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

　　楚澈看著面前一臉淡定的少女，眼神語氣動作都極為正常，和尋常的姿態沒有什麼兩樣——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和他看到她在外面應酬的各種姿態表情沒什麼兩樣。

　　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小沙雕再次變成了冰山美人。

　　直覺告訴他這非常的不對勁，於是楚澈敏感地發問：「你醉了？」

　　雲玥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飛快地衝他眨了眨眼睛，含水的桃花眼仿佛在說「你在開什麼玩笑？」

　　隨後起身拿過酒瓶，看著琥珀色的酒液爭先恐後地湧入啤酒杯，衝楚澈做出乾杯的動作：「我沒醉啊，我酒量很好的。」

　　這時趴在雲玥左邊早已喝醉了的皮皮突然嘟囔了一聲，緊閉著雙眼晃悠悠地直起了身，往雲玥這邊靠了靠。

　　看著身邊不省人事的少年，雲玥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頂住少年的腦袋，一把扣在桌面上。

　　然後往楚澈的方向挪了挪，轉頭看著他，認真地開口：「你看，他這種才叫喝醉。」

　　楚澈：「……」

　　如果有酒後演技一流獎，那麼他私以為雲玥當屬第一。

　　少女貼楚澈貼得極近，柔軟的發尾不經意蹭過他的脖子，帶來絲絲的癢意。

　　她的身上纏繞著酒氣和一絲頗為纏綿的奇妙香氣——也就是她今早出門噴的香水，兩種交織的曖昧氣息讓楚澈有些晃神。

　　他默然，掰過少女的腦袋，仔仔細細地觀察她的表情，試圖在上面尋找出一絲不對勁。

　　雲玥：「……」

　　雲玥：「你幹嘛，給我鬆手。」

　　語氣是出人意料地冷淡。

　　下一秒，楚澈就感覺手腕被她纖細的手指用極大的力道捏住，惡狠狠地甩到了一邊。

　　只見自家中單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這個表情堪稱高貴冷豔，冰山無情……比今天早上恐嚇青訓生的面癱臉恐怖一百倍，足以嚇退一個連。

　　她伸出細長的手指，指著楚澈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說：「再碰老娘一下，信不信把你的狗爪子給卸下來。」

　　楚澈：「……」

　　這麼不知死活，肯定是醉了。

　　他皺了皺眉：「你知道我是誰嗎？」

　　「……」

　　「嗯？說話。」

　　「……不知道。」

　　「算你警覺。」

　　「……」

　　「醉成這樣，還知道在喝醉的時候防備不認識的男人。」

　　楚澈站起身，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瓶和酒杯，憑藉著手長優勢放到了圓桌的正中間。

　　看著面前先是一臉無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酒被人搶走了的中單憤然暴起，抄著包想要往他臉上呼，楚澈頓時挑了挑眉，一把接住了迎面而來的不明物體，扔到了自己的椅子後面。

　　「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楚澈，」他用力捏住試圖把自己偽裝成正常人的酒鬼的手腕，眯著眼淡淡地出聲，「你現在在og戰隊，而我是你的隊長。」

　　聽到楚澈這兩個字，雲玥手上的動作頓時就停了。

　　原本還在揮舞的手臂垂了下來，還附帶地抖了抖。

　　楚澈：「……」

　　「隊長？」她歪了歪腦袋。

　　楚澈：「叫我幹嘛。」

　　雲玥不說話了，她仔細地盯著楚澈看了兩秒，似乎在確認面前人的身份。

　　隨後，她飛快地坐回位置——坐姿極為端正，雙手放到膝蓋上，頭死命地往下垂，活像一個被老師抓包抄作業的一年級小學生。

　　楚澈：「…………」

　　酒瘋子。

　　在楚澈刀子般的眼神注視下，雲玥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了想要去酒桌上摸杯子的動作，乖乖地坐在位子上，垂著頭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在原座位待著，充當一個不會講話的木頭美人。

　　楚澈看了她兩眼，確定她不會弄出什麼麼蛾子，這才放心地掏出手機，聯繫司機到門口來接一整個基地的酒鬼，順便走出門去買了個單，找了幾個服務生進來幫忙把人給運出去。

　　店裡沒有什麼女服務生，剛剛還在包廂裡的小姐姐被叫到別的包廂去了。所以進來幫忙的都是二三十歲的小夥子，楚澈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坐在位子上默不發聲的雲玥，低聲地商量著怎麼把她運出去。

　　他眉心一跳。

　　「你們不用管她，」楚澈快步上前，不動聲色地將服務生的手挪開，擋住了面前的女孩，「我把她弄出去。」

　　於是服務生們紛紛散去，去幫其它的同事了。

　　楚澈看著面前垂著頭雲玥，蹲下了身，看著她正睜大著眼睛注視著他，兩人對視了幾秒，她忽然輕輕笑了笑：「你長得真好看，跟我走吧。」

　　楚澈：「……」

　　這又是什麼人格？

　　他決意不去理這瘋子說的話，指了指她腳：「能走路嗎？」

　　「？」

　　雲玥看了他一眼，一臉的莫名其妙：「當然能啊。」

　　說罷就直起身站起來，起初看上去還算正常，頂多有點搖晃……可當她邁開第一步的步子時，楚澈親眼看到她的右腳踝不聽使喚地扭了扭，整個身體自然而然開始後仰，準備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然後楚澈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

　　楚澈將近一米九，雲玥窩在他懷裡顯得格外嬌小，儘管她也有一米七二……此時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占到了KpL所有女粉都想占的便宜，整個人特別不安分，撐著楚澈的大腿就想起身，嘴裡還不停念叨著：「別別別我剛才是失誤，你讓我再走一遍。」

　　「不行。」

　　「真的，再走一遍，保准能carry你……」

　　楚澈嗤笑：「看來是真的醉了，以為自己在打遊戲？」

　　說罷一把挪開了雲玥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思考片刻，一手摟住她的膝彎，一手扶住她的背，輕輕鬆鬆地將她公主抱了起來。

　　看著這麼高挑的一個人，怎麼輕得像個兔子。

　　雲玥還因為突然的騰空有些驚慌，眼神有點懵。

　　楚澈「嘖」了一聲，示意服務生把包放到雲玥懷裡，隨後低頭說道：「不想掉下去就給我抱緊。」

　　雲玥回了聲「哦」，乖乖地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從餐廳到停車庫的位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走過去大概要個五六分鐘，然而楚澈身上掛著這麼大的一個人，卻好像沒有負擔，長腿一邁，速度非常可觀。

　　考慮到被粉絲gank的可能性，他繞了餐廳的小路從後門出去，夜色瞬間包裹了兩人，將他們的面容掩蓋在黑暗之中。

　　可是就算容貌被掩蓋了，卻因為楚澈身材高挑，加之這個動作的曖昧性，兩人走在路上看上去格外扎眼。

　　畢竟是俊男靚女喜聞樂見的組合，多瞄幾眼當韓劇看，養養眼也是極好的……

　　看著周圍不斷回頭的路人，楚澈皺了皺眉，低頭對懷裡的少女說：「頭往下低一點。」

　　雲玥：「幹嘛。」

　　卻沒有乖乖照做，依然昂著個脖子到處張望。

　　楚澈嘲笑道：「清醒的時候恨不得自己是個隱形人，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壯壯膽了。」

　　雲玥：「你放屁，我一直膽子很大。」

　　楚澈冷笑了一聲。

　　懷裡的少女瞬間收聲，下一秒他的頸間就傳來一片溫熱，下巴抵上了了雲玥的腦袋，香水的後調和濃鬱的酒香再次縈繞在他的鼻尖。

　　楚澈呼吸一窒。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從頭暈目眩中抽出身，這廂又出了麼蛾子。

　　啪嘰。

　　「誒誒誒我的包我的包，」雲玥再次抬起頭，看著掉在地上的鏈條包，一臉緊張，「快快快撿起來！！」

　　楚澈看著懷裡隨便亂動在掉到地下邊緣試探地少女，有點想把她扔下去。

　　深吸一口氣，呼氣。

　　莫生氣莫生氣。

　　緩緩蹲下身——

　　「我現在抱著你沒有手來幫你撿，你自己拿。」

　　於是雲玥就自己伸手把掉在地下的包撿起來，為了防止她掉下去，楚澈不得不將手往前伸了一點，環住她的腰。

　　頗為憐惜地拍了拍包上的灰塵，雲玥緊緊地將包抱在懷裡，滿意地哼了哼，一手摟住楚澈的脖子，再次埋在了他的頸間。

　　「我們繼續走吧。」

　　楚澈：「……」

　　楚澈：「把自己當娘娘了？」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好吧，我有，小楚子，我們走。」

　　「……」

　　真的好想把她扔到路邊的小河裡——

　　可這樣og就沒有新中單了，沒有新中單就打不了春季賽，打不了春季賽就不能和粉絲交差……

　　算了算了，還有幾步路，忍一忍忍一忍。

　　「哎，隊長你知道嗎，這包可好看了，我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的。」

　　「關我屁事。」

　　懷裡的人再次掙扎：「不行，我得好好看看它有沒有磨壞。」

　　「別動，」手臂微微收緊，楚澈威脅般地出聲，「你再動我把你連人帶包一起扔到黃浦江裡。」

　　「……」

　　「不就是一個包嗎。」

　　「你懂個屁，包是女人的生命，沒有包我就失去了希望。」

　　「……」

　　「包被磨壞了，我的心也會受傷的。」

　　「…………」

　　「真的，我沒有騙你。」

　　「可以，如果你接下來訓練賽春季賽冠軍杯敢搞什麼麼蛾子，我就把你的包全部燒掉，讓你身哀莫大於心死。」

　　「…………」

　　「行了，別再扭了，我明天帶你去買一個。」

　　雲玥瞬間抬頭：「真的嗎？」

　　「嗯。」

　　「你沒騙我嗎？」

　　「沒騙你，」楚澈漫不經心地回答，「前提是你現在別再給我亂動了。」

　　懷裡的少女果然就安靜了下來。

　　距離停車的地方還有兩三分鐘的路，馬上就要到了——

　　「隊長，你知道嗎，」雲玥笑嘻嘻地往他脖子邊蹭了蹭，聲音悶悶地傳來，「他們都說，如果一個男人願意給一個女人花錢，那他就是對那個女人有意思。」

　　楚澈：「……」

　　他有點後悔在路上和這個瘋子說話了。

　　「哦，那包沒有了，」他淡淡地開口，「我現在打算拐個彎，直接打車到黃浦江。」

　　雲玥瞬間閉嘴了。

　　良久，一個小小的聲音再次傳出：「……其實還有一種情況。」

　　「嗯？」

　　「我願意給圈圈花錢，我願意給他買衣服買罐頭買窩買小被子，我很願意給它花錢。」

　　「所以呢？」

　　「可我對圈圈沒意思，我只是把它當弟弟，我願意給弟弟花錢。」

　　「哦，這樣。」

　　少女抬起頭，眼神發亮地看著楚澈。

　　青年垂眼，挑了挑眉毛：「所以你是想說，讓我把你當寵物？」

　　「……」

　　「難道不是嗎？」

　　「你放我下來。」

　　「幹嘛？」

　　「我要回去再喝十瓶黑桃A。」

　　**

　　一整隊人回到基地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在司機大叔的幫助下，眾人被楚澈毫不憐惜地跟扔蘿蔔似地扔到沙發上，如同疊羅漢一般地疊在一起，姿態各異，完全違背了人體工程學……

　　雲玥除外，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被心存良知的楚澈扔在了另外一個角落，和她的便宜弟弟窩在一起。

　　解決完這一切，楚澈滿意地點點頭，招呼了二樓幾個看熱鬧的小鬼下來看著這群不省人事的酒鬼，自己往三樓走去，決定大發慈悲地為這群瘋子找點解酒的東西。

　　眯著眼看著楚澈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雲玥這才直起身，抹了把臉，抬眼環顧四周，冷不防與站在茶几邊把她的隊友扶起來的小男生對視了。

　　小男生：「！」

　　雲玥此刻腦子裡一團漿糊，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什麼意識，順著本能開始瞎演瞎裝。

　　只見她面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只是輕輕地將臉上的眼鏡摘下，順便把頭髮別到耳後，露出精緻冷冽的五官：「你叫什麼名字？」

　　她醉酒的樣子唬不過楚澈不代表唬不過別人，比如面前的小男生，就成功地被雲玥精湛的演技給嚇到了。

　　他看上去十分緊張——畢竟二隊乃至青訓生都視雲玥如洪水猛獸——怎麼說也是個成功碾壓孔霄的厲害姐姐。

　　只見他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叫蒼月，是二隊的打野。」

　　雲玥：「哦，蒼月，我聽過你的名字。」

　　蒼月緊張地看著雲玥，就著昏暗的燈光觀察她的表情——面前冷冽的美人正慢條斯理地順著自己的頭髮，明明是一個極為優雅的動作，卻在少年內心恐懼的buff加成下，硬生生把她看成了盤絲洞即將吃小孩的女魔頭……

　　雲玥卻沒這麼多的想法去看蒼月的反應，見嚇唬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便摸了摸身邊呼嚕呼嚕睡覺得圈圈，就著一個高貴冷豔的表情點了點頭，極為自然地起身，往廚房走去。

　　蒼月這才想起楚澈「不能讓這群酒鬼中的任何一個人離開位置」的囑咐，連忙開口：「哎，玥玥姐，楚哥說不能……」

　　哢擦一聲。

　　雲玥扭了扭自己許久沒有活動的脖子，偏頭看向站在原地的蒼月，在關節活動的「哢滋哢滋」聲中面無表情地發問：「嗯，不能什麼？」

　　「……」

　　「不能什麼？」

　　「…………楚，楚哥說，你們喝醉了，不能離開位置。」

　　「我喝醉了？」

　　雲玥輕輕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臉，往蒼月的方向走了兩步，想讓他看得清楚點--奈何剛剛她無心的舉動簡直要把這個十六的年輕打野嚇得堪比看完一整本午夜凶鈴……致使他分分鐘往後退了兩步，試圖與她拉開安全距離。

　　「我這個樣子，看上去像喝醉了？」

　　隔著遠遠的位置，蒼月悄悄地抬眼打量雲玥--他沒有楚澈這麼好的觀察力，只見面前少女面色紅潤，行為舉止正常，說話有條不紊，怎麼樣都不像一個酒鬼……

　　想到也許是楚澈說話沒有說全，加之他實在不想和雲玥對話，於是極為艱難地開口：「不，不像……玥玥姐看上去沒有喝醉。」

　　雲玥點點頭：「對啊，我本來就沒有喝醉。」

　　說完留下了在原地大氣不敢出的蒼月，慢悠悠地轉身走向廚房。

　　她覺得有點渴，憑藉著印象摸索到水壺的位置，卻發現裡面空蕩蕩地一點水都沒有……舔了舔幹得發裂的嘴唇，轉身摸索到了冰箱的位置，打開，將頭伸進去，在裡面搜尋可以喝的東西。

　　手指劃過一瓶瓶冰涼的液體，如果她清醒的話就能認出這是楚澈平時偶爾在喝的助興酒：一些價值不菲度數極高的洋酒，基地裡的人除了他基本上是不碰的。

　　但此刻的雲玥卻管不了這麼多，她覺得自己快渴炸了--只要是液體，透明，沒毒，能喝就行。

　　隨便從裡面抽了幾瓶看上去賣相不錯的瓶子，她迫不及待地打開蓋子，濃鬱的烈酒氣息撲面而來。

　　雲玥皺了皺眉，覺得這和她平時喝的水味道完全不一樣，卻沒有在意，嘟囔著「現在阿姨為什麼要買這種味道奇怪的飲料」，非常乾脆地掏出一個杯子，每種酒都往裡面倒了一點，沒過多久就匯滿了一大杯。

　　她口渴地要死，直接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咕嘟就一口蒙了。

　　喝完大概三分鐘，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口渴地問題算是解決了，可從口腔到喉嚨到胃無一不是火辣辣的。

　　之前在夜風下吹得稍稍有些清醒的腦子頓時變成了一團亂麻，她頭痛欲裂，原本僅存的一絲意識終於被洗刷而去，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

　　楚澈沒想到雲玥還有這種本事，滿打滿算他也就離開了五分鐘，這個臭崽子居然能騙過清醒的夜貓子蒼月，直接溜到廚房去偷雞摸狗了。

　　內心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來不及說什麼，只是告訴蒼月把解酒藥喂給沙發上的幾個人，然後找人把他們送回房間，就急匆匆地往廚房趕。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確來晚了。

　　少女臉上已經不再是淡淡的緋紅，微闔著雙眼，長長的睫毛溫順地下垂，面上一片酡紅。

　　此刻她整個人都歪倒在冰箱旁，頭枕在圈圈的狗糧袋上，雙手沒有意識地隨意擺動，而廚房的桌面上多了幾瓶開了蓋子的烈酒。

　　上前一看，每瓶都有被缺少的跡象，楚澈皺著眉看了看一旁空著的杯子，蹲下身拍了拍雲玥的臉：「喂，喝了多少？」

　　雲玥抬起頭，桃花眼裡此刻滿是水汽，視線幾乎不能聚焦：「喝，喝了多少？」

　　她搖了搖腦袋，搖晃著雙手，細長的指尖戳了戳杯子：「也就，也就喝了一杯水啊，我太渴了。」

　　楚澈：「……」

　　楚澈：「你管這玩意兒叫水？」

　　「對啊，水啊，透明液體，冰的，」雲玥打了個酒嗝，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就是味道有點不對，是辣的。」

　　「隊長，是不是有人把老乾媽放到我們基地的水裡了？」

　　楚澈：「…………」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地板上躺著的雲玥：「你可真厲害。」

　　他拎起桌上的三瓶酒，在她面前晃了晃：「就算喝醉了也能這麼精准地送十多瓶就裡面找出度數最高的三瓶，你上輩子就是個酒桶吧？」

　　「三種超過六十度的喝了這麼大一杯，胃還要不要了？」

　　「嗨，我沒事兒。」雲玥擺了擺手，從身下邊挖出一個包，定睛一看，原來是她今天出去吃飯背著的包。

　　楚澈真的難以置信面前這個少女對於包的執著程度居然到了喝杯水都要隨身帶著的程度。

　　她迷迷糊糊地從裡邊掏出自己的粉餅，啪嗒一下打開，對著鏡子看了看：「我以前老和我爸一起喝白酒，沒什麼問題的，嗝兒--，咦我今天腮紅畫得好濃，失手了失手了。」

　　說罷也不等楚澈反應，將粉餅扔回包裡，衝楚澈開始傻笑。

　　楚澈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將酒放回冰箱，蹲下身試圖把少女從地上拎起來。

　　接過雲玥像條泥鰍一樣在地上亂動，讓楚澈束手無策。不僅如此，少女還趁著楚澈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上握著的手機，摁下開關鍵，屏幕亮起。

　　楚澈挑了挑眉：「拿我手機幹嘛？你又沒密碼……」

　　下一秒手機的屏幕就直接被懟到他臉上，一秒後，楚澈看著自己手機的鎖因為人臉識別成功，哢噠一下開了。

　　他簡直要氣笑了：「喝醉了還挺有腦子的嘛？」

　　雲玥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美滋滋地低頭開始擺弄手機。

　　楚澈：「幹什麼？別告訴我你也興這一套，喝醉酒之後就想著打電話發短信給前任哭著喊著就複合？那我們基地招的不僅是個新中單，還是個移動家庭倫理狗血韓劇。」

　　對方沒有理他，直接打開了王者榮耀。

　　楚澈：「……」

　　雲玥：「前任？我的生命裡只有王者榮耀，怎麼可能還容得下別的男人。」

　　楚澈：「…………」

　　楚澈：「你喝醉酒歸喝醉，一言不合開遊戲幹嘛？」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雲玥點擊了排位。

　　在這個極其適合上分的深夜，系統迅速匹配成功，在他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進入了選英雄的界面。

　　此時楚澈的臉上仿佛堆著兩百個炮仗，只要輕輕一點就可以爆炸，而雲玥就是那個火源。

　　他伸手想要去拿雲玥抱在懷裡的手機，不讓她禍害自己的段位，卻被雲玥死死擋住，少女背對著他，扯著嗓子開始大喊：「你幹什麼！你休想讓我和遊戲分離！！」

　　楚澈：「……酒瘋子，你給我撒手。」

　　雲玥：「我不！！你這人怎麼這樣，把我騙到戰隊賣身也就算了，還不讓我玩遊戲，你怎麼這麼過分！！！」

　　廚房外面瞬間投來了幾個好奇追尋的目光，楚澈回頭瞥了他們一眼，幾個小鬼冒頭的身影就立馬消失了。

　　解決完好事的吃瓜群眾，楚澈打算繼續回頭收拾地上的瘋子，卻發現自己已經遲了一步……雲玥已經鎖好了英雄，進入加載頁面。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除了她選的英雄--

　　蔡文姬。

　　楚澈嘴角抽了抽，看著屏幕上隊友的各種【？？？】【是高仿號嗎？】【我看錯了麼楚澈打輔助？？】【ＯＧ戰隊新玩法，輔助當打野玩？？】的各種質疑，生平第一次被遊戲的恐懼給支配了。

　　準確的說，是被雲玥０－９的蔡文姬支配了。

　　可偏偏面前的少女還是一臉無懼無畏，看著聊天記錄咯咯笑出了聲，眯著眼打開聊天版面，語音輸入文字--

　　【ＯＧ、：不打野，我輔助，帶你們上分。】

　　說罷一邊背對著楚澈，時刻防止著對方把她的手機搶走，一邊操縱著蔡文姬往野區走，無視了隊友滿屏的問號，眩暈技能直直地衝向了打野正在奮力攻克的紅ｂｕｆｆ，輕飄飄地打掉了它的最後一絲血。

　　楚澈：「……」

　　「你看，怎麼樣，我厲害嗎，」雲玥笑眯眯地舉起手機，獻寶似地端給楚澈看，「你看我這個野打得，是不是很精准。」

　　「隊長，趕緊誇誇我。」

　　楚澈：「好好珍惜這一晚。」

　　雲玥：「？」

　　楚澈：「因為我不能保證你接下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從他嘴裡說出的這句話足以讓基地裡的任何一個人夾緊尾巴做人--而雲玥不，她雲大爺一旦喝醉了，別說楚澈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照樣能上前去抽個嘴刮子。

　　於是她毫不在意地扭過頭，醉醺醺地拐龍坑，衝著正在偷龍的對面打野一頓空技能，順利地交了一血。

　　楚澈：「…………」

　　他轉頭看了眼牆上的吊鐘--淩晨兩點。

　　百鬼夜行，上不上分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個上墳的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