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下午六點,在和官方報備協商之後,og官博發出了一條微博——
【由於本隊打野位clean選手因手傷停賽一周,所以接下來一周我們的首發名單作出了一些小小的調整,詳情如下——
上路:@og、lucky
中路:@og、蒼月
下路:@og、pee
輔助:@og、兔
打野:@og、pinocchio
我們會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謝謝各位粉絲的支持。】
og的消息一出,迅速蓋過一天前的襲擊熱度,貼吧和微博再一次淪陷——
【?????????我瞎了?????????】
【蒼月替雲玥的位置,雲玥做打野指揮???】
【我好像是聽過傳聞pinocchio入隊的時候打野和中路都很厲害……】
【這波操作也太騷了8】
【行了,接下來就當訓練賽了】
【玥神謀朝篡位成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猝不及防的騷,騷斷了我的腿】
【二隊的打野聽說心理素質不行,看來是真的】
【我的天啦看了這麼久比賽,第一次看到這麼騷的】
【澈神啥時候才能恢復啊】
【救救og,救救孩子】
一隊訓練室裡,雲玥眼睜睜地看著官博下邊整齊劃一的「????」和在十秒之內評論破千的恐怖熱度,癱倒在了電競椅上,發出一聲哀歎。
蒼月坐在原本屬她的粉色電競椅上,惴惴不安地看著她。
「別看我,沒結果,」雲玥拍了拍他的肩,「接下來的時間別惹我,我可能會忍不住爆揍你這個搶了我中單位的小崽子。」
蒼月立馬轉過頭縮回位子上打排位,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楚澈的椅子上歪了歪身子,雲玥怎麼坐都覺得不舒服,頗為有氣勢地往桌上一拍,她轉頭對著身後的青年說道:「這什麼破椅子啊?硌得我屁股痛。」
楚澈:「蒼月,你和她換個椅子。」
雲玥:「沒用的,只有中單位和粉色椅子才能達到最完美的效果。」
楚澈:「打野位和我的椅子也很配,冠軍座椅,你居然看不起它?」
雲玥:「我呸!」
她從椅子上直起身,在蒼月震驚的注視下,一把揪住楚澈的袖子,氣勢洶洶地開口:「你考慮清楚了嗎?我還沒在賽場上玩過打野位!」
楚澈:「微博都發了,你下不了車了。」
雲玥:「我不管,讓我玩打野就是讓我死。」
楚澈:「行,那等打完遊戲再死。」
雲玥:「……」
楚澈:「骨灰盒要什麼顏色的?」
雲玥:「…………」
「職業選手並不能單單局限於一個位置,通常來說,他們應該精通一到兩個位置,母豹的打野曾經玩得是邊路,gogo的中單以前玩得是輔助,他們都給可以,你為什麼不行?」楚澈修長的手指搭在電競椅上,垂眼淡淡地看著她,「我現在受傷了,必須有人替我頂上,你是最好的人選。」
抱著腦袋低下頭,雲玥縮在楚澈的位子上沉默了一會,非常沒有骨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現在這個陣容,是og可以出戰的最優選擇了。
但一想到楚澈毫不留情讓她去死的行為,雲玥沒忍住仰頭衝著楚澈翻了個白眼,從兜裡掏出手機,開始咬牙切齒地發消息——
【雲崽:你即將失去你的小女朋友。】
消息發出,楚澈的手機應聲響起,他打開手機隨意地掃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clean:生活不止有眼前的愛情,還有遠方的冠軍杯。】
【clean:這是你兩小時前親口和我說的。】
雲玥:「……」
如果時空能倒流,她一定立馬回去給那時的自己抽兩個大耳刮子。
「你倆面對面拿手機聊天是個什麼操作,」楚澈位子旁的老兔探過頭,「搞什麼,網戀啊?」
下一秒,訓練室裡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兩人身上,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楚澈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雲玥的臉有些紅。
迅速地將界面切換到和林岐的聊天畫面,雲玥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屁嘞,我在和我姐妹聊天在。」
楚澈在她身後發出一聲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嘖」聲。
老兔:「那隊長剛才為什麼對著手機笑?八百年了,我第一次看著他對著一個破手機笑得含情脈脈。」
雲玥:「誰知道呢,可能在玩戀與製作人,感受愛情的美好。」
眾人:「……」
嘴被楚澈乾燥溫暖的手給輕輕捂住,雲玥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有空在這胡扯不如想想下禮拜的比賽。」
原本還在椅子上一臉興奮的少女立馬蔫巴了。
老兔在一旁發出無情的嘲笑:「寶啊,也就一個禮拜,眼睛一閉一睜也就過了。」
「玥玥姐,你要換個角度去思考,」皮皮拆開一包薯片塞到雲玥懷裡,「你現在是打野位加指揮位,也就是變了相的隊長,og的隊長誒,我哥坐過的位置,說出去多少有排面啊。」
雲玥:「排面能當飯吃?」
皮皮:「排面不能,但現在執掌生殺大權的人是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雲玥的眼珠子轉了轉:「你說的有道理……按你這麼說,我現在謀朝篡位成功了?」
「bingo,」幸運在最外側低著頭打遊戲,順帶回答了她的問題,「從此以後og就是你長公主的天下了。」
楚澈:「我才休賽一禮拜,那你們就開始當著我的面瓜分我打下來的江山?」
眾人:「……」
楚澈:「是你們飄了,還是我提不動刀了?」
眾人:「…………」
在正牌隊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下,休息室裡的各路妖魔鬼怪原形畢露,屁滾尿流地回自己位置上開始五排訓練。
楚澈笑了笑,拍了拍雲玥的肩,留下一句「好好加油」後,去樓上找周凱了。
高段位的五排時間比較長,雲玥把訓練機往桌上一放,掏出手機,收到了楚澈的消息——
【clean:剛才沒說實話。】
雲玥:「?」
【雲崽:什麼?】
【clean:江山你要就拿走,你是我的就行。】
雲玥:「……」
【clean:所以玩打野位的事情,別生氣了。】
雲玥:「…………」
在身邊蒼月一臉疑惑的注視下,她紅著臉哢噠一下把手機甩到桌上,用飽含著對楚澈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的不恥行為的憤怒,氣哼哼地進入隊伍:「速度選人!」
……
此時此刻,成都。
遠離城區的一間小平房裡,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
城區的警察已經行動起來,他連夜逃到這個荒蕪人緣的房子裡,中途換了好幾條路線,小心翼翼地沒有留下痕跡。
如今距離他出手傷人,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找到自己。
將手裡吃了一半的泡面扔進垃圾桶,他從椅子上直起身,走到床邊,看著攤在破舊肮髒的床單上的東西——
大多都是一些照片和海報,上面都印著同一個少女的臉,由於是剛入隊,她的周邊少得可憐,所以這些東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從網上找到有關她的視頻,一幀一幀地截圖,修飾,打印出來的。
少女的笑容很漂亮,作為能夠站在賽場上的唯一異性,她的笑容永遠都是熱烈颯爽的。
從見到她第一眼開始,他就成為了她的粉絲,加入了她成立了不久卻規模龐大的粉絲後援會,看她的每一場比賽,送她的每一段行程。
他知道她不喜歡別人送她禮物,所以給她寫情書,送小蛋糕,一想到她在直播裡喊出自己的名字,眉眼彎彎地說出謝謝時,他的心就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從一開始的仰慕變成了現在偏執又可怕的佔有欲,他不想再看到她在萬眾矚目下閃閃發光,他只想把她關在陰暗的屋子裡,每天見到他一個人。
欲望就像泥土裡的苗,一旦燃起,就會像藤蔓一般蜿蜒生長,生生不息,纏繞住了他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她是他的光,她只能屬他。
他開始監視她的每一個行程,知道她的每一個動向,時時刻刻地跟在她的身後。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的跟隨,他發現了一個別人沒有發現的問題——她的身邊,似乎總是跟著那個人。
那個人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卻會在她最需要保護的時候站出來,將她擋在身後,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看著她看那人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嫉妒,越來越瘋狂。
為什麼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
他是知道那人是有多可怕的,被他的眸子一掃,他根本沒有動彈的餘地,強勢的壓迫感讓他做不出任何有實質性傷害的行為……那就只能把目標放到她身上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吧?
促使他作出決定的是貼吧裡粉絲的直拍,她坐在那個人身邊,笑得一臉無憂無慮,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他看著那男人覆在她手上的手,作出了這個可怕的決定。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打開手機,看著og官博這幾天發出的公告,成千上萬的粉絲在下邊瘋狂評論——
【啊啊啊啊心疼玥玥】
【QwQ澈神的傷看得我好心疼啊】
【砍人的傻逼還沒抓到嗎?我祝他死一萬遍馬】
【這樣的人是變態吧?哪有這麼偏激的人】
【太可怕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仰頭倒在了床上。
小腹到現在還隱隱作痛,他還從來沒見過那人這般眼神,即使手臂上還流著血,卻怎麼樣都遮掩不住他眼中的怒火。
安靜小巷裡如猛豹般駛出的超跑,機場接機時面無表情的拒絕,接受採訪時有意無意的維護……直到現在,踢飛他手上的刀時眼裡一閃而過的狠意。
太可怕了,這個人。
絕對,絕對,不能被他找到。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漸濃,他慢慢地在床上閉上了眼,即將進入夢鄉。
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一聲,兩聲,三聲。
像是召喚他回到現實的警鐘。
……
成都警方打來電話說抓到stalker的時候雲玥剛剛結束了一把五排賽,在訓練室裡一片慶倖的歡呼聲中,她面色平靜地站起身,對著前來通報消息的戰隊經理說道:「隊長呢?」
「楚澈在收拾行李,他去一趟成都,」楊遠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眼裡有掩不去的擔憂,「你們兩個人都算是當事人,總有一個人要去的。」
雲玥:「那我呢?」
「楚澈讓你安心訓練,」楊遠說道,「這件事他去解決就行。」
雲玥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低頭思考了一會,轉頭示意隊友們繼續訓練,自己則離開了訓練室,上了樓敲開了楚澈的房間門。
「怎麼來找我了,」楚澈拉開門,在他的身後是一個攤開的行李箱,裡邊放了幾件衣物,在看到雲玥的時候,他很明顯愣了愣,「不是在打訓練賽嗎……」
話音未落。
手上端著一杯牛奶的雲玥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青年,努力地踮了踮腳,試圖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他的肩窩。
楚澈伸手抱緊了她,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突然這麼熱情,這是怎麼了?。」
雲玥貼著楚澈的臉,含糊不清地開口:「壞人抓到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所以我在理行李,過去跟進案子。」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也是當事人。」
「下周就要比賽了,你是新指揮新打野,需要適應新環境,」楚澈的聲音沉沉,「而且……我捨不得你再去見他,這樣的噩夢,一次就夠了。」
雲玥從他懷裡直起身:「我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
「我知道,你一向來很堅強,」楚澈笑了笑,伸出手撚了撚少女的耳垂,惹得她敏感地扭了扭頭,「這種人你知道的,你越是出現在他面前,他們越是瘋狂,我們能做的,就是趁早抹殺他們的所有念頭……我不希望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有關你的希望。」
「所以,這種事應該由我出面去解決,也算是斷了他的念想。
「……」
雲玥歎了口氣,她知道對方是衝著她來的,如果她貿然出現在對方面前,只會給對方一些無謂的幻想……楚澈的做法,的確是最優選擇。
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我真的很生氣,」在楚澈床邊的沙發椅裡坐下,她仰了仰腦袋,扯住他的需要,「一想到他拿刀子劃了你的手,我就恨不得上去把他的頭錘進土裡……」
楚澈輕笑一聲。
他走到她面前,慢慢地蹲下,視線與她平視:「知道心疼我?」
雲玥一挑眉:「當然啊,不心疼你心疼誰。」
楚澈臉上的笑意更深,他牽起雲玥的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印下一吻,隨後直起身,在她身邊坐下,腦袋直接埋進了她的肩窩:「寶貝,我手好痛。」
雲玥:「……」
她側頭看了看窩在她身邊的楚澈,感覺他有點像一隻撒嬌的大型犬。
……和在隔壁正睡得正香的圈圈有的一比。
歎了口氣,她起身走到書桌邊,把醫院配的藥拿到楚澈面前,重新在他身邊坐下,托起他手上的左臂,開始小心翼翼地拆繃帶。
她邊拆繃帶邊對楚澈說:「消炎藥在袋子裡,趕緊吃一下。」
楚澈:「不行,我要你喂我吃。」
雲玥:「…………」
她放下手裡的繃帶,拆開包裝給面前哼哼唧唧的大型犬喂了一顆消炎藥,看到他老老實實地喝完水後才繼續低下頭,在他專注的視線下繼續包紮——
楚澈的傷口乍一看大的有些嚇人,其實恢復的不錯,傷口已經開始癒合,雲玥滿意地抿了抿唇,往上邊小心翼翼地開始塗藥水。
楚澈看著她堪比繡花般細緻的動作,說道:「沒事的,我不怕疼。」
雲玥不理他,繼續自己的動作。
上藥,纏繃帶,打結,整整十五分鐘裡,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空氣裡安靜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直到雲玥做完全部工作抬起頭,才對上楚澈沉沉的眸子。
他的視線很專注,好像在看一件藝術品。
雲玥的呼吸一窒,自從在一起之後,她經常可以看到楚澈這樣的眼神……有一些話在心裡打了個彎,最後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隊長。」
「嗯?」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地方啊?」
「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是你看我的眼神啊,讓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怎麼不真實了?」
「……太深情了,感覺不像是你會有的感情。」
「……」
楚澈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少女,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地開口:「我只是在看我喜歡的人啊。」
雲玥愣了愣:「我……哪裡值得你喜歡了?」
「遊戲打得很好,性格也很可愛,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其實性格卻倔強得要死,但卻願意為了身邊的隊友們改變……」楚澈的眸子微微閃爍,「還有很多很多,你要我一句一句講給你聽嗎?」
「……不用了,」雲玥做了個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但……我其實有很多缺點,性格太莽撞,長得不夠可愛,打遊戲還老是想著搶著人頭……」
「這樣的我,你也喜歡嗎?」
她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兒,楚澈就像是天邊的月亮,和她隔著十萬八千里。
她總是怕自己做的不夠好。
楚澈看著她低垂的睫毛,歎了口氣,撫上她的面龐:「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是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了你和別人不一樣。」
雲玥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楚澈:「你覺得我看你的眼神讓你覺得很不真實,那你知不知道,從你答應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雲玥:「……」
她一直以為楚澈對自己的喜歡是出於男生對遊戲好的女生的一種好感,加之身邊沒有女性靠近,才導致楚澈誤打誤撞地喜歡了自己……她沒有想到的是,原來楚澈對她的喜歡,根本沒有她想的這麼簡單。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是一樣的,都因為對方喜歡自己而欣喜若狂。
她也真的太幸運了吧。
於是。
陷入愛情的雲玥小朋友智商直接掉線,像個失而復得的傻子一樣欣喜若狂地抱住了身邊的青年,在他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大口。
楚澈的臉非常難得地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他伸手穩住懷裡亂竄的少女:「別亂動。」
雲玥笑嘻嘻地捧住他的臉,親昵地蹭了蹭:「我好高興啊。」
是我不顧一切想要奔向你,蓬頭垢面地撲進你的懷裡亂蹭一氣,然後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你:你會嫌棄我嗎,我這樣不夠好的樣子,你是不是不喜歡?
而你給了我一個笑容,告訴我你喜歡,不管我是什麼樣的,你都喜歡。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