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調教成犬

　　六

　　第二日程大莊主起床的時候，想起了前一天的早晨，順便想起了那個被他上了的影衛，便差人將他喚了進來。

　　葵九扣了門，膝行進了房間，在幾步遠的地方叩首，「葵九拜見主人。」

　　「過來。」程禾終於有了閒心。

　　靠近的男子內斂溫順，樣貌端正卻與美字絕不沾邊的一張臉，低垂著眉眼，面色蒼白，雖然極力隱忍卻無法克制動作的僵硬不自然。

　　一個影衛。

　　就此殺了有些浪費，充了死士又太過無聊。

　　程禾開口，「葵九……把你送回影閣調教成犬怎麼樣？」

　　七

　　面前的影衛似乎面色更加蒼白了。依然看不出什麼表情，卻沒有立刻應聲，這對以忠誠和服從為第一準則的影衛來說，已是極不尋常。

　　程禾對自己影衛的忠誠有足夠的信心，這一瞬的猶疑被他捕捉到了，不滿的同時，又難免有些好奇。

　　當然那猶疑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如一把入鞘的利劍般跪在他面前的影衛很快開了口。

　　「主人想要訓犬的話，葵九可以直接做一隻狗的，葵九一定會做一隻真正的狗，求主人別把葵九送回影閣調教。」

　　葵九努力地克制，明明那是他最擅長做的事情，卻還是沒能攔住那大逆不道的懇求。

　　他捨不得。

　　程禾面上依舊平靜，目光卻冷了。

　　什麼時候他程禾的影衛，都敢因為懼怕刑罰調教，哀求主人了呢。

　　八

　　有一點，程禾卻是想錯了。葵九怕的不是影閣的刑罰調教，作為主人的影衛若是懼怕刑罰，他早就該自我了斷了。他懼怕的，是塑心。影閣訓犬，會一點點將一個人作為人的尊嚴、記憶和感情全部剔除，調教出一隻徹頭徹尾的狗。

　　其實他一個影衛，本就該是無心無情的，尊嚴之類於主人無用的東西更是早就磨去，即便是徹底洗腦成一隻狗也該是無所謂的。

　　可是他捨不得。捨不得那份卑微到塵埃裡的愛慕，捨不得那一點一滴被他偷偷珍藏起來的回憶，捨不得默默注視守護那人的幸福。

　　於是，既然主人用的是詢問，就讓他放肆一回吧。

　　九

　　程禾同意了。

　　這麼奇特的一個影衛，若是直接讓影閣訓了，倒也少了許多趣味。

　　他說，去影閣領一套刑，若是還能活著，就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回來做我的狗吧。

　　葵九謝恩告退。向來隱忍的影衛難得情緒外露，驚喜之意連他都感受到了。

　　真是個有趣的東西。

　　影閣是莊裡一個頗為獨立的存在，影閣閣主隻服從莊主一人之令，只管轄影衛事務，侍衛之類的犯錯是去刑堂領罰，影衛卻一律歸影閣懲戒。

　　而影閣的懲戒，都是讓人求死不能的。

　　大部分影衛，唯一一次一次性承受影閣全套刑罰，就是在出閣的時候，挺過來了，順利成為主人的影衛，挺不過來，死就死了。

　　這個恩典，可沒那麼仁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