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梁燁聲覺得逗齊跡還挺好玩的，但齊跡有經驗了，提防著不能再被梁燁聲拐進溝裡去，以致於一頓飯的功夫，梁燁聲再沒找到機會給齊跡下套。

　　他們吃完飯，準備在商場裡再逛逛，如果沒什麼事兒就準備散步回家了，正在商場裡散步，就看到商場大廳快速地搭起舞台，慢慢有觀眾聚集過來。

　　一個穿著格外隆重的女主持走上台，拿著話筒說：「今天，我們xx品牌邀請品牌代言人舉行新品試用快閃活動，活動中將會送出多份精美小禮物和新品試用套裝，更有機會與品牌代言人親密合影，希望大家踴躍參加。」

　　齊跡喜歡看熱鬧，聽見有這種活動就有點走不動道，偏要拉著梁燁聲看熱鬧。梁燁聲無奈道：「這有什麼好看的，這不就是現場打廣告嗎？你沒看過廣告？」

　　齊跡的腳就像紮了根似的，梁燁聲拖都拖不走，牢牢地站在原地，說：「送禮物呢！不看白不看！而且這麼早回家又沒意思。」

　　梁燁聲拉不動他，只能放棄，他說：「這可是你不走的，待會兒你後悔了別來怨我。」

　　齊跡絲毫不放在心上，搶佔了前排的位置就準備看好戲得禮品。因為是快閃活動，準備工作很快，沒幾分鐘主持人就再次上台了，她帶著圍觀群眾調動氛圍開始倒數，齊跡也興奮地跟著倒數起來。

　　梁燁聲站在一旁看著他自嗨，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可不敢想待會兒會是何等盛況。

　　倒數了十秒鐘，萬眾期待的代言人終於登場了，齊跡仰著腦袋看了半天，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臉：曲念。

　　看到曲念的那一秒，他就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梁燁聲，梁燁聲攤了攤手，那模樣分明就是在說：剛剛我提醒過你要走了，是你自己不走非得留在這裡的。

　　齊跡被自己搞得進退兩難，如果走呢，他現在站在第一排，主持人身後有人山人海，不說擠出去困難，萬一做了那個特殊的逃兵被主持人cue到，那就更慘了。可是不走呢，他又要站這兒跟梁燁聲看這麼久的曲念。他看曲念倒是無所謂，主要是一想到梁燁聲也要看這麼久的曲念，齊跡就渾身不舒服。

　　客觀來說，雖然曲念毫不知情，但他也是齊跡的情敵呢。

　　齊跡站在原地，腦內思緒萬馬奔騰，想了好一會兒，他先抬頭警告梁燁聲：「你不許盯著他看！」

　　梁燁聲好笑道：「我不盯著他看我看哪兒？」

　　齊跡看著梁燁聲的表情，覺得這就是梁燁聲給自己下的套，而自己又上當了，他開始逼供梁燁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會來參加這個活動？」

　　梁燁聲無奈地搖搖頭，說：「齊跡，你不是說你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說翻篇就翻篇的大度的人嗎？」

　　齊跡被梁燁聲問住，一時間無話可說，愣了兩秒，他問：「那你到底是怎麼知道他會來的，你是不是未卜先知，還是說你還一直在關注他的消息？」

　　「之前不是給你說過嗎，曲念的團隊請我別脫飯，回去做拿工資的職粉也可以，希望我繼續去給他做數據組的頂樑柱。」梁燁聲說。

　　齊跡點點頭，問：「然後呢？」

　　「那次他的團隊說得這麼直接明白，就是因為接下了這個品牌的代言，品牌方在一個月內會考核熱度。而他的粉絲過去幾年一直因為數據組太能幹，都沒什麼數據意識，數據組驟然癱瘓，想讓散粉在一個月內培養出數據意識，還培養出能讓品牌方滿意的數據意識，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齊跡拖長音調哦了一聲，說：「所以你這是離曲念的核心工作最近的一次，然後你又放棄了是嗎？是不是因為我放棄的呀！」

　　梁燁聲好笑道：「是。」他摟過齊跡的肩膀捏了捏，說：「真沒看出來你醋勁兒這麼大。」

　　齊跡避開梁燁聲的嘲笑，又問：「那牛氣沖天的年糕到底讓品牌方滿意沒有啊？品牌方什麼要求啊？」

　　梁燁聲搖搖頭，說：「品牌方的具體要求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猜粉絲肯定是沒達到品牌預期。」

　　「你怎麼這麼確定啊？」齊跡孜孜不倦發問。

　　梁燁聲看了一眼齊跡求知若渴的表情，齊跡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激，終於明白過來：「我說呢，曲念和他的團隊，連個奢侈品摯友都看不上，怎麼會點頭同意來參加商場快閃這種活動，而且我看周圍一個粉絲也沒有，不會是連粉絲都不知道吧。」

　　「可能知道吧，只是按照品牌的需求，扮做路人，待會兒好當托兒？」梁燁聲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嘲笑起齊跡：「你以前不是反應很快的嗎，幾個月不追星，這種迅速get到內涵的功力也下降了？」

　　齊跡貼著梁燁聲的手臂嘿嘿嘿蹭了蹭，說：「我現在哪有心情想那些啊，我不是在忙著談戀愛嗎？」

　　齊跡剛說完這話，還沒等到梁燁聲感動，就又恢復了作為粉頭的靈敏度：「不會吧，我突然想到，就算是粉絲線上數據沒做好，那如果銷量完成得好，品牌方也會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想出這種為了刺激銷量轉化路人的法子。請流量藝人不就是讓他們從數據、話題度、銷量轉化嗎，年糕不會連銷量也肝不動了吧！」

　　梁燁聲想了想，說：「不至於吧，年糕的購買力一向還可以，我估計就是品牌方獅子大開口，什麼都想要，把年糕搾乾了。」

　　齊跡假模假樣地搖了搖頭，說：「好慘啊。」

　　梁燁聲笑他：「你的同情也太不真心了吧，是不是聽說年糕吃癟心裡特爽呢？」

　　「問題是年糕覺得自己吃癟了嗎？而且這事兒吧，也就是年糕不給力，品牌方也不是什麼好角色，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只是覺得有些唏噓罷了。」

　　曲念在台上奮力調動現場氛圍，他倒是很配合工作，雖然進商場的快閃活動又擠又吵又難做，可他形象好、人也親民和氣，又有高情商，把活動氛圍搞得很熱。

　　齊跡站在台下看著曲念，覺得哪怕自己不做曲念的粉絲了，也脫飯不喜歡他了，可是仍然要承認，曲念長得帥人也好，業務能力也過硬，喜歡他實在是一件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齊跡能理解梁燁聲當時會對曲念一見鍾情，自己不是也在去年還沒出道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嗎，他是很能吸引人目光的。

　　而齊跡自己也不想再和曲念的粉絲拉鋸了，不管之前發生的事情，罵戰也好爭論也罷，曲念的粉絲做得有不對的地方，齊跡自己也確確實實放大了這些矛盾。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和去年的粉絲進行無謂的爭執，也不想再讓自己沉浸在飯圈亂七八糟的事情上，他的生活重心已經從線上轉向線下，從追星轉向戀愛，是該改變了。

　　齊跡拉了拉梁燁聲的衣角，說：「我們走吧。」

　　梁燁聲問他：「不等著拿小禮品了嗎？應該快發了吧。」

　　齊跡搖搖頭：「算了，不想要了，我想喝飲料，我們去買飲料吧。」

　　整個商場的客流都被曲念吸引過去，其他地方顯得空空蕩蕩。齊跡和梁燁聲從人群裡擠出來，先大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而後離開了曲念活動的樓層，去了別的樓層買飲料。

　　買飲料要等一會兒，齊跡讓梁燁聲等他去上洗手間。偏偏這一層的洗手間壞了，齊跡只能又下了一層樓，到了下面的洗手間。

　　齊跡進了一個很小的洗手間，只有兩個隔間，他先前吃得多，這會兒就挑了一扇門便進去了。剛把門扣好，就聽又有人進來了，那人只是進來溜躂了一圈就又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有個聲音傳過來：「裡邊沒人，這是個小洗手間，兩個隔間，一個是工具室，另一個空閒。曲老師，您去吧。」

　　齊跡心裡一緊，心想，完了完了，怎麼會在衛生間裡撞上曲念。

　　曲念用洗手間的時候，齊跡一直在想，自己是出去呢，還是忍到他離開再出去，想了一會兒，齊跡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梁燁聲在問他怎麼還沒好。

　　齊跡心一橫，索性在曲念洗手的時候走到了他身邊。曲念一聽到沖水的聲音嚇了一跳，已經把頭抬了起來，因此看到出來的是齊跡這樣一個年輕好看的小男生，他明顯鬆了口氣。

　　齊跡裝模作樣地走到曲念身邊，他覺得世事就是很玄妙，自己追星的時候，從來沒有離曲念這麼近過，反倒是不追星了，有機會在私密空間和曲念單獨相處了。

　　誰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來了這間洗手間呢。

　　這幾步路齊跡已經在心中天人交戰了一番，裝作不認識曲念肯定是不可能，但求簽名求合影的事齊跡也不樂意做，他不是粉絲了，準確來說，面前站著的，是他的情敵。就算是曾經的情敵也是情敵。

　　於是齊跡先沖曲念伸出了手，曲念猶豫著伸出手要同他握一下的時候，齊跡又趕緊縮回手沖了沖，而後才用自己濕漉漉的爪子握上曲念的手：「你好，我是齊跡唸唸。」齊跡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曲念，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你參加這種活動，都沒有隨身保鏢陪同嗎？」

　　「保鏢守在更前面一道門，也不方便派太多人守著，否則一定會被指責耍大牌。而且我過來之前這裡已經清了一遍場，派人上來查過，你是漏網之魚。」

　　曲念本人比齊跡想像中還要溫和可親點，齊跡打消了自己的緊張和恐慌。剛鬆了口氣，曲念又主動伸出手，握了握齊跡的手：「奇跡唸唸，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