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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行事準則》第20章
☆、20. 過去篇·篇一 惟願、如今你在歡笑(上)

  那時的人間還未被戰火所累,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信仰。

  人們傳唱各種傳說故事,遍地是歌謠。

  一個旅人正在路上。

  他裝束很怪,走得很慢,有農人遠遠瞧見也不會將目光停留太久,手裡的農活不等人,這可比一個怪人有吸引力得多。

  他手持一盞骷髏蜘蛛紋飾的提燈,上半張臉被慘白色的金屬面罩蓋得嚴嚴實實,渾身裹在幾乎能跟黑夜融為一體的連帽斗篷裡。如果有博學多識之人身在此處,觀察一下便會發現這是一副標準的疫教僧侶打扮。

  人間信仰多多,沒人能說出個名堂,不過疫教信徒大多給人留下古怪印象,哪裡有疫病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不是個好兆頭。久而久之人們不願與這些人打交道,看見了也會躲得遠遠。

  這倒是方便了萊亞爾。

  一晃多年,他已在這人間遊蕩許久。

  單獨上路的人總容易被盯上,但疫教僧侶連劫匪都覺得晦氣,一路下來他沒怎麼遭罪,否則難為他又瞎又弱的這副身體了。

  因為看不見,萊亞爾走這種鄉間小路的時候慢極了,幾乎是一步一步往前挪,生怕前面有個東西把他絆倒。

  此時耳邊響起低低笑聲,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你前面的路平坦得很,再這麼走下去天黑都進不了城。」

  萊亞爾身邊空無一人,要是被人聽到可能以為他身邊鬧鬼。

  只有他自己知道對方身在何處,它在他的影子裡。

  「你如果早點出聲我就不會走這麼慢了。」即使什麼都看不見他走路時也是挺直著脊背,萊亞爾加快速度,換了一隻舉提燈的手。

  影子裡的聲音一開口就像很多聲音的重合充滿不真實感,它的語氣很不耐煩,「這具普普通通的身軀能幹什麼?你若是這就自盡墮入地獄,我就在地獄之門門口迎接你,與你分享我的王座。」

  「免了。」

  萊亞爾照舊拒絕,一個人向前走去。他沒再聽見聲音,等走到小路盡頭時他忍不住道:「你還在嗎。」

  耳邊只有風聲。

  「黑獸,你在嗎?」萊亞爾又問了一遍,面色緊繃。

  又靜默半晌,萊亞爾才聽到影子裡的低笑又一次響起。

  「為什麼還要逞強。萊亞爾,你的世界裡只能看到我、感受我的存在,沒了我你根本無法生存。」

  「你的作用只在於指路,別把自己太當回事。」萊亞爾緊張的身體鬆弛下來,他觸摸自己眼周箍著的金屬面罩,篤定地說:「我會摘下它的,到那個時候我就不需要你了。」

  聲音無所顧忌,「幾年前你也這麼說,你擺脫不了它,正如命運讓你擺脫不了我。」

  萊亞爾沒搭理它。他的皮膚敏感地覺察到週遭空氣變冷,太陽應該落山了,他該盡快找個歇腳的地方。

  道路盡頭應該有座城,但萊亞爾今天到達不了。村莊裡的農戶沒怎麼聽過疫教的來歷,萊亞爾挨家挨戶去敲門想找個留宿之處,最終一戶三口之家告訴他村口那裡有個廢棄的糧倉。

  即使萊亞爾看不到,但鼻尖被鋼叉之類的東西指著的感覺還是能傳遞過來。他能透過面罩看到這戶人家靈魂的顏色坦蕩無遺,是些良善之人。

  道謝之後,萊亞爾又慢吞吞地挪回剛剛路過的村口,摸到門閂進入這間農戶所說的糧倉。

  「你剛才應該告訴我這裡有個倉庫,我就不用那麼辛苦去問了。」他的語氣裡帶著埋怨的意味。

  糧倉面積不大但好歹能遮風擋雨,裡面氣味不太好,雖然已經空了但依然透著一股子穀物放久的霉味。萊亞爾簡單通了通風,在乾草間脫掉外袍鋪在地上,席地而坐。

  裡衣是單薄乾淨的素白色,襯得他的身體有點瘦削。影子裡的黑色此時冒了出來,萊亞爾眼裡只能看到這一抹色彩,視線頓時追逐而去。

  「你既然能分辨人類靈魂的好惡,為何不找個人類伴侶呢。」

  「動物也有靈魂,可我卻看不到它們。」萊亞爾把提燈放到門口,這樣若有人進入他就能聽到聲音,「我真正能依稀看到的是靈魂上覆蓋的意志,也可以稱作精神……只有那個能讓靈魂覆上光澤,每個靈魂一開始都是無垢,但光澤總會隨著人生經歷而改變。我這麼怪異,還是不要去干擾他人的生活了。」

  黑影如霧氣般飄蕩在整個空間裡,它的聲音也十分虛幻自傲。「肉體、靈魂還有意志,然後才是完整的人對麼?可你為何能感知到我?我可不是人類那種卑微的東西。」

  萊亞爾伸出手撫摸身邊因月光投下而映射出的獸影,他的手掌會穿過這片陰影,但正因如此他戴著面罩的雙眼才能「看到」自己的身體。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但我只能透過你來感知自己的存在,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象。」萊亞爾自嘲道,「你來自地獄,可地獄中的惡魔也僅僅是具有肉體和靈魂的二元種族,你跟他們不同。」

  「我跟任何事物都不同。」聲音充滿洋洋得意以及鄙夷不屑。

  萊亞爾笑起來,放鬆身體換了一個舒服些的坐姿,「我倒覺得你很像貓。」

  「什麼?」

  「貓。你總知道吧?」萊亞爾停頓了一下,卻沒聽到有聲音回應,他驚訝起來,「地獄居然沒有貓嗎?那是這世上最可愛的生物。」

  萊亞爾笑瞇瞇地評價,「傲慢任性不講道理,但是可愛極了。」

  黑影嗤之以鼻。

  萊亞爾的夢總是支離破碎,今夜也同樣如此。

  他漂浮在空中,頭頂是漫天星辰,下方是如海水般湧動的黑色漩渦。

  就像一隻美麗深邃的眼睛。

  夢裡的萊亞爾如此感嘆。

  這時場景忽而變化,他看到一隻黑色的獸形影子。在彷彿吞噬一切的漆黑深淵,巨獸在其中棲息,滿眼都是無聲的寂靜。無邊的影幕包裹著沉睡的黑獸,萊亞爾緊盯著它,腦海裡翻騰著洶湧的血色浪潮。

  萊亞爾疲憊地醒來,多年過去也沒有習慣戴著這個礙事的面罩入睡,他總是會去碰碰它。

  萊亞爾曾希望看透世界,因此選擇佩戴此物。它是一個神器,雖然剝奪視力,但又給予他看透靈魂與精神本質的能力和專注力。其實萊亞爾可以選擇摘下它,摘下面罩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可以融入別人的生活,可以擁有愛,想想倒覺得很美好。

  但他在等待,看有沒有不得不摘下它的那一天到來。

  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今天也是個明媚的日子。

  他穿好外袍重新拎起提燈繼續往城市走去。疫教僧侶的身份只是一個偽裝,他從一名身染疫病而死去的信徒身上拿到這身行頭,正好以此來掩蓋他臉上的面罩,其實稍微注意觀察就會有人發現他的面罩跟疫教僧侶大不一樣。

  不過這信仰本就少見,至今沒有穿幫。

  大熱天穿一身黑袍趕路讓人深感不適,但好歹還有暮夏的習習涼風予以疏解。萊亞爾影子裡的黑獸偶爾會出聲提醒腳下的路,他走得比昨天快了不少,走上主路時很快就聽到過路人交談吆喝和馬車行進之類的聲音。

  看樣子會是個熱鬧的城市。

  萊亞爾興致勃勃,他不討厭人多的地方,總好過「看」不到光澤的荒野。

  可能因為怪異的裝束,進城時萊亞爾被攔了下來,他表現得相當從容,輕車熟路地握緊提燈手柄對叫住他的聲音那個方向微微欠身說:「願您遠離疫病之苦,閣下,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

  可能是沒想到這個戴兜帽的怪異傢伙有這麼年輕的嗓音,守衛卡殼了一瞬,緊接著用探究語調高聲盤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一名疫神信徒,途經此處發現城中熱鬧非凡,便想漲漲見識遊覽一番。」

  大概是發現萊亞爾只會隨著聲音做出側耳動作,守衛露出鄙夷神情。「原來是個瞎子。翼神?那是什麼神,長翅膀的神?那不是天使信仰嗎,怎麼從沒見過他們的信徒這麼怪模怪樣。」

  萊亞爾得知對方沒聽過疫教信仰,便也不再解釋。

  疫教這個古老宗教認為疫病是神給予的懲罰,唯有將身心歸於疫神才能免於苦難折磨。於是疫教的僧侶們披上象徵死亡的黑色斗篷,戴著仿照慘白枯骨製成的金屬面具遊走四方,拯救遭受疫病苦痛的人們,也令他們皈依疫神。對於這個信仰萊亞爾只瞭解皮毛,其他都靠信口胡說。

  守衛知道城主也信奉天使信仰,萬一這人是來傳教,若是為難他的事被城主得知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就擺擺手讓萊亞爾過去,但也不忘惡意地提醒他:「外鄉人,歡迎來到赫裡城!若是想找樂子就去城裡最高那座別館吧!不過一個瞎子怕不是什麼都幹不了,根本找不著洞可以鑽哈哈哈哈!」

  周圍人也一同哄笑起來,萊亞爾卻像沒聽到一樣,隨著摩肩接踵的人群走進城門。

  等萊亞爾走過幾條街道尋找旅館時,影子裡傳來聲音,「你不生氣嗎?」

  「生氣?」萊亞爾反問,「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瞎子啊。至於其他的話……若是每一條侮辱都要予以還擊,那每個人一天到晚都不用做別的了。況且那樣一張嘴以後難免會吃虧,用不著我去教訓。」

  「其實只是因為你太弱了打不過他吧。」聲音無情指出癥結所在。

  萊亞爾笑道:「你說的怎麼這麼對呢。快幫我找找旅店在哪兒。」

  萊亞爾繞過一個廣場的噴水池,這種四通八達的地標建築附近一般都會有旅館,他順著黑獸的聲音找過去,剛摸到門口就聽見不遠處一聲怒吼:「給我站住!!」

  起先萊亞爾還以為這是衝他來的,還在那反省自己今天的言行,影子裡的聲音提醒「有人要撞上你了」時他尚在愣神,於是就被一個巨大的力量撞了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他並不眼疾但手快地扶住撞到自己身上的人的肩膀,摸到了一片光滑皮膚,竟然是個沒穿衣服的。

  「救命……!救救我!」帶著哭腔的純淨嗓音傳進萊亞爾耳朵,他一頭霧水,被這個撞上來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緊緊抱住了腰。

  即使萊亞爾看不到,他也能直觀感受到抱著他的人在發抖。

  「啊……!」

  沒等做出反應,對方發出一聲尖叫,萊亞爾腰上的力氣卸掉,耳邊傳來另一個喘著粗氣的怒吼,「叫你跑!小婊子、你能跑哪兒去!」

  「救命、唔……!」

  萊亞爾被拽住外袍袖子的一角,明明就是稍微一抖就能讓對方鬆開的力氣,但不明所以的萊亞爾依然下意識地選擇回握住他的手。

  「嘁、外鄉人,別多管閒事!」粗嗓音往旁邊唾了口痰,嘴裡罵罵咧咧,「這小子是別館的男妓,不老實跑出來了。我勸你別沾這事!」

  這個年輕人一直在哭,卻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捏著萊亞爾的袖子。

  周圍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聽上去像有圍觀的人群圍住了這裡。萊亞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對粗嗓音溫和道:「我初來乍到不懂此地規矩,但方纔在城門口聽守衛大人說這城中有座有名的別館,想必就是您口中所說的地方吧。」萊亞爾裝出一副冷淡的樣子,「他剛才撞了我,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你想怎麼樣?」粗嗓音問他,轉念一想,猥瑣笑道:「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不也是想嫖嘛!哈哈,行!給外鄉人見識見識我們赫裡的待客之道!」

  說著他就把驚魂未定的少年推回萊亞爾懷裡,接過萊亞爾遞來的錢袋。「別館的娼妓隨取隨用,你小心別被這小婊子搾乾嘍!」

  萊亞爾無聲地嘆了口氣,道了句借過,帶著身子骨軟得幾乎不能自己走路的年輕人進了旅館。

  旅店老闆對此情狀早已見怪不怪,他冷漠地告訴萊亞爾別把房間弄得太髒亂,順便還向他推薦幾款用於調教的器具,萊亞爾婉言謝絕,吩咐準備些洗澡水後就把人抱進房間。

  進屋後萊亞爾才想起對方什麼都沒穿,發抖可能既是害怕又是凍的,他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對方裹上,溫言問道:「你叫什麼?」

  「……奧……」對方打著抖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萊亞爾。你有哪裡受傷嗎?」

  萊亞爾半天沒聽到對方回應,猜側他可能是點頭或者搖頭了,就說:「奧,我看不見東西,你需要告訴我你哪裡受傷了沒有。」

  「沒、沒有……」

  萊亞爾點點頭,恰逢門外響起敲門聲,他摸過去開門,腳不幸撞到床腳疼得他一個激靈。

  搬洗澡水上樓的夥計探頭探腦地看了眼床上的漂亮年輕人,對萊亞爾道:「您可用不著對他們太溫柔,這些娼妓耐操得很。」

  「他們是被父母賣到別館的嗎?」

  「哪兒能呢,都是孤兒。我們赫裡可是嚴禁賣兒賣女,奴隸交易也是禁止的。」夥計獐頭鼠目地笑了笑,提醒萊亞爾,「您可別想著把他放走啊,我們這兒的律法私自放走娼妓可是重罪,他們是赫裡的公共財產。」

  「律法。財產。」萊亞爾覺得有些好笑。

  夥計搬完洗澡水,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唉聲嘆氣自己沒一飽到眼福地帶上了門。

  萊亞爾用手腕試了試木桶裡洗澡水的溫度,對奧招手讓他過來。

  「來,進去。不是我洗,你自己洗。」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在解他的扣子,萊亞爾連忙身體後仰躲過去,坐到椅子上讓他洗澡。

  從剛剛把他抱上樓的重量來看,奧應該應該已經成年了。萊亞爾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小心翼翼入水的聲音,鬆了口氣。

  「哈,你剛才的反應真是太有趣了。別人的碰觸是那麼嚇人的東西嗎。」黑獸不知何時從萊亞爾腳下冒出來,這是它第一次在別人在場的時候開口,但萊亞爾見洗澡水裡的奧沒有任何反應,應該是聽不見有東西在說話。

  但如果萊亞爾開口回答就一定會被聽見了,因此他選擇閉口不言。而黑獸似乎發現新大陸一般,扭曲的影子纏上萊亞爾的小腿,「不被情慾支配一回不覺得人生少點什麼嗎?如果你墮入地獄,我會讓你品嚐到極致的性愛。」

  黑獸的聲音像在萊亞爾耳邊輕佻地呵氣,見對方偏過頭去無動於衷,它遺憾地道:「真是暴殄天物,有多少惡魔想爬我的床,你卻不稀罕。」

  算了吧,你連個人形的身體都沒有。

  萊亞爾懶得跟他一般見識,抬手揮散周圍霧氣般的影子。

  「您有什麼吩咐嗎……?」木桶裡的年輕人看萊亞爾突然揮手,猛地不動了。

  「沒事。你繼續洗。」萊亞爾板著臉,在奧沒注意的時候對著自己的影子補上一腳。

  戰戰兢兢的奧很快就洗好了,他不知所措地從水裡站起來,萊亞爾走過去給他拿來浴巾,先用自己的外袍給他改成一身簡單的罩袍,又吩咐旅館的夥計再準備一桶自己的洗澡水。

  「睡吧。」他坐在床邊,並不熟練地拍拍奧的額頭。

  「您不需要我的服侍嗎?我會的東西很多。」

  「不需要。」萊亞爾其實也已經困得眼皮打架了,不過礙於床只有一張,他準備今晚在椅子上湊合一下。

  「謝謝您救了我。」奧微弱地道謝,用虔誠的姿勢回握住萊亞爾的手,「您一定是神明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萊亞爾問,「你也知道天使信仰嗎。」

  「是的。有一個神父曾來光顧我,我聽過他的祈禱,他口中的天使與神明聽起來非常耀眼。」奧聽起來在笑,但萊亞爾卻感到這發自內心的笑聲有些刺耳。

  教義中規定不得嫖娼的天使信仰,這樣的神父又能有多虔誠呢。

  萊亞爾心想自己可能真的不會找聊天的話題,只好對他說:「快睡吧。」

  奧捧著萊亞爾的手入睡,睡著時也極不安穩,發出微弱的夢囈聲。萊亞爾熬到他睡著,把手輕輕抽出來,決定簡單洗洗就去睡。

  他脫掉內衫跨進尚有餘溫的洗澡水裡,戴著面罩洗頭髮一直以來都是個煩人的活,好在他一頭短髮,洗起來還算乾脆利落。

  他發覺有人窺視。其實也不算偷看,影子裡的黑獸在光明正大地看。

  「你能別看了嗎。」萊亞爾小聲嘀咕,把腰沉進水中。以人類的平均身高來算萊亞爾其實已經很高了,洗澡的木桶不能完全容納他的身體。

  黑獸在看萊亞爾的後腰,腰臀之間有個引人遐思的凹陷,即使不挺直脊背他的腰線也非常迷人,更不用說挺翹的臀瓣和那雙筆直漂亮的長腿了。

  陰影漸漸圍了過去,像一個人的形狀把萊亞爾圈在懷裡。

  「走開。」萊亞爾自然看得到這片影子,他無法揮散它,只能口頭警告。黑影卻變本加厲地伸出利爪般的手撫摸他的後頸,萊亞爾雖然毫無觸覺,卻被這樣的挑逗搞得頻頻退縮。

  「躲什麼,你又跑不掉。」黑獸盡情調戲著水裡的萊亞爾,幾乎把他全身摸了個幾遍,順便再次表達了能看不能吃的心情。

  「我錯了,你根本不像貓。貓都怕水,連接近都不會接近。」萊亞爾濕漉漉地從浴桶裡爬出來穿好衣服,在椅子上合衣而睡,一點不想再理會它。

  萊亞爾又做了夢,這回依舊虛無縹緲。他發覺自己在漂浮,身上纏著濃密陰影。

  「唔……」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掏挖他的內部,萊亞爾呻吟出聲,抓住胸口的衣服。

  那是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他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外力打開被仔細搜尋,他緊閉著眼睛,下意識咬住下唇,「不……啊……」

  萊亞爾墜入深邃的無邊黑暗之中,那些影子纏上他,擠佔他的精神和頭腦,發出連靈魂都感到顫慄的低語。

  「……告訴我……你的……」

  萊亞爾猛地從糾纏他的夢中驚醒,內衫已被冷汗浸透,他聽到的低語聲彷彿近在耳邊仍有殘留。

  鳥鳴聲自窗外響起,他發覺天已大亮。

  萊亞爾輕喘幾聲,收拾好情緒。「奧,你醒了嗎。」

  他的話語傳遞到床頭,卻無人回應。

  萊亞爾摸到床邊,發現床鋪已經空了,上面留下曾經躺過一個人的痕跡。

  「自己走了?」萊亞爾皺眉。

  如果那個年輕人還能再多留一個小時,萊亞爾應該能在他睡飽之後想出一個解救他的辦法來。

  萊亞爾嘆息一聲,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打算在床上再睡個回籠覺。

  這時,他因視力被剝奪而變得些許靈敏的鼻子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不、這股味道即使鼻子不靈的人也能聞得到,血腥味實在是太濃了,萊亞爾心裡猛地一跳,快步出門尋找氣味的源頭。

  他在下樓梯的時候先聽到的是一陣發狂般的大笑,緊接著是重物落地以及什麼人飛奔出門的聲音,再然後就是驚呼、嘩然和尖叫。

  萊亞爾撥開因為這動靜而圍過來的人群,摸到門框,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衝進鼻腔,他即使看不見也意識到出血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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