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氣陰沉, 雪花速速往下落。沒多久地面就鋪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工作室門前,許星爵正跟面前的人說著什麽。天氣冷, 白色霧氣從嘴裡冒出來好像都在叫囂。對面的男人頭上包著紗布,說話時眉眼冰冷,一臉的不耐煩。
季韌北本來就一肚子氣,被許星爵叨逼半天心裡更是不耐煩。看見江臨川來了,不爽的程度瞬間飈升起來:「少他媽廢話, 私了不可能。你們等法院傳票吧!」
「傷哪兒了?」江臨川隨意掃了他一眼,轉而問許星爵。
「是輕微的腦震蕩。」許星爵臉色不怎麽好。心想犯到誰頭上不好,偏偏惹上這個小人,「這位爺說要告咱們。」
「嗯。隨意。」江臨川似一秒都不願意多待, 抬脚就往工作室裡走,「該賠的賠了, 不該賠的我也奉陪。」
「呵。」季韌北靠著車邊,眼睛將他上下掃了一圈兒, 唇邊挂著一抹挑釁的笑,「這事兒也不是不能商量。」
許星爵直覺認爲不會是什麽好事。蹙著眉頭問:「你想怎麽商量?」
季韌北攆了下地上的烟頭, 身體放鬆地往後靠了靠, 話却是對江臨川說的:「你讓戚弦來看看我, 這事兒可以算了。」
許星爵一聽就毛了:「臥槽,你他媽有病吧!」
江臨川冷冷地挑了下嘴角,淡聲說:「你先進去。」
「川兒……」
「進去。」
許星爵沒好氣地瞪了季韌北一眼,駡了聲操,甩上門走了。
冷風徐徐吹來, 兩個男人隔著樓梯安靜地對視著。季韌北雙手插著口袋,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話也越來越不著調:「怎麽想,這事兒都對你們有好處。只是讓戚弦過來看看我,又不是讓她跟我幹點兒什麽。」
江臨川揉了揉手腕,一步一步走回季韌北面前。季韌北微仰著頭,嘴角肆無忌憚地挑了起來:「怎麽著,這麽快就想好了?」
江臨川扯唇,眉頭微微挑起,眼色一點一點冷了下去:「想好了。」
季韌北嘖了聲,「準備什麽時候讓她過來啊?幾天沒見我就想得緊。」
「你剛才說要告我們?」
「我也說了,可以不告。」
江臨川笑了聲,揮起拳頭照著季韌北下巴就來了一記勾拳。
季韌北悶哼一聲,揚手就朝著江臨川的臉回了一記,身手靈活得一點也不像出了車禍的人。
這拳江臨川沒躲,嘴角立刻染開一抹血色。他舔了下嘴角,抓著季韌北的領子再次揮了上去。
「你他媽去告。再打戚弦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許星爵去洗手間抽烟,回來時正好看見江臨川從外面進來。他吐出最後一口烟,連忙衝了過去。
「談得怎麽……」話沒說完,在看見他嘴角的傷時立刻炸了,「臥槽那孫子跟你動手了?」
江臨川揩了下嘴角:「我先動的手。早就看他不爽了。」
一臉懵逼的許星爵:「那……」
「別讓趙澤陽來了。」
「我知道。處理完這邊我就讓他滾蛋。」許星爵覺得對不住江臨川,面色有點愧疚,「那傻逼憑著技術好越來越拎不清。我看從咱們這走出去,沒有地方會要他了。」
江臨川磕出一支烟送進嘴裡點燃:「沒人要他是好事。」
許星爵不吭聲了。當初江臨川出意外,也是車子改造得有問題。如果找趙澤陽的時候摸清了他酗酒的事,今天也就不會這麽麻煩。
想起季韌北那吊逼樣,許星爵一陣煩躁。
「對不住了。」
趙澤陽運氣好,人只是輕微受傷幷沒有大礙。季韌北要告,頂天了賠點錢。
一支烟抽完,江臨川準備回去了。
「剩下的事交給我。你放心吧。」怎麽說這人是他找來的,出了事必然是他來負責。
江臨川點頭,「有事聯繫我。」
許星爵送江臨川出門,兩人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門前打電話的季韌北。
江臨川眯了眯眼睛,舌尖頂了下腮幫。
「等我回去後,你幫我一個忙。」
——
這會兒戚弦剛賣完奶茶準備回學校。天越來越冷,她捧著溫熱的奶茶捂手。剛進了小樹林,就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她摸了下口袋,拿出手機。
許星爵在另一邊翻著白眼兒,腦子裡一邊兒想著剛才江臨川交代的重點。聽見戚弦的聲音傳進耳朵裡,身子猛地打了個激靈。
「戚、戚弦嗎?」
她的聲音有幾分遲疑,「你是……」
許星爵差點泪奔。他在戚弦面前晃了那麽久,連聲音都不被認識,是多沒有存在感啊!
「我是許星爵啊!」
戚弦搞不懂他爲什麽會給自己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許星爵站直身體,想著江臨川的交代,一字一字說,「剛才江老大過來了,跟那個鬼屋老闆發生點摩擦,然後兩人動手了。」
戚弦停下脚步,眉頭擰了起來,「他和季韌北打起來了?」
「那個姓季的拿你開玩笑,老大不爽了就跟他杠起來了。」許星爵十分聽話,不該說的連一個字都沒有透露,「本來江老大說這事兒別讓你知道。但我覺著……你那朋友有點太囂張了。所以……」
戚弦轉身改朝校門走,「江臨川回家了嗎?」
許星爵欲言又止:「你可千萬別去找他。給他知道我告訴你了,我就玩完了。」
這麽說著,心裡想的却是:你可千萬別不去找他啊祖宗!你不去,我特麽才真的玩完了。
戚弦說了句「謝謝」,然後挂斷電話,直接打車去了江家。
是江時嶼來開的門,看見他,戚弦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怎麽還在家?」
江時嶼有點受傷:「聖誕那天我就說了,我過完元旦再回去。」
「你不用上課?」
他朝裡面瞟了一眼:「我顧了一個人幫我點到。」
人才。
汪嵐和江宜年回國了。這會兒正在客廳整理帶回來的禮物。看見戚弦,她眼睛微微一亮,「七七來了?伯母剛準備好你的禮物。」
戚弦將禮盒接了過來,同汪嵐寒暄了幾句。她心裡著急,眼神不時往樓上瞟。一來二去,汪嵐哪能看不出來。
曲裡拐彎地「啊~」了一聲,汪嵐笑眯眯地說:「想老大了?他在樓上呢,去吧。」
戚弦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來看看他。」
「伯母知道啊。我你跟你伯父剛談戀愛那會兒沒事兒就想看他。怎麽看怎麽覺得帥,越看越喜歡。」汪嵐將一個四方盒子裝進袋子裡,嘆了口氣,「哪像現在,看一眼就覺得够够的了。」
正悶頭幫老婆裝禮物的江宜年:「……」
戚弦抿住笑意,又聊了幾句,然後三兩步跑到樓上去了。
她心裡著急,脚步自然就快了。沒想到路過拐彎處的時候和正要下樓的江臨川撞了個正著。
江臨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戚弦的胳膊,再順勢往懷裡帶。小姑娘一下子就撲了個滿懷。
「做什麽急成這樣?」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戚弦順了口氣,抬起頭,一眼便看見了他嘴角的那抹傷。
「我看看……」
江臨川撇開頭,「不小心弄的。」
「你騙人!」戚弦氣鼓鼓地問,「你跟季韌北打起來了是不是?」
江臨川磨了下牙:「許星爵告訴你的?」
「我不能知道?」
小姑娘臉色有點白,眼眶却隱約帶著些水光。江臨川心裡一抽,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戚弦放下手裡的東西,踮起脚仔細去看他的傷口。出了血,有點紅腫,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你們爲什麽打架?」
江臨川懶散地倚在書桌旁,一雙手輕輕搭在戚弦腰後。忽略掉最初的問題,把最直接的原因告訴她:「他說讓你找他玩兒。」他冷嗤一聲,「聽他叫你的名字我就不爽。」
季韌北明明知道她和江臨川在一起,當他的面這樣說,不是挑釁是什麽?
戚弦心裡憋了一股氣,「我從來沒跟他出去玩過。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江臨川勾了下嘴角,似怕她誤會,解釋道:「我不是想阻礙你去交朋友……」
「我知道。」
不等他說完,戚弦直接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看著她的手指懸在季韌北的號碼上,江臨川不動聲色地眯了下眼睛。而下一秒,戚弦就將這個號碼給拉黑了。然後就是微信。
「都删了,不打算聯繫了?」
「不聯繫了。季韌北太過分了。」
江臨川眉頭一鬆,趁戚弦不注意的時候嘴角不由勾了起來。一臉輕鬆的樣子好像解决了什麽心腹大患。
全部弄完,戚弦這才想起來:「你的傷口上了藥沒有?」
江臨川本來想說「小傷」,但看見她一臉擔心,轉而點了下頭:「上了。」
戚弦抿了抿唇,微微往前邁了一步,輕輕抱住江臨川,「江臨川。」
「嗯?」
「我好像有點心疼你。」
他垂下眼眸,看著女孩兒的發頂。喉結微微滾動,大手輕輕摸著她的頭髮,「對不起。」
不是他故意沒躲,季韌北根本傷不到他。受了點傷效果格外的好,眼看著戚弦把人給拉黑了。
但是現在小姑娘窩在他懷裡,輕聲細語地說「心疼他」,江臨川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混蛋。
「戚弦,對不起。」
「爲什麽道歉?」
他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七七把川哥的備注改正了「芝麻湯圓」。
川哥:??
七七:看著白,一切開裡面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