻拱手道:“世子多禮了。”

 趙黼一徑走到雲鬟身旁,道:“我今兒在侯府內吃酒,不期然正遇見崔家妹妹,便帶她出來走走,白大人這會子來侯府,不知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雲鬟自從趙黼出來,便一直低垂著頭,心中雖然惱,卻並沒有法子。

 白樘掃一眼雲鬟,道:“是有些公事。”

 趙黼笑道:“黼兒回京後,只顧胡鬧,竟不知何為公事,白叔叔終日為國操勞,辛苦了。”

 白樘聽他口出贊溢之詞,便微笑道:“世子謬贊了。我另還有公務在身,且不奉陪了。”又向著雲鬟一點頭,才轉身去了。

 雲鬟目送白樘離去,便看趙黼,趙黼對上她的眼神,便歎道:“你瞧這位白四爺,口風這等緊,好歹向咱們透露幾分呢?”又問雲鬟道:“你可知道他們方才說的是什麼?”

 雲鬟盯著他看了會子,一句話也不說,拔腿就走。

 趙黼忙跟上,說道:“怎麼了,又惱了不成?還是怪我方才把你推出來呢?其實,你當你藏著他就不知道了?這四爺,比你想的更精明洞察呢,你又不懂得偷聽的訣竅,方才幾乎半個身子探出去,難道他會看不見?與其鬼鬼祟祟,不如就直接到他跟前兒。”

 雲鬟聽他振振有辭說了這許多,便道:“明明是你推我出來,卻要找什麼藉口。”

 她來宣平侯府做客,本是無礙,然而卻給白樘又看見她跟趙黼在一塊兒,這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趙黼道:“好了,別惱了,六爺不也是想著跟四爺打聽打聽消息麼?誰知道他瞧不起咱們,不肯說呢?”

 雲鬟忍不住道:“什麼瞧不起咱們?誰跟你是咱們了?”

 趙黼笑道:“好好,誰知道他瞧不起我,不是瞧不起你這小丫頭,可使得麼?”

 雲鬟聽越發說的不像話,道:“我要回去了,六爺且也請回罷。”說完,拔腿便跑。

 趙黼果然不追趕她,只笑著揚聲道:“你留神那腳下,跌倒了可沒有人理會。”

 雲鬟只當沒聽見,頭也不回,穿過角門自去。

 且說雲鬟回到內宅,幾個侍女在外,一眼看見她,喜得擁上來:“姑娘無聲無息地跑到哪裡去了?方才夫人找不到人,急得不成呢,快跟我們進去。”

 因拉著雲鬟入內,不料還未走到里間,就聽裡頭藍夫人道:“他來是為了什麼?”

 一個侍女低低道:“方才侯爺進去,大概有話跟夫人說,咱們且等會兒。”

 雲鬟心不在焉,一直聽著裡頭的說話,只聽宣平侯道:“並沒什麼要緊事,你就不必問了,是了,鬟兒還未找到?”

 侍女聽聞,便道:“姑娘回來了。”忙把雲鬟送了進去。

 藍夫人眉間本有些憂色,一見雲鬟,便過來抱住道:“怎麼不說一聲兒就不見了人?”

 雲鬟道:“我因睡醒了,就出去走走,反叫姨母擔心了。”

 藍夫人笑笑,宣平侯走過來,打量了雲鬟一會兒,便道:“我就說,橫豎是在府內,好端端地哪能不見了,不過是小孩子貪玩,一時躲到哪裡罷了,你只是著急起來。”

 雲鬟見他和顏悅色,溫聲軟語,跟方才在外頭回絕白樘時候判若兩人,心中不由歎息。

 宣平侯因怕自己在場,雲鬟或不得自在,便說了兩句就藉口去了。

 是夜,雲鬟獨自在客房安寢,因想著白樘來時情形,又想宣平侯、藍夫人等,難以入眠。

 雲鬟因想:“白四爺所說的自然就是那馮貴殺人之事了,當初他也算是半個呂家的人,若是暗中覬覦、下了毒手也是有的,白四爺既然肯登門,自然是因有了十足把握,知道二者之間有聯繫……”

 雲鬟想的自然不錯:本來按照白樘所想,這當鋪之中的凶案以及兩條人命,都是因那薔薇衫而起,莫氏說馮貴那一夜偷偷出去,只怕便是去當鋪取這薔薇衫的。

 白樘又查看了粱哥兒被害身亡的那條小井胡同,實則距離當鋪跟馮家都並不遠,應該是粱哥兒無意跟馮貴撞見,故而馮貴索性殺人滅口。

 這薔薇衫既然如此要緊,又是兩條人命的關鍵,按理說馮貴取回後應該儘快毀掉,然而京兆尹一句話,卻激的莫氏將此物尋了出來。

 這馮貴若不是膽大包天的認定官府查不到他身上,就是這薔薇衫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故而不捨得銷毀。

 白樘又從那衫子內襟處發現一個小字“呂”,他便想起當年的一則傳言來。

 當時白樘還只是刑部的一名主事,那一段時候,京內盛傳,說是呂翰林家的小姐遭了惡事,有的人說是死了,有的人說毀了容……還有的話自然不堪入耳,只不過因不久後宣平侯求娶了藍小姐,那些流言自也被壓下。

 只因宣平侯為人謙恭溫文,在京內人緣是極好的,不論是在幾位王爺跟前兒還是皇上、相爺跟前兒,都很吃得開,故而並無人肯非議宣平侯。

 因此事事關重大,白樘謹慎著想,便並未立刻向京兆尹透露此情。

 先前他因發現馮貴舉止有異,便叫京兆尹將他帶到衙門,他自己卻叫刑部一名推官,傳了莫氏來問,先探明了底細,才叫京兆尹傳莫氏上堂跟馮貴對質。

 果然順利找出此案的關鍵“薔薇衫”。

 京兆尹便問這衫子從何而來,馮貴起初說是相好兒所給,讓他說出名姓,卻又支吾不能說。

 因天色已晚,便將馮貴先行收監,次日再審。

 誰知次日提審馮貴,馮貴竟咬緊牙關,不肯招認殺害掌櫃跟小夥計粱哥兒之事,且又改了口供,說是那衣裳是路上撿來的。

 雖然有兇器並驗官的屍格,但畢竟已沒了人證,——那目睹馮貴殺死粱哥兒的過路之人,也因巷內光線太過陰暗,無法指認馮貴,只說身高有些相似而已。

 京兆尹見馮貴一再狡辯抵賴,出爾反爾的,可見狡詐,恨得用了刑,馮貴受刑不過,便亂嚷道:“你們這些當官兒的平白污蔑好人,那不過是件尋常衣裳罷了,硬說我因為這個殺人,試問誰會信?”

 因此白樘便想到,既然凶案是因這衣裳所起,那自然這衣裳上有個緣由,才會讓馮貴如此不顧一切。

 是以這日,白樘才親臨宣平侯府,不料宣平侯堅決不肯驚動藍夫人。

 雲鬟思量半宿,模模糊糊睡去,不知過了幾時,耳畔忽地聽見一聲慘呼,在夜色之中甚是清晰,也甚是駭人。

 雲鬟嚇了一跳,忙翻身爬起來,正要翻身下地,忽地聽林嬤嬤惶惶然問道:“是怎麼了?”原來林奶娘也聽了動靜,便起身來問。

 有個侍女悄悄地說:“不相干的,嬤嬤別怕,也不要驚嚇了姑娘,這必然是我們夫人又做了噩夢呢。”

 林嬤嬤問道:“什麼叫又做了噩夢?”

 侍女笑笑,低低又道:“我們夫人有個心悸的毛病兒,時不時地會發作,便會亂嚷亂叫,我們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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