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時間過得太快,梁燁聲完全沒有察覺,於是他聞言很是震驚地反問了一句:「這麼快嗎?」
齊跡掰著手指跟他數:「今年我們二月中旬就開學了,開學後三天我就過了公司的面試開始實習,三個月的實習期按時間推算應該是到五月中旬,但是因為我要準備畢業論文的事情,所以得提前一些,可是再提前就是五一小長假了,所以今天和總監商量以後,她說我這個月做完就可以回學校準備畢業的事情了,還給我算實習期滿。」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梁燁聲一時間很難消化,只有齊跡還在感歎,在總監手底下做了兩個月,第一次發現總監是這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梁燁聲有點氣惱地想,什麼總監,怎麼在不該平易近人的時候瞎平易近人。心裡這樣想著,面上表現出來的梁燁聲卻很大方:「畢業的事情確實比實習更重要,等你答辯的時候我也來聽吧。」
齊跡驚訝地瞪大眼睛,問:「真的嗎?你那會兒就會忙完了嗎?」
梁燁聲想了想,說:「應該是忙完了,就算沒有忙完也要盡力抽時間來呀。」
齊跡嘿嘿乾笑兩聲,提前給梁燁聲打預防針:「先說好,如果我答辯的時候被導師批了,那個畫面就請你務必忘掉。我今年慘了,分到院長那組了,親自帶領三個教授一個副教授,肯定會折磨我們小組成員的。」
梁燁聲忍不住拍拍他,說:「你別擔心,你好好準備,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驟然得知齊跡要結束實習的事情,梁燁聲感到很失落,也失去了在學校裡繼續回味校園時光的興致。轉完一圈,齊跡提出送他去地鐵口,讓他早點回家休息。梁燁聲沒有推拒,兩人又沿著來時的路往地鐵口走。
走在回去的路上,梁燁聲變得很沉默,他對齊跡即將到來的離開是真的感到非常不捨。儘管只認識了短短兩個月,但是要說在梁燁聲心頭的份量,齊跡已經非常非常重要了。
這一點梁燁聲自己也已經覺察出來。
走到地鐵口,齊跡準備目送他進站,匯入人流前,梁燁聲突然問齊跡:「你真的做完這個月就不來了嗎?」
齊跡有些抱歉地點了點頭,說:「啊……是的。」
梁燁聲又問:「那你五一有安排嗎?」
「還沒有呢。」
「那出去玩吧,你和我,我們出門玩。」梁燁聲說。
齊跡哈哈笑了起來,說:「五一的時候出門,只是排隊的時間就已經能讓我坐好幾趟地鐵往返了吧。」
眼看梁燁聲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齊跡這才點頭應下了梁燁聲的邀請,他點了點頭,說:「好,那地點路線酒店這些也都你來定,好嗎?」他有點懊惱的樣子:「我真的做不來這些,我會挑花眼的。」
梁燁聲拍拍齊跡的腦袋,篤定地說:「當然。」
梁燁聲的項目一期要審三天,這三天他們都沒什麼事做,多出很多清閒的時間。
梁燁聲沒事就愛找齊跡,可是在他的聊天窗口裡,梁燁聲敲了齊跡好幾次都沒回應。詫異之下梁燁聲找到了企宣部,旁敲側擊地問齊跡現在是不是很忙。
企宣部的同事聽了齊跡的名字就瞭然道:「你說xx學校來的實習生啊?請假回學校修改論文去了。」
梁燁聲大失所望,真正明白什麼叫做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實習期接近尾聲,畢業答辯又臨近,齊跡的生活重心肯定不會再放在工作上,大約要投入許多精力在答辯的事情上了,能和齊跡相處的時間,比梁燁聲想像中還要少。
齊跡的論文導師是整個專業都為之聞風喪膽的老教授,看起來是個戴著眼鏡和和氣氣的老太太,可每次問出的問題都無比犀利。往屆的學長學姐傳下來的經驗是,只要老太太面無表情地推一推眼鏡,就代表有人要糟了。
齊跡一直覺得自己論文寫得還挺好的,沒想到也能碰上老太太的絕殺。準確地說,是他們整個論文小組的成員都遭遇了絕殺。
齊跡在老太太的辦公室待了一上午,既不敢看手機,也不敢跟別的同學閒聊,一門心思推敲自己的論文,提防自己別被導師給問倒了,沒想到還是鎩羽而歸。
從導師辦公室出來,齊跡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聽見手機又響,好半天才提起勁拿出手機來。
梁燁聲一聽齊跡那沒精打采的聲音,就知道他八成是被老師批了,於是婉轉地問他:「你吃飯了嗎?」
齊跡十分傷心地回答說:「我沒胃口。」
梁燁聲嗯了一聲,沒說話,齊跡等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奇怪,又喂了一聲,梁燁聲才說:「沒胃口的話給你點了杯開胃的飲料,另外還點了一份外賣,待會兒記得去取外賣。」
齊跡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哪個宿舍樓的?」
梁燁聲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住哪個宿舍樓,所以回憶了一下我上大學時你們專業住的宿舍樓,要是不對的話,你就走過去取吧。」
齊跡長歎一聲,說:「碼農叔叔,你太好了!我本來都不打算吃飯了!」
梁燁聲說:「聽你那個狀態感覺也不會吃飯了,所以我得監督你。」
答辯前期的論文反覆修改讓人心煩不已,不過這事兒煩得不止齊跡一個,還有梁燁聲。齊跡因為要去接受導師的耳提面命,不得不頻繁請假,先前規律的實習工作被打亂,梁燁聲和他見面的機會也被打亂了。
儘管梁燁聲的工作非常忙,忙得腳不沾地,但他還是會遺憾,如果齊跡在公司裡,他們還能一起約著去吃午飯,甚至可以一起吃晚飯。
每當梁燁聲這樣想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對齊跡的關注已經到了用簡簡單單的關係好不能形容的程度。
梁燁聲知道,他喜歡齊跡。
關心是擔憂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天冷有沒有加衣天熱有沒有注意防曬,是在意齊跡今天是不是開心有什麼事讓他不開心。喜歡的範圍比這個更大一些,喜歡是留戀齊跡捲曲挑起的睫毛,是貪戀齊跡發自內心的笑容,是想要時時刻刻見到這個人,只見到這個人。
梁燁聲坐在辦公室裡對著電腦,全組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唯有他還有閒心發呆。同事跑來笑他,說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他還有空思考人生。
梁燁聲敷衍地笑了笑,回答說工作是做不完的,人生價值得好好想想。
這當然是托辭,還有什麼好想呢,他喜歡齊跡,那就得試試,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他是不會甘心的。而這個結果,不論是喜是憂,梁燁聲覺得自己都能接受。
齊跡的論文終於定稿了,他也能安安心心做完最後一周的實習工作。正是週一,剛開完部門晨會回到工位上,齊跡就收到了梁燁聲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飯?」
用的是問號,語氣卻是個陳述句。齊跡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那我想去外邊吃好吃的。」
公司周邊的飯店,齊跡在實習期間已經跟著梁燁聲按照大眾點評排名高低挨個吃過來了,多數時候是梁燁聲請齊跡,搞得齊跡十分不好意思。梁燁聲卻說沒什麼,工作黨請一個還沒正式工作的學生吃飯是應該的。
這次也是一樣,幾乎是齊跡回了梁燁聲這句話的同時,梁燁聲已經發了一張截圖過來,說:「中午吃這家,我已經在線上排隊了。」
齊跡大吃一驚,回他:「大哥!你搞錯沒!現在才十點!剛開完晨會!離午飯時間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沒事,順延就行了,保證我們一去就能吃到,而且這家店也是十點才開門,要上菜至少得十點半,現在前面也已經排了十幾號了。」
齊跡被梁燁聲說得飢腸轆轆,忍不住抱怨說:「你別說了,我今天早晨沒來得及吃飯,剛喝了一包牛奶,上個衛生間已經沒了,快餓死了。」
梁燁聲回復說:「好,我不說了,中午見,我這會兒也要工作了。」
兩人結束聊天,齊跡開始坐在工位上無所事事,相比於梁燁聲的部門,齊跡他們部門的工作實在是清閒到有些過分的程度。雖然也不是沒有忙碌的時候,只是相較而言,依然是十分輕鬆的工作。也怨不得齊跡他們部門的正式員工抱怨,說同在一座寫字樓裡工作,有的人薪水就能是他們的好幾倍。
齊跡發了一會兒呆,就收到了電話,梁燁聲又給他訂了一份早餐外賣。
齊跡一個人吃不了太多,把外賣裡各式各樣的小煎餅都分給了辦公室的同事。整個部門算得上賓主盡歡,共享其樂。
待了一上午,齊跡提早了一會兒溜到梁燁聲的樓層去等他。沒一會兒梁燁聲就和他的同事們過來了,齊跡剛想湊上去向點外賣救他性命的梁大俠致謝呢,梁燁聲的同事就親暱地揉著齊跡的腦袋,說:「小朋友,又來了哇!不如做我們部門的童養媳吧!」
齊跡皺皺眉,想躲開,梁燁聲伸出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說:「你給陪嫁妝,人還不願意來呢,咱們部門這強度,我看只有對面友司能媲美。別坑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