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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龍族-貳拾陸

  第二日,是極為平靜的一日。

  南棲心如止水地坐在院落里撫著肚子,聽著風聲,偶爾會看一些書卷,腦子里盤算著今夜要如何走的計劃。

  蒼玦就坐在他身邊,溫了一壺茶

  芳澤女君來過,她為南棲診了脈,叮囑幾句才起身。她離開時,是蒼玦親自起身去送的。兩人在正居外聊了一陣,期間,芳澤多次回身看南棲。

  南棲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晦澀地低下頭,翻著手中的書卷,不想直面芳澤女君。

  畢竟,她是要為自己剝腹取子之人。

  ……

  南棲平日里素來喜歡看醫書,今日也是拿了好些醫書明目張膽地看,蒼玦並未起疑,且還陪著他翻閱。南棲借機翻看了很多藏書閣的醫書,也確實找到了一個可以讓孩子提前完好生下來的辦法——便是將自己三百年的修為盡數給予腹中的孩子,催生他。

  但這個辦法對他來說,極為驚險。他的年紀諸多是三百二十歲,比不上他人的修為深厚。要不是南棲即將涅槃,他是萬萬不敢這般胡來的。

  可他也有憂慮,若是修為給予的不妥當,可能會傷到孩子,使得孩子一出生時,身子骨就極為虛弱。

  正當他思慮著該怎麼辦時,蒼玦突然為他倒了一杯茶:「是新茶。」

  南棲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抿上一口。院中花香陣陣,時常的,兩人還會說上幾句話。這場景,看著就好像回到了過往,很是溫馨。便連羅兒端來的果餅,南棲都不再排斥,聽話地吃了一個。

  南棲無非就是想虛情假意一場,好徹底讓蒼玦放鬆警惕。

  他即便入世未深,但這些年里,好歹也成長了些,終於知道怎麼撒謊了。今日不管蒼玦說什麼,他都不反駁,任由他們安排。

  他看似已經接受了一切,實在內心翻江倒海。

  南棲是鐵了心地要護住他的孩子,想讓孩子活下來。

  忽的,阿雀種的果樹上,掉下一個果子來,滾到了南棲腳邊。蒼玦正想去撿,就聽外邊是鳶生來報。蒼玦連忙便出去了,還不等南棲反應過來他去做什麼,就又見他回來,手中拿著一包熱騰的紅豆餅。

  一如當年,這紅豆餅用油紙包裹著,散髮著甜膩的香氣。

  南棲被這沙甜的氣息,勾起了頗多回憶。

  「趁熱吃。」蒼玦抽出南棲手中的書卷,將紅豆餅塞到了他的手中。

  南棲是微愣的,方才心中的盤算打了一半,片刻間被這紅豆餅弄的停滯不前。他們確實好久沒有這般開心地坐在一起談天吃茶過,今朝的紅豆餅,惹得人思緒萬千。

  乾澀的眼眶吹不得風,南棲捏緊了紅豆餅。

  對待蒼玦,他總那麼容易妥協、心軟,以至於亂了方寸。

  緩緩的,南棲為了遮蓋自己的心虛,努力笑道:「紅豆餅啊……我很久沒吃了。」

  「人間做紅豆餅的老頭去世多年,唯有現下這個晚輩做的與他味道一致。」前幾日鳶生下凡有事,蒼玦特地喊他去探了一趟。知曉有一樣的,便趕緊叫鳶生去買了來,好讓南棲吃個新鮮的。

  他始終是記掛著南棲喜歡吃紅豆餅這件事。

  此番用心,南棲不可能沒感覺到分毫。

  他雖說已經涼了心,可畢竟曾經是那般執著地喜歡著蒼玦。這喜歡,總令他捨不得。昨夜還想著要恩斷義絕,今日卻又想搏一搏。

  可他的搏一搏,是十分微弱渺小的,這份希冀全然握在蒼玦手中。

  僅受到一個否定,都是萬劫不復。

  南棲害怕覆滅,卻也想著:再試一次吧,就這一次了。

  借著這樣的心思,他抱著一線希望,下意識地將手按在了蒼玦的手背上。

  「蒼玦……我……」他欲言又止,在心中積攢了些許勇氣。

  蒼玦反握住他的手。

  南棲眼神閃躲,幾次張口,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將話說出口:「其實,我昨日聽別人說了,他們說你因為這個孩子失去了你的權勢,地位,包括你奪嫡的機會。」南棲只說到此,並未說起仙妖之子是為不詳這句流言蜚語。他說不出口,這句話太過惡毒,因為他的溯玖哥哥就是仙妖所生。

  話罷,本還溫情的蒼玦眼神瞬間充滿寒意:「何人和你說的?」他明明吩咐過,不許再南棲面前提起這些,不許任何人在南棲耳邊碎語。

  「先不管是何人說的,蒼玦,你只需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蒼玦沈默下來,南棲又問了他一遍。蒼玦這才道:「此事你不要再管,我自有分寸。」

  南棲垂下眼簾,又是這樣,蒼玦什麼都不想讓他知道。

  但他哀求道:「這樣吧,蒼玦,你我都退一步。你讓我把孩子留下來,但對外,便說他死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把孩子提前生下來,但需要你的幫助,我怕孩子受傷……蒼玦,我發誓,我絕不會透露一絲消息,我會把孩子藏好的。」

  然而,蒼玦握著南棲的手徒然收緊了。此刻的南棲,在蒼玦眼裡,無疑又變回了前幾日那無理取鬧的模樣。

  瘋瘋癲癲,說著胡話,抱著一個不存在的幻想。

  南棲被蒼玦捏的吃痛,也知道自己說的不對,便訕訕地低下頭:「你若不想認他,我便帶他回人間。但現在,我只想把他生下來,想他活著。」

  求你了,蒼玦。

  用三百年修為讓孩子提前出生,畢竟是一個下下策,南棲說白了,心中也是害怕的。

  可若說服蒼玦改變心意,願意留下孩子,那麼一切顧慮就都不存在了。他可以安心地在芳澤女君的醫術下,提前生下孩子,然後再請求蒼玦送他去長沂峰。

  只要他涅槃,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但南棲有時候,總將問題想的太過簡單。

  他們經歷過這麼一遭,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瘋言瘋語’。

  蒼玦更是絕望,他以為南棲想通了,卻沒想到南棲依然在那個死衚衕里待著。

  「南棲,它只是一個死胎,根本不值得你我如此。你究竟要我說多少遍?你真的有在好好聽我說話嗎?」蒼玦松了手,疲憊溢滿面色,他的眸間落下一片深淵,劃開了南棲與自己的距離。

  蒼玦是在忍耐,也是在說服自己。

  他應對南棲善語,他應對南棲溫柔。可他也在痛,同他身中的冥府之毒一般,無時無刻都在痛。

  痛於南棲腹中的一個‘死胎’,害的他的南棲,變得不像往日那般天真快樂。

  蒼玦不斷地告訴自己,來日方長。痛是一時的,但待此事風平浪靜後,他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南棲的這場心病。

  但要去毒,必先刮骨。

  現下,不管怎麼樣,這個死胎,他是強行要剝掉的。並且,他還要讓南棲徹底斷了留下它的念想。而他的絕情寡意,便是最利落的一把刀。

  其實,南棲在說完的一瞬,便後悔了。

  他為了一個紅豆餅,一個念想,再次說了傻話。他見到蒼玦冷漠的神情,不禁起身退後了一步。南棲悄悄地使力,掌心仍舊沒有鳳火燃出。就好像那天的鳳火,只是一個夢而已。他現下唯一能記起的名字,便是他的溯玖哥哥。

  他咽了口唾沫,將最後一絲機會道出口:「魔君溯玖,是我的哥哥。蒼玦,你那日說過,只要我說出來,你就會替我去查證。」

  他怕蒼玦不信,不等蒼玦回答便急促道:「其實也無需查證!我們現在就可以去見魔君溯玖,溯玖哥哥一定還認識我。他其實一直都在找我,之前在賀生壽宴時,他就在找我!我是他的阿棲弟……」

  但當時,南棲因為沒有記憶,錯說了自己的名字。

  「南棲!」蒼玦聽到溯玖的名字後,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沈下聲來,一口回絕,「別再胡言亂語了。溯玖是一方魔物,近些年使得天界好不頭疼,蓮辰上仙因他迫害下落不明,玉衡上仙也險些被他殺害,此等惡徒,你即便口不擇言也不該同他搭上關係。」

  蒼玦對溯玖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回想三界中,除了天帝,也唯有溯玖是只鳳凰。蒼玦覺得可笑,南棲為了這一個死胎,竟是什麼謊話都用上了。

  況且,南棲在天界已是寸步難行,若胡亂說話,和溯玖扯上關係,那處境便更是艱難。

  「但溯玖真的是我哥哥,他也是一隻鳳凰。你說過的,若能證明我是鳳凰,孩子便不用死了。」

  蒼玦握緊了拳頭,他是真的頭疼了,只覺得今日美好的一切又都是假象。

  明明昨夜都已妥協,南棲今日又是反悔。

  如此反反復復,真叫人心寒。

  「別再說此事了,我知道阿雀死後,重重打擊令你精神虛弱。但等明日拿掉它,一切都會好轉的。」蒼玦將錯都歸於這個死胎。

  「……」

  「南棲,你乏了,進去歇息吧。」

  「為什麼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南棲的語氣無盡失落,卻也不再爭執。

  蒼玦再次握住了南棲的手,南棲沒有抽離,安安靜靜地坐著。

  他眼底有一樹枯葉。

  「七個月大的孩子,一旦剝出來,大抵是活不了的。」這次的南棲沒有大喊大鬧,他一改常態,望了一眼無風而過的樹,面色平靜下來,他問蒼玦,「若孩子剝出來的時候,是有微弱的脈搏的,那到時候……你會救他嗎?」

  這是南棲心中,努力為自己重新搭建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蒼玦不願南棲再糾結這個死胎,也不願南棲被這個死胎捆綁糾纏。他為了斷了南棲的這個念想,違心道:「不會。」

  南棲的心被狠狠抓了一把,捏緊了。稻草隨之也被掐斷,壓在心口,堵著呼吸。

  蒼玦別過身,面上是萬般痛苦。他狠心,咬牙片刻,終是為了斬斷南棲的念想,說了違心的話:「仙妖所生的孩子,天生不受祝福,我不會要,你也不該強求!它的到來,於你我而言,只是一個災難,一件傷心事。它不該來這塵世一趟,是錯生了。」

  錯生。

  好狠的一個詞。

  南棲猛然抬頭,某種沒有多餘的淚水了。

  溺水之人,是沒有眼淚的。

  此番情況,孩子一出生,想必就會被處理了。若在這閣中剝子,南棲恐怕還未來得及說一句孩子不是仙妖之子,就會徹底失去他。

  孩子像是聽懂了什麼,悄悄踹了南棲一腳。

  南棲如驚了弦,緊緊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可隨著蒼玦再次回身,他又木訥地松了手。

  半晌,南棲望著蒼玦陌生的神情,心慌地抓緊一方桌木,骨節發白。他用盡了力氣去平復自己的心,最後才狼狽地呼了口氣,顫著聲音道:「好,我知道了。」他笑了笑,很是無力般,「明日……一切聽你安排,我都聽你的。」

  昨夜覺得心涼,今日便覺得心死。

  罷了。

  另外,南棲是有想過去找溯玖的。

  但溯玖如今成魔,又在衡水河岸,南棲沒辦法過去找他。他思來想去,想到了安昭。自然,安昭當初給他的那瓶藥粉,南棲也在昨夜翻找了出來。

  他悄悄地隨身帶著,一刻都不敢放鬆地等著入夜。

  今夜,他要離開琅奕閣。

  南棲睡前喜歡喝一杯溫茶,羅兒每日都會準備好。夜色深深,南棲突然想吃外頭阿雀種的果子,他讓蒼玦去幫他摘,執拗地說想吃。

  蒼玦立刻就去外頭採摘了幾個大些的,南棲趁此機會,將藥粉倒了一些進茶壺。

  茶香漫過鼻尖,南棲擰著眉,等蒼玦進屋後,他即刻舒緩了神情。蒼玦將果子擦洗過,挑了個最熟的放到南棲手中,隨之為南棲倒了一杯熱茶。

  「今日喝這茶,總覺得苦,苦的令我心慌。」南棲忽道。

  「我讓羅兒換一壺。」經過千梓下藥一事,這些吃食上的東西,蒼玦不讓別的小仙經手,唯有羅兒親自來弄,他才放心。

  「別!」南棲一驚,急忙按住蒼玦的手腕,「她這段時間一直照顧我,累的瘦了不少。夜深了,不要叨嘮她了。」

  南棲順勢握住了蒼玦的手,耳側垂下一縷發,傷心道:「可能是我一想到明日要和孩子分別,就覺得吃什麼都苦罷了。」

  蒼玦將他那縷發別至耳後,探過身親了他的額頭:「你若想要孩子,來日,我們定會有的。我會想一個法子,你不要擔心。」蒼玦想起今日同芳澤女君的交談,心中吃了一劑定心丸。

  南棲卻愣了愣,別的孩子?

  他想起蒼玦曾經說過的,若要後嗣,選親戚間的孩子過繼便可。他唇齒乾澀,睫毛微微顫動。蒼玦寧可要別人的孩子,也不願意留下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這般不討蒼玦喜歡。

  罷了。

  他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氣,抬起頭假意笑道:「好。」

  南棲放下咬了一口的果子,主動給蒼玦倒了一杯新的熱茶:「雖然我喝著苦,但你應不會。羅姐姐說,這茶是人間的四月新芽,一口不喝,未免可惜了。蒼玦你喝一口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吃果子就好了。」他道,「今夜,我想睡個久違的好覺了。」

  許久沒聽南棲這般說話,令蒼玦想起了以前的南棲。他笑著接過南棲那杯茶,絲毫沒有起疑心,一飲而盡。

  「我好久沒聽你說這麼多話了。」蒼玦抿起唇角,他很少笑,而每一次笑都是對著南棲。他摸了摸南棲的臉,「待過了明日,一切就都好了,你往後也要多說說。」

  南棲乖巧地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他被蒼玦擁入懷中。

  南棲心想:

  會的,蒼玦。

  以後,我會對著孩子多說些。

  但不會在這琅奕閣的後院中,對你說了。

  蒼玦倒下的時候,燭火才燒了分毫。南棲起身,吹滅了它。月色透過窗,落在蒼玦的背脊上,南棲推開門,回身看了他許久。

  這些年的痴纏,終究是要斷了。

  他用術法將藥粉撒落空中,迷暈了守門的仙侍。南棲彎腰,取下了仙侍的腰牌。腹中的孩子踹了他一腳,南棲撫著安慰:「聽話,爹爹是要救你。」

  他轉身變成了一隻大著肚皮的麻雀,用避氣丹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一路飛出了琅奕閣的大門。

  去往人間的路不算漫長,南棲有腰牌護體,天雷也劈不到他。

  只是腹中的孩子極其不安,連著動了多次。南棲體力不濟,初到人間大地,便踉蹌幾步跌倒在泥地上。所幸孩子沒什麼事,只是不停地在他腹中動彈。

  「好孩子,不要搗亂。」

  南棲努力地爬起身,還未走幾步。一道驚雷閃過,霎時,半邊天轟隆巨響,裂出半晝,暴雨如珠玉砸落。

  偏偏不湊巧,這會兒倒是落雨了……

  南棲轉過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千梓。

  這場雨來的不及時,他的藥粉在方才跌倒之際,全部灑落在地上,現下被雨水衝刷乾淨。南棲護住自己的肚子,朝後退了兩步。

  「公子若是累了,就不要跑了。」千梓微微笑著看向南棲,聲音猶如世間厲鬼般惡毒。

  南棲胸腔中有什麼東西湧了上來,憤恨之際,碎骨般扎人。他想起阿雀那顆枯竭的心臟,那股腐臭的味道,即便是傾盆大雨都難以衝刷。

  他恨恨地望著千梓:「是你殺了阿雀。」

  千梓面無表情:「是我。」

  「為何如此做?!」南棲吼道,腹中突然一陣痛楚。他撫著肚子跪倒在地,大口喘著氣。

  「我確實不忍心殺了阿雀,她那麼伶俐可愛,把我當成親姐姐。但若不如此,我如何讓蒼玦確定你腹中是個死胎?」千梓手中生出一把彎刀,走近了,「我原本不想殺她的,但誰讓她多管閒事,居然還跟蹤我。」

  她又恰好缺一顆內丹和一顆心臟做人偶。

  本想隨意殺個小仙,阿雀卻撞了她的刀口。

  人間十二月,雨聲嘈雜,寒冬已至。風是凌冽的刀子,刮碎皮肉,冰雨落在肌膚上,是刺骨的疼。

  千梓半跪下身,捏住南棲的下巴:「別怪我狠心,你腹中這個孩子,本該三月內就滑胎。是我下藥,讓你們父子溫存了足足七個多月,也讓你做了七個月的美夢。我對公子,夠好了吧?」

  南棲的臉頰不斷地滑落雨水,混雜著淚水。

  「公子,我本不想殺你的。你若乖乖留在琅奕閣,讓他們剝出你的死胎,保你一命,該有多好?」千梓佯裝出一副可憐模樣,哀嘆南棲的不懂事,「為何要為了這個死胎而放棄自己的性命呢?」

  「千梓……」

  「公子,我在呢。」千梓的彎刀靠近了南棲的肚子,她的手鉗制著南棲的脖頸,狠狠掐住。

  南棲窒息跪地:「我們多年朝夕相處,你為何如此歹毒……」

  「……」

  「千梓……你殺阿雀的時候,心就不疼嗎?」

  千梓猛然抬頭,手中的彎刀已經划破了南棲的衣衫,將他的肚皮上划破一道淺淺的血口子:「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根本不叫千梓,但卻不能擁有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枚放在琅奕閣中的棋子,我也只是一個,想要救自己兒子的母親……你待我再好,你能救我於苦海嗎?公子,你能救我嗎?」

  她質問南棲,一遍遍的。

  苦海沈淪,她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南棲痛苦地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掰開她的手,可惜徒勞,千梓的修為,遠在他之上。他不能呼吸了,整個人都被泡在水中一樣,大腦開始遲鈍。

  而他體內被封印的鳳凰氣息,在感受到南棲遭受死亡之際,蠢蠢欲動。已在南棲腳邊生了一圈白煙,雨幕之下,無人注意到這個變化。

  今晚一過子時,就是南棲三百二十歲的生辰。

  南棲心想:要來不及了……

  他聽到千梓譏諷地笑道:「什麼情義冷暖,仁義道德。它們與我早無關了!」她竪起刀,狠狠地往南棲的肚子戳去。

  她要剝開他的肚皮,將其中的孩子用彎刀挑出,最後煉製成丹藥,為他苦命的兒子送去。

  這場大雨瓢潑,定會衝刷她的罪孽與南棲的血跡。

  轟隆——

  雷聲巨鳴,驟雨席席。

  千梓被一道鳳火灼傷,鬆手退後十幾步。彎刀掉落泥地,未觸到南棲的肚子。周遭的火焰熊熊燃起,那是雨水無法撲滅的鳳族之火。

  千梓被鳳火包圍,寸步難行。她燒傷了半側的臉,痛苦呻吟,雙手捂住自己的面孔嘶吼。

  「這是什麼?!」千梓指尖縫隙中露出一隻眼睛,死死盯住南棲,疼痛之際,忽然露出一絲癲狂的笑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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