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偷香、2
謙城。
正是正午時分,林千鬆剛到此地,在街上轉了幾圈。街上的商販這會兒吆喝地正歡,東西挺多,但都是些民間的普通玩意,見慣了奇珍異寶的林千鬆看幾眼就失了興趣。
閒得無聊,他便隨意找了一個附近的酒樓,要了一壺酒、一疊小菜,悠然地享用,一邊看著外頭人來人往。
都說民間比宮裡精彩,比宮裡舒服,他出了好些天,可沒見著什麼大有趣的玩意。不過是比宮裡自由些,少了一身王爺的行頭,也把煩人的繁文縟節給一併少了去,輕鬆許多。
酒樓裡走進來一個人,他左右望了兩眼,走到林千鬆這一桌,微微彎腰,神態畢恭畢敬。
「王……老爺。」那人說,「青城的人跟丟了。」
他腰彎地更低,等著那高貴的爺大發脾氣,就差沒直接跪地上去。
林千鬆有些心煩,擺擺手,道:「算了,他武功最高,你們都比不上他,能不跟丟才是怪事,一邊去吧。」
「是。」僕人站到一邊。
林千鬆想著阿大的事,看著旁邊的阿三,心裡煩悶,便把阿三打發走,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阿三離去。又喝了兩壺小酒,林千鬆喝夠了也坐夠了,便接著走到街上去,找東西打發時間。
謙城雖然不算個大地方,熱鬧卻是很熱鬧。只是越是走在這熱鬧的地方,林千鬆越覺得不高興。以前他也玩過幾回微服私訪,那時阿大還是忠誠老實的阿大,又是侍衛又是僕人地跟在身邊,從小到大,林千鬆已經習慣了這麼個人。如今那人犯下彌天大錯跑了,林千鬆是又氣,又不適應。
悶頭悶腦拐了幾個彎,行人少了許多,周圍也大多是些民房。從思緒裡回過神來的林千鬆見走到了冷清的地方,索然無味,打算折返。路邊有個叫花子,他掏出錢袋,扔了一錠銀子在那人面前。
收起錢袋,沒走幾步,林千鬆就給叫住了。
「等等。」那叫花子跑到他面前,舉著那錠銀子,「我不是乞丐。」
林千鬆笑了一下,說:「你不是乞丐,那你穿地一身破破爛爛蹲在別人家的門口幹什麼?」
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行頭,乾笑一聲,撓了撓頭。「我家裡最近遭了些變故,手頭有點緊。」他不太好意思地說,「過段時間就好了,我這有胳膊有腿的,想掙錢還不容易。」
「那就掙了錢再還我。」林千鬆擺擺手,道,「這是二十兩銀子,你還的時候,可得還我三十兩,一分不能少。」
「……這。」那人顯然從沒遇上過這麼慷慨大方又強勢的人,一時有些啞然。
「該幹嘛幹嘛去,讓開,我得走了。」林千鬆不耐煩道,揮手讓擋在面前的人讓開,接著慢慢悠悠往回走。
落魄之人看了看手上的銀元寶,又看了看離去那人的背影,無奈又窩心地笑了笑。「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他自言自語了一句,抬頭朝遠去之人的方向高聲喊:「恩公,請告訴我你的名字,若來日再能相見,必將湧泉相報!」
林千鬆沒搭理他。
不過就是二十兩銀子,他堂堂一個德王爺還沒缺錢到散不起這種小財的地步。他並不多麼宅心仁厚,但偶爾還是會有點善心,區區二十兩助百姓度過一個難關,何樂不為。
蘇行風揣著善心人施予的銀元寶,在原地不知再想什麼,出神了約有一個小時,方才離開那個地方。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新行頭,原本邋邋遢遢讓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乞丐,轉眼變成一個清新俊逸的英俊青年。
又買了兩小罎子酒,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蘇行風避開人多的地方,運起輕功潛入一處房屋裡。這裡似乎已經被遺棄了許久,遺棄之前還遭過破壞,門窗桌椅多處損壞,到處都落滿了灰塵,盡顯蕭條。
懷念地在房內走了一圈,蘇行風就地坐了下去。桌椅沒有剩一條好的,就只有掛在正對大門的那扇牆壁上的一副山水圖還是完好的,那是他父親生前特別喜歡的一副畫。
蘇行風看著那副山水圖,小時候在家裡的記憶湧上來,眼神霎時暗了下去。他舉起一個酒罈子,對著本應坐著高堂的位置做了個敬酒的動作,接著往嘴裡喝了一大口酒。
「爹,大哥,都是行風的錯,我若能早點下山就好了。」
又灌了一大口。
俊朗青年的眼裡滿是憂愁落寞。
又是新的一天,要找的人還是沒什麼音訊。林千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問了阿三一些青城那邊的事,沒什麼有用的消息,便又把人給打發走,自己一個人在酒樓吃中飯。
這家酒樓名仙客來,名字聽著讓人舒服,吃的東西也很不錯。以前林千鬆來過兩次,這裡的招牌菜手撕雞味道挺好,半肥不膩口味正宗,不過就是麻煩了點,得自個把整隻雞的肉給撕下來,再和另一個盤子裡的香蔥香菜等物抓在一起混著吃。
林千鬆自然是不可能幹這等事,這事都是阿大做的。現在他就一個人,又不想讓阿二阿三服侍,雖忽然有些口饞,卻不想自己動手。
「恩公!」一個人忽然走了過來,朝他抱拳,「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遇見你,實在有緣。」
林千鬆茫然地看著來人,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過這樣一個男子。來者劍眉星目,器宇不凡,若自己認識,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見恩公的表情,蘇行風便知道對方是認不出今日的自己來了,便道:「昨日在東街,還記得嗎?你借了我二十兩銀子。」他說著,就在這一桌坐了下來。
「是你啊。」林千鬆驚奇道,「一天不見,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