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網紅

　　風瑾和成君昊早就有心理準備， 中醫院不比西醫院，首先是國民認知度不夠，人們有個身體不適，都是直接奔西醫院， 其次是醫院的名氣還沒打出來，尚未取得民眾的信任， 短時間內沒人來看病是早就預料到的情況。

　　為了打出醫院的知名度， 大家想了不少辦法，最直接有效的便是義診，去社區、市場、孤兒院、養老院等提供免費診斷。醫院每週都會安排兩天時間出去義診， 讓人們知道華夏中醫院的存在， 通過把脈、問診、針灸拔罐等辦法， 讓人們相信中醫確實是有效的。

　　此外，他們還通過贈送免費體檢券的辦法， 讓人們到醫院來認個門， 熟悉一下環境。

　　不管是義診， 還是送體檢券，對中醫來說， 其實都不用花費太多成本， 而這種體檢方式要比西醫好得多，西醫免費體檢只能量血壓聽心率，而中醫通過把脈能發現更多的問題，並且還能為病人提供簡單的治療和未病先防的方法。同時，也能通過義診的方式給青年醫生和實習生提供有效的鍛鍊和學習， 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天，醫院在一家大型超市入口處義診，這次風瑾也來了，結果引起了市民的圍觀，許多人都排著隊等他體檢。風瑾耐心地給每個人把脈問診，並給予治療建議。這時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風醫生，是你在這裡？”

　　風瑾循聲抬頭，看見一位提著購物袋的中年女子，認出了對方是他去民生醫院治過的第一個病人的女兒，也就是那位骨瘤患者：“是你啊，你好！你父親現在還好嗎？”

　　中年女子眼圈一紅：“我爸上個月走了。”

　　風瑾說：“請節哀。”

　　中年女子擦了一下眼淚，吸吸鼻子，控制了一下情緒，說：“我們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他已經是晚期了，走是早晚的事。我爸臨走前還在念叨你，說遺憾沒能再見你一面，是你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裡少受了那麼多罪，走得那麼有尊嚴，謝謝你！說實話，我不明白為什麼像你這麼好的醫生都不能留在醫院，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風瑾微微笑了一下，安慰她：“謝謝你的認可。我現在已經重新找到工作了，在華夏中醫院上班，就在北城體育館對面，原來的園博園裡面。以後要是有——不對，還是祝你們全家都健健康康的，最好不要上醫院。”

　　中年女子擦乾眼淚，毫不忌諱地說：“以後要是我們家人身體不好，一定來找你看病，我是很信任中醫的。”她又對周圍的人說：“你們別看風醫生年紀不大，但是醫術特別高明，我爸是骨癌晚期，痛得死去活來，止痛針都不管用，但是風醫生用針灸給他扎一次，兩三天都不會覺得痛，中醫真的很有效。”

　　風瑾聽她這就幫自己打起了廣告，頓時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周圍的人聽見他們的對話，有人直覺是托，但是又想著應該不至於為了做托而詛咒自己的父親得癌症死了吧，而且剛才醫生給他們診斷的病情都是八九不離十，說的頭頭是道，應該是真有兩把刷子的，看來中醫也是有用的。

　　這次義診後的第二天，醫院就接收了一位肺癌病人，點名要讓風瑾看病，風瑾跑去一看，居然是以前民生醫院的老患者。患者見到風瑾，就顯得格外興奮：“風醫生，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是聽老劉他女兒說，你現在在這裡上班，我們就馬上轉院到這裡來了。”

　　風瑾握著病人的手：“感謝你的信任，你最近還好嗎？”

　　病人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麼進展。”

　　風瑾說：“我先幫你檢查一下。我們這裡有一位經驗特別豐富的老中醫，一會兒讓他也來給你診斷一下，給你調整一下藥方，看看有沒有效果。”

　　“好啊。”病人滿口答應，“最近針灸止痛效果沒那麼好了，扎完之後還是會覺得痛，不知道什麼原因。”

　　風瑾說：“那可能是痛點轉移了，我根據你的痛點重新給你扎針。”

　　病人聽到這裡鬆了口氣，他們這些癌症患者知道自己餘生已經不多，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能減輕一點痛苦，少受一點活罪，民生醫院的針灸止痛對他來說效果已經不大了，他聽見病友說風瑾在華夏醫院上班，當即便要求轉院過來，覺得風瑾一定有辦法緩解他的痛苦。

　　風瑾和孫博明一起為這位病人制定了新的治療方案，用湯劑和針灸的辦法提高病人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儘量延續病人的生命。這位病人來華夏之後，每天不用躺在床上沒完沒了的輸液，風瑾給他扎的針灸止痛也非常有效，不用被折磨得痛苦不堪，還有空可以去後面的園子裡轉一轉，看看花草，逗逗鳥，心情愉悅，精神狀態比在民生的時候好多了。在他的宣傳下，又有幾名病友從民生醫院轉到了這裡。

　　封晟見到這種狀況，簡直要開心死了：“民生醫院的病人最好全都轉過來。”

　　風瑾則說：“那以前那些同事怎麼辦？中西醫科本來效益就不好了。”

　　“大不了把他們全都挖到我們醫院來好了。”封晟說。以前不挖那些同事，是因為華夏醫院才創辦，沒什麼病人，自然不需要那麼多醫護人員，要是民生的病人都過來了，那就需要大量的醫護人員了。

　　風瑾聞言忍不住笑起來，聽起來好像也不錯，以前那些同事其實都挺好的。

　　每天接收的病人逐漸多了起來，醫院的運作也終於步入正軌，就連風瑾都要開始值夜班了，第一個不能適應這種變化的便是成君昊：“你每天九點半就要睡覺的人，怎麼能夠值夜班呢。你是醫院的老闆之一，完全可以享受特權，不值班。”

　　“連大哥都要值班，我怎麼能不值班？其實晚上也沒什麼事，基本可以正常休息。”風瑾說。這大概就是病人少的唯一好處了，休息時間足夠。

　　成君昊想到一旦他值班的時候，就要連續24小時待在醫院，回家後看不到他的身影，這讓他分外失落：“你水平也不比孫教授差，完全可以不值班。”

　　風瑾完全不以為苦：“孫教授除了不值夜班，週末都很少休息的。醫院才剛開辦，還在困難期，大家都在齊心協力推動醫院的發展，我年紀又不大，像你說的，自己還是老闆，怎麼能夠不身先士卒呢。”

　　成君昊看著這樣的風瑾，想起自己剛入伍時的勁頭，那時候真是不管多苦多累，都不以為苦，他當然能理解他的心情，然而還是捨不得他那麼辛苦：“要為自己放個假，別整天都泡在醫院。”風瑾現在幾乎沒有假期，偶爾休息，也都是去做義診了。

　　“以後會有時間的。”風瑾敷衍地說。

　　成君昊湊到風瑾面前：“看不出你還是個工作狂，你這小身板能扛得住嗎？”

　　“誰身板小了？我現在已經強壯多了。”風瑾不愛聽他說自己瘦弱，展示自己的肱頭肌給他看。

　　成君昊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也就比之前好了那麼一點點吧，拳還是要繼續打的。對了，紫菀說她爸公司最近要做一個中華傳統文化的系列紀錄片，想將中醫單獨做一期，就來咱們醫院錄製，你覺得怎麼樣？”甘元朗的出版公司不僅有出版業務，也有自己的電視台，這是從以前的自媒體發展起來的，也都是自己製作節目，但是內容相當豐富，相當於是民營電視台，因為他們是出版公司，所做的節目都跟文化相關，檔次還是比較高的，有一定的收視率。

　　風瑾一聽，滿口答應：“好啊。也算是給中醫和咱們醫院做個宣傳吧。”

　　成君昊說：“行，我就去跟紫菀說一聲。”

　　電視台那邊的策划來醫院考察了一遍之後，給出了策劃稿，擬定受訪者為老中青三代人，孫博明、喬鴻鵠（另一位骨幹醫生）和風瑾。本來青年一代採訪的對象是封晟，但封晟婉拒了，推薦了風瑾，他的理由很充分，風瑾在醫術上造詣比他高，會言之有物，而且更為年輕，還是實習醫生，代表的是中醫的未來，還有一點，是封晟的私心，風瑾一旦出鏡，絕對會成為一個偶像級的人物，能吸引更多的青少年對中醫產生興趣。

　　風瑾聽到封晟的最後一個理由，簡直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喃喃地說：“偶像的力量有這麼大嗎？”

　　成君昊沉默了片刻，非常嚴肅地點了一下頭：“有的。”他其實非常糾結，私心裡，他並不希望風瑾出鏡。他知道風瑾只要一接受採訪，絕對會成為網紅，不管是對中醫還是他們醫院，都會產生極其正面的影響。但也相當於將他推向了風口浪尖，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方面，詆毀總會伴隨盛譽同在，宣傳中醫，就等於是動了西醫的蛋糕，他會樹敵無數。甚至當初給風瑾下地毒的凶手都還沒有找到，到目前位為止，他那位攻心為上的戰友已經將封弢小學時燒過女同學頭髮的壞事都交代出來了，卻沒有交代他給風瑾下毒的事，這件事有可能並不是他做的。這麼多潛在的敵人，叫他怎能不擔心。

　　風瑾說：“那我接受採訪。”

　　封晟又說：“不過小五，這件事的後果我也要跟你說一下。一旦接受採訪，爺爺和叔叔他們就徹底不會原諒我們了。”

　　成君昊補充：“可能還會遭到更多的攻擊，因為我們動了西醫的蛋糕，西醫一直以來都在致力於將中醫徹底打壓永不翻身。”

　　“會有人來醫院打我嗎？”風瑾問。

　　“不一定。”封晟嚴肅地說，“要是有人冒充病人接近並傷害你，我們會防不勝防。”

　　成君昊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算了，還是換個人吧。”

　　風瑾也皺起了眉頭：“換了別人，難道就不會有同樣的遭遇？”

　　成君昊說：“別人沒有你這麼高的辨識度。”

　　風瑾卻搖了搖頭：“你錯了。我認為這不是我個人的問題，既然是中醫與西醫的矛盾，如果真要報復，咱們整間醫院、所有的同事都會是他們報復的對象。所以我決定了，我出鏡。”如果有危險，那麼也應該是他自己來承擔，而不是將危險轉嫁到別人身上，尤其復興中醫是他的願望和使命，誰的責任比他的更重呢？

　　成君昊嘆了口氣：“那我只能加強安保措施了。”醫院的入口處要安裝電子掃瞄門，杜絕一切危險物品進入醫院的可能，也要加大保安人員的投入。

　　風瑾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說：“我會好好練軍體拳的。”

　　成君昊說：“那就跟著我好好練。”

　　風瑾知道他說的是過招對打，便老老實實地答應：“嗯。”

　　封晟說：“這件事也得跟醫院其他的同事說一聲，讓大家加強自我保護意識，碰上醫鬧事件，一定要靈活應對。”

　　在成君昊的擔憂中，節目終於錄製完了，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剪輯播放了出來。導演和攝影師似乎都很偏愛風瑾，播放他的部分格外長一點，拍攝的角度也格外唯美，包括打光、調色全都是一流的。節目一經播出，就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這檔節目首播的時間比較晚，當時看到的人不多，然而從第二天網絡播放開始，這一期的點擊量就爆了，屏幕上全都是組隊來看美男的彈幕，多得將屏幕都遮滿了。

　　短短一天時間內，這期節目的播放量就過億了，而且還在持續增加中，這種熱度對一檔文化紀錄片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一家十分有影響力的國營電視台瞅準商機，跟甘元朗買下了這一系列節目的重播權，開始在電視台播放，雖然是重播，還是一檔文化紀錄片，卻成為了這家電視台今年的收視冠軍，引起了全國人民的廣泛關注和熱烈討論。

　　這類節目的受眾一向都是成年人，尤其是中老年人，這次卻不僅僅是中老年人，更多的是青少年，他們中絕大部分都是衝著風瑾來的，卻也沉下心來跟著看完了整套節目。節目的成功雖然是風瑾帶來的初始效應，但也不能不歸功於這檔節目的精良錄製。

　　一時間，風瑾成為了一個現象級的話題，他的名字成為了各大平台的網絡熱詞，全國人民都在討論風瑾，風瑾的視頻截圖更是風靡到網絡的各個角落，短短數天之內，他的顏粉為他組建了一個數量龐大的後援會，不僅有奶奶粉、媽媽粉、姐姐粉，更有老婆粉和老公粉，幾乎將粉圈一網打盡。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將注意力從他的顏值擴散到了他的專業，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居然不是明星，而是一名中醫，這真是明明可以靠顏值，卻偏偏還這麼有才華的典型。因為風瑾，無數人將注意力放到了中醫上。

　　當然，風瑾出名帶來的也並非全是好事，中醫和華夏中醫藥確實隨之成為眾人的焦點，但令人頭疼的事也隨之而來，無數的媒體和網友在第一時間內找到了醫院的地址，成群結隊前來採訪和圍觀風瑾。醫院被堵得水洩不通，而且這些人還守著不走，保安驅逐的時候，他們便去掛號看病，總而言之，就是要看風瑾，嚴重影響了醫院的正常秩序。

　　風瑾不得不被迫回家休息。這段時間，風瑾收到了霍嘉恆的問候，經驗豐富的霍嘉恆教了他不少處理這件事的方法，在霍嘉恆的建議下，風瑾開通了一個社交賬號，通過網絡向網友傳話，表示感謝大家的厚愛，呼籲大家理性對待這件事，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中醫，並不是任何偶像明星，希望大家能夠正確認識中醫，真有病才來醫院治療，不要來醫院浪費時間，也不要耽誤其他病人的治療。

　　風瑾的社交賬號一開通，粉絲便在短短數天內暴增至千萬。風瑾想好了，以後就在這個社交賬號上傳播中醫知識，分享養生辦法，鼓勵網友提問。成君昊專門安排了一個護士管理這個賬號，收集網友提問，找出最具有代表性的問題，定期由風瑾錄視頻回答網友提問。因為總有網友想進入醫院偷拍風瑾，風瑾決定大大方方地讓大家看，滿足網友總想窺視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