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臨走出浴室前, 元幸對著鏡子又看了看自己。
從喉間到鎖骨, 大概有三五個紅痕,像是剛剛那滿室的草莓味附著其上,怎麼揉都揉不開。而A手腕上的顏色最深, 想來應該是除了被脖頸吃掉的草莓外,余下的全部都順著動脈鑽進了血管里。
浴室的霧氣將散未散, 空氣中還彌留著一絲絲草莓味。
元幸抿唇,又低頭看了看手腕內側, 扣好最後一顆扣子,拍拍自己的臉頰,推開了浴室的門。
原本病床下旁放著一張折疊的簡易床, 這小半個月以來, 王愆暘一直躺在這張床上陪護。
此時簡易床被伸開,上面鋪了層薄被。
月色傾倒在柔軟的褶皺中,王愆暘背對著元幸在換衣服。
眼前人身姿挺拔高大, 被打濕的白襯衫攀附在皮膚上, 透出不屬於它的顏色。
王愆暘沒有聽到開門聲,自然也就慢條斯理地換完了從上到下所有的衣服。美好的肉體相稱春夜月色,立在那裡好似一尊完美的雕像。
濕噠噠的衣服被換下, 丟在一旁,換上乾淨的衣服後,王愆暘長出一口氣,把剛剛在浴室里那股蒸騰的情緒從自己的體內給剝離出來。
他回頭朝浴室那邊看了看,浴室的門依舊緊閉著, 想來元幸還沒從浴室里出來。
「元幸。」王愆暘喊了他一聲,「好了嗎?」
「就,就好了的。」元幸靠在門後回應道。
留在皮膚上的吻痕彷彿灼燒著元幸的神經,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一瞬間又如岩漿般迸發出來。
這種感覺是元幸之前從來沒感受到的。
之前和開心先生牽過手,抱過也吻過,之前他都覺得沒什麼可害羞的。可恢復之後,看一眼都不好意思,一句簡單的喜歡也難以啓齒。
他在之前已經將那些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了,完成得也都很漂亮。
可如今恢復後,眼看就剩談戀愛最大,他智商提高了,心思卻是迷茫了一點。
真是越過越傻了。
元幸後背緊貼著門,他仰起頭想嘆口氣結果碰到了腦後的紗布,不過所幸並沒有碰到傷口。
元幸趕忙離門遠了一點,又拍了拍自己的臉,推門走了出去。
王愆暘已經幫他鋪好了床,見元幸走出來,忙遞給他一杯水:「喝杯水再睡。」
抱著杯子,元幸開始咕嘟咕嘟。
王愆暘看著元幸,自己坐在那邊撓了撓頭髮,哦不是,撓了撓光頭。
不過他的頭髮其實已經長出一些了,短短一層略微有點扎手,但元幸的腦袋卻還是像最開始那樣,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一杯水下肚,元幸趴到了病床上,王愆暘幫他蓋被子。
小光頭身上還帶著草莓味,趴著時雙手放在身側,手心上翻,清晰地看到手腕內側深紅色的吻痕。
王愆暘心中一顫,幫元幸掖好被子,自己也躺到折疊床上。
折疊床在病床的右側,元幸趴著,腦袋朝右扭。
他睜著眼睛,看著平躺在折疊床上的王愆暘,眨了眨眼。
王愆暘似乎是感受到元幸的視線,睜開眼,微側身子扭到左邊,看著元幸溫和地笑了笑。
兩人一個背著月光一個迎著月色,四目相對滿是愛意。
元幸的臉有一點點紅,不過好在他是背著月光的那個。
他趴在床上,臉頰上的肉被擠出一小團,鼻子變了形,嘴巴也被擠得撅起,配上正反光的小光頭,看起來十分滑稽可愛。
王愆暘學著元幸的模樣,翻個身也趴在折疊床上,臉朝左邊扭,正好對著元幸朝右邊扭,幼稚得很。
大小倆光頭排排趴,大光頭幼稚地問:「小元幸,你看我。」
元幸抿唇笑了笑,臉上的紅暈卻是更加深了。
王愆暘沒說話,笑眯眯地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
元幸沒搞清楚王愆暘此舉何意,看著他眨巴了眨眼。
王愆暘微微晃晃了自己的手,笑著說:「之前我的小元幸經常說是要拉手,手還一定得說兩遍。」
話音剛落,元幸就立即將自己的手給送了過去:「要拉手手的。」
指尖剛一觸碰,彼此都笑了起來。
「看你那傻樣。」王愆暘說,「剛剛怎麼在浴室里磨嘰那麼久?」
元幸抿抿唇,沒說話。
王愆暘見狀,輕輕捏捏他的指尖:「剛剛在浴室是我不好,我先跟我們小元幸道個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我強迫你的事情了。」
元幸依舊沒說話,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我也不是說不願意的。」
「但是,我就是……」元幸磕磕巴巴地說。
說到最後也沒說出來個什麼所以來,他抬起頭問:「開心先生,我,我的變化大嗎?」
王愆暘不假思索道:「大,不過……」
元幸搶在他說話前又問:「但是我感覺,我,我好像是比以前更傻了的,現在好多事情我都,不敢去做的。」
「你聽我說完啊。」王愆暘又晃了晃他的手,「最開始你醒來的時候我是特別高興的,尤其是聽你說你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想起來了,我真的很高興。」
「再後來,我發現你的腦袋也靈活了很多,說話也沒有之前那麼口吃了,我就更高興了,因為我的元元終於能慢慢過他想過的生活了。」
「不過說實話呢,最開始我是有一點點不太適應,畢竟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是那個傻乎乎的小元幸,突然這麼聰明瞭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王愆暘起身,握著元幸的手,坐到他的床邊,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
「你再怎麼變,也還是我的小元幸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也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小元幸。」
元幸在王愆暘的幫助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嘟了嘟嘴:「我是覺得,我,我之前想說喜歡就喜歡,但是剛剛,剛才我……我其實在想我到底,到底有沒有恢復的?」
王愆暘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元幸話里的意思。
他輕咳了一聲,面色尷尬:「這個……其實也算是一種長大,這是……嗯怎麼說,你該有的反應罷了。」
王愆暘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給元幸上什麼生理課。
元幸之前是真的沒有經歷過這些,他沒燒壞腦子的時候,女同學的告白都被他滿腦子的學習給拒絕了回去。好學生也沒看過什麼電影,清心寡慾的。
燒壞了腦子他又撩人不自知,什麼都不懂。
所以現在恢復了,他可能的確是欠缺一點這方面的知識。
但看著元幸這張臉,王愆暘又說不出來「我可以慢慢教你」這種話……總覺得在教壞元幸。
「就是……」王愆暘將手放在元幸的肩膀上拍了拍,始終不知道怎麼跟元幸解釋。
畢竟也沒人跟他解釋過這些,這些事情其實是每個男孩子在自己的青春期自己摸索出來的。
元幸睜大了眼睛,瞳孔在月色下看起亮晶晶的。
王愆暘凝眸看了看,略略思考一下,決定身體力行地告訴元幸這個道理。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王愆暘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的綿長和溫柔,上來就直接了當,廝咬下唇,撬開牙關,舌尖相抵,極盡地索取那點草莓味。
元幸也在第一時間被撩撥起來,緊閉雙眼,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王愆暘掌控著這個吻,變幻著角度,唇瓣分開時能看到相絞的殷紅,月色一照,清亮亮的液體宛若翻湧的湖面。
這個吻約莫持續了好幾分鐘,等到元幸終於軟在自己的懷裡,王愆暘這才放開他。
趁著元幸在自己懷裡氣喘吁吁,王愆暘問他:「小元幸喜歡我嗎?」
元幸臉色緋紅,一邊喘息一邊軟聲應:「喜歡,喜歡的。」
他扭了扭身子,覺得自己下面有點不太舒服,但又有些難以啓齒,只好有嗚咽了一聲:「開心先生我,我不太舒服的。」
王愆暘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但他還是克制住自己,保持冷靜問元幸:「小元幸現在還覺得自己沒辦法想說喜歡就說喜歡嗎?」
元幸沒吱聲,王愆暘也沒打算上手幫他,畢竟這小東西讓自己煎熬了一年,這會兒是得讓他也嘗嘗這滋味了。
不過除了這個原因之外,王愆暘覺得現在的時候還沒到那個階段,他的小元幸雖然恢復了心智,但在這方面還是個小傻子,得讓他先適應一下才行。
「元幸你記住啊。」王愆暘任由元幸扭成一根小麻花,壞心眼地跟他說,「這是你喜歡一個人時,最真實最正常的反應,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迷茫。」
「言語,擁抱,吻,是愛的一種表現。你最真實的反應也是愛的表現,而兩人的反應相互碰撞,也是。」
說的這麼好聽,其實就是對著不喜歡的人是下不去手,下不去嘴,硬不起來的。
從前自己慢慢教元幸如何去愛,現在來看……
自己這是在教元幸如何doi……
老王怎麼想怎麼彆扭。
但王愆暘還是不太好意思在元幸面前說這麼粗糙的話,還是盡量掰扯成他能聽懂接受的理。
「你還是你,只是變得更聰明,更喜歡我了。」王愆暘說,「我都這樣跟你說了,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元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迷糊樣和沒恢復之前一模一樣,只不過這迷糊樣多半是被王愆暘親的。
「你慢慢適應就好,我會把所有的愛和喜歡都給你一個人,我也可以繼續等你,再多等幾個四季也無妨。」王愆暘抱著元幸輕聲說。
不僅單在這一方面,也等到你能慢慢瞭解這個世界,等到你能真正地認識自己,就算等到你老去,也等你。
不過不能太老。
「睡吧。」說完一番話後,王愆暘摸摸他的小腦瓜,「不論是開心先生還是頭髮,都會有的,晚安寶貝。」
元幸抓著被子的衣角,小聲說:「晚安,開心先生。」
元幸到底是不諳世事,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平息後心滿意足地去睡了。
而王愆暘今夜硬了又軟,軟了又硬,輪番這麼幾次下來還能撐住,全靠不算太老。
看著元幸的睡顏,王愆暘嘆了口氣。
革命尚未成功,老王仍需努力啊。
作者有話要說:doi=zuo ai
寶貝們好,這又是一章車載黃色廢料,朝著doi的路上穩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