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膩膩歪歪黏黏糊糊吃完早飯，兩人終於收拾好東西退了房，準備去下一站。

　　齊跡有些懊惱地跟梁燁聲抱怨，說：「聽說這裡早晨風景也很好，有很多人慕名而來看日出呢，我都沒看到！」

　　梁燁聲說：「我替你看了。」他拿出相機，把照片翻給齊跡看：「我按你教我的，早晨出門買早飯的時候拍了幾張日出的圖，小齊老師給我指點指點。」

　　齊跡嘴上說著這算什麼道理，身體卻很誠實，已經伸手接過梁燁聲遞過來的相機翻看起來。

　　「小齊老師沒什麼可指點的啦！梁同學上手很快嘛！」齊跡翻了幾張照片以後說。

　　梁燁聲心滿意足，說：「那今天可以把你拍得更好看了，你可以再發一組九宮格。」

　　梁燁聲這樣說，齊跡又覺得有點後怕，他憂心忡忡道：「今天再發，會不會還像昨天晚上一樣，又要跟他們辯論一整晚？」

　　「那又怎麼了？」梁燁聲安慰齊跡：「發什麼照片做什麼事都是你的自由，不需要理會別人怎麼說你，更何況他們也說不過你。」

　　齊跡原本愁眉苦臉的苦瓜臉瞬間笑開了，他笑了一會兒才對梁燁聲說：「可是我怕這樣會影響到你。我不想讓別人說你不好，也害怕說的多了，看的人多了，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和生活。」

　　梁燁聲拍拍齊跡的手背，帶著安撫的意味告訴他：「不會的，我不至於這麼脆弱，而且不是還有你嗎？」梁燁聲笑著說：「昨天晚上你為我衝鋒陷陣的樣子我超級喜歡，以後都由你來吧！」

　　齊跡見他有心思開玩笑，便知道他是真的不慌，於是自己也卸下緊張，說：「那你是不是想累死我啊？」

　　「不敢不敢，我怎麼敢謀殺親夫呢？」梁燁聲跟齊跡腦袋對腦袋，湊在一起，十分狗腿地說：「小齊老師一出馬，一個頂倆，我絕不隨便請小齊老師大駕出山。」

　　齊跡腦袋埋得低了點，小聲說：「其實隨便請也可以的。」

　　齊跡說完，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想自己怎麼能張口就說出這麼肉麻酸溜溜的話來呢，難道果真是戀愛讓每個人都變成詩人嗎？他感到新奇也興奮。

　　梁燁聲和齊跡坐在大巴上，齊跡靠窗坐，腦袋歪在梁燁聲肩膀上想睡覺，但是意識卻不允許他睡覺，齊跡閉著眼睛嘗試入睡好幾次都失敗了，他最終保持靠著的姿勢問梁燁聲：「那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哦。」

　　「什麼問題？」

　　「你喜歡我，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還是說，你喜歡男生，而我是你喜歡的那個類型？」齊跡問完，又微微仰起臉看向梁燁聲，問：「我這樣問你能明白嗎？」

　　梁燁聲唔了一聲，說：「大概明白。」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告訴齊跡：「我喜歡男生，但是我喜歡你是獨立的，不是因為你是男孩女孩，也不是因為你符合了我想的什麼類型，是因為你是齊跡，我喜歡齊跡。」

　　齊跡害羞地摀住小半張臉，傻里傻氣地嘿嘿笑了兩聲，飛速說：「那我也喜歡你！」

　　說完喜歡，齊跡又想起來一件事，繼續逼問梁燁聲：「那你喜歡曲念呢！是哪種喜歡？」

　　梁燁聲忍不住笑出聲，他問齊跡：「幹什麼？現在要開始對我進行嚴刑拷打了嗎？這麼快就開始算總賬啊？」

　　齊跡假裝凶巴巴地說：「別岔開話題，快點老實交代！」

　　梁燁聲反問齊跡：「那你呢？你喜歡曲念什麼？」

　　齊跡沒想到梁燁聲會反將一軍，立時有點啞了，他哼了幾聲，結結巴巴說：「那我……我當然是覺得他長得帥！」

　　梁燁聲看了他一眼，顯然有些不相信，順著他的話說：「那我也覺得他長得帥。」

　　齊跡覺得自己根本說不過梁燁聲，梁燁聲平時什麼好說話好脾氣都是裝的，他要是真想在說話這事兒上彎彎繞，以嘴炮聞名的齊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齊跡氣惱極了，他重重哼了一聲，腦袋也不再枕著梁燁聲的肩膀，決心不理這樣油嘴滑舌愛逗他的梁燁聲了。

　　齊跡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他又靠在梁燁聲的肩膀上，梁燁聲還貼心地用手掌墊著他的臉，免得他睡著的時候硌得慌。

　　齊跡懵懵懂懂坐起來，這才又想起來自己睡覺前的雄心壯志，他沒想到自己這麼不爭氣，嘴上說著絕不再理梁燁聲了，可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梁燁聲見他醒來，還一副癡呆的樣子，越發覺得他好玩，像逗小孩似的把自己的指尖伸到齊跡微微張開的嘴裡，說：「醒一醒？」

　　齊跡連忙拍掉他的手，說：「哎呀！髒死啦！」

　　梁燁聲把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委屈道：「不髒啊，剛剛在服務站停車我特地去買了點吃的又洗了洗手。」

　　齊跡壓根不知道車還在服務站停過，可想而知他這一路睡得得有多沉，一想到這裡，齊跡就覺得更丟臉了，也沒勁再和梁燁聲生氣了，只想就此昏睡過去失憶算了。

　　梁燁聲看他生無可戀的表情，捏捏他的臉，說：「別生氣了，待會兒要到了，收拾收拾，還要開開心心在遊樂園玩呢。」

　　齊跡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剛剛惹我生氣，罰你坐三遍海盜船。」

　　梁燁聲以前看自己同事談戀愛的時候，哪怕工作忙到四腳朝天了，他們也要擠出時間談戀愛，哪怕在電話裡聽著女朋友數落也可以，一邊嘻嘻哈哈賠罪，一邊熱熱鬧鬧講話。梁燁聲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這種擠出時間來戀愛的勁頭從何而來，更何況還得天天忍受另一半莫名其妙的脾氣，哄人都要哄累了。

　　那時候梁燁聲的同事告訴他，這就是情趣，是戀愛的時候那股可愛的作勁兒，不是作天作地的作，而是互相都明白的樂趣。不僅不讓人厭煩，還會順著這股勁兒繼續逗弄，哪怕過了這股勁兒，忙碌的時候猛然想起來，也會覺得可愛。

　　現在梁燁聲明白了。就是像他和齊跡這樣，一個沒有真正的生氣，一個願意順著他鬧騰，兩個人都享受這樣的氛圍。

　　所以梁燁聲假模假樣地和齊跡求饒：「坐三次啊？那你是不是想讓我把昨天晚上的晚飯都吐出來？」

　　齊跡得意地撇撇嘴，說：「不可以求饒哦！否則你就罪加一等！」

　　齊跡嘴上說著罰梁燁聲坐三次海盜船，實際上梁燁聲只坐了一次他就激動得不能再等了。

　　原本齊跡「罰」梁燁聲去坐海盜船，自己負責站在下邊給他拍照，結果仰著腦袋拍了半天，發現海盜船停了以後，梁燁聲一張絲毫不受影響的笑臉。梁燁聲還衝著鏡頭揮揮手，意思是讓齊跡也上來玩。

　　齊跡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可置信，難道一點也不嚇人嗎？梁燁聲從海盜船上下來，一臉興奮的樣子，說：「哇！好爽！好好玩！小齊老師太貼心了，讓我玩三次！」

　　齊跡被梁燁聲這幅樣子搞得有點懵，他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難道海盜船真的不嚇人嗎？

　　於是第二輪開始，齊跡就坐在梁燁聲身邊，準備和梁燁聲一起體驗一把。做好安全措施後，齊跡緊張地問梁燁聲：「真的不嚇人嗎？」

　　梁燁聲輕描淡寫道：「不啊！」他戲謔地看向齊跡：「你小時候沒玩過嗎？是不是不敢玩啊膽小鬼？」

　　齊跡色厲內荏：「胡說！我才沒有！」

　　海盜船開始啟動，齊跡感覺到風輕飄飄拂過自己的臉，明明還算溫和，他已經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齊跡立刻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的時候好像還聽到旁邊的梁燁聲發出一聲嗤笑。齊跡心想笑就笑吧，等下來了再算賬，又忍不住想自己被梁燁聲嘲笑了能怪誰，還不是怪自己太容易被他鼓動，梁燁聲勾勾手指，他就忍不住心動了。

　　海盜船果然比齊跡想像中還要恐怖一點，他嚇得哇哇直叫，一排四人，梁燁聲坐在最邊上，齊跡坐在中間，旁邊是一個家長帶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朋友。齊跡哇哇直叫，嚇得小朋友也哇哇直叫。飛到半空中的時候，小朋友一邊叫一邊對齊跡喊話：「哥哥！！！你能不能別叫啦！！！！！我都要嚇哭了！！！」

　　齊跡想閉嘴，但是下意識就又開始大叫起來，於是只好喊話小朋友：「我也不想叫啊啊啊！！！！我忍不住！！！媽呀！！！」

　　喊完這話，齊跡覺得梁燁聲的笑聲更大了。

　　第二趟從海盜船上下來，齊跡忍不住開始揍梁燁聲，說：「有什麼可笑的！有什麼可笑的！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好笑啊？你口水都要笑我臉上來了！」

　　梁燁聲憋著笑說：「本來只是一般好笑，你現在惱羞成怒的話就是非常好笑了。」

　　齊跡抓著梁燁聲的手腕要揍他，結果伸手摸到梁燁聲的掌心，也是濕漉漉的一手汗，他甩開梁燁聲的手腕，更生氣了：「好啊！原來你也害怕！那你還笑我！」

　　梁燁聲攤開手在齊跡面前晃了幾下，洋洋得意道：「我這是為了說服你啊！怎麼樣，我裝的是不是很像，你都沒看出來吧。」

　　齊跡嫌棄地看了一眼梁燁聲，說：「你這樣，我真不知道公司上下是怎麼一致認定你是個老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