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愛的營救
馬達轟鳴陣陣,一輛沾滿黃泥的黑色悍馬在原始叢林裡橫衝直撞,雨林灌木粗壯的枝椏甩到車窗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雜訊。車子不時地淌過深深淺淺的水塘,車輪滾滾,濺起漫天的黃色泥漿。
也只有悍馬這樣彪悍的越野車,才能夠在這種極端地形環境下殺出一條血路來。
駕駛座上坐著的一名棕發藍眸的英俊男子,正是葉景梵,他的臉色有些憔悴,下巴上爬滿胡茬,眼中密佈著紅血絲,一邊瞪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密林,一邊沖著副駕駛座上的冷峻男子吼道:「他媽的到底還有多遠啊?開了一天一夜,老子屁股都要震麻了!」
獵鷹依然是一張撲克臉,面無表情的答道:「快了,朝西南偏南30度開五公里,再轉向西北偏北20度,徑直開十公里,就到了。」
葉景梵咬牙道:「好,那我再開快點!」
說罷大力踩了一腳油門,悍馬驟然加速,車身的顛簸也更劇烈,要不是被安全帶給綁著,人幾乎要飛起來撞上車頂。
「這個暴力男!」獵鷹在心裡默默吐槽,強忍著胃裡翻騰的噁心感覺。
他們倆由西雙版納邊境駛入緬甸北部,憑藉導航圖一路朝金三角核心地帶撣邦進發。這一路上路況極差,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穿越無數原始叢林。
因為擔心阮清硯的安危,他們輪流開車趕路,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對於葉景梵充沛過人的精力和堅韌不拔的毅力,獵鷹還是挺佩服的,不愧是做黑幫老大的人,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就在全身骨頭都快要震得散架之時,悍馬終於停了下來。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廢棄的小型軍事基地,小小的停機坪上還停著一架破破爛爛的直升機。
葉景梵瞪著眼,指著那架鏽跡斑斑的直升機,嘴角抽搐地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直升機?這玩意兒不會在半空中散架吧?」
獵鷹不理會他的質疑,徑直走到倉庫大門前,用一根鐵絲隨意撥弄了幾下,大門就應聲而開。他走進去提了一大桶燃油,給直升機加滿了油,然後大模大樣的坐進了直升機。
「還愣著幹什麼?你不想救人了?」獵鷹回頭道。
「一定要坐這個嗎?」葉景梵遲疑地問道。
「廢話,你以為譚世遠的老巢那麼容易進入?開越野車目標太大,沒等咱們靠近基地,就被人打成篩子了!」
葉景梵只好認命的坐進了這架看起來早該退役的直升機。獵鷹操縱著飛機,穩穩當當的起飛,升入空中。
葉景梵望著熟練操控飛機的獵鷹,這一路來獵鷹不時的給葉景梵驚喜。
沒想到獵鷹竟然是退役的國際刑警,因為一次執行任務中身受重傷,機緣巧合之下被葉景梵的父親所救,獵鷹欠下一個人情,便答應在需要的時候接受葉氏的傳喚。正因為有他的協助,葉景梵才敢深入虎穴救人。
葉景梵用充滿敬佩的語氣感嘆道:「我說,國際刑警都跟你一樣牛逼嗎?連飛機都會開,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有!」獵鷹一本正經的答道,「比如說定點跳傘我就不會,所以等會兒你得自己跳下去救人。」
「呃……好,跳傘我還算拿手。」葉景梵慶倖自己廣泛的業餘愛好終於能有用武之地了,又問道,「我跳下去救人,那你呢?」
「你等會兒跳傘下去,趁著天黑潛入基地救出人之後,躲入後山的密林裡不要出來,我會找人來接應你們的。」
獵鷹說話言簡意賅,卻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魄力,葉景梵毫不猶豫的應下。
潛入金三角大毒梟的老巢救出人質,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這兩個男人卻深信不疑,誓要完成這一不可能之任務!
他們的時間點掐得很好,直升機開到快接近譚世遠的基地時,太陽已落山,天色暗沉下來,再過一刻鐘就會完全黑下來。
譚世遠的反政府武裝配備精良,甚至擁有地對空導彈,因此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在距離基地大約十公里處,葉景梵就要跳傘下去。
葉景梵早早就背著傘包準備就緒,獵鷹將直升機的高度緩緩拉低,耐心的尋找合適的跳傘點,終於在四面環山的峽谷中央發現了一塊方圓百米的小空地。
此時距離地面大約只有七百米,低空跳傘的難度很大,但為了降落的準確性,卻必須在這個高度跳下去。
「可以了,準備跳吧!」獵鷹一聲令下。
葉景梵點點頭,猛然推開側翼艙門,凜冽無比的狂風立刻倒灌進來,吹得人幾乎站不穩腳,他深呼吸一口氣,縱身躍下……
「加油!」獵鷹在心裡為他呐喊助威,眼看著葉景梵決然跳下,以自由落體的速度急速下墜,然後,在即將撲向大地的一刹那,一朵鮮豔的花兒燦然綻放,帶著他徐徐地降落在了空地的中央。
「太棒了!」獵鷹忍不住為葉景梵擊節叫好。
葉景梵踉蹌著站穩腳步,手腳利索的收好降落傘包,將它卷成一團藏在隱蔽地方,然後挎著背包鑽入叢林,朝著基地的方向走去。
十公里,他需要獨自一人,在黑暗的原始叢林裡跋涉十公里,翻越前方的高山,才能抵達譚世遠的基地。葉景梵掏出指南針,確定好方位,便決然的邁入茫茫林海。
夜晚的原始森林,陰森潮濕,伸手不見五指,不時有蛇蟲在腳邊竄過,遠處傳來嗚咽般的野獸叫聲。葉景梵一手握著指南針,一手拿著手電筒,披荊斬棘,艱難前進。
即使膽大如葉景梵,也不免有毛骨悚然的感覺,何況經歷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駕車越野,他的體力快要耗盡了,但只要一想起落入敵手的阮清硯,他就渾身充滿了取之不盡的力量和勇氣。
他想起當他被叛徒何磊派出殺手們圍攻,即將抵擋不住的時候,阮清硯沖上來護住他,用他的手腕迎上銳利的刀鋒,差點被砍斷手腕;
他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面對白玉霖派出的殺手,阮清硯捨身相護,用血肉之軀牢牢護住自己的肉體,情願為他阻擋致命的子彈。
曾幾何時,他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是什麼樣感情促使阮清硯不顧一切,不求回報,無怨無悔?
可是如今,他終於明白了,情到深處無怨尤,為了心愛之人的安全,捨生忘死,不惜代價,犧牲又算得了什麼?
阮清硯懷疑他對他只是愧疚,只想報恩,但如今葉景梵可以肯定,那不是兄弟之義,而是真真正正的愛。
他,葉景梵,深深地愛著阮清硯!
因為愛,才可以奮不顧身!
因為愛,才能夠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