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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我活埋的人》第46章
  【第三十四周】

  這是凌辰南休業在家的第二周。

  不完全是接納陸柏舟建議的結果 —— 畢竟他一向不是那麼聽話的人,雖然的確收到了陸伯舟的一些打擊 —— 只是作為給病人疏導心理障礙的諮詢者,在自己心態不佳的情況下,他並不適合回到崗位上。

  即使他本來就是加班狂人、帶薪假一年累一年的多得要命,像這樣長時間請假還是引起了診所同事的猜測好奇,更重要的是,心理諮詢是一個步步為營循序漸進的過程,長時間不能和自己的固定客人見面、對這份工作本身還是有一定影響。

  但此時此刻的凌辰南完全提不起勁細思這些後果。

  他本來是心思那麼縝密、行動全靠邏輯的人,如今忽然冒出了一陣放縱玩樂的頹念 —— 總是做那個清醒理智的人,多少年來都是如此,如今總算嘗到了卸下責任的甜頭,竟然還興起了一絲輕鬆任性的奇特念頭。

  怪不得白晟會喜歡躲在一個空殼下面、建立一個肆意妄為的人格做為逃離喘息的窗口。

  而且 ……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在客廳忙前忙後的白晟 —— 自己也終究還是沒能擺脫得了他。

  對方言出必行,每天早上都跑到門口堵他,最開始凌辰南不想理他,可敲門太久連鄰居都在張望,被問了好幾次後他不得不把人放進來進行冷暴力不合作。可對方也不在意,就這樣賴在他家越久越不肯走,連打掃之類的瑣事都包辦了,飯菜雖然做得很將就,但不論好吃與否,凌辰南也不大有胃口。

  裝什麼家務小天使啊,凌辰南靠在臥室門框上面無表情地看那人端著一筐滴水的青菜、想放進鍋裏又怕油濺出來的糾結樣,按下腹誹千字。

  對方不知道,自己越是努力重修舊好,他無所不能的樣子越是礙眼。

  這下你到是分得清鹽和糖了?凌辰南氣不打一處來:這下你倒是不怕出門也不怕人多的地方了?

  白晟掛著自己的圍裙,帶子綁得狂放、勒得有些緊,腰線被強調出來,裏面的T恤也隨動作掀起了一個角。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傢伙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了吧,凌辰南接著想,根本就還是外貌魅力偏見啊。

  白晟匆匆朝他這邊瞟了一眼,反射性收回目光後忽然反應過來,又轉回頭盯著他。凌辰南不等他說什麼,走回房間裏關上了門。

  這樣有什麼意義呢,他關上門後靠在門上沮喪地想,根本做不到完全徹底地拒絕他,搞得自己像什麼欲拒還迎的少女一樣。

  過了不久之後,白晟來敲他的門,隔著木板問:“我進來咯?吃飯了。”

  凌辰南不答應,但對方也已經習慣,把門打開,自己卻沒有進屋而是回到了客廳,敞著門就像是敞著捉鳥的竹簍。

  凌辰南站起身走到桌邊,不吭聲地坐下 —— 今天的菜色是牛肉炒洋蔥、熗炒油菜苔和蒸香腸,油菜苔完全失去了綠油油的色澤,軟趴趴地癱倒在盤子裏,洋蔥看起來也還很生,香腸 —— 香腸是哪來的?

  “你冷凍櫃裏找到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但是冷凍著就應該還好吧?”白晟一直舉著筷子觀察他的表情,見他多盯了香腸兩秒便主動解釋。

  太可怕了,這個傢伙,凌辰南悶不吭聲地尋思,之前居然還說自己很好懂,他可從沒被人這麼評價過。

  雖然他不得不承認,對於這個人來說,他情緒好像真的挺透明的。

  畢竟是靠吸食他人情緒回饋存活的物種,他想。

  這樣沉默的晚飯好像是已經是標配了。

  對方為什麼還不離開呢?凌辰南不是沒有奇怪過,明明已經達到目的了,不是應該逍遙而去才對嗎?對方說喜歡自己,有什麼好喜歡的呢,“因為醫生太溫柔了”,他是那樣說的,可這份“溫柔”分明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愚蠢不是嗎。

  應該很快就會厭倦了吧。

  不過對方厭倦之後,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現在的他還可以把這些煩躁的情緒化為憤怒投向白晟,對方一旦離去,自己這些過剩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呢。

  洋蔥雖然有些生,但卻不辣,甜甜的,肉很嫩很好吃。

  果然很聰明啊,凌辰南又想,做飯進步這麼快。

  說起來,到現在為止的兩周以來,桌子上沒有出現過一次海鮮呢,是對方有意討好自己所做的食材選擇,還是連喜好也是謊話的一環?

  不,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這種事情應該沒必要說謊吧。

  疑神疑鬼也是很累呢,凌辰南歎了口氣放下筷子。

  白晟立馬也放下了筷子,頗為緊張地看過來,問:“不好吃嗎?那個青菜,它……它老是不軟,我就加了點水,結果就變這樣了。”

  說話時稍稍結巴,又帶著點惶恐,這是“白晟”的說話習慣,雖然對方已經沒有在自己面前偽裝的必要了,但果然面具戴久了就和臉長在一起了啊。

  凌辰南站了起來,白晟也不吃了,忙活兩個小時做了一桌子菜只動了幾筷子,凌辰南低頭看著桌子,又抬起頭看看他,說:“你走吧。”

  白晟一方面為他說出口的內容皺眉,又好像因自己和他說話了而欣喜,小聲說:“醫生……”

  “別這麼叫我,我不是你醫生了,而且……”他苦笑了一下:“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做醫生了。”

  白晟睜大眼睛:“什麼?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覺得自己不適合……不,是不配當心理諮詢師吧,可能以後辭職了做點別的什麼。”凌辰南說。

  白晟將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渾身戒備的樣子像蹲在暗處的貓,半天說不上話,凌辰南心裏有點好笑,問:“怎麼了,自責嗎?”

  白晟不吭聲,表情糾結地抿了抿嘴,凌辰南說:“大可不必,不是因為你。”

  要說就是因為我自己吧,他想。

  白晟卻似乎理解成了些什麼別的意思,不悅問道:“是因為陸柏舟嗎?是他那天跟你說了什麼吧。”他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你從那天開始心情就特別低落,現在居然連工作都不想要了,果然是因為姓陸的說了什麼吧,他說什麼了?他威脅你?威脅你要把事情曝光是不是?他沒有證據……”

  “不是,”凌辰南打斷他 —— 他至今不完全理解白晟這份莫名強烈的敵意,不無諷刺地反問道:“只允許你翹班待業幾個月,我想當一段時間廢物不行嗎?”

  不料白晟卻認真抬頭看他:“行,醫生做什麼我都支持,我會賺錢養你的。”

  什麼玩意兒!凌辰南完全沒預見到話題的走向,怎麼忽然就要養他了。此刻不論是同意還是拒絕的話語聽起來都像撒嬌,只得裝作沒聽見一般重複道:“你走吧,你回家吧。”

  白晟不為所動,強調道:“我是認真的,你別傷心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在意,以後就是我們兩個人了,你就算再生一陣子我的氣也沒關係,但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走的。”

  凌辰南不做聲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白晟先開口了:“你問我啊。”

  凌辰南:“問你什麼?”

  白晟說:“我不知道,你有話想問我,但又不肯說。”

  凌辰南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你不是什麼都看得出來嗎?”

  白晟搖搖頭:“現在不了,你不和我說話了,我有點害怕。”

  凌辰南再次閉上了嘴巴,白晟說:“我本來以為你會問我很多問題,關於沈寅川的,關於我自己的,只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的。”

  凌辰南面無表情地問:“不會撒謊?”

  問完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可笑 —— 難道撒謊的人還會告訴別人自己在撒謊嗎?

  白晟果真嚴肅地搖搖頭,說:“對你不會。”

  “太晚了,”凌辰南苦笑了一下:“為什麼呢,就一直騙我騙下去不是很好嗎?就讓我不明不白地死也不行嗎?”

  白晟雙手抓著他胳膊,急切地說:“不會讓你死的,你明明那麼喜歡白晟,也接受做為蜂鳥和奶糖的我,為什麼現在就不肯多看我們一眼了呢?”

  他還在說“我們”,凌辰南有些恍惚地看著曾經愛人的臉龐 —— 就是這個真誠脆弱如同獻祭的模樣,把自己完完整整地騙了進去。

  “重新愛上我們吧。”對方大概是這樣要求的。

  凌辰南一言不發地掙開了他的手,轉身回了屋子裏,不久之後他聽見白晟也離開了。

  次日凌辰南一覺睡到大天亮 —— 習慣了不必上班的作息,又沒有必須要起床完成的事,他好久沒這麼放鬆自己了。不過奇怪的是,一般而言白晟會在九點左右跑來敲門,帶著早飯和買好的菜,大言不慚地說自己需要用工作畫圖的電腦 —— 他之前住在這裏的時候把電腦和工具書都搬過來了,每天催他也不肯帶走。

  然而今天早上安安靜靜地,沒有人來打擾他。

  或許是終於玩累了追逐的遊戲吧,妥協的姿態做久了,喜新厭舊的本性就會暴露出來。

  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如同被若即若離而患得患失的少女,凌辰南一頭黑線地走到廚房覓食,打開冰箱打開裏面卻空蕩蕩地 —— 白晟每次都只會買當天的食物,不知道是因為不懂得囤積食物還是因為需要不停製造過來的藉口,昨天沒吃兩口的菜看起來也全部倒掉了。

  凌辰南合上冰箱門,看著銀灰色亮面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的臉,鬍子拉碴地,眼神壞死,樣子很陌生。

  沒有吃的就算了吧,他泡了一杯咖啡端回到客廳,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 —— 工作日的上午根本沒有什麼能看的電視節目,手機也刷不出什麼花樣,缺少轉移注意力的事情,他又不由自主開始納悶 —— 白晟跑哪去了呢? 他真的說不來就不來了?畢竟過去兩周可是風雨無阻。

  不會是在路上出什麼事兒了吧,他越想越誇張,從出車禍撞死到被沈寅川逃院殺死統統腦補了一遍。

  然後他又想到了頭天夜裏白晟臨走之前,貼在他的書房門外和他說的話。

  那時白晟悶悶地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我走咯醫生?”

  沒有期待他能回應什麼,對方又接著說:“你都沒吃什麼東西,早點好好休息,過兩天才有精力上班。”

  上什麼班,凌辰南當時想,都跟他說自己可能不會再從事這個職業了。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白晟當時說什麼來著?給他說自己可能辭職的時候。

  他那時很驚訝,驚訝之余又立馬就將矛頭指向了陸伯舟,還瞬間得出了一整套的陰謀論。

  凌辰南撂下咖啡杯,抓起外套立馬沖出了門。

  開出一裏地後凌辰南才意識到自己睡衣睡褲的打扮,可此時他無暇顧及,趁紅燈給陸柏舟打了個電話開公放擺在一邊。

  兩聲之後對方接起來了,語氣很是驚訝,凌辰南連忙問:“學長,你在哪?”

  陸柏舟莫名其妙:“在家啊。”

  凌辰南:“你一個人?”

  對方說:“是啊,怎麼你也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凌辰南覺得自己生銹的大腦又哢噠哢噠運轉了起來,敏銳地問:“也?還有誰給你打電話?”

  陸柏舟聽不出情緒地輕笑了一聲:“白晟啊,他說他等下過來,你不會也要過來吧。”

  果然!凌辰南腦中警鈴大作,問:“他過去你那幹什麼,他不是諮詢都取消了嗎?”

  陸柏舟說:“誰知道呢,他說之前跟我取消預約的時候太過匆忙,回頭想想有點不好意思,問我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和他見一面,我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他要過來就來唄。”

  凌辰南:“什麼時候問的?”

  陸柏舟說:“昨天晚上發短信問的,今天剛又打了個電話確認,我說你們到底幹嘛……”

  凌辰南飛快地說:“沒事隨便問問,那我現在還有事兒先掛了。”

  陸柏舟一句“什麼”還沒喊出口,他已經掛斷電話開始給白晟撥。

  出乎意料地,白晟也接起了電話,凌辰南劈頭蓋臉就問:“你人呢?”

  對方不答,只疑惑道:“醫生?出什麼事兒了?”

  凌辰南大吼一聲:“問你話呢!地址!座標!”

  白晟沉默了。

  凌辰南深吸一口氣,盡力語氣平緩地說:“白晟,你告訴我你在哪,我來找你。”

  白晟又繼續安靜了好幾秒,才報出一個位址 —— 他就在陸柏舟家樓下。

  凌辰南說:“你就在原地不要動,等我過來。”

  白晟輕輕“嗯”了一聲,凌辰南又和他確定道:“你答應我了?你說過不會再騙我的。”

  白晟更大聲清晰地應了一聲,說:“我等你。”

  開車到陸柏舟樓下的時候,他環視一圈都沒看見人,還以為自己來晚了,正想往樓裏跑,身後卻有人叫他。

  回頭一看,白晟的車停在一顆樹下面,也不是那麼不顯眼,但自己太過慌亂險些錯過了。

  對方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皺著眉頭一臉彆扭的樣子完全百分百蜂鳥,凌辰南直插主題,問:“不會對我撒謊是吧,我想問什麼都可以?”

  白晟吭吭唧唧了老半天,還是點了點頭。

  他此時才忽然發現一件被忽略已久的事 —— 自己似乎不是這場關係中被完全玩弄的人,對方也在層層圈套和被圈套中暴露出了弱點,而那個弱點 …… 好像就是他自己。

  “那好,我問你,你來找陸柏舟幹什麼?”凌辰南問。

  對方一臉煩躁地別開頭,看著路邊不知道什麼東西,凌辰南冷笑道:“不能說謊之後連話都不能說了?”

  凌辰南有些不確定地猜測著 —— 就過去而言,明明不管是白晟、蜂鳥還是奶糖自己都能收拾住,如今應該也是一樣才對。最近太受打擊,自暴自棄到快沒有底限,竟然連很多基礎簡單的現象都忽略了。

  他說:“好吧,你不是要去找陸伯舟嗎,我跟你一起上去。”

  白晟抿起了嘴,一副不情願卻又沒奈何的表情 —— 是嘛,凌辰南眼前的迷霧慢慢撥開了 —— 對方之于自己來說,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很透明,他本來就能判斷出白晟各種各樣的小情緒,如今知曉了背後的龐大線索,一切更是亮如白晝。

  “你來找陸伯舟幹什麼?不,我來猜猜看,你是要威脅他不准把沈寅川的事情曝光呢?還是要演一出你最拿手的小可憐戲碼哀求他不要說出去呢?還是……”他眯起眼:“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他也永遠沒辦法開口呢?”

  眼見白晟眉頭越皺越緊,凌辰南冷冷吐出無情的字眼:“怎麼,這次打算自己動手,不借刀殺人了?”

  “凌辰南!”白晟叫出聲來,維持了兩周的平靜表像悉數碎裂,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這麼多天多一個字都不肯跟我說,現在倒是很捨得說話嘛,就這麼怕我傷害陸柏舟嗎?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不然呢?”凌辰南脫口反問。

  白晟睜大眼睛,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提高音量吼道:“我就是討厭他怎麼了!他憑什麼可以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明明從沈寅川那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明明就在我跟你坦白之後也沒有現在這麼頹廢沮喪的,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讓你這麼傷心,我好嫉妒,我討厭他!”

  被他歇斯底里地一通吼之後,凌辰南反而平靜了 —— 對方心機深沉,心思卻還是很單純,脫去了“白晟”這一層神秘模糊的皮,他反而比以前好懂了很多。

  “居然,居然讓他這麼傷心,居然還要害得我家醫生辭職……”白晟又習慣性地陷入了神經質的焦慮之中,他低著頭原地打轉,咬著牙低聲自語:“怎麼可能,不能辭職……不可原諒……”

  對方明明是一切的禍首,卻倒記恨起壓倒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來了。

  白晟停下焦躁的步子,抬起頭瞪著他語氣森森地說:“反正,不管我現在說什麼做什麼,你都沒興趣了,既然這麼在乎陸伯舟的話……不,你就算再怎麼在乎他,也保護不了他!不是今天我還有明天,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

  他的可怕宣言驟然而止,因為凌辰南站到了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頭髮。

  以前還是“白晟”的時候,凌辰南經常用這個動作安撫他,如今好似時間倒流,凌辰南還是那個同他親密的戀人,溫柔地哄道:“噓——沒事了,我們白白好乖。”

  白晟卻“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咬著嘴唇別過頭去。

  凌辰南手尷尬地僵在空中,看著對方微微顫抖的肩膀,吃驚地問:“白晟,你哭了嗎?”

  “沒有!”對方立馬大喊回來,卻毫無底氣,還帶著一絲可憐的意味。

  全天下應該也只有我會在認清他的本來面目還覺得他可憐了吧,凌辰南想。

  “想辭職不是因為,不完全是因為陸伯舟,”他徐徐解釋起來:“我其實也已經想了一陣子,從去年開始就在考慮了。當初畢業的時候我是想做青少年兒童心理疾病預防的,計畫是先在待遇比較好的私人診所工作一陣子,攢點錢,然後自己開個工作室。”

  白晟有點驚訝地回頭看他,眼眶紅了一圈,但沒有預想之內的淚水。

  於是他接著說:“不過都工作了這麼久了,生活太過平靜安逸,辭職換工作的事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是個機會吧,趁這段時間休息調整一下,也覺得不能再這麼繼續逃避初衷了。”

  白晟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猶豫地開口:“真的?”

  凌辰南抬了抬眉毛:“嗯。”

  白晟:“不是為了穩住我的緩兵之計?”

  凌辰南從鼻子裏笑了一聲:“你到底對陸伯舟有多大怨念?不,應該說你處理事情和對待人際關係一定都要用這麼極端偏激的方法嗎?”

  白晟移開目光,自嘲道:“沒辦法,我不會別的方法,只懂得這樣做,反正你也不要我了,還管我幹什麼。”隨後他又豎起眉毛,凶巴巴地不甘心:“不,不管你要不要我,我是不會走的,我說過了,我不會放棄……”

  凌辰南輕飄飄地打斷他:“我教你吧。”

  白晟錯愕地一愣:“什麼?”

  凌辰南緩緩地眨了眨眼,說:“我來教你吧,教你怎麼樣好好和人相處,教你怎麼樣能夠舒適地、用自己的身份面對世界,而不是一個扮演一個時間越久就越是疲憊的假人。”

  白晟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音節,似乎不太確定他什麼意思。

  凌辰南感歎道:“情緒壓抑得越久,爆發的火山就危害越大,你小時候尚且只是偶爾假裝成那個完美人格,如今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變成了他,發洩情緒的管道越來越狹窄,稍微受一點壓迫就想著要兩敗俱傷玉石俱焚。”他坦然地看著對方,聲調平靜穩定,好像過去無數次在他昏暗舒適地辦公室做過的那樣,安慰勸導道:“以後就由我來看著你吧,你不要再犯錯了,我們都別再犯錯了,我們一起走吧。”

  又出現了,一閃而過的一滴淚珠,還來不及捕捉就掉落了。

  白晟:“醫生……”

  凌辰南歎了口氣,眉宇間滿是哀愁,但卻彎了彎嘴角,微微張開手臂,問:“你願意跟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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