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從刀光亮起的一瞬間，人群的尖叫聲就沒有停止過，隔著慌亂逃竄的人群，楊遠眼睜睜地看著刀尖在楚澈手臂上迅速地劃過，掠起了一片刺目驚心的血跡……下一秒，歹徒連人帶刀被楚澈踹到在地，發出痛苦的哀嚎。

　　在周圍粉絲們「澈神沒事吧」「啊啊啊啊我都看到血了」「傷口怎麼在手臂上」的尖叫聲中，og的隊員們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開，他們不顧一切地推開擁擠的人群，跑到楚澈的身邊，看著他心血淋漓的手臂和身後劫後餘生的少女，眼睛不自覺地就紅了。

　　混亂仍在繼續——

　　失控，咆哮，尖叫，血。

　　到處都是。

　　做職業經理人四年，自詡什麼變態都見過的楊遠，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觸目驚心的場面。

　　「保安呢保安，人都去哪啦？！」額上的青筋暴起，他忍無可忍地高聲呼喊，「趕緊給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得給我追到！！」

　　此時根本沒有人顧及接下來的比賽，首發打野受傷，中單受到了極大的驚嚇，og的第一反應將兩人保護好送到各自該去的地方，至於比賽，去他媽的吧，愛比不比。

　　打了一通電話棄權本場比賽後，楊遠喊來了五個場館保安，讓他們陪著老兔和幸運護送雲玥回酒店，自己則帶著皮皮陪著楚澈去了醫院處理傷口。

　　「小姑娘，你是不是還在害怕？」陪著雲玥坐上回酒店的車，一個保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放心，我們已經報警了，那個壞人現在連逃都來不及，不會來傷害你的。」

　　雲玥抿了抿唇，慢慢地閉上了眼，睫毛輕顫。

　　沉默良久，她終於開了口，聲音低啞，似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沒事，我只是擔心我們隊長。」

　　老兔和幸運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痛苦的神色，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擔憂。

　　「玥玥啊，隊長不會有事的，」看著平時當妹妹寵的小姑娘變成這般模樣，幸運心疼地皺了皺眉，試圖安慰她，「我剛看他上車的時候臉色挺好的，肯定不是什麼大問題，他這個人你也知道的……」

　　楚澈這個人，向來是打碎牙齒和血吞，無論多大的苦多大的難，面上都是風淡雲輕的。

　　這些話，就算幸運不說，雲玥也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是為了她，才受的傷。

　　「……」

　　雲玥將臉埋入了雙手，頭沉沉地垂下。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變得過於沉重，每個人都非常安靜地沒有開口，只聽見發動機隱隱約約的耗作聲，將車送入了未知的前方。

　　……

　　成都，某私立醫院。

　　高級病房內沒有尋常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空氣裡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高級熏香，所見之處都是柔和的白，窗外便是奔騰的江水。

　　身披藏青隊服的青年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他雙眼微闔，遮住了眸子裡的情緒。

　　他的左臂上纏繞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潔白的繃帶上暈開了一層粉薔薇般的紅。

　　「不幸中的萬幸，」送走主治醫生，楊遠叉著腰走進病房，臉上的表情相比在場館的時候輕鬆了不少，「只是普通傷口，養好了不影響接下來的比賽，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聽到消息，楚澈臉上的表情變都沒有變，甚至連頭都沒有回。

　　反倒是坐在他身後的皮皮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將頭埋進了臂彎。

　　「……喂，小子，」楚澈垂眼去看地上的少年，嘴角帶了一絲笑，「都要成年了，怎麼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我看到你傷口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砍死那個殺千刀的混帳，」皮皮抬起頭，眼角還含著淚痕，臉上卻是掛著笑，「哥你沒事就好，我真的怕死了。」

　　楚澈從床頭櫃抽了幾張餐巾紙塞到他懷裡，嫌棄地抽了抽嘴角：「我都說了我沒事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他話音剛落，皮皮的眼睛更紅了。

　　「行了行了，你別哭了，你一哭搞得老娘也想哭……六百多的粉底液呢！」

　　上前往皮皮的背後踹了一腳，楊遠直起身看楚澈，強裝鎮定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沒事就好，我們og還能繼續走下去。」

　　「瞎說什麼呢，」楚澈笑了笑，「就算不行了又怎麼樣，又不是沒了我就……」

　　楊遠連忙打斷：「呸呸呸，不准說不吉利的話！」

　　楚澈從善如流地閉了嘴，一時間房間內三人都沒有開口，只有皮皮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雲玥呢？」楚澈看了一會腳下的江水，淡淡地開口。

　　「我讓人送酒店了，」說到雲玥，楊遠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小姑娘上車的時候臉都白了……估計嚇得不輕。」

　　唇角放下，楚澈的臉色很平靜，楊遠卻覺得有寒氣在他臉上嗖嗖地冒：「人找到了沒有？」

　　「還在查監控，我已經報警了。」楊遠說道，「要是讓我找到這個狗東西，不給他吃點苦頭我就把楊字倒過來寫……」

　　「怎麼處理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找到人，保護小姑娘的安全，」楚澈的嗓音低沉，帶著幾分陰鬱，「檢查都做完了吧？做完了就回酒店，我去看看她。」

　　說罷就要翻身下床。

　　「別別別，你先好好休息，」楊遠連忙止住他的動作，「有老兔和幸運在酒店裡照顧她，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楚澈皺眉：「兩個大男人怎麼照顧她？我還是要回去陪陪她。」

　　楊遠：「瞧你這話說的，你不也是個男的嗎？」

　　楚澈：「我不一樣。」

　　楊遠：「……」

　　出於對楚澈手臂的重視，楊遠執意要他在醫院裡多待幾天，可楚澈卻堅持要回酒店看看雲玥，兩人誰也不肯讓步，在原地僵持著。

　　直到皮皮一聲驚訝的「玥玥姐」，這樣的僵局才被打破——

　　楊遠率先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雲玥，一臉驚訝：「玥玥，你怎麼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少女換下了隊服，寬鬆的外套披著她瘦削的肩膀上，顯得她嬌小了幾分。

　　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面上一片蒼白，眼神卻是亮得嚇人，挺直了脊背，視線在病房內一掃，鎖定了坐在床上的楚澈：「我來看看隊長。」

　　楊遠一拍腦袋：「哎呀，瞧我這記性，忘了和你們說楚澈的手沒有什麼事了……你來幹什麼呀，現在這麼危險，萬一那個變態再來找你怎麼辦？」

　　後半句話雲玥沒有仔細聽，她只聽到了「手沒有事」這幾個字，眼眶非常沒有出息地紅了：「隊長的手沒事？」

　　「只是皮肉傷，沒有什麼事，」楚澈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他定定地看著雲玥，再度開口時，先前的冷漠情緒一掃而光，「也不會影響後續的比賽。」

　　雲玥憋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沒事就好。」

　　她往前走了兩步，在離病床一米遠的地方站定，紅著眼睛看著楚澈：「隊長，我知道你在生我氣……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

　　楚澈抬眸看她：「你一個人來的？」

　　雲玥低頭：「嗯。」

　　「咦，我明明叫幸運和老兔看住你的呀？」楊遠在旁邊倒吸了一口氣，「你怎麼出來的？」

　　雲玥的頭低得更低了：「……翻窗。」

　　楊遠：「……」

　　「可以啊長公主，」饒是心情沉重，楊遠也被雲玥的行為給氣笑了，「就算受了驚嚇，驍勇善戰的性子也不輸之前啊。」

　　雲玥：「……」

　　從楚澈的角度來看，小姑娘表情沉痛，頭都快垂到地上了，就差雙腿一彎給眾人磕頭了。

　　她的雙手放在背後，手指勾著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裡面放著一盒切好的芒果……視線往上，可以看到她藏在頭髮後邊小小的半張臉，嘴唇因為擔驚受怕沒有什麼血色。

　　楚澈覺得自己心裡的某塊地方都快要化了。

　　「楊遠，還有地上哭的那小子，你們先回去，」他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挪開，轉頭看向房間裡的另外兩人，「她留下來陪我就行。」

　　雲玥有些吃驚地抬起頭。

　　楊遠在一旁猶豫地開口：「不好吧，人家小姑娘剛剛受過驚嚇，你就別繼續嚇唬她了……」

　　然後後半句話被楚澈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給凍回了肚子裡。

　　皮皮：「哥還是我陪你吧，玥玥姐還是需要休息的……」

　　「我有話要和她說，」楚澈的嗓音低沉，聽上去不容置喙，「晚一點我和她一起回來。」

　　這下兩人沒話說了。

　　楊遠憂心忡忡地看著站在一邊安靜如雞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的雲玥，丟下一句「你下手別太狠了啊」，才期期艾艾地離開了。

　　還非常貼心地給病房門留下了一道縫。

　　雲玥：「……」

　　這是方便她逃跑求助喊救命嗎？？？

　　站在原地暗搓搓地猜測著楚澈此刻的心理，她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的塑料袋，發出了喀拉喀拉的摩擦聲。

　　直到青年的聲音從她頭頂飄來，才將她拉回現實：「去把門關一關。」

　　雲玥：「？」

　　行動總是快於思想，等雲玥回過神，她已經跑回去關上了門，再次老老實實地站在了離楚澈一米遠的地方，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離我這麼遠幹什麼，」楚澈歎了口氣，「過來點，來我跟前。」

　　雲玥慢慢地抬起腦袋看著他，心裡驚疑不定，腳上卻沒有動作。

　　楚澈挑了挑眉，嘴角竟然掛起了一絲笑，衝她勾了勾手指頭。

　　這一笑真的是極具迷惑性，饒是雲玥覺得自己定性不錯，也堪堪拜服在了他的美色之下……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面前，將拎著芒果的袋子遞給他。

　　「來看我？」

　　「嗯。」

　　「挺甜的，」接過芒果，楚澈垂下頭，拆開塑料袋，叉了一口果肉塞進嘴裡，「其實給我發給微信就行，我看到消息會回的。」

　　雲玥在他跟前的沙發上坐下，看著他手上纏著的繃帶，抿了抿唇：「我不放心你……所以就算你生氣了，還是要過來看你。」

　　「不放心我？」

　　「是啊，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心裡好難受的，」說到這個，原本情緒平靜了不少的少女再一次紅了眼眶，「隊長，對不起啊。」

　　楚澈看著她濕潤潤的桃花眼，聲音有些低啞：「你說什麼對不起？這根本就不管你的事。」

　　雲玥的聲音帶了點哽咽：「可你受傷了是事實啊！」

　　楚澈沉默了一下：」我受傷……你心裡很難受？」

　　雲玥點頭。

　　楚澈：「也很愧疚？」

　　雲玥再次點頭。

　　「唔，原來是這樣，」青年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再度開口的時候竟然帶了一絲笑意，「那……有沒有考慮補償我？」

　　「……」

　　雲玥被楚澈這波峰迴路轉的騷操作給震驚到了——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但心裡很難過是真的，想補償他也是真的，於是她抬起頭看他：「當然，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都會補償你。」

　　楚澈輕輕地笑了一聲。

　　雲玥疑惑地看他。

　　「行啊，」將芒果放到桌上，楚澈眼角含笑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那就以身相許吧。」

　　「…………？？？」

　　雲玥的抹眼淚的動作頓了頓，嘴巴微張，看著面前這張令人眩暈的俊臉呆住了。

　　五秒鐘後，她伸手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在楚澈的注視下非常鎮定地擦了擦臉：「隊長，我剛才好像出現幻聽了，麻煩你再說一遍……唔！」

　　話還沒有說完，一隻手就緊緊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擺到他面前。

　　「你沒有出現幻聽，但是我不介意再說一遍，」楚澈的嘴角勾了勾，琥珀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我，想讓你以身相許。」

　　「……」

　　「許給我。」

　　「…………」

　　「你願不願意？」

　　雲玥：「……………………」

　　啪嗒一聲，手上的紙團掉到了地上，少女微微睜大了眼睛，瞳孔急劇收縮，幾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但她卻根本沒有要去擦的意思。

　　因為她已經嚇傻了。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誰頂得住啊，會有這麼真實的夢？

　　良久，顫抖著伸出一隻手，雲玥扯了扯楚澈的衣袖，語氣帶著一點哀求：「隊長，你不能這麼和我開玩笑啊，我上午剛被嚇了一場，現在再被你一嚇，兩腿一蹬就能直接去了——」

　　「……」

　　才想起她上午也被嚇到了，楚澈歎了一口氣，將扣她在下巴上的手慢慢收回。

　　雲玥膽戰心驚地抬眼看他：「是在……開玩笑吧？」

　　語氣裡帶著諸多的不確定。

　　伸手摸了摸雲玥的頭，像是在安撫她，楚澈平靜地開口：「我沒有開玩笑，既然你聽不明白，那我就說的直接一點好了。」

　　雲玥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想要逃離，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僵硬起來，她看著楚澈的眼睛，心裡燃起了一絲極為荒謬的期盼。

　　只見，青年的眼裡染上了一層她從未見過的情緒，眸色沉沉，極為專注地看著她，幾乎要將她溺死在這片溫柔的海域：「雲玥，我喜歡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五分鐘後。

　　雲玥整個人蜷縮在了沙發上，雙手捂著臉，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嘀哩哇啦地從耳朵裡冒著熱氣。

　　她透過指縫悄咪咪地看著坐在她面前的楚澈，卻沒想到對方也在撐著下巴看著她，嘴角還掛著一絲笑——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啊。」

　　雲玥：「……」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沒有騙我嗎？？」她忍無可忍地放下手，腦袋一熱，憑藉著不知哪來的勇氣，湊到楚澈面前，努力地抬起臉，「真的喜歡我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讓你知道那就不叫暗戀了，」楚澈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

　　「……沒有。」

　　「一點都沒？」

　　「……嗯。」

　　楚澈輕笑：「傻子。」

　　雲玥抬頭瞪他：「你為什麼要在和我表白的時候說我傻？」

　　「只是對喜歡的小姑娘的一種稱呼而已，」冰涼的手撫上她緋紅的臉，楚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對於別人，我只會稱呼他們為傻x。」

　　雲玥：「…………」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在迅速升溫，在楚澈執著的注視下，氣氛愈加曖昧，曖昧到雲玥的心跳瘋狂加速。

　　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受傷的左手，她試圖找一些表白以外的事……將他放在自己腦袋上的右手拉下，整理了下頭髮，通紅著臉湊上前去看他的傷口。

　　「我沒事，別擔心，」楚澈看著她的動作，聲音放柔和了一點，但很快又不正經起來，帶著一絲戲謔，「這麼關心我？好開心。」

　　雲玥埋著頭沒有理他。

　　仔仔細細地將他的手臂觀察了一遍，她才抬起頭，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一點：「隊長，你剛才……真的太突然了。」

　　「我知道很突然，本來也不想這麼早就表白，總覺得自己準備的還不夠，想過段時間在你面前多刷刷好感度再表白……沒想到出了今天這種事，我不能再等了，」楚澈垂下眼看她，聲音沉沉，「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知道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想陪你身邊，在你有需要的時候保護你，就這樣。」

　　聽著他低低的嗓音說出這樣溫柔的話，雲玥覺得自己的心軟的一塌糊塗，早已丟盔棄甲，就差原地投降了。

　　「你不用一直護著我，」她保持著自己的最後一絲理智，思索著開口，「我也在慢慢變強。」

　　楚澈從善如流地改口：「嗯，那我想陪著你慢慢變強。」

　　雲玥：「………………」

　　這個人怎麼這麼會，隨隨便便一開口就是情話？？

　　「我覺得楊哥在騙我，你之前肯定談過戀愛，說起情話都不帶眨眼的。」

　　「小姑娘，你不知道嗎？」楚澈輕輕笑了笑，微微傾身，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情話這種事都是無師自通的。」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不自覺地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雲玥：「…………………………」

　　喂，110嗎？

　　這裡有個芳心縱火犯，他偷走了我的心。

　　嚶。

　　楚澈並不知道她複雜龐大的心理活動，見她低頭不說話，回答也是十分簡短，只當她是猶豫：「我是不是真的嚇到你了？」

　　是，是真的。

　　不過不是驚嚇，是驚喜。

　　但雲玥此時已經沒有力氣解釋其中的不同，她只能點點頭，重新陷入了死機的狀態。

　　楚澈沉默了一會，下顎微微緊繃，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

　　果然，她還是不接受自己麼？

　　再度開口時，他語氣仍然是溫和的，卻不可避免地染上一層失落：「別怕，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也不用為這件事煩惱，不要因為我是你隊長就有什麼壓力，把我當成單純的追求者就好。」

　　說罷他慢慢地直起身，拉遠兩人的距離，衝她笑了笑，要往門外走去：「你稍微冷靜一下，我去找醫生辦出院手……」

　　話還沒有說完，一隻白皙的小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楚澈的腳步頓住了，他低下頭，垂眼看著阻礙自己行動的少女。

　　只見她緩緩地抬起頭，眼裡不知何時又開始閃爍著淚光，鼻尖紅紅的，像是被欺負狠了。

　　楚澈呼吸一窒，以為她被嚇狠了，語氣越發柔和：「別怕，以後不嚇你了。」

　　雲玥吸了吸鼻子，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澈皺眉：「那是……」

　　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緊，雲玥緊緊扣著楚澈的手腕，大有生怕一放手楚澈就不見了的架勢。

　　「我只是沒反應過來，我其實超開心的。」她抿了抿唇，臉上揚起一個笑。

　　「……開心什麼？」

　　雲玥衝他眨了眨眼，把眼淚抹去：「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不准笑話我，這叫喜極而泣。」

　　「……」

　　楚澈的瞳孔微微收縮，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他蹲下身，與面前少女的視線齊平：「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久之前了。」

　　「你不要騙我。」

　　雲玥嗔他：「我騙你幹嘛？」

　　「……」

　　輕輕地鬆了口氣，楚澈他晃了晃雲玥扣著的手腕，認真地看著她：「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問完這句話，還沒等雲玥回答，他倒是非常難得地緊張了起來，瞳孔微微縮緊，眼裡閃過一瞬光。

　　雲玥看著他緊繃的下顎線，撲哧一聲笑了出聲。

　　楚澈仍是定定地看著她，抿著唇：「給我個回答。」

　　手腕上的力道消失，下一秒，少女白皙的手臂親密地環上了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他的肩窩，清甜的果香撲面而來。

　　耳邊傳來她帶著笑意的回答——

　　「好呀，那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親愛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