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尖銳的疼痛感立刻從皮膚表層擴散開來。戚弦悶哼一聲， 抬手摸了摸額頭。

　　李璐趕忙放下水杯過來查看，「戚弦， 你沒事吧？」

　　張丹丹也沒想到會這樣，楞了一下，表情有幾分不自然。她扶起夏彤，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戚弦，你別總欺負人。這次就當大家扯平了。」

　　「我去， 你們二對一到底是誰在欺負人啊！」李璐這次忍不下去了，「戚弦明明就沒碰她好不好！」

　　「我們走吧。」夏彤紅著眼眶，拉住張丹丹的手。

　　戚弦腦袋還一陣一陣的疼，冷眼看著她們走到門口， 開口到：「夏彤，你等著。」

　　下午戚弦請了個病假， 沒去上課。她從學校出來，直接去了開黑網路會所。

　　這裡剛開業不到一年， 無論是環境還是機器都不錯。再加上價位合理，來消費的人自然不少。

　　戚弦很少來這種地方， 捏著兜裡的身份證， 正想著用什麽方法能達到目的， 轉眼見吧台後面的辦公室出來一個人。

　　宋安時看到戚弦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眼花了。小姑娘一雙清澈的眼睛滴溜溜亂轉，讓人猜不出腦袋瓜裡正想什麽主意。

　　「下午沒課？」

　　戚弦看看宋安時，又看了眼那扇虛掩著的門。眼睛頓時一亮，「你認識這裡的人？」

　　「啊。」宋安時笑，「這裡是我哥開的。」

　　戚弦當下收好身份證， 雙臂往吧臺上一搭，身子微微頃過去，「那能不能幫我個忙？」

　　戚弦坐在吧台裡，仔細地看著主機屏幕。宋安時教會她操作後，隨口問了一句：「這人犯事兒了？」

　　戚弦點著鼠標，目不斜視，「沒犯事，犯著我了。」

　　宋安時笑了聲，又陪了一會兒，進去打游戲了。殺了兩把，他出來拿烟時看見戚弦還在。心下便有點好奇她到底要幹什麽。

　　戚弦一邊查信息，一邊還免費充當服務員給人衝了幾張卡。等全部都弄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她跟宋安時說了聲便打車回了家。

　　商映秋和戚志誠都沒在家，還不到五點，保姆也還沒來。房子裡一片昏暗。戚弦心情莫名變得更加糟糕。

　　她在大門前站了片刻，忽然之間就感覺看哪裡都不順眼。從學校裡憋的那把火，在看到沒有人氣的家後徹底燒著了。

　　她煩躁地踢了一脚大門，咬著唇鼻頭泛酸。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江家。

　　一樓也沒開燈。江時嶼開學了，江爸江媽估計又跑出去玩了。

　　戚弦嘆了口氣。

　　二樓的某扇窗忽然被人推開，隨即燈光亮起。江臨川高大的身影站在窗邊，靜靜望著她。

　　橙黃色燈光下，戚弦仰小臉兒，沉默地與他對視。

　　片刻，江臨川離開了窗邊。戚弦咬了咬舌尖，低頭輸入密碼。

　　「喂。」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戚弦回頭，見江臨川沒骨頭似的靠著門框，懶懶地掀著眼皮，「你額頭怎麽了？」

　　戚弦抬手摸了一下，稍微用點力還是能感覺到疼。剛撞完的時候她看了一下，就是有點紅。現在江臨川在樓上都能看清楚，很可能是又加深了。

　　她從口袋裡掏出隨身帶的小鏡子看了下，呵，已經青了。

　　門「哐啷」一聲被關上，江臨川邁著長腿走過來。挺拔的身軀遮住戚弦頭頂的光，他微微彎下腰，仔細看著她頭上那一小塊淤青。

　　然後，劍眉擰了起來，「我撞的？」

　　戚弦搖頭，「不是，你怎麽可能這麽硬。」

　　江臨川一頓，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戚弦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亡羊補牢地說：「我是說你下巴沒這麽硬，不是說下面……其他地方。」

　　樹葉沙沙作響，她一張小臉兒已經紅成了番茄。江臨川極爲緩慢地磨了磨牙，「戚弦。」

　　她垂著眼眸，「嗯。」

　　江臨川看著她的頭頂，半晌，伸出食指在那塊淤青上輕輕戳了一下。

　　戚弦「嘶」了一聲，抬眼瞪他。江臨川眼眸中噙著淡淡的笑意，轉身往回走，「還不過來。」

　　「過去幹什麽？」

　　他緩緩扔下兩個字：「擦藥。」

　　江家吃飯一向比較早，五點左右保姆就已經把飯做好了。看見江臨川身後跟著戚弦，立刻問：「要不要再加兩個菜？」

　　「你吃了嗎？」

　　戚弦搖頭，「沒有。」

　　「嗯。加兩個辣菜。」隨後又說，「跟我上樓。」

　　戚弦默默看了他一眼，跟在後面。

　　藥箱放在書房，江臨川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箱子。

　　沙發上放著兩本關於車的雜志，戚弦拿起掃了兩眼，除了圖片，其他什麽都看不懂。

　　「工作室什麽時候開業？」

　　「月末。」

　　江臨川走過來，用棉簽點了藥，沾到淤青上。

　　藥有點凉，戚弦下意識往後躲，後腦覆上一隻溫熱的手掌，「別動。」

　　戚弦僵直身體，眼睛瞄著男人的手腕。

　　忽然額頭猛地疼了一下，戚弦「啊」了一聲，下意識抓住他上藥的手，「好疼。」

　　「有點破了。」他放下手，輕輕吹了吹傷口。

　　戚弦只顧著自己的傷，沒察覺到一直抓著江臨川的手腕。輕輕蹙著眉頭，問他：「好了沒有？」

　　「嗯。」

　　江臨川目光在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上停留時，戚弦忽然睜開了眼睛。她仰頭，他垂首，兩束目光交織在一起。戚弦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抓著他的手腕。緩緩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謝謝。」

　　江臨川喉結微動，「嗯。」

　　他睡下眼眸，把藥放好，然後抄著口袋走向門口，「吃飯了。」

　　「好。」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戚弦忽然聽江臨川問：「遇見宋安時了？」

　　微一想就知道是宋安時打了電話。戚弦說：「去網吧查點東西。」

　　江臨川脚步一頓，轉過身看她，「額頭怎麽弄的？」

　　「不小心撞到了。」

　　他眯了下眼睛，沒說話。

　　戚弦咬了下唇：「跟人起了點爭執。」

　　江臨川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冷不熱說：「吃完飯，把查到的東西發給我。」

　　——

　　中午時分，戚弦在寢室調顔料的時候，收到陳靈薇發來的信息。她甩了一條鏈接，後面跟了五六條信息。

　　呤呤：我去，這事是江老大幹的吧？！

　　呤呤：我要膜拜他！簡直帥爆了！

　　呤呤：七七你在幹嘛呢？快點去看校內網！黑你的人被扒得底褲都剩，簡直是求錘得錘！

　　呤呤：我擦，那女的原來是你的同班同學還同個寢室！心裡太陰暗了吧！

　　陳靈薇已經把所有重要信息都點了出來，戚弦很輕易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昨晚江臨川跟她要信息的時候她就大致猜到了要做什麽。只是現在看到澄清和扒皮的帖子的時候，戚弦才知道這錘有多硬。

　　帖子上來就挂了夏彤的大名和專業班級，後面羅列著一條條的「罪狀」和證據——

　　截圖是夏彤之前發的帖子，裡面的侮辱性言語和回復時間、pi地址都被標了紅。

　　更絕的是緊隨其後就是夏彤在開黑網吧打卡的日期，還有攝像頭拍到她進網吧的時間。

　　無論是Ip和時間與帖子的全部都能對得上。所有信息都有條有理，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任何抵賴。

　　帖子最下方，用一行紅色的大字寫著——

　　夏彤，不給戚弦道歉，還有更勁爆的等著你！

　　帖子剛發了兩個小時，點擊上萬，回復有近千條。一時間成了最熱門的置頂貼。夏彤柔柔弱弱的白蓮花人設在最短時間內崩塌。白蓮花變毒蓮花。

　　戚弦大致看完，關掉了帖子。

　　這時陳靈薇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對了，我忽然想起來個事。那個齊思賢最近是不是沒找過你了？

　　戚弦：嗯。

　　不提她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陳靈薇：有一天我路過人工湖，看見兩個人在打架。仔細一看其中一個是江老大。我隱約聽見偷拍什麽的，然後齊思賢的手機就被他扔進湖裡了。

　　戚弦看了一楞：江臨川和齊思賢？

　　陳靈薇：是唄。我當時也挺驚訝這兩人怎麽會碰到一起的。後來猜是齊思賢那個變態偷拍你，被江老大撞見了。

　　戚弦想了想：你還記得具體是哪天嗎？

　　陳靈薇回：記不清了。是十一之前。

　　之前有一天江臨川送她來學校，她還把錢包忘車上了。戚弦覺得會不會是江臨川本來是要給她送錢包，然後遇到了齊思賢。

　　這件事他始終沒提過。

　　她咬了下唇，講不清心裡是什麽感覺：我知道了。

　　剛回復完，寢室門砰地被人推開。夏彤慘白著一張臉走進來，眼睛死死瞪著戚弦。

　　現在她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對象。吃飯的時候，上課的時候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甚至連上個厠所都不能清靜。

　　短短半天，她幾乎要被這種情况折磨瘋了！

　　「用盡心思報復我，這下你高興了是不是？！」

　　戚弦懶懶抬了下眼皮，「是啊，就跟你黑我的時候一樣爽。」

　　夏彤面色一僵，怒氣衝衝走上前，揚起手就要打戚弦。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戚弦眼神冰冷，聲音裡充滿了警告：「夏彤，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網上的那些只能叫澄清。」

　　戚弦冷冷勾了勾唇，端起調色盤直接扣到了她臉上，「這個，才叫報復。」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我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帥。

　　川哥：我呢？

　　七七：你是帥的哥哥，所以是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