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陷阱之後
嫋嫋白煙從杯中升起。
蘇然微瞪著眼, 顯然, 面前這個人讓他有些恍惚。
“玉宇,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江玉宇扒拉下頭髮, 這動作與他平時謙和的形象有些違和。
“你是想說,我這麼做太卑鄙了, 對嗎?”
蘇然斂下眼,語氣不帶一絲起伏, “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離間我和行之?”
似乎見蘇然的反應不如自己預想,江玉宇想握著他肩膀,卻被後者一把推開。
“阿然, 我承認我卑鄙。但是,那個厲行之有什麼好?他除了有錢,哪一點比得上我對你的付出?”
蘇然依舊不為所動, 他語氣也有些急了, “你信不信,我已經叫人把照片發到他手機,搞不好他待會兒就會上門來‘捉姦’!”
蘇然冷眼看他,“你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不但是在侮辱你自己,也是在侮辱我和行之的智商。”
說完, 他作勢要走, 可江玉宇卻硬是擋在他前面。
“阿然, 何必那麼急?如果你真的有信心,就看看你家那位老情人看到照片後,會不會上門來找你?”
“走開,我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蘇然伸手推開眼前的男人,對方硬是抓著他的手。
“你是沒信心嗎?”江玉宇嘴角勾起一抹笑,“阿然,不如我們來賭一把。看厲行之那個男人,究竟會不會相信你是清白的。”
蘇然看著他,一時間沒有開口。
江玉宇正想說“如果他不信你,那你還是跟我在一起吧”,可下一秒,他只感到臉上一陣劇痛——
他被蘇然揍了一拳。
“你……”
蘇然收回拳頭,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寒意,“江玉宇,別再做無聊的事了。我是不會陪你玩這種無聊的賭約。”
他逕自越過被他打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向了門邊。
就在他的手剛要碰到門把時,卻聽到身後的江玉宇大聲吼道:“阿然,為什麼,你就那麼相信厲行之?”
本來,被他這麼設計,蘇然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了。可是,他還是轉過身來,給了對方一個憐憫的眼神。
“江玉宇,我愛厲行之。所以,我相信他會相信我,也不會做什麼無聊的考驗測試。”
說完,他直接打開門踏出了房間,徒留江玉宇一個人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語。
蘇然一邊按著電梯,心裡卻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先跟厲行之解釋一下。可他最後還是把手機放回兜裡,這種誤會,還是當面說更好。
電梯一層層往下走,“叮”的一聲,一樓到了。
蘇然依著平時的步伐,剛走出大廳門口,就見一輛黑色的車剛好停下來。
車牌是NC八八八八。
來不及驚訝,蘇然就看車後座的門從內打開。
“然然。”
“行之,你怎麼來了?”
蘇然坐上車,他看著男人活動不便的右腳,微微皺眉。
“你這腳還沒好,儘量不要出門。”
厲行之拉起他的手,神色頗為擔憂,“你和江玉宇怎麼回事,居然有匿名號碼發彩信到我手機來。”
他打開手機螢幕,果然,上面正是他之前跟著江玉宇進房間的照片。
蘇然挑眉,“你信嗎?”
“信什麼?”
蘇然努了努嘴,“就是照片上的內容。”
厲行之看著他的目光略帶責備,“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隨便看到一張照片就懷疑你?”
蘇然忍不住湊到他旁邊,在他臉上“吧唧”一下。
男人有些不滿,他索性摟住他的腰,來了個法式深吻。
“等等,不要……”
他這一開口,只給了男人長驅直入的機會。
兩人唇舌交纏,嘴邊還掛著透明的涎液。
等到吻完了,蘇然才尷尬地半推著厲行之。
他一眼撇過前方開車的司機,趕緊把嘴角擦乾淨。
薄紅著臉,蘇然略帶嗔怨瞪向厲行之。
可惜男人就吃他這套,厲行之又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
“寶貝你這樣子真好看。”
“得了,別鬧,有人看著呢。”
厲行之把人摟進懷裡,“那現在你說說,照片是怎麼回事?”
江玉宇這手段實在太不入流,蘇然把酒店裡的事告訴厲行之,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
偏偏,厲行之卻是摸著下頜,若有所思。
“按你這麼說,我們應該回去,在他面前證明我有多麼愛你。”
厲行之正想叫司機調轉方向盤,蘇然趕緊攔下他這瘋狂的舉動。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沒必要回去。”
可厲行之覺得不過癮,“他不是想考驗我對你有多麼真心嗎?我們可以回去,然後我就當著他的面先和你來個深吻,然後再跟你求婚好了……”
男人越說越離譜,蘇然也知道對方現在是在打趣,他扯了扯那張俊臉。
“行了,知道你對我一心一意,沒必要到處宣揚吧?”
“怎麼沒必要了?”
厲行之抓起他的手在嘴邊吻了一下,理所當然地道:“你是我的,我巴不得跟全世界發份通告,讓其他人別再對你有想法。”
蘇然失笑,“瞧你這德行。”
厲行之與他十指相扣,又頗為惋惜,“你說你這個追求者怎麼這麼傻,連耍陰謀的手段都這麼弱智?”
蘇然瞥了他一眼,“是嗎?那你怎麼立刻就來麗晶了?”
厲行之促狹道:“我這不是配合你那個追求者,想來上演一場英雄救美嗎!”
“英雄救美?就你?”
蘇然的視線落在他那只受傷的腳上。
厲行之卻不以為然,“老婆遇到危險,我這當老公的當然要第一時間沖在前線。就算一隻腳,也要跳著上去找你。”
蘇然搖搖頭,“行了,‘鐵拐李’。我也是個男人,別搞得我好像個女人似的,處處要你保護。”
“無論是男是女,只要你是我老婆,我就會保護你一生一世。”
厲行之又忍不住吻了他一下。
兩人膩歪一路,終於到了厲家大宅。
吃過晚飯後,厲行之又是對蘇然說:“老婆,我要洗澡。”
這一次,蘇然回答得非常爽快,“好。”
厲行之心裡微微一熱,立刻催促著蘇然推他回房。
蘇然讓厲行之在外面等著,自己在浴室裡忙活。
聽著浴室裡嘩嘩的水聲,厲行之腦海裡不自覺的綺思連翩。
等到蘇然從浴室裡走出來,“行了,我扶你進去。”
厲行之看向他的眼神更是發熱。
可是等他一進浴室,整個人卻完全愣住。
“老、老婆,這是什麼?”
只見原本的浴缸上,竟然用幾層繃帶繞了一個圈。
蘇然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個啊,可以把你的腳吊起來,就不怕沾到水了。”
不得不說,蘇然這個設計非常聰明。
厲行之抬頭望上去,那繃帶綁在了浴室上方的鐵架上,他人躺在裡面,就像在醫院病床上一樣,可以把受傷的右腳吊起來。這樣子泡澡,確實就不怕弄濕腳了。
可是……
厲行之有苦難言,“這、這樣洗澡不方便吧?”
主要是,把他一隻腳吊起來,那除了泡澡,就不能幹其他的事了!
蘇然繼續微笑著,“有什麼不方便?難道除了洗澡,你還要幹別的?”
厲行之:“……”
浴室play的計畫——完敗。
厲行之無奈,只能依著蘇然的設計,乖乖坐進浴缸裡,然後把右腳吊起來。
當然,在脫衣服過程中,他免不了又吃了幾下對方豆腐。
吃不到肉,那總得給些肉湯喝吧。
等到晚上睡覺時,蘇然非常自覺地抱起枕頭就去了隔壁的客房。
厲行之總算知道,他這腳一天沒好,什麼事都不用想了。
為了早日完成攻陷老婆的大計,厲行之終於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腳上。
就在厲行之的腳傷恢復得一日千里時,漫長的暑假終於結束。
早在八月中旬,蘇然就已經把蘇念南的學籍順利遷到南成。
九月一號這天,蘇念南正式上小學。
蘇然給他挑的學校,就是在厲家大宅附近不遠的一所公立小學。
這天一大清早,蘇然催促著蘇念南趕緊吃完早飯,第一天上學千萬不能遲到。
父子倆一出門,卻看見門口停了輛車。
蘇然一看,不是黑色邁巴赫,而是一輛非常普通的大眾車。
車門一開,車後座依舊是那張俊美的容顏。
“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厲行之莞爾,“今天是念南第一天上學,我怎麼能錯過?”
他招了招手,讓這父子倆上車。
三個人坐在車後座,蘇念南自然做中間。
厲行之看著小傢伙剛剪得頭髮,特地摸了一下,眉眼間都是笑意。
“念南,第一天上學,緊張嗎?”
蘇念南卻搖頭,“不緊張。爸爸說了,中午放學,他就來接我。”
怕兒子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南城的新環境,蘇然特地打算親自接送他上下學。
“那念南,我們中午在厲叔叔家吃飯,好嗎?”
“好。”
如今,蘇念南已十分親近厲行之。
他還特地扯了一下厲行之的袖子,小小聲問道:“厲叔叔,那中午,我們再玩一局遊戲?”
難得這小傢伙提要求,厲行之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行,中午厲叔叔陪你。”
他心裡計畫著,那早上的行政會議就得速戰速決,千萬不能錯過了和兒子吃午飯的時間。
車在學校門口停下。
厲行之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就是走路還有些不自然。
但他依舊下車,和蘇然兩個人牽著蘇念南,把孩子送到學校門口。
“好了,念南,你自己進去哦。等上午放學,爸爸再來接你。”
蘇念南抓著書包的背帶,朝著他們兩個點頭,“好的,爸爸,厲叔叔,我去上學了。”
孩子朝他們揮了揮手。
蘇然目送著兒子走進校門,頗為感慨地對他另一個父親說:“感覺,念南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周圍都是前來接送孩子的年輕家長,厲行之也不避諱,他將蘇然摟進懷裡,“還早著呢,以後,我們還可以送他讀初中、高中、大學。等他畢業了,我們還要來陪他拍畢業照。”
想像著男人說的場景,蘇然的目光變得遙遠。
“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這些事,感覺像是很久以後,又像是下一秒就會發生……”
“養兒九十九,長憂一百歲。我們倆,怕是這輩子都不省心了。”
蘇然看到他們坐的車,捅了捅身旁男人,“這大眾怎麼回事,你不是最愛開邁巴赫顯擺嗎?”
厲行之牽起他的手往回走,因為兩人的相貌都極為出眾,惹得周圍的其他家長頻頻側目。
但厲行之完全不在意,“你說的,來這裡上學的學生都是普通人家。我開邁巴赫過來,只會給念南惹麻煩。”
沒想到,為了孩子,厲行之還能考慮到這地步。
重新坐上車子,蘇然十分感慨,“那以後啊,我們的首富先生,只能屈尊降貴開這種‘平民車’來接送孩子了。”
男人抬手看了看他價值上千萬的表,然後微微一笑,“這是我的榮幸。”
蘇念南上學後,所有人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蘇富貴與何美麗現在就住在蘇家老宅,每天全新全意照顧孫子。
雖然蘇然與厲行之一開始都計畫每天去接送孩子,可兩人現在各忙各的,特別是厲行之。
厲行之現在除了管理南城這邊的業務,時不時還要跑美國。
蘇富貴兩老自然就把接送孫子這個重任給接過來。有了父母做“堅實的後盾”,蘇然也準備重新在南城大施拳腳。
就在他為資金發愁時,他卻意外接到一份快遞,裡面正是江玉宇寄給他的退股合同書。
之前和江玉宇鬧得不歡而散,沒想到,這份合同書裡,江玉宇居然以高於市場價的價格向他贖回手上的股份。
蘇然本來想打電話和江玉宇溝通清楚,但是又想到對方臨走之前做的事,最後也作罷。
他把合同書簽好後寄回去,沒多久,他的銀行帳戶就多了幾百萬資金。
有了這筆錢,蘇然要在南城東山再起,自然不是難事。
雖然,厲行之一直主動動提著要給他資金,但是蘇然依然還是想靠自己。
他用自己手上的錢,又重新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
鑒於厲行之對之前“宇然廣告創意”這個名字頗為吃醋,這一次,他特地把公司名字註冊為“栗子酥創意廣告”。
這下子,厲行之擁有一家栗子酥遊樂場,他就擁有了一家栗子酥創意廣告公司。
這段時間,厲行之的腳已經痊癒了。
蘇然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新公司的創建中,他整天早出晚歸,差點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有天下午,他剛從新創立的栗子酥創意廣告出來,就見到那輛熟悉的NC8888又在樓下等他。
“行之,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他坐上車,一邊問著厲行之,一邊還在整理公事包。
見愛人忙到連看一眼的時間都不給自己,厲行之吃味地抓著他的手,“我們已經七天沒見面了。”
他這麼一說,蘇然才想起來,他倆之間確實有將近一周的時間沒碰過頭。
蘇然知道厲行之這是在埋怨自己,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像是在安撫家養的小貓。
“不好意思,最近公司大小事務都要我來拿主意,確實沒時間找你。”
男人抓住他的手,像懲罰似地輕輕咬了一下。
“不管,今天晚上你得陪我,不准再理公司了。”
眼見愛人此刻像深閨怨婦一樣,在埋怨自己太忙沒時間陪他,蘇然心底也感到愧疚。
“好,今晚全陪你,不理其他人了。”
厲行之這才滿意地親吻他掌心,隨後對著前面的司機說:“走。”
司機發動引擎,車開了十分鐘後,蘇然覺得這方向不對。
“我們不回家?”
“不回,我帶你去個地方。”
可蘇然還惦記著家裡的孩子,“那念南他……”
“我和伯父伯母說好了,今晚他們要帶他出門去玩。他們玩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
原來,他早就計畫好了。
“行,今晚我聽你的。”這麼多天沒見,他也想和愛人過一下二人世界。
窗外的風景由燈紅酒綠,慢慢變成了青蔥綠木。蘇然眼見他們離市區越來越遠,突然間有些好奇。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厲行之神秘一笑,“你待會就知道了。”
厲行之口裡的“待會兒”,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等到車一停,蘇然才知道他們來到了哪。
這是南城近郊一座小山上,他們現在就在半山腰的一座餐廳門口。
厲行之顯然已經有預約,他們一下車,餐廳的工作人員就迎了上來。
“厲先生、蘇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裡面請。”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蘇然他們走入餐廳大門後,入眼所見,一座裝潢十分精緻的露天餐廳。
裡面只擺放一張方桌和兩張椅子,周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而山腰下面正是一片大海。
花香夾雜著海風,令人心曠神怡。
蘇然跟著厲行之坐下後,又打量了四周環境,“今天你包場了?”
還不等厲行之回答,站在他們身後的工作人員從善如流答道:“蘇先生,我們這邊每天只為一桌客人服務,厲先生一個月前就已經在這裡預定了今天和您共餐。”
蘇然懂了,這種就是所謂專門為客戶提供個性化服務的餐廳。
蘇然在穿進書裡之前,曾經也為了討好客戶,特地去這種餐廳訂過餐。過程有多麻煩,自然不必說。
他看向男人的目光又帶了幾分暖意,“沒想到,我們厲大總裁現在也變得挺浪漫了。”
厲行之朝工作人員使了個眼神,後這邊非常識趣地退下,諾大的餐廳裡,頓時只剩他們兩個人。
厲行之這才撫上他放在桌上的手,“不浪漫點對你,待會兒你這小壞蛋又要跑了。”
知道男人是拿之前的事在打趣,蘇然佯裝生氣,“那這樣,我得多跑幾次,你還不把全副身家都給我。”
厲行之挑眉,“我人都是你的,宏遠你想拿就拿。”
“得了吧,我要是真拿了你家的宏遠,恐怕厲家歷代的祖宗都要半夜來找我了。”
兩人鬧了一會兒,工作人員開始上餐。
不得不說,這種定制餐廳的菜式確實要比外面新穎,口味也更加獨特。
這頓飯,蘇然吃得心滿意足。
飯後,工作人員又上了甜品。
蘇然看著眼前的小蛋糕,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次,厲行之沒有在玩什麼蛋糕裡藏戒指的把戲了。而是堂堂正正的,把蛋糕做成了戒指的模樣。
還好這裡的西點師明顯手藝高超,面對這麼個精緻可愛的“戒指”,蘇然手裡拿著刀叉,卻不忍心。
“你送我這個,我可沒辦法帶在手上。”
厲行之一手托腮,心眸裡漾滿了深情,“那你願意答應我嗎?”
蘇然故意裝傻,“答應什麼?”
“和我結婚吧,然然。”
蘇然用眼神示意他看著這蛋糕,“你求婚,就來個奶油做的戒指?”
這一次,厲行之拉開椅子,單膝半跪在他身前,然後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絲絨盒子。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造型簡潔的男戒。
“然然,和我結婚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迎上男人深情的凝望,蘇然只是笑了笑,然後把手伸到他面前。
但嘴上卻說著:“厲先生,如果我不答應呢?”
厲行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他無名指下,然後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個吻。
半抬起眼,男人魅惑地道:“那就是用搶,我也要把你搶來當我的‘新娘’。”
“你這個流氓。”
厲行之站起身,拉著他走到餐廳週邊。這是座半人高的石欄,下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夜晚的海風吹得兩人頭髮微亂,厲行之替他攏了下額邊的碎發,然後望進他眼裡。
“然然,我對天發誓,我厲行之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人,只對你一個好。”
蘇然抬起頭,輕輕在他嘴邊印下一個吻。
“行之,這輩子,我愛你,永永遠遠。”
兩人在璀璨星光下,交換了一個比蜜糖還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