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冬天的深夜， 天色黑得像一塊化不開的墨。冷風迎面撲來，江臨川像隻被凍醒的獸， 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出來時他沒想那麽多，一股急切的情緒占滿心頭，只想在最短的時間裡看見戚弦。

　　這麽晚還沒睡，她是不是心裡不好受？是不是還在爲自己白天的反應而難過。

　　江臨川走到戚家大門前，盯著門鎖看了幾秒。似在考慮什麽事。他抿著唇， 又抬頭看了一眼戚弦房間的窗戶，心裡隱隱有了計較。

　　他垂著眼眸，伸出手在鐵門上輸入密碼。

　　寂靜的夜裡，響起輕微的哢噠一聲。江臨川拉開門走進去， 快速走到戚弦房間下面。目光落在空調外機上片刻，他靈活地跳了上去。

　　江臨川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像個賊一樣， 需要大半夜爬墻來見女朋友。想著，他忽然笑了聲， 心裡又覺得有幾分刺激。

　　他站在墻沿邊，扒著二樓的窗臺， 輕輕扣了幾下玻璃。等了幾秒， 裡面的人沒有絲毫反應。江臨川不甘心， 又敲了幾下。

　　這次沒多久，窗簾刷地被拉開。一道人影隱隱站在窗前，江臨川抬眸，露出一抹笑容。隔著一層玻璃，他看見了戚弦不可置信的表情。

　　戚弦確實還沒睡。江臨川的反應讓她心頭髮堵， 自然就心情不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地想著他的話，同時有點發愁這件事怎麽解决能讓江臨川消氣。這之際，她聽見窗邊有輕微的響聲。

　　起初以爲是風刮的，便沒有在意。直到再一次響起，戚弦心裡一動，披上衣服就過來查看。當看見江臨川挂在外面的時候，她一顆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這裡雖然不高，但是天太冷，她害怕江臨川出任何意外。

　　戚弦打開窗，刺骨的風一下子涌進來，堵得她呼吸都窒了窒。她眯著眼睛，在驚恐過後立刻拽住江臨川的手，「你、你……」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挂了多久。但江臨川却像是感覺不到冷，眉眼還帶著清淺的笑意，「我來找你。可以進去嗎？」

　　戚弦連忙退開窗邊，讓他爬上來。

　　直到人落了地，站在了她的房間內，仿佛才確定這個事實。她心跳漏了兩拍，等反應過來立刻關上窗，然後抽過搭在床上的毯子想給他披上。

　　這個見面方式真的太讓人興奮和記憶猶新，但她實在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凍成一個冰雕。

　　江臨川就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女朋友爲他忙前忙後。

　　房間裡地熱很足，又鋪著厚實的地毯。小姑娘身上穿著一套毛巾料的睡衣，水粉色映得小臉明艶又嬌俏。睡覺時她把頭髮鬆開，披在背後，溫和的燈光打在頭頂，看起來分外柔和。

　　來之前幷沒有考慮這麽多。等到了戚弦的房間，江臨川忽然感覺一股難以言說的躁動從心口擴散開來。

　　小姑娘拿著毛茸茸的毯子走過來想給他披上。她站在自己眼前，小小的個子，靈動的眼睛撲閃撲閃，像只可愛的小兔子。身上帶著香甜的沐浴液的味道，勾得人想抱在懷裡仔仔細細地去探尋，哪裡還會更香。

　　「冷不冷？你把這個包在身上暖一暖。」

　　江臨川喉結微動，望著戚弦的目光一點一點加深。他伸出手却是拽上了她的手臂，下一秒，連人帶毯子一起被他擁進懷裡。

　　戚弦微微一怔，隨即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分神中，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這樣更暖和。」

　　戚弦緊緊抓著手裡的東西，乖乖不動了，「那你多抱一會兒。」

　　江臨川心頭軟得一塌糊塗。抱著自己的寶貝時更加肯定了自己不願意讓她走的原因。

　　捨不得。

　　沒把握。

　　那麽招人喜歡，被別人覬覦了他連知道都不知道。如果再出現一兩個像齊思賢那種人，只是想一想他都要發瘋了。

　　「七七……」

　　「嗯？」

　　江臨川沒說話，垂頭在她耳垂上輕輕吻了一下。

　　戚弦似察覺到他隱忍的情緒，垂著眼眸想了想，然後有些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江臨川。」

　　「嗯。」

　　小姑娘將額頭抵在他肩膀，露出一個可愛的發璇兒。說話的聲音有點悶，還帶著幾分明顯的緊張，「你、你今晚要不要跟我蓋一張被子？」

　　這樣的提議，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要了他的親命。江臨川瞳孔一縮，喉結忍不住上下滾了滾，聲音含著幾分喑啞：「好。」

　　江臨川坐在床沿，看著小姑娘從衣櫃裡翻出一個嶄新的枕頭。羞澀地看了他一眼，擺在了自己枕頭旁邊。

　　「那、那我關燈咯？」

　　「嗯。」

　　哢噠一聲，房間內立時一片漆黑。

　　戚弦僵硬地躺在床的左側，身體板得綳直，好像連呼吸都在極力控制著。

　　江臨川平躺在另一邊，睜眼看著天花板。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清了房間，才不動聲色地轉過頭，靜靜望著戚弦的側臉。

　　實際上戚弦住的這間房，就是他在江家的房間。房間布局跟他的呈鏡面反射。只是不知道戚弦用了什麽，整個房間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對他是在溫水煮青蛙。時間久了，輕而易舉地勾了他的魂兒，占了他的心。

　　「江臨川……你睡著了嗎？」

　　「……沒有。」跟她躺一張床，能睡著才有鬼了。

　　戚弦輕輕「哦」了一聲：「我也沒睡著。」

　　江臨川的唇角無聲勾了起來，姿勢從平躺改爲面向戚弦，「想聊天？」

　　戚弦也轉了過來，眼睛眨了眨，「你爲什麽這個時間來找我？」

　　「想你了。」

　　她心頭髮軟，喉嚨也像被什麽堵住了。靜默片刻，才緩緩問：「那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仔細回想，從今天見面的那一刻起，小姑娘一直都在顧及著自己的情緒。起爭執的時候也是可憐兮兮地哄他「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江臨川覺得自己是個混蛋。五年前和現在，每次都讓戚弦傷心。

　　他閉了閉眼，伸出手臂輕輕將人抱進懷裡，用從未有過的輕柔語氣解釋給她聽：「我不是真的生氣。只是有些突然，一時間無法接受。」

　　戚弦沉默了片刻。

　　然後小小的身子往前竄了竄，像隻粘人的小猫鑽進了他懷裡。被子下，纖細的手臂輕輕搭在了他的腰上。

　　江臨川身子立時一綳。酥麻感控制不住地快速從腰部開始擴散。

　　「我畢業前就會回來，然後就不走了。一年多的時間眨眨眼睛就過去了……」

　　「嗯。」

　　「我們每天可以視頻。」

　　「好。」

　　「我會給你講遇到的人和事。」

　　「嗯。」

　　戚弦吸了吸鼻子，聲音一點點啞下去。到最後，哽咽地說：「其實我也捨不得你。不想離開你……」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江臨川有，唐米優也有。就連江時嶼其實也早就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

　　只有她每日沉浸在父母的庇護下。現在多了江臨川，讓她覺得什麽事情都有他們撑著。

　　可是，父母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地陪在她身邊。就算她不出去，江臨川也不可能總會顧及到她。

　　那天在KtV裡，唐米優充滿嚮往地跟她聊著以後的事。後來跟商映秋聊完，戚弦覺得她最該學習的應該是成長。所以，她覺得應該抓住這根橄欖枝。

　　「我等你回來。」

　　人真的很奇怪。白天起爭執的時候，戚弦都能忍住不哭。現在得到了江臨川的諒解，反而憋不住了。

　　小姑娘低低抽噎的模樣別提多可憐了。江臨川心疼得要命，緊緊摟著她，一聲一聲輕輕安慰著：「七七不哭。」

　　我在呢。

　　一直都陪著你。

　　什麽事都給你扛著。

　　江臨川輕輕吻掉她臉上的眼泪。泪水有點鹹，他喉嚨發緊。

　　戚弦看見了男人臉上的溫柔，張開紅艶艶的嘴唇，輕輕吮了一下他的薄唇。

　　江臨川一震，動作陡然停住。

　　幽深的夜裡，兩束目光相接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激起了一束火光。

　　戚弦緊張地眨了眨眼睛，「我……」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鋪天蓋地的吻便將她包圍住。男人灼熱的呼吸席捲著她，慢慢啃咬著她的紅唇。戚弦呼吸漸漸開始困難，頭暈目眩的時候，感覺到被子下男人的長腿跨到了自己身上，下一秒就被健碩的男性軀體牢牢圈住。

　　江臨川覺得自己所有的自製力在她面前都不堪一擊。

　　小姑娘身體那麽軟，嘴角那麽甜。無時無刻不在挑逗著他的神經。力道逐漸控制不住，戚弦低吟了一聲。

　　嬌媚的聲音穿透夜色鑽進耳膜，江臨川頓時感覺全身血液朝一個地方彙集過去。

　　操。

　　他放開戚弦，半懸在她身上，呼吸一聲比一聲粗重。

　　戚弦的氣息也十分急促，而且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在她身體裡亂竄。她不耐地動了一下，然後猛地僵住。

　　她看著江臨川，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個……床頭櫃裡有東西。」

　　轟——

　　江臨川感覺自己腦子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