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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之如狂》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龍族-貳拾貳

  次日,蒼玦接到龍族長老閣的召喚,讓他速回龍族議事。蒼玦心道不好,定是龍妃又發難了。

  他實在是無心力去管這些,便想隨意應付了。哪想羅兒慌張來報,她低聲:「龍君,公子有孕一事,在天界傳開了。天帝大怒,要您在龍宮議事結束後,去他那一趟。」

  而將這件事在天界大肆宣揚開的人,正是之前被蒼玦怠慢的隔風上仙。他不滿蒼玦當日拒絕了和他妹妹秋菱的婚事,帶著私心,在眾仙面前將蒼玦說得一文不值。

  什麼道貌岸然,什麼表裡不一……能說的統統都說了。

  天帝就此罰了隔風上仙,將他趕去人界思過,並禁止眾人提起這件事。

  不僅天界,龍宮中也是傳得沸沸揚揚。

  一個未娶正室的龍族皇子,居然將一隻妖界的麻雀藏在自己的正居中,且還讓他逆天生子。

  仙妖若結合,必然會生下殘缺的孩子。

  譬如溯玖,年幼時便生惡相,沒有雙目;成年時又毀天滅地,強佔自己的師父,行大逆不道之事;再者,入魔也是一大醜事。

  當年溯玖的母親下嫁妖界,便被天界劃清了干系;當年墨遠懷胎赴死,也被天界眾人嗤之以鼻,甚至連他的父君道遠上仙都與他斷絕了關係。

  如此看來,南棲未成仙,卻為蒼玦逆天孕子,著實是會令身份尊貴的龍族蒙羞。

  在龍族長老的一番討論下,本來已是落在蒼玦身上的太子之位,轉眼又變了人選。

  龍妃育有二子,分別為二殿下荀葉與三殿下加賀。

  今日,他們都在族內等著蒼玦。

  敵人虎視眈眈,招招棋子落定,只等收盤。

  琅奕閣正居,蒼玦下了一個三層的屏障,只有羅兒能夠進去照顧南棲,其餘小仙都離得遠遠的,不許靠近。眼下的南棲心境十分脆弱,怕他多想,蒼玦沒有禁止南棲離開正居,但要羅兒時時陪同,以免出事。

  然而,南棲卻沒有心思走動。

  他會去的地方,不過便是阿雀往前住的廂房,坐在屋中睹物思人罷了。

  因此,蒼玦在阿雀的廂房處也下了屏障。

  諸多屏障十分耗費仙力與體力,蒼玦又身中冥府之毒,屢屢咳血。羅兒擔心他,幾次想與南棲坦言,又止於口邊。

  只因南棲也在受苦,他自阿雀死後,頻頻夢魘。

  他夢到了很多過去的場景。

  隔著一簾紗,伴著午後清風,花香透過窗戶的縫隙找到了他。

  ……

  「阿棲!」

  南棲赤著腳,不過八歲大的模樣,最是活潑的時候。他跑過走廊,身後是幾個嬤嬤滿頭大汗地在追趕,其中帶頭的一個女子,衣著華貴,卻被他的調皮惹得狼狽不堪。最後,女子捉到了他,抱著他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掌心。

  「阿棲,怎麼如此不乖?」女子容貌傾城,是三界中少有的美人。

  她名為靈赭。

  南棲撇嘴,撲到她懷裡,歪著腦袋撒嬌道:「祖母,阿棲腳疼。」

  「讓你不要亂跑,你就是不聽。」她說是這般說,動作卻輕緩下來,不嫌臟地用手替軟糯糯的孩子揉了揉腳丫子,邊揉邊「打」,「瞧瞧,我們阿棲這小臭腳丫。」

  「不臭!我日日都洗腳的!」南棲急了,鼓起臉與她爭執。

  還未等靈赭說什麼,不遠處,一身明黃衣衫的男人便走了過來。他生得秀氣溫潤,恰似泉水中的玉石。他本是沈著臉,卻在見到南棲的一瞬,抿起了嘴角。

  他朝南棲伸手:「阿棲,過來爹爹這。」

  南棲一溜煙地就掙脫了靈赭的懷抱,衝到了對方的懷中,被他一把抱起。南棲親暱地蹭了蹭男人的臉頰,軟乎乎地落下一個親親:「我想爹爹了。」

  「爹爹也想你。」

  「那爹爹往後不要總去忙,要多陪陪我呀。哥哥太壞了,總是隨著將軍習武,也不陪阿棲玩了。」他小大人般說得一板一眼,抒發了心中頗多不滿。

  靈赭在後無奈地笑,對著南棲的爹爹道:「瞧瞧你這好兒子,自己不好學,倒還念叨起他哥哥來。平日里想捉著他念幾個字都難,非要嚷著讓你過來教。你呀,就是太寵他了。」

  男子是鳳族新上任的鳳王,名為東昇。他回身,作揖道:「有勞母妃管教阿棲。」

  靈赭走過去,溫和地撫了東昇的鬢發:「剛繼位,諸事都累,別太為難自己。阿棲雖然貪玩,但我哪會真的嫌棄自己的親孫。」

  小小的南棲偎在東昇懷中,嘀咕道:「就是。」

  東昇拍了拍他的小手:「不得無禮。」雖是訓誡,但格外溫柔。

  東昇便是如此,待他人待自己都狠,唯獨待自己的孩子南棲極為容忍。不管他自小怎麼淘氣,東昇都捨不得真打他一下。

  南棲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自打他有記憶起,便都是東昇帶著他。

  偶爾,東昇會帶他去見一個人,還偷偷告訴過南棲,這是他的父君。南棲知道自己沒有娘親,但卻有一個冷面的父君,且還不讓喊。

  因為祖母會生氣,旁人若知道了,還會責備爹爹。

  南棲便喚他將軍,可這將軍鮮少與南棲說話。

  「爹爹,我想去玩了。」他耷拉著小腦袋,已經不想再聽東昇與靈赭談話。他還小,沒什麼耐心,一門心思都撲在玩耍上。

  「那你今日的術法可有好好練?」

  「唔……」

  南棲硬著頭皮伸手,試了試,掌心燃起一小簇火苗,頃刻間就熄滅了。他皺緊小小的眉頭,啊呀一聲,吐舌道:「看來是沒練好,不如明日再練吧,爹爹!」

  「不可。」唯有此事,東昇很是堅持,他半蹲下身,「你身為一隻鳳凰,怎麼連鳳火都燃不起來?」

  「可我就是不會嘛。」南棲試圖撒嬌。

  東昇難得嚴肅,握著南棲的手道:「不會就多練。」

  「……可是好難的呀,祖母說我才八歲,別人二十幾歲才能燃鳳火呢!」身為一隻八歲的小鳳凰,南棲並不覺得自己不會鳳火很丟臉。

  「八歲如何不會?當年你父……」

  「此事不要再提了!」

  是靈赭打斷了他,像是不願意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秘密。她牽過南棲的手,蹙眉道:「不要總在孩子面前提到那個稱呼,若是可以,阿棲一生都不會對他喊出那兩個字。罷了罷了,我想你也是累暈了,快去歇息吧,阿棲由我帶著用晚膳,今晚便跟著我歇息。」

  東昇微張的唇動了動,失落地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南棲還未長開的稚嫩眉目上,心尖刺痛,他握緊了拳頭,沒有再吭聲。

  南棲怔怔,怯生生地貼近了靈赭。

  有時候,他覺得爹爹好溫柔;有時候,他也覺得爹爹像是丟了魂。

  那個魂,南棲現在大抵是知道丟在誰身上了。可惜,當時他太小了,什麼都不懂。

  ……

  夜裡,他總跟著祖母睡,和哥哥一起躺在祖母的床榻上聽故事。

  「阿棲啊,你要記住,每一隻純血的鳳凰,在他三百二十歲生辰那一日,都是要涅槃的。」祖母的聲音,似是銀河中落下的星星。

  南棲仰頭,接住了那顆星星,天真地問:「祖母,什麼是涅槃呀?」

  「就是我們鳳凰重生的日子,這一日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凡。如果沒有鳳火護身,勢必會很痛苦。有些鳳凰,因為沒有好好練習鳳火,在涅槃那日就會受重傷,足足要睡上五六年才會醒來。所以你爹爹讓你學習,你可不能再馬虎了。你爹爹啊,是為了你好。」

  南棲小聲辯解:「可我們又沒死,要重生幹甚麼?」

  話音剛落,身邊沈默許久的男孩出聲了:「笨蛋,這個涅槃重生的意思,是要你褪盡往前三百多年的愚資,接納鳳族仙靈幾千年的修為。」

  「那哥哥也要涅槃嗎?」

  男孩頓了頓,側身。廂房中的燭火微弱,南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不大高興:「不會,我不是純血的鳳凰,不用涅槃。」

  「那我要涅槃,可是我又學不會鳳火。到時候,要怎麼辦呀?」南棲萬分擔憂,生怕這個涅槃傷到了自己。

  他的膽子小得很。

  靈赭被他的多慮逗笑了:「傻孩子,到時候你都三百二十歲了,如何還不會鳳火?」如果那時候南棲還學不會鳳火,東昇怕是氣得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罷?

  但南棲的擔憂也不無道理,有些鳳凰領悟得晚,在涅槃時,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嘀嘀咕咕地說:「凡事都有個萬一吧……」

  身側的男孩轉過來,微弱的燭火里,他額前的碎發下,沒有眼睛,只有平坦的皮肉。只是南棲見了,並不害怕,反倒是高興地湊過去,貼著他睡。

  男孩被南棲的動作暖了心,伸手撫了撫南棲的腦袋:「笨蛋,如果你那時候還不會鳳火,我會保護你的。涅槃時若有我陪著你,定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你不要擔心了……」

  「哥哥,你怎麼老是罵我是笨蛋呀?」

  「誰讓你學不會鳳火。」

  「唔……」

  「我都會了。」

  「哥哥,你真是喜歡顯擺。」

  「是你太笨了。」

  「可是我比你小啊!祖母也說我還小呢!等我長大了,我們比比看誰厲害!」南棲理直氣壯地同他的哥哥爭起來,稚嫩的眉擰成一個小小的「川」字。

  突然,一雙手為他們蓋上了被褥。靈赭拍了拍被子,溫聲道:「好啦,兩個小祖宗,快睡吧。明日一早,不是還要陪我去院落里摘花做蜜糕嗎?」

  是呀,明日一早,還要去摘花。

  得早些睡了。

  等睡醒了,就要陪祖母去摘花,也要練習怎麼用鳳火。

  他不能讓爹爹失望,也不能讓哥哥瞧不起自己。他可是只得天獨厚的小鳳凰,他要滿懷期待地等自己三百二十歲生辰那日的涅槃。

  他也曾想過,涅槃之後的自己,會是如何呢?

  是會像爹爹一樣聰慧,還是像族中的將軍一樣英勇?

  南棲醒了。

  他總是這樣反反復復地睡了醒,醒了睡。夢境中的情景太過美好溫馨,使得他有些迷失了方向。每每回到現實,他都會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肚子。

  一個滾圓的肚子,「死去的孩子」依舊在腹中踢他。

  南棲好乏倦,他想回到夢里,陪著祖母去賞花,那花園一定很好看,會比正居中的花園好看得多出幾倍。因為那裡所有人都很愛他,便連哥哥一句「笨蛋」,都顯得那般寵溺。

  南棲自小失愛,一個人在長沂峰長大,遇見了蒼玦,便覺得他是唯一,今朝入了夢,便覺得夢是暖的。

  若是夢中還有阿雀和孩子,那他便更不願意出來了。

  自此一朝夢回,嘗盡冷暖。

  南棲這一回是嘗得夠了。

  「公子,睡醒了嗎?」羅兒在旁候著,等他醒來後喝藥。

  南棲盯著那碗藥出神,心中早已不覺得這是一碗補藥。它彷彿是即將殺死自己孩子的鴆毒,奇苦無比,可南棲不得不喝。

  再過幾日,便會有芳澤女君為他剖腹取出死胎。

  他與這個命短的孩子,還有幾日可相處。

  「公子?」羅兒喚了他一聲,「是想何事,如此出神?」

  南棲搖搖頭,不想告訴羅兒自己的真實想法,便自嘲道:「做了一個夢,覺得它很好,便一直想起。」

  「公子做的什麼夢,也同奴婢說一說,奴婢好久沒做夢了。」羅兒見南棲願意談天,就主動聊了起來。

  哪知南棲的下一句便噎住了她。

  「我夢見,我是一隻鳳凰。」

  他撫住自己的肚子,喃喃道:「這可真是一個荒唐的夢,對嗎,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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