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試探

　　三個人忙活了一個上午， 終於將所有人全都體檢完了，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最常見的便是亞健康。每個人看到風瑾的第一印象便是驚訝，接著便被他只靠把脈便能準確診斷的本領震驚。

　　他們給其中一部分人做了針灸按摩拔罐之類的治療， 有些還開了中藥，醫院總算是有入賬了， 這是一個好開端。

　　下午沒有病人， 大家依舊很閒。孫教授便組織了所有的醫生一起討論今天體檢的一些病例，這是風瑾和孫教授早就商量好的，因為目前醫院以青年醫生和實習醫生為主， 這些人都缺乏中醫診斷的經驗， 需要多學習， 前期不忙的時候，可以多組織一下學習研討會。

　　學習會結束的時候， 孫教授有些嚴肅地說：“有句話我想說一下， 我為什麼要開這個學習會， 將自己的經驗分享出來，想必有些人還不太清楚。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就是培養更多優秀的中醫人才。剛剛我們在討論的時候， 有些人就心不在焉，他大約就是想找一份餬口的工作，至於是中醫還是西醫都無所謂，我想提醒在座的諸位，我們是中醫院， 毋庸置疑，是以中醫為主的。如果有人想發展西醫，這裡恐怕不太適合你，趁早做出選擇比較明智，不要浪費你的時間。想學中醫的，我是舉雙手歡迎的，作為本院資歷最老的中醫，我很樂意跟大家一起釋疑解惑，共同研究中醫。”

　　孫教授說完這些，看了一圈會議室，然後說：“好了，散會吧，辛苦大家了。”

　　風瑾為孫教授的話感動不已，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沒想到他有著如此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他留在後面沒走，等大家都走了，才對孫教授說：“教授，謝謝您！”

　　孫教授含笑看著他：“要是都跟你一樣聰明，我該多省心啊。”

　　風瑾聽完衝他一樂：“謝謝教授誇獎。”

　　“趕緊畢業，考到行醫執照，早點出來帶學生，我肩上擔子就輕了。”孫教授對風瑾唯一不滿的是，就是居然還沒畢業，空有一身好本領，卻派不上用場。

　　“是，教授！”

　　下午下班之前，成君昊驅車過來了，名義上是為工作來的，事實上是為了接風瑾下班。風瑾看見他，又想起了早上的尷尬，不敢直視他：“食堂你打算怎麼解決？”

　　成君昊說：“明天就有人來動工，在醫院後面那片空地上修個食堂。”

　　風瑾想起醫院後面那片紫薇花，覺得有點可惜，但也是沒有辦法，人類和自然就是一個此消彼伏的角力過程：“需要多久才能完工？”

　　“不需要多久，一個多星期吧。”成君昊說，“之前沒有考慮到吃飯問題，有點失策。”

　　“現在還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醫院剛開張，還沒什麼病人，不怕打擾到人。”風瑾說。

　　“有病人也不怕，病房全都做好了隔音。”成君昊說，“那你就還得吃上一段時間的外賣。”

　　“沒關係，以前在民生實習的時候，也都是在外面吃的。”

　　封晟從外面進來了，一邊走一邊脫白大褂：“好了，可以下班了，今天又沒有病人，留一個醫生值班就可以了。”

　　風瑾瞟了成君昊一眼：“不知道這種情況什麼時候才能改善。”雖然他沒出過錢，卻不能不為醫院的盈利情況操心，畢竟錢都是成君昊和大哥封晟投的，封晟只佔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大頭都是成君昊拿的。

　　封晟笑著說：“我倒是挺樂觀的，咱們這裡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來看病，小五今天就把咱們醫院的名聲給打出去了，今天那些體檢的人都在跟我打聽你，說你明明可以靠顏值，偏偏卻要靠才華吃飯，哈哈哈。”

　　“哪有那麼誇張。”風瑾笑。

　　成君昊說：“也未必不可能。今天空天的老闆還跟我打電話，說他公司那些資深經紀人都在勸他將你挖走，他還跟我打聽你願不願意進娛樂圈。”

　　風瑾哭笑不得，今天這話他真的聽過很多次了：“不願意，我又不會唱歌又不會演戲，進娛樂圈幹嗎，給人當猴看？”

　　“你要是猴，我們不得是一堆蟑螂了？你要是願意，只需去露露臉，鈔票就滾滾而來了，哪裡需要發揮才能，這個看臉的世界就是這麼膚淺。”成君昊開玩笑似的說，“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已經幫你回絕了。走吧，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他們還是坐各自的車，這免去了風瑾和成君昊單獨相處的尷尬。路上風瑾想起了被成君澤弄髒的被子和床單，趕緊打電話問陳姨：“你幫成君昊買新被子和床單了沒有？”

　　“買了，他自己買的，我幫他洗乾淨套上了。”陳姨連忙說。

　　風瑾鬆了口氣，今晚上就不用和他擠一張床了，那種尷尬他以後都不想再有了。

　　陳姨又說：“對了少爺，三小姐今天下午走了。”

　　“去哪兒了？”風瑾問。

　　“回上京了，和成先生的哥哥一起走的。”陳姨說。

　　“哦，我知道了。”風瑾揉了揉額頭，這發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昨天這倆見面時姐姐還在用外號挖苦對方，這麼快就走到一起去了？現代男女發展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回到家，吃飯之前，風瑾照常先打一套拳，成君昊湊上來：“我陪你過兩招吧。”

　　風瑾彷彿被嚇了一跳，往後一縮：“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就好。”

　　成君昊看見他的表情，默默往旁邊退了兩步：“那你自己打吧。”心裡卻在嘀咕，這算什麼反應，抗拒還是害羞？

　　吃過晚飯，風瑾坐在沙發上休息，雲實跳上他的膝蓋，在他的大腿上方舒舒服服地趴下了，風瑾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它絲滑的皮毛，雲實眯上眼，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成君昊有些羨慕地看著那隻貓，真是藉著畜生本性，想怎麼耍流氓都成，自己若是這麼耍流氓，估計早就被揍成了畜生吧，瞧瞧，典型的人不如貓！

　　成君昊心裡想著，便挪過去一點，伸出手去摸雲實：“這傢伙真是會享受，最近好像肥了不少，該不會是懷孕了吧？”並趁機觸碰到了風瑾的手指。

　　風瑾收回被成君昊碰到的手，說：“不是懷孕，天氣有點涼了，它開始囤積脂肪過冬了。”順便就將雲實抱起來，放到成君昊腿上，“它挺暖和的，相當於一個小暖爐，給你暖和一下吧。”

　　成君昊：“……”誰要一個討人厭的暖爐啊！

　　雲實被放到成君昊腿上，沒待上一秒鐘，就自己跳下去了，還衝著成君昊叫喚了一聲，顯然也很嫌棄他。

　　風瑾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怎麼連貓都嫌棄你啊。”

　　成君昊無辜地看向風瑾：“你不會嫌棄我吧？”

　　風瑾站起來：“那可不好說。”

　　成君昊看著上樓去的風瑾，說：“今天幫我做一下針灸或者按摩吧，我昨天就沒做。”

　　“沒關係，你現在已經好了，不用每天都做，明天給你做吧。我有點困，要早點睡。”風瑾說。

　　成君昊聽見這樣，自然不會強留他給自己按摩：“昨晚是不是我吵到你沒休息好？”

　　風瑾聽他提起昨晚，頓時就窘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極力避免提昨晚的事，結果這傢伙還偏偏提，便含糊地說：“昨天睡得太晚了，沒休息好。”說完快步上了樓梯，進了自己房間，將門給關上了。

　　成君昊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害羞了？他抬起腳輕輕碰了碰蹲在地上給自己舔毛的雲實，壓低了聲音說：“喂，你說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雲實往旁邊挪了一下，理都沒理他。

　　成君昊重新倒在沙發裡，風瑾沒有讓他離開這個家，至少說明他應該是不抗拒自己吧。也許是之前受過情傷，所以現在心防比較厚，不那麼容易接受新感情。

　　第二天上午，醫院接收了兩位病人，一位是昨天體檢過的病人，有比較嚴重的頸椎病，昨天封晟幫忙按摩了一下，感覺舒服不少，今天又繼續來治療了；還有一位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是一位很有名的演員，叫霍嘉恆，他是空天娛樂的簽約藝人，昨天他們公司集體體檢的時候，他正好在外地宣傳電影，沒有空，今天居然自己過來了。

　　霍嘉恆的助理問護士：“聽說你們這兒有個很厲害的風醫生，他今天在嗎？”

　　護士見到一旁戴著墨鏡不說話的霍嘉恆，覺得有些面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我們這兒有兩個封醫生，你要找哪位？”

　　助理愣了一下，想了想說：“哦，就是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個。”

　　護士這時認出了霍嘉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哦，你要找小風醫生啊，他在呢。你要找他看病嗎？”

　　助理點頭：“對，就是他。”

　　護士壓低了聲音問：“請問你是霍嘉恆嗎？我是你的粉絲。風醫生在這裡。”她親自將他們送到封晟的辦公室。

　　霍嘉恆進去之後，便看見了坐在桌邊的封晟，頓時大失所望，這就是老闆說的天人之姿？也太誇大其詞了吧，這人長得是還不錯，但絕對趕不上自己，更別提什麼天人之姿了。

　　封晟抬起頭，問：“你好，是來看病的嗎？”

　　霍嘉恆摘下墨鏡：“您是小風醫生嗎？”

　　封晟看清楚霍嘉恆的臉，愣了一下，然後說：“哦，那你等一下，他一會兒就來。他來了。”

　　這時風瑾正好從外面進來，看見裡面有人，便說：“有病人啊？”

　　霍嘉恆聞言一回頭，便有點閃瞎眼的感覺，原來這才是小風醫生，難怪老闆、經紀人和公司的藝人全都交口稱讚，霍嘉恆對自己的長相一向自信，如今看見風瑾，便止不住自慚形穢起來，覺得用天人之姿來形容毫不為過。

　　風瑾只覺得對方很面熟，但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是誰，封晟說：“小五，霍先生說要你幫他看病。”

　　霍嘉恆反應過來，忙說：“風醫生你好，我是空天娛樂的藝人，昨天我們公司的同事都過來體檢過了，我昨天沒空沒來，今天老闆讓我過來檢查一下。”他其實是抗拒體檢的，不過聽經紀人說這裡的醫生水平很高，又有一個被大家集體稱讚好看的人，這才抱著好奇的心理過來了，此時心裡卻忍不住質疑，這人真是個醫生嗎？

　　風瑾聽他這麼一說，便想起來了，這人是個明星，陳姨現在追的電視劇就是他主演的：“你好，那就請坐吧。”

　　風瑾拉開自己桌邊的椅子，讓霍嘉恆坐：“將手放上來。”

　　霍嘉恆坐了下來，抬起手放到桌上的號枕上，風瑾給他把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卻沒有下結論，而是說：“大哥，我需要跟霍先生單獨聊聊。”

　　封晟點點頭：“行，那我先出去一下。”

　　霍嘉恆的助理也說：“那我在門外等吧。”他出去的時候，順便將門給帶上了。

　　風瑾說：“霍先生是否有生理方面障礙？俗稱□□困難？”

　　霍嘉恆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這都能查出來？他沉默了半天，才說：“是有一點。有一次拍戲吊威亞的時候受了傷，從那以後就有困難了。”

　　“這沒什麼不好啟齒的，我是醫生，可以直說。”風瑾很平靜地說。

　　霍嘉恆紅著臉說：“那可以治嗎？”西醫他是看過一籮筐了，很多國家都去過，並沒有明顯的好轉，他都快絕望了。

　　風瑾說：“可以治。我陪你去孫教授那兒吧，讓他幫你看看，他比我更有經驗。”

　　霍嘉恆坐著不動：“不能你幫我治嗎？”他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隱疾。

　　風瑾面露難色：“不是我不想幫你治，而是我現在能力還不夠。你放心吧，孫教授行醫四十多年，不論是醫術還是醫德，都是完全可以信得過的。”不是他不幫人治病，而是他現在沒辦法幫人治病。

　　霍嘉恆坐了片刻，呼出一口氣，彷彿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好吧。”

　　風瑾陪著霍嘉恆到了孫博明那兒，診斷後得出的結論也差不多。風瑾和孫博明一起討論了一下霍嘉恆的治療方案，最後決定採用湯劑和針灸按摩相結合的辦法進行治療。

　　霍嘉恆問：“請問需要多久才能好？”

　　孫博明說：“看個體恢復情況，短則十天半個月就有效果，長則兩三個月。”

　　霍嘉恆面露難色：“我能不能不來醫院治療，您能到我家出診嗎？當然，費用一切好說，主要是我的身份比較敏感，如果天天跑醫院，要是被狗仔隊拍到了，就會永無寧日。”

　　孫博明遲疑了片刻：“也可以吧，不過得等我下班後的時間。”

　　霍嘉恆說：“那就謝謝孫醫生了。”

　　霍嘉恆拿著藥方出來，對風瑾說：“其實我更希望是風醫生幫我治療。”

　　“抱歉，我也是愛莫能助。”風瑾說。

　　霍嘉恆說：“那可以交換一下通訊號嗎？我想跟風醫生交個朋友。”

　　風瑾現在也沒什麼朋友，他對霍嘉恆的印象也還不錯，便點頭答應了：“可以啊。”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

　　霍嘉恆離開的時候，他的助理說：“恆哥，那個風醫生長得那麼好看，個子又高，怎麼沒去娛樂圈發展，居然當了醫生，醫生多辛苦啊。”

　　霍嘉恆說：“人各有志，有人喜歡當明星，有人喜歡做醫生，何況哪個行業又不辛苦呢。”

　　助理不說話了，娛樂圈確實光鮮亮麗，賺的也多，但很多時候不也身不由己，需要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