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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鳳生-貳

  琅奕閣的壽宴擺的精緻,順著一廊花香,春日枝頭的秀意落滿了朱木鋪的路。賓客在庭院內飲酒談天,聽琴聲悠揚。此番情景,很是暢意。

  蒼玦這些年圓滑不少,內心卻更是封閉。

  但今日作為主人,他禮數周全,一一接待眾上仙。

  其中,便有如今的龍族太子,加賀。

  「太子殿下。」蒼玦作揖,異常客氣道,「請入座。」

  加賀一愣,沒有動。這八年里,他早見慣了蒼玦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實質陌生的厲害,宛若一場噩夢,倒不如蒼玦像以前那般冷漠對待他來的真實。

  「四弟。」加賀喊道。

  蒼玦側過身,用輕到只有加賀一人能聽見的聲音,拂過了加賀的耳側:「回去。」話罷,他轉身去往別處,笑迎來客。

  而加賀今日進了琅奕閣的門,便沒有想過要這般輕易就回去。他隨著蒼玦走了一陣,最後在蒼玦忍無可忍之下,兩人進了偏院的花廊。此處有結界,外頭聽不到裡面說話,亦是見不到裡面的情景,蒼玦是有意帶他進來的。

  「我不記得,我有允許你來此處?」蒼玦恢復了常態,冷聲道。

  加賀心中薄涼,自知處境困難,卻還是道:「我母妃病了……你能不能,撤了凌霄閣的屏障,讓我進去照顧她。」

  蒼玦一揮衣袖,背過身,眉梢寒似冰雪。

  「四弟!」加賀激動起來,憤然地站到他面前,他比蒼玦足足矮了一個頭,氣勢更是弱的不行,「這八年里,你已經用龍宮神脈獲得了一萬年的修為,從我哥哥手中奪回了屬於你的東西,也讓我母妃嘗到了報應。現在你應該遵守和我的約定!放過我母妃,也放過我哥哥!」

  蒼玦冷眼相待於加賀,慢慢回過身來。

  那神情孤冷,看的加賀渾身一顫。

  蒼玦是真沒把他放在眼裡:「我如何沒有遵守約定?」蒼玦反問他,「我留了你哥哥和你母妃一命,但將他們處罰的人,是龍族長老,並非是我。」

  「可若不是你引導我哥哥去偷神脈,我母妃也不至於……」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蒼玦厲聲,打斷了加賀的話語,「當年,龍妃在我母妃懷胎期間下藥,使得我一出生便孱弱短命。後來,她又誘導我母妃去偷取神脈,以我做威脅,分她四肢,剜她仙骨!」

  加賀聽到發顫,思緒墜入深淵。

  蒼玦絕情狠意,輕聲問他:「那個時候,你們何人為我母妃說過一句話?」他蔑笑,「我不過是用你們對我母妃的方式,同樣對待了你們而已。」

  怎麼便承受不了呢?

  「你、你到底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加賀退後兩步,只覺得眼前的蒼玦在八年前就徹底變了。

  曾經的蒼玦,不論性情多麼冷,卻還顧慮著龍王是為自己父君這一條枷鎖。他行事有分寸,更是不傷及龍族體面。可如今的蒼玦,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八年里,他同瘋了一般心狠,將昔日所有的美好都捏碎了。

  時間一瞬,回到了八年前。

  連綿的雨夜,蒼玦抱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去了辰山。

  彼時,岷申深夜來迎,撐著一把油紙傘,為蒼玦遮擋了大雨。而蒼玦懷中稚嫩的孩子,卻在此期間,沒有被淋到一滴雨。是蒼玦用術法護著他,令他安心睡著。而孩子胸前,貼著幾片血淋淋的龍鱗。

  是蒼玦徒手從心口上拔下來的。

  貼近心臟的龍鱗是最有靈氣的,也帶著蒼玦自身的仙氣,孩子的心脈暫且被保住了。

  「我要見道遠上仙。」蒼玦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魄,他的身軀僵直,落入寒冬中,比冰層還硬。他連站都站不穩,卻不願讓岷申幫他抱這個孩子。他蹣跚幾步,屈膝跪在地上,又倉促地站起。

  身軀可無傷,心卻布滿傷痕。

  在見到道遠上仙後,他雙膝再次重重跪地:「請上仙救我孩兒一命。」

  懷中的孩子什麼也不知道,閉著眼睛,身上還染著血跡,並未有人給他仔細擦洗過。他從出生到現在,沒有哭過一聲,呼吸也是時有時無。七月生子,又因南棲孕中情緒大起大落,孩子的命格早被改動了。

  作為雙生子之一,他在腹中奪不過哥哥吸取養分的速度。

  作為天界龍鳳之子,他身份尊貴卻命不久矣。

  道遠上仙拿著拂塵,上前弓身接過了這個孩子。他的掌心貼著孩子的心前,高聲喚道:「夜北,將生死命盤拿來。」

  夜北是道遠上仙新收的弟子,看著是個少年模樣。他急急忙忙地從內閣取出一個布滿灰塵的命盤,用袖口擦了擦,遞給了道遠上仙。

  道遠上仙是要為孩子算一回命盤:「他的命盤上寫著生死一日,便要去輪回轉世。龍君,這孩子實則與你無緣。」

  蒼玦未言,低頭在地上磕出一道血跡,唯重復道:「上仙,請救我孩兒一命。」

  這孩子還有一絲脈搏,便還有機會。

  道遠上仙嘆氣:「其實你已知道辦法,它自在你心中。」

  此刻來求問,也是想走一招萬無一失的路。

  蒼玦抬起頭,眸框中的淚已經乾涸。

  道遠上仙繼續道:「但不值得,這生來就是一個死胎。即便足月產下,他也活不了。命理如此,你何須強求?」

  蒼玦明白,但他一生都未強求過什麼。今日,他所強求的,是他和南棲的孩子。一個南棲用命留下的孩子,也是南棲求而不得卻強求為之的孩子。

  他伸手,顫抖著抱回孩子,喑啞道:「我今生犯了一個大錯,後悔莫及。此後不管如何,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便都是錯的。」他閉上眼,乾涸的眼中突然如暴雨傾盆,眼淚無聲滑落,「若用我必生修為能夠救回他,倒也圓滿。」

  但在此之前。

  他取出了阿雀破損的魂息。

  「我想將這個魂息養在辰山,養在上仙的煉丹爐中,讓她吸取丹藥的仙氣。好在日後,能有一線生機進輪回轉世。」

  道遠聽此,接過了那個魂息,應允了:「這個魂息雖破損,但龍君已經用自己五百年的修為為它修復。放在煉丹爐中,也只是小事一樁。此事我應下了,還請龍君快快起來。」

  蒼玦抱著孩子,這才起身。

  隨後,他取出了一隻被術法困住的蝴蝶。用力甩在地上,蝴蝶頓時變成了千梓。她含著一口血,虛弱地跪在地上。蓮辰廢了她的大半修為,重傷了她的內丹,眼下千梓只是一隻任人宰割的蝶仙。

  蒼玦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凝聚一根冰稜。

  「幕後主使是誰?」蒼玦的聲色沒有一絲感情,道遠神情複雜地望了一眼千梓,退身到後邊。

  千梓幾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恐懼佔據了她的瞳孔。她淒慘地往後退去,抖抖索索道:「別、別殺我……」她還未等到自己的孩子從偏水嶺出來,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

  蒼玦道:「你傷害南棲的時候,他可有這般求過你?」

  千梓頓時渾身僵硬,他的周圍,出現了好幾道冰層,將她圍困。寒冷地氣息要令她窒息了,蒼玦若再不停下,她一定會死的。

  驚恐萬分之余,千梓跪地求饒:「龍君、龍君請你放過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她滿口胡話,渴望蒼玦留她一命,便將一切都悉數道出,「這一切都是龍妃的計劃,我只是一顆微乎其微的棋子,你殺了我也於事無補!」

  蒼玦聽到‘龍妃’二字,滿腔燃起一陣怒火。

  又是她。

  「龍君!」千梓想爬到蒼玦腳邊,卻便冰霜凍住了兩只手腕,她哭著道,「龍君,你放了我吧!我還想等我的孩兒從偏水嶺出來……」

  「偏水嶺?」

  「是!我不是千梓,我是你大哥哥的生母,你應是知道我的!」千梓咬牙,「是龍妃害了我!是她害了我們!」她滿口胡話,將罪名都推到龍妃身上。

  可惜蒼玦最厭煩的便是這種不忠不義之人。

  他要殺了千梓。

  蒼玦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見他動了一下細小的手指。蒼玦面無表情地臉上,出現了一絲久違的溫和:「父君現在就為你爹爹報仇。」

  他握住了手,冰稜凝固在空中,成了一把利劍。

  下一瞬,就要穿透千梓的喉嚨,破碎她的內丹。

  她尖叫起來:「我知道你母妃青婉為何去偷取龍宮神脈!我也知道她究竟為何而死!你留我一命見我的孩子,我便全部告訴你!」

  冰尖停在千梓肌膚上,未划破她一絲一毫。

  她大口地喘著氣,一身都是冷汗。她抬眼,看到的是蒼玦那不敢置信的目光。是了,蒼玦一直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青婉當年為何要去偷取龍宮神脈,他也不知,為何青婉會走至那一步。

  當年青婉得寵,懷上了蒼玦,卻被龍妃記恨在心。

  一滴毒藥,無聲無息地害了青婉腹中的孩子,也便是蒼玦。

  他一出生就被醫仙判為命短之說,使得青婉費盡了心思尋求可以讓蒼玦活下去的辦法。就在此時,龍妃對青婉透露了龍宮神脈的傳說。

  而神脈中的力量,並非常人能夠承受。曾經也有很多想要借取神脈之人,都被神脈的力量奪走了性命。龍妃是要一石二鳥,她要讓青婉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結果,不想蒼玦竟然是龍族中萬年難得一遇的天命之子。

  神脈選擇了他,給予了他過人的天資與能力,也給予了他漫長的仙壽。

  龍妃自此,為自己埋下了一個禍根。

  過往的秘密,在千梓口中翻江倒海,如數托出。

  蒼玦只覺得心間冰涼,一顆心凝成了寒冰,一擊落下,碎成千萬片。

  是龍妃害死了他的母妃,也是龍妃使得他一無所有。

  蒼玦木訥地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身軀中,血液凝固成了戾氣,將他帶入無間地獄。這世間沒有暖意,只有寒冬無數。

  「龍君,這便是全部的真相。便連用公子腹中死胎煉藥之事,也是她告知我的!」千梓為求饒命,一句都不敢遮瞞。龍妃將她當做一顆棋子,作踐她的生命,今次,她便要將龍妃一起拉下水!

  可惜,蒼玦答應的,僅僅是留她一命罷了。

  他朝千梓走近了,黑夜如此漫長,修羅地獄正開啓第一道門。

  悲痛與真相,崩潰與轉變。

  每一步的蹣跚,每一步的潰不成軍,都將在今日蛻變。蒼玦微聲:「便是這一雙手,給南棲下了毒。」

  千梓惶恐萬分,她抖著聲音:「你、你要幹甚麼?」

  蒼玦手中幻化出一把長劍,當即斬斷了千梓的一雙臂膀。哀嚎聲充斥著辰山,驚醒了這座安寧之山中的所有人。道遠上仙沈了口氣,因果報應,他並未阻止。倒是他身側的小徒弟夜北,嚇得背過了身。

  「從此以後,你只能在琅奕閣的地牢中苟延殘喘。待三千年後,大殿下一出偏水嶺,便是你的死期。」蒼玦言而有信,卻不會讓千梓好過。他會讓人在地牢中,花費三千年的時間,去折磨千梓。

  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痛不欲生。

  他要將南棲所受的苦,一並交還了。

  這些過往,在蒼玦心中不值一提。

  他所記掛的,後悔的,仍舊痛著的,依然是那一日的長沂峰,南棲灰飛煙滅的場景。

  壽宴終於結束了。

  蒼玦步入琅奕閣中的後院,正居中的燈還亮著。他匆匆過去,看到羅兒正坐在床榻邊,為嘉瀾撫額。她見到蒼玦,起身作揖:「龍君。」

  蒼玦上前,看到的是嘉瀾小小的身軀縮在一處被子內,不斷地發抖。

  「小殿下今日哭的太久。才剛入夜,舊疾就犯了。」羅兒輕聲道,「但已經服了藥,過一會兒就好,龍君不必擔心。」

  床榻上的嘉瀾緊閉著眼睛,口中喃喃著,不知在說什麼。

  蒼玦靠近了,才聽到他在喊父君。

  羅兒惋嘆道:「最近小殿下的舊疾時常發作,身上還總有火星子出現。也許是因為小殿下是火靈經脈的緣故?」

  時至今日,八歲的嘉瀾都未顯現過原身。

  蒼玦並不知道嘉瀾的原身會是什麼,素來不同種族之間成婚後,孩子都是隨緣選一方繼承原身。但不論是什麼,蒼玦都不在乎。

  「羅兒,你下去吧。」蒼玦代替羅兒坐到了床榻邊,將手放到了嘉瀾的額頭上,

  忽的,嘉瀾睜開了眼睛,連目光都是軟乎乎的。

  他的眉眼像極了南棲,卻又不是南棲。他小小的手滾燙,用力抓住了蒼玦的手指:「父君,可不可以陪著瀾兒?」

  「睡吧。」蒼玦如是道。

  「父君……」

  「我不走,睡吧。」

  他並未抱一抱孩子,只是坐在他身側,一遍遍地撫摸他的額頭,為他輸送了一些靈氣。嘉瀾依戀地感受著,即便不能貼近蒼玦,也滿足地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八年光陰。

  於蒼玦而言,實屬短暫。

  但這段時光,足以讓一個孩子學會說話,學會走路,學會思考。

  嘉瀾在這琅奕閣中陪伴著蒼玦,度過了這沒有南棲的八年。

  寂寞如斯。

  而對於在婆娑河的南棲覺得,八年實在是太久了。

  他每一日都在思念自己的孩子,也在夢魘中無數次地夢見和蒼玦分別的情景。

  如今,一朝夢醒,他發現自己躺在婆娑河的冰棺中。

  「你的魂息離體太久,融合需要整整五十年的時間。但姥姥不捨得你睡那麼久,便用了自己的心脈血來為你融合魂息。」

  說話的是溯玖,他站在背光處,朝著才睜開眼的南棲一步步走來。

  南棲遲疑了一會,好不容易地看清了溯玖的容貌。

  「溯玖……哥哥?」他喃喃,定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是新生的肌膚,由一身紅衣襯著,恰似火焰中的一捧雪。南棲因魂息融合,涅槃之後,睡了整整八年。今時剛醒,腦中萬般混沌,卻也逐漸清晰。

  滅族之恨,生存之痛,皆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理了思緒,隨後再睜開,是之前不曾有過的沈穩。

  半晌,一隻寬大的手撫上南棲的面頰:「阿棲。」

  南棲仰頭,清澈的眸中多了幾分蘇醒過後,鳳凰一族的傲氣。他望著久別重逢的溯玖,伸手:「我回來了。」

  溯玖眉心一道朱紅,是他入魔的見證。可在此刻,他的眸中全是溫情,他俯身,抱緊了南棲,發自內心地笑道:「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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