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江臨川身形一頓， 定定地看了戚弦幾秒。而後極慢地扭過頭看向那個跟他同姓的二貨。

　　大屏幕上炮灰連天。零碎的光映進江臨川眼底，化作百萬支箭朝著江時嶼就射了過去。

　　然而那個遲鈍的人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打擾了別人的好事。只覺得老大看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嚇人。後來一合計， 估計是被電影劇情嚇到了，江時嶼在心裡吐槽了一句「膽小鬼」，然後樂呵呵地坐到位置上，捧著剛買回來的薯條一根一根往嘴裡塞。

　　「好吃嗎？」某人咬牙切齒。

　　「好吃啊！」某二貨毫無知覺。

　　「呵呵。」怎麽不噎死你。

　　吃了幾根，江時嶼終於遲鈍地察覺到來自左方的注視， 他停下咀嚼的動作，轉頭看過去。

　　江臨川冷冰冰的視綫讓他肩膀一縮。他轉了轉眼珠子，以爲是吃獨食引起他的不滿，爲表示自己的大方， 他立刻把薯條遞過去，「你們兩個到底吃不吃？」

　　戚弦看看他手裡的薯條， 搖搖頭，專心致志地看向大屏幕， 「你吃吧，多吃點。」

　　「哦。」江時嶼識相地忽略了江臨川， 將盒子捧回自己懷裡。

　　江老大看起來有點不開心， 雖然沒搞懂原因， 但是江時嶼爲了不波及到自己身上，有眼色地放輕了吃東西的聲音。

　　一場電影下來，三人各懷心事。

　　江時嶼打了個飽嗝，覺得有點口渴。這個聖誕節真是吃得太飽了。看來狗糧幷不是那麽不容易接受嘛。

　　趁著戚弦去洗手間的功夫，他想起來什麽， 忍不住說江臨川：「來看電影你都不做點什麽事，也太沒有情趣了吧！」

　　江臨川冷眼瞧著他，「我應該做什麽？」

　　這個位置這個時間，做什麽都是天時地利人和啊！於是他像個感情專家一樣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看剛才的電影那麽嚇人，你最起碼抱抱人家啊！」江時嶼有點爲老大的情商擔憂，「再不濟，你可以趁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來個秘密親吻啊！」

　　能搞定戚弦，他還以爲江臨川多有辦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江臨川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麽嗎？」

　　江時嶼不怕死地問：「什麽？」

　　他揚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音裡充滿了威脅和恐嚇：「皮鞭沾凉水和棒子燉肉！」

　　江時嶼：「……」

　　回去的時候，江時嶼終於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買薯條回來的時候他家老大臉朝著戚弦的方向。他本來以爲兩人在說話，但現在經過一些列的回憶，包括江臨川的臉色和戚弦不自在的神情，江時嶼終於恍然大悟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然後他摸了摸發凉的後脖頸。回去的時候非常有眼色地把副駕駛的座位讓了出來。幷且在心裡慶幸，在電影院裡老大沒打死他真是仁慈了。

　　想到這，江時嶼頓時覺得有點對不住戚弦。

　　「那個……」他身子往前凑過去，一手扒著座椅靠背，「七七，你生氣了嗎？」

　　戚弦被他這個問題弄得一楞，搖搖頭，「沒啊，還挺開心的。」

　　江時嶼放下心來，輕鬆地笑了下：「那就好。」

　　進了小區，江臨川把車停到路邊，解鎖車門，直勾勾看著江時嶼。

　　「我懂我懂。」再讀不懂空氣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等江時嶼走了，車內安靜了大概有一分鐘。然後戚弦聽見江臨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剛才說的是真話？」

　　戚弦不明所以，「什麽？」

　　江臨川解開安全帶，身子扭到她這邊來，「今天真的開心？」

　　「嗯。開心。」

　　微弱的光映進她眼底，那一張明艶的小臉兒顧盼生輝。江臨川喉結微動，似鬆了一口氣：「嗯。開心就好。」

　　到此，戚弦才看清楚他眼中淡淡的懊惱。

　　電影院中那一幕閃進腦海。他幽深的眼眸，筆挺的鼻梁，和形狀好看的薄唇。那是第一次離自己這麽近，如果不是被打斷……

　　戚弦呼吸一窒，趕緊不讓自己再想下去。

　　「那……我進去了？」

　　江臨川看了看她，低低應了聲：「好。」

　　戚弦的手扣住車門把手，在要打開的時候頓了頓。她深吸了一口氣，鬆開手身子轉回去。

　　趁著江臨川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印上淺淺的一個吻。

　　小姑娘的嘴唇柔軟，甜的像一顆棉花糖。她動作青澀又小心，隻貼著他的嘴唇輕輕蹭了蹭。溫熱的呼吸仿佛因爲緊張都變得不那麽平穩。

　　這在江臨川看來比任何舉動都要挑逗。他喉結滾了滾，兩片薄唇輕輕打開。就在有動作的時候，戚弦却忽然退開。

　　昏黃的光影下，她的臉頰染著淡淡緋紅。一雙水水潤的眼眸滴溜溜地亂轉，就是不看他。

　　「聖誕快樂，男朋友。」

　　「……聖誕快樂。」

　　江臨川的聲音含著幾分之前沒有的喑啞。戚弦十分敏感地聽了出來，神色止不住地更加嬌羞。

　　上下唇輕輕抿了一下，因爲這個動作，她兩片紅唇上泛起了水光。

　　江臨川眼色越來越深。忍不住低聲喊她名字：「戚弦。」

　　「我走了，明天見！」她像被燙到一樣彈回座位，飛快打開門跑下車。

　　車裡一片寂靜。

　　江臨川喉結一動，越發深邃的眼眸緩緩移到剛被關上的大門。然後極慢地舔了下嘴唇。

　　幾秒後，他靠著椅背，悶聲笑了出來。

　　想了一晚上，現在終於知道奶茶是什麽味道了。

　　二樓走廊，江時嶼正捧著一串葡萄準備回房間。遠遠見到江臨川走過來，不由捧著一顆贖罪的心上前問：「哥，要吃嗎？」

　　江臨川打開門，連個正眼都沒分給他，「滾回你的房間。」

　　我去，半個小時沒見，怎麽又變成了暴躁老哥。

　　「你……和七七吵架了？」

　　江臨川靠著門板，悠悠抱住雙臂，「我現在欲求不滿，你確定真要惹我？」

　　江時嶼一怔，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用空著的那隻手去捂屁股，「臥槽你還是不是人，不會連親弟弟都不放過吧？」

　　江臨川眯了眯眼睛，慢慢脫掉身上的外套隨手一扔。江時嶼見狀不妙，頓時慫逼地逃回自己房間。

　　門砰一聲響，隨後就是落鎖的聲音。

　　默默站了片刻，江臨川甩上門回了房間。進門後他抹了把臉，直接去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江臨川收到了戚弦發來的信息。她表示今天要跟父母去奶奶家，所以大概不能見面了。隨後是幾個委屈的表情。

　　江臨川半靠著床頭，點開後面那條語音信息，戚弦輕輕柔柔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我爭取早點回來，我們晚上見好不好？

　　江臨川聽著小姑娘像在撒嬌的語氣，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勾著嘴角，回復到：你想什麽時候見我，我隨傳隨到。

　　既然不用陪女朋友，江臨川準備去工作室看看。吃過午飯要出門的時候，一個人無聊到爆的江時嶼委屈巴巴地問：「不是跟七七約會，帶我一起去也沒事吧？我都還沒去過你的工作室。」

　　江臨川兜了他一眼，兀自走到玄關，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給你五分鐘。」

　　江時嶼頓時像隻猴子竄了起來。

　　許星爵看著吊兒郎當，實則是個靠譜的。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條，聯繫到的客源也比較靠譜。

　　除了趙澤陽，還有另外兩個工人。這會兒三個人正在吃午飯。

　　看見江臨川過來，兩個新人有點拘謹。放下飯盒起身跟江臨川打招呼。

　　趙澤陽跟他們吃的一樣，只不過面前多了一瓶白酒。酒還剩一個底兒，眼見著就要喝完了。

　　江臨川皺了下眉頭。趙澤陽手忙脚亂地將酒瓶子放到地上，「這都是之前喝的。每天午飯的時候就來一小杯。」

　　「我之前說過，工作的時候不准喝酒。」

　　「是是是，我一會兒就把酒給扔了。」

　　他臉色潮紅，說話的時候酒氣直往外噴。江臨川臉色沉了下去，顧著許星爵的面子才沒發火，「你先回去。」

　　趙澤陽一楞，「回去？」

　　「等醒酒了再過來。」

　　趙澤陽表情有點尷尬。但畢竟自己有錯在先，也不能說什麽。

　　等他走了，江臨川給許星爵打了個電話。他對這趙澤陽作業的時候喝酒也不知情。雖是生氣，但話中掩不住地袒護：「他這人雖然愛喝酒，但做事是個有分寸的。」

　　有分寸，一開始工作的時候就不會這麽幹。

　　江臨川沒多說，只道：「真有事，什麽都晚了。」

　　許星爵沉默了幾秒：「行，我去說他。」

　　在一旁聽完全程的江時嶼看看江臨川，猶豫了片刻提議道：「哥，這樣的人最好別用了。以後指不定出什麽麼蛾子。」

　　然而誰都沒想到「麼蛾子」會來的這麽快。

　　第二天中午，江臨川接到了許星爵的電話。他語氣十分嚴肅，完全沒了平時的不正經：「川兒，來工作室一趟吧。」

　　江臨川神色一冷：「發生什麽事了？」

　　那邊頓了頓，許星爵嘆了一口氣：「前兩天改裝的賽車有點問題。開出去的時候車撞了。」停了幾秒，「你說巧不巧，撞車的是姓季那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 川哥要徹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