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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聯姻》第100章
正文終章(下)

 等付聞歌忙完,兩人在樓外的臺階上坐定。何朗點起根煙,悶頭抽了幾口後說:“當年船被海盜劫了,船長當場被殺,其他人都被賣去一家榨油廠做苦工……我逃過,可是……”

 他頓住聲音,用執煙的手搓搓眉毛,苦笑道:“發生太多的事了,我沒辦法再回到雲飛身邊,就想,正好,別拖累他了,忘掉我他可以過的更好。”

 “他一天都沒忘了你。”付聞歌長歎一聲,“他在學校做助教,一直留在北平,留在那個小院等你回去。何大,不管你遇到過什麼,都不該辜負雲飛的一片苦心。”

 “我——咳咳——”何朗被煙嗆了一口,咳出了眼淚。他狠狠抹了把眼,咬牙道:“我真的沒辦法——聞歌,你們是學醫的,是救人的!可我呢?我殺過人,殺過很多人!像我這樣的劊子手,怎麼可能回到雲飛身邊?”

 付聞歌只覺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難怪何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戾氣,原是被血浸泡出來的。

 糾結許久,他才輕聲聞到:“為什麼殺人?”

 “一開始是為活命,後面……算了,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何朗擲下煙頭,悵然道:“一步錯步步錯,越走越遠,直到無法回頭。”

 “可你的心依舊善良。”付聞歌側頭看著他,“你送那個孩子來醫院,還為他付了醫藥費……至少在我看來,你還是以前的你,是雲飛愛著的那個何大……聽我一句,回去見他,當面把話說清楚,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交待。”

 何朗沉默著,並不表態。這時護士又來喊付聞歌,他起身拍拍何朗的肩,叫他等自己一會。可等忙完再出來,何朗卻不見了。

 只有一地的煙頭,以及石磚上被淚水洇濕的痕跡。

 白翰辰抵達的這天恰好是付君愷的忌日,一大早付聞歌先帶白熙和去廟裡供奉的牌位前拜祭外公。他是在父親死後一年才收到消息,雖長時間沒接到對方的信件已有心理準備,可當事實擺在面前依舊猶如晴天霹靂——

 付君愷帶領的獨立團在河岸口被包圍,補給線被切斷,電臺也被打壞了。五千官兵與三萬敵軍血戰數日,終是彈盡糧絕。除了蔣金漢率部突圍出來求援,包圍圈裡的軍官士兵盡數殉國。

 戰場被燒成一片焦土,沒有遺體,最後埋葬的僅僅是付君愷的一套舊軍服。便是衣冠塚,也因家園被鐵蹄踐踏而未能安葬回故鄉落葉歸根,喬安生只能在重慶的墓園裡為亡夫立下一塊墓碑。付聞陽歲數小,穆望秋的墓碑是由喬安生幫著立的,下面同樣埋的是件舊衣服。

 在寺廟裡為父親供奉了一尊長生牌位,付聞歌每年清明和忌日都帶孩子去拜祭。戰爭留下太多的創傷,供奉牌位的殿中,擺滿了親人對逝者的追思。

 被付聞歌牽著手往石階下走,白熙和忽然說:“爹地,我將來想成為外公那樣的軍人。”

 付聞歌微微一怔,側頭望向兒子:“為什麼?”

 “保護爹地和奶奶。”白熙和仰起小臉,望向碧藍的天空,“但是我不希望再打仗了,打仗會死人……爹地,你知道嘛,今年開學有個同學沒來報導,蘇西小姐說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死了,我很傷心,雖然我和他不熟。”

 “確實很令人傷心。”蹲下身,付聞歌握住他的手,目光柔和地望著他,“無論將來你想做什麼爹地都會支援你,就記著,熙和,你的名字是你爸爸取自‘和平’之意,不要辜負他對你寄予的期望。”

 “明白。”

 小傢伙張開手,和付聞歌緊緊擁抱。

 受容宥林所托,孫寶婷帶白翰傑去了港口,讓他一起迎接這個只在出生時打過照面的二哥。

 郵輪靠岸,船上的人紛紛擠在船舷邊與親朋揮手。久別重逢,笑聲中混著淚水,孫寶婷一見著白翰辰就撲了過去,緊抱著對方的肩失聲痛哭。八年了,只有信件、電報和寥寥幾張照片寄託思念。便是經歷了無數風雨、心臟早已堅毅得像鐵鑄一般,可見到親人,白翰辰也是哽咽不止。

 望著白翰辰才過而立之年卻已夾上銀絲的鬢角,付聞歌心酸不已。想來必是身陷囹圄時,青絲在重重重壓之下變成白髮。抹去眼淚,他把從見到白翰辰起就躲在身後的白熙和拉到身前,鼓勵道:“熙和,叫爸爸啊。”

 白熙和抿著嘴唇,在白翰辰期待的目光中猶豫著張不開嘴。他對“父親”的印象僅限於照片,雖說之前很是盼望了一番,但親眼見到本人,卻又因陌生的疏離感而有些害羞。

 等了一會沒等到兒子出聲,白翰辰不免有些失落,卻仍是柔聲道:“不忙叫,剛見面,還生分呢。”

 “二哥,你好,我是翰傑。”白翰傑倒是不生分,向白翰辰伸出右手。

 白翰辰並不意外容宥林能教出這樣的孩子,握住對方的小手搖了搖:“上次見你時,你才剛出生呢。”

 “二哥,外面太熱,不是懷舊的地方。”白翰傑以成年人的語氣同他交談,“爹地說今天他做東為你接風洗塵,我們先去酒店吧。”

 “好,聽你安排。”白翰辰欣然應道,然後將視線投向付聞歌,用眼神詢問他“我兒子怎麼回事?”。

 都是你媽慣的,付聞歌在心裡嘟囔了一句。

 吃完飯回家洗去一路風塵,一進臥室,白翰辰便從後面緊緊抱住正弓身為他收拾行李箱的付聞歌。埋首于對方的頸側,多年來積壓已久的思念和欲望霎時化作滾燙的吐息。

 “別忙活這個了,先讓我好好看看。”壓著付聞歌倒向床上,白翰辰克制住衝動,用指尖細細摩挲對方臉上的每一處細節。許是日照充足的緣故,付聞歌的膚色比以前深了,線條褪去所有的青澀,像顆熟得墜在枝頭亟待採摘的陽光甜橙。

 抬手扣住白翰辰的臉側,付聞歌閉上眼,偏頭吻了上去。剛當著其他人的面不好意思訴衷腸,眼下就他們倆,是該好好纏綿一番。長久的分別使得兩人都有些急不可耐,未待衣衫褪盡便狠狠契合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黏糊糊地糾纏在被冷氣機吹涼的空氣中。

 僅僅五分鐘後,壓在上面的白翰辰自嘲地嗤了一聲,捶床惱笑道:“媽的,憋太久就是快,歇會兒再來!”

 “晚上再說吧,大白天的,媽跟熙和都在樓下呢。”付聞歌酡紅著臉推了他一把。

 “那你今兒晚上別想睡了。”又狠狠親了一口,白翰辰撐起身,拽過扔到一邊的西褲打兜裡摸出煙盒。原本他沒有煙癮,可這些年愁事太多,有時候悶頭一抽抽一包,漸漸斷不掉了。

 付聞歌起身整理衣服,望著他手中的銀色煙盒,皺眉勸道:“少抽煙,剛聽你咳嗽像是氣管不太好。”

 把剛抽了一口的煙掐掉,白翰辰點點頭:“得,聽醫生的話,打今兒起戒了。”

 “你啊,就是身邊太久沒人管著了。”付聞歌趴到他的肩上,用手指勾出根白髮,惆悵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長這麼多白頭發。”

 “操心操的,嗨,都過去了,甭提了。”白翰辰側頭吻了吻他的手,“來之前我去看過阿爹了,他那挺好的,讓你不用擔心。哦對,你弟要去美國念書,阿爹托我給大哥發了電報,讓他找人幫忙辦擔保。”

 “啊?”付聞歌驚訝不已,“聞陽能考上美國的大學?”

 白翰辰淡笑:“嗨,誰知道呢,他想去就去唄,反正有洛稼軒和蔣金漢他們在那邊照應,餓不死他。”

 付聞歌想了想,又問:“對了,桂蘭姐真的要嫁給洛稼軒了?”

 “嗯,還請我大哥去參加婚禮呢。”白翰辰撇下嘴角,“要我說,全靠洛家祖上積德,洛稼軒那小子才能娶到我大嫂。”

 “還叫大嫂啊,都成人家的媳婦了。”

 “叫順嘴了,改不過來。”

 “誒,六爺咋樣了?一直沒見你在信裡提起過他。”

 白翰辰飛揚的神色忽而頓住,沉默片刻又敲出根煙,叼在嘴裡點上重重呼出口煙霧:“給抗聯運物資被抓了,我到處找人打點,花了十多萬也沒給弄出來,到了還是斃了……家產盡數罰沒,還好孟老爺子早走兩年,不然也得活活被逼死。”

 “……”付聞歌呆愣了一會兒,眼圈漸漸發紅,說話拖出鼻音:“那……魚兒呢?”

 白翰辰抬手用掌心抹了下眼角,歎息道:“六兒沒了他就上吊了,我跟小湯山尋了塊地,把他倆埋一塊了。”

 “六爺那倆孩子呢?”

 “我本來想收養的,可孩子媽不捨得,前些日子帶著改嫁了,我給了她一筆錢,夠養活到大。”

 “……”

 抱住白翰辰的肩膀,付聞歌的眼淚漸漸透過衣料濡濕對方的肩頭。怕被人監視,白翰辰沒在信裡提過任何有關戰爭時所作的事情,但他知道,孟六不管做什麼都肯定跟白翰辰有關。該是為了保住白翰辰,孟六一己擔下所有罪名,最終落得家破人亡。

 日軍投降後,醫院裡收治了不少被關押的抗戰義士,他親眼所見那慘無人道的暴行是如何將身強體壯的軍人摧殘得不成人形。孟六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沒想到竟然能扛住拷問,真端得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他歎息道:“回頭去給他倆在廟裡立個長生牌位吧,就放我爸邊上。”

 閉上眼,白翰辰重重點了下頭,爾後又睜開眼,悵然道:“也幫冷學長立個長生牌位吧。”

 付聞歌胸中一滯:“他也——”

 “嗯,南京保衛戰,殉國了。”白翰辰轉頭望向放在房間角落裡的黑色箱子,“他先生也死在了對機場的轟炸中,我帶了冷學長的骨灰過來……早前他交待過我,有個兄弟在南洋跑船,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重逢的喜悅徹底被哀傷沖散,付聞歌凝視著白翰辰略顯滄桑的容顏,喃喃道出為英魂送行的挽詞:“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翰辰,該把他們的事蹟講給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這樣永遠會有人記得他們。”

 沉思片刻,白翰辰道:“不如我找人寫下來,還有很多人的事蹟一起,刊印成冊放在圖書館裡,讓更多的人銘記。”

 付聞歌點點頭,逝者已矣,不忘卻,就是對他們最高的敬意。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同時傳來的還有白熙和謹慎地詢問:“爹地,爸爸,我可以進來嘛?”

 “等會兒!”白翰辰一邊手忙腳亂的套褲子一邊得意地對付聞歌說:“聽見沒,他叫我爸爸了,誒,要麼說呢,誰的崽子他就是誰的——誒嘿!”

 ——德行!

 付聞歌笑中含淚,伸手狠狠擰了把白翰辰的腰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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