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董浮生被人打了，你現在趕緊找幾個人來幫幫他。」

　　「什麼？？」

　　雲玥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也顧不得在開直播，直接開了擴音，急切地開口：「位置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

　　「xx街xx號，」那人回答道，「快來，我這裡撐不了多久。」

　　雲玥側頭用肩膀夾著手機記下地址：「okok我知道了，xx街xx號……我弟他現在怎麼樣了？對面有幾個人？？？」

　　「他情況不大好，但我已經找人報警了，對面有六七個人。」

　　聽到對面的人數，雲玥火氣一下子噌得就起來了：「行，我馬上過來，我倒要看看誰敢打我隊友。」

　　「你一個人過來嗎？」對面的人愣了愣，「你們隊裡其他人呢？我打其它幾個隊員的電話打不通。」

　　雲玥：「他們開會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現在也找不到什麼人，我先過來再說。」

　　說完也等不及對面回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剛才聽到消息有些六神無主，雲玥直接開了擴音，導致直播間耳朵尖的觀眾一不小心就聽到了通話的所有內容，屏幕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臥槽董浮生不就是皮皮嗎？]

　　[啊啊啊啊啊他被打了？？在哪在哪我現在就過去！]

　　[好像是xx街xx號，上海這邊]

　　[誰他媽敢打我兒子？？？]

　　[玥玥一個人過去嗎？]

　　[基地裡其他人呢？]

　　[怎麼辦怎麼辦]

　　[光天化日打架？]

　　[職業選手不是不能打架鬥毆的嗎？]

　　[有病吧，誰閒的沒事出去打架啊？董浮生什麼人我們粉絲不清楚嗎？脾氣這麼好，是會主動和別人打架的嗎？]

　　雲玥看了眼彈幕：「沒什麼事，你們別多想。」

　　說罷直接伸手關掉了直播，只留下一堆「？？？」在屏幕上迅速刷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訓練室。

　　手裡拿著手機，她找到自己扔在客廳裡的包，翻找著車鑰匙。

　　等車鑰匙拿到手裡，雲玥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的車前兩天被楊遠送去保養了，此刻正停在十萬八千里以外的汽車行裡，而戰隊的車已經載著楊遠楚澈等人去開會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打開叫車軟件，卻發現正值高峰期，排隊已經排到了一百多號。

　　「我艸。」

　　雲玥一把扔下手機，直接奔向了二樓，期間路過了青訓生和二隊生的訓練室——裡面空無一人，全部都被周凱喊出去進行技術切磋了。

　　偌大的基地裡面除了保潔阿姨和雲玥，最有戰鬥力的應該就是趴在楚澈椅子上傻樂的圈圈。

　　一腳踹開楚澈的房間門，雲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隊長大人實在對不起，事出有變急需你的車鑰匙一把，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一邊在楚澈的房間裡慌亂地尋找任何疑似掛著車鑰匙的地方。

　　在裡面翻箱倒櫃找了兩分鐘，雲玥終於在靠近楚澈床頭的櫃子裡找到了一盤子的車鑰匙。

　　此時的她也來不及看是什麼車什麼牌子多少錢，滿腦子都是出門開車砍死那群敢欺負她隊友的弟弟，隨手抓了一把鑰匙就往樓下走。

　　期間還解開了圈圈身上的牽引繩，後者緊跟著她的步伐跑到地下車庫，雲玥才來的及在浩浩蕩蕩地一排車裡找到了鑰匙的主人——一輛被改裝得極為騷包的gtr。

　　雲玥：「……」

　　雲玥：「挺好。」

　　此刻也顧不得考慮自己是否承擔得起撞壞一輛gtr的費用，雲玥拉開車門，示意圈圈先上車，自己隨後進入駕駛位，點開導航，輸入剛才電話裡的人報出的地點，踩下油門，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飛馳出了停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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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拉回到半小時之前。

　　皮皮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帶著耳機，聽著極為歡快的英文歌，步履輕鬆地走向商場。

　　因為好久都沒有出過基地，加之之前剛剛贏了兩把訓練賽，他整個人都處於放鬆狀態，心情極為愉悅。

　　面前就是一條分叉道，一條是人流極大的大馬路，走過斑馬線就是商場；一條是拐角街區，需要繞一繞才能走到商場。

　　雖然還是個少年，性格也極為跳脫，皮皮卻和大多數網癮少年一樣有點社交恐懼症——一看到巨大的人流就有些腦殼痛。

　　所以他寧願多走一些路換一條安靜的小路，也不願意一頭紮進人流，和別人身貼身胸貼胸喘不過氣。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轉換了方向，往街區走去。

　　這條街區已經是上個世紀90年代的建築了，因為建在了商場旁邊，地理位置極好，所以政府早就下達了拆遷令，裡面的人搬得搬，走得走，早就人去樓空，整條街上根本就沒幾個人。

　　皮皮走入街區，環顧著安安靜靜地四周，摘下了自己的耳機。

　　卻聽到一陣細微的哭聲突然傳來——

　　「嗚嗚嗚，別，別打我了……」

　　職業選手的聽力一般都優於常人，皮皮也不例外，儘管那聲音輕的幾乎微乎其微，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緊接著，一個男人的咒駡聲驟眼響起：「賤人，你他媽還有臉求饒？今天老子就是要在這裡打死你，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

　　空氣裡傳來皮肉接觸地面的聲音，女人的哭叫聲陡然增高：「別打了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他媽不打死你就算手下留情了！」那男人咒駡道，「給老子坐起來，老子扇死你。」

　　話音剛落，清脆的耳光聲應聲而響。

　　男人在揍女人？

　　皮皮皺了皺眉，停住了腳步，在原地站立片刻，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少年人的熱血和衝動讓他無法對這種事情坐視不管。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一塊已經拆掉了一半的廢牆邊，將頭探了過去。

　　只見三個男人圍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捂著臉坐在地下，衣著淩亂，頭狼狽地垂著，黑髮遮住了她的臉。

　　她趴在地上喘息著，地上尖利的石子劃破她的手掌，鮮血流到了地上。

　　圍著她的三個男人身高和皮皮差不多，正像看螻蟻般俯視這地上的女人，為首的頭兒正是之前叫駡的男人，伸出一隻腳狠狠踹著那女人：「賤人，想要和我離婚？？你他媽想得美！！！」

　　躺在地上的女人發出了刺耳的慘叫：「我錯了，我不離婚，我不離婚了！！放過我吧！！！」

　　站在右邊的男人緩緩地蹲下了身，一把扶住了來回翻滾的女人，露出一個微笑：「嫂子，這就對了嘛，你只要不惹我哥生氣，就什麼事都沒了。」

　　「不過，今天還是要給你一個教訓。」

　　說罷，揚手再往那女人臉上甩了一巴掌。

　　「住手！」

　　皮皮從圍牆後走出，沉著臉走向那三個男人：「三個男人打一個女人，要臉嗎？」

　　「哪來的臭小子，」其中一個男人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威脅地開口，「我們處理家務事呢，不想死就給老子滾開。」

　　「處理家務事就是揍女人，你們以為你們是星際警察？」皮皮走到他們面前，一把擠開他們。

　　隨後徑直扶起了在地上顫抖的女人，問道：「你沒事吧？」

　　那女人臉上早已紅腫一片，還帶著青紫——一看就被打狠了。

　　她緊閉著雙眼，拼命搖著頭，顫抖著雙手去推皮皮：「我，我沒事……你趕緊走，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

　　由於剛才男人的叫駡聲太過響亮，引來了許多看熱鬧路人，此刻正遠遠地圍著他們默默觀看著。

　　皮皮皺皺眉：「你這樣不行，我得帶你去醫院。」

　　說罷就要起身去扶那女人，卻被其中一個男人攔住了。

　　「臭小子，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是吧？」那人怒吼著，一把揪住皮皮的衣領，「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帶走我嫂子？想得美。」

　　皮皮沉默不語，直接一拳頭砸在了那人的臉上。

　　少年的拳頭又快又狠，將那人砸的倒在地上哀嚎，圍觀的人又是發出一聲驚呼，卻仍然沒有人敢上前。

　　看著面前一臉戒備的兩個男人，皮皮衝他們勾勾手指。

　　「來，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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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男人悶哼著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皮皮揉了揉手腕，一腳踩上了男人的臉：「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見一次揍一次。」

　　男人在他的腳下哀嚎著，眼神卻是十分的惡毒。

　　少年卻沒有多在意，和青訓生一樣，他也算是高中裡出了名的刺頭兒，對這種失敗者的眼神司空見慣……畢竟自尊心都被對方摁在地下碾壓，在眼神上面的不認輸已經是這群雜魚的最後的倔強了。

　　他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疼的陣陣抽痛的女人，安慰道：「沒事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然後陪你去警察局，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女人抽泣著，露出一雙紅腫的雙眸：「真的……真的謝謝你。」

　　皮皮：「沒事兒，現在起得來嗎，要不要我背你。」

　　女人搖搖頭，表示自己可以起來，皮皮看著她搖晃的身子，還是沒忍住幫了一把，

　　女人感激地抬起頭，想要道謝，卻驟然看到了皮皮身後飛快略過的人影，瞳孔劇烈收縮，下意識尖叫道：「小心！！！」

　　可是已經晚了。

　　被木棍擊中的一刹那，少年下意識就護住了自己的雙手，因為他知道，不論如何，他還有好長的路想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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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痛讓他進入了短暫地昏迷，當少年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個陌生女孩的懷裡，旁邊坐著那個被打的女人，此刻也是一臉焦急地看著他。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想要起身，背部卻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劇痛讓他出了一身冷汗，渾身的力氣盡失，再次倒回了女孩兒的懷裡。

　　那女孩急切地說道：「哎呀，你先躺著吧，剛剛被人打了一棍子，怎麼還能起來呢？」

　　皮皮這才回過神，連忙轉過視線，看了眼前面的情況——此時竟然有不少勇敢的圍觀群眾護住他和女人，不讓別人接近。

　　而人群的最前面，站著一個少年，正在和對面一群提著棒球棍的人交涉。

　　皮皮看了眼那人的背影，意外地發現有些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少年背對著他，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們想揍他？那先過了我這一關。」

　　他一開口，皮皮就聽出來對方是誰了。他忍著劇痛坐起身，沙啞地開口：「……易寧？」

　　聽到被人喚了名字，易寧扭頭，見皮皮已經醒了，連忙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扶住了他：「怎麼樣，沒事吧？」

　　「還成，就是背有點疼，」皮皮搖搖頭，問道，「你怎麼來了？」

　　易寧：「我路過，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揍你……然後我就來幫忙了。」

　　皮皮：「你打了他們？」

　　易寧：「他們人太多了，幹翻了三個，又來了六七個……現在圍觀的人攔著他們不讓上前，我已經幫你喊人了。」

　　皮皮皺眉：「喊人？你喊得是誰？我哥他們都在開會啊，接不到電話的……」

　　易寧也愣住了。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被一陣油門的轟鳴聲打斷了。

　　一輛漆黑的跑車出現在街道的岔口，過於風騷的外觀惹得不少人掏出手機拍照，連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夥人都有些分神。

　　只見那輛車飛快地衝過對面街道，擦著邊兒略一群歡笑著的少女，引來一陣尖叫，下一秒就穩穩地刹在了街道的路口。

　　少女們的抱怨聲引來了更多的圍觀群眾，甚至有不少人從商場那邊趕過來，想要看看出了什麼事。

　　易甯看了眼車：「那是楚哥的車吧？」

　　皮皮：「對，是我哥的車。」

　　皮皮：「但我哥從來不會這麼開車。」

　　易寧：「……」

　　下一秒，車門被掀起，在眾人的注視下，從裡面走下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少女，身後還跟著一跳威風凜凜的獵犬。

　　少女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嚇人。

　　她先是朝皮皮的方向看了看，隨意地在圍觀的人群裡掃了幾眼，隨手揪住了一個圍觀的青年，平靜地開口：「有駕照嗎？」

　　由於少女穿的靴子有跟，青年居然還比她矮了幾釐米，在身高的壓制下，青年結結巴巴地開口：「……有。」

　　「行。」雲玥鬆開揪住青年衣領的手，從兜裡掏出一個皮夾——黑色的鱷魚皮，掛著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h標誌。

　　她從裡面掏出整整一遝紅色的紙鈔，拍到青年的胸口：「這些錢給你，幫我把車停一下。對，就旁邊那個車位就行。」

　　紅色的紙鈔洋洋灑灑地落在青年的周圍，惹得周圍的人一陣感歎。

　　雲玥冷淡地瞥了眾人一眼，把鑰匙丟到青年懷裡：「別想著把車開走，你就算把車開到西伯利亞我照樣能通過定位找到你。」

　　說罷一伸手，指了指路邊看上去馬上就要打起來的一群人，說道：「停好車去那等著我，等我把事解決了再給我鑰匙。」

　　扔完鑰匙後也不等青年的反應，直接踩著散落了一地的鈔票走向躺在地上的皮皮。

　　她看了眼蹲在皮皮身邊的易寧，被怒火衝昏了的頭腦一時間沒有想起對方是誰，只是覺得有些眼熟，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110叫了沒？」

　　易寧點點頭。

　　雲玥低頭從懷裡拿出手機，解鎖丟給易寧：「打電話，120，119也統統給我叫過來。」

　　說罷直接推開圍著他們的人群，對著七八個手提刀棍的壯漢說道：「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動他們。」

　　她不笑的時候特別嚇人，沉著個臉就能鎮住場子——自帶上身穿貂下身光腿的黑道女老大氣質，加上旁邊看上去馬上就要上前咬人的圈圈，成功地把面前幾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男人給唬住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為首的男人掩飾般地走上前去，本想在身高上壓制她，畢竟人家是個女孩子——結果卻發現兩人的身高相差無幾，還一下子對上了她冰冷的眸子。

　　男人咽了口口水，整理了下表情，威脅般地開口問道：「你他媽又是誰？一個女的就別給老子擋道。」

　　「我是誰？」

　　雲玥冷笑一聲，從背後抽出一把閃著冷光的長刀——這時她路過廚房順手拿的西瓜刀，卻經常被保潔阿姨抱怨長得和軍刀一模一樣：「我倒還想問問你們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敢動我弟弟？」

　　男人被她的刀嚇了一跳：「我教訓一個臭小子你管個屁，還他媽拿刀？」

　　「你管他叫臭小子？」

　　男人話還沒落地，雲玥直接一腳踹開了男人手上的棍棒，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惹得身後眾人驚叫起來——一個女生對上一群壯漢，怎麼看都會吃虧。

　　少女卻絲毫不慌，只是眯了眯眼：「自己回頭打聽打聽，杭州雲家的小兒子是你們惹得起的？」

　　易寧：「……莫非你隊新中單的真實身份是某軍工世家的大小姐？」

　　皮皮：「放屁。」

　　易寧：「……」

　　身後的幾個男人原本想要上前抓住雲玥，卻因為雲玥的話唬住了——

　　倒不是他們真的聽過所謂的雲家，主要是深受國產電視劇的影響，潛意識裡認為這種經典的「xx家的小兒子」臺詞一出口，對方肯定非富即貴。

　　「我，是被你們揍的小子的親姐姐，」雲玥指了指自己，隨即鬆開了那男人的衣領，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這把刀認不認識——軍刀，我爺爺給我的，軍刀什麼身份的人才能用你們清不清楚？」

　　四周一片譁然，對著軍刀的身份竊竊私語。

　　幾個男人一看就是文化較低的打工人員，只是單純來幫兄弟鎮場子，直接被雲玥這一系列的騷操作給鎮住了——畢竟開的車一看就很貴，撒出去的鈔票也是真的，氣勢怎麼看都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如果真的像這個女孩所說，他們揍得是什麼雲家的小兒子，對方手裡還有把軍刀，那麻煩惹得就大了。

　　但是，這麼多人都圍觀者，直接走掉也不是事兒，萬一對方是在說謊呢……

　　「現在，」雲玥見他們面色猶豫，繼續說道，「統統給我站在這兒不要動，誰他媽敢動一下，我第一個削了他的手指頭。」

　　她看著面前幾個蠢蠢欲動的男人，絲毫不慌開口：「怎麼的，想動我？行啊，我可沒我弟弟脾氣這麼好，你如果敢動我一下……」

　　身後傳來警笛聲，由遠至近，像是希望的號角。

　　雲玥微微一笑，攔住了想要後退的幾個男人，將刀尖對準了外邊波光粼粼的江面，折射出冷冽地光：「如果再敢動一下。」

　　「看到身後那條黃浦江沒有？那就是你們的最後歸宿。」